弘武元年，正月初三，清河救人之后高烧不断，太医说再烧下去人不死也得傻。皇帝想了一切能想的办法，当时没人理解，为什么皇帝会对一个不知身世的小女娃这般重视。
等清河退烧之后，人还是呆呆的，跟她说话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哭，淌泪。
皇帝抱起她，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连着问了三遍，清河才说。
从此之后澄湖不再是澄湖，皇宫中少了澄湖，多了蓬莱仙岛。
谁都知道，蓬莱仙岛对清河公主来说是不一样的。清河对蓬莱仙岛的喜欢简直要溢出来了，高兴的时候围着走一圈，难过了坐上一炷香。皇宫很大，可仿佛只有这里对她来说才是有意义的地方。
那珍婕妤知道吗？
清河不清楚，听说很年轻，看位份应是新进宫不久。不过知与不知都不妨碍，总之是不该惹她。
清河对后宫的这些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见到她们的次数屈手可指，从来没仔细看过这些人的长相。如今正面打量珍婕妤，她才发现，珍婕妤面向之中竟带着一丝异域风采。
珍婕妤眼睛大而圆，眼窝深，睫毛长而密，鼻梁挺，看起来二十多的年纪，却不娇小，倒是显得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样子。
此时此刻，清河只觉得可笑。
此种颜色，不怪乎皇帝沉迷，不说皇宫，京师少有甚至整个中州都少有。
珍婕妤一来，清河福下身去行礼。那礼数实在是标准得好似她从来都是这样做的一般。
“婕妤好花草，想亲自动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此处是我幼时父皇赐予，恐怕不能割爱。还请婕妤高抬贵手，自寻他处。”
清河说话，柔柔的，甚至是弱弱的，风一吹就散了。可她的眼睛却不是如此，她的眼睛那么亮，甚至可以容纳太阳。
“嫔妾听闻此处原是澄湖，内里曾经种了荷花，春夏之际，碧波荡漾，甚是美丽。如此荒废，实在可惜。”
“清河不觉得可惜。陛下金口玉言，此处即是清河的，那便清河做主。请珍婕妤自寻他处。”
“嫔妾家乡有一种花，对环境条件极为苛刻……”
清河已是耐心耗尽，打断珍婕妤：“玉和殿没婕妤侍弄花草的地方吗？”
柳金玉生长在度州，那里花草繁盛。后来进宫选秀，陛下尊口一开“金玉为珍”，得了“珍”字封号，她是同届之中唯一有封号的，从此荣宠不断。
度州同京师横跨半个周朝，什么都不一样，只有花草给她亲切之感。
她在皇宫之中没有什么好友，后妃们为了皇帝的青睐恨不得撕破脸面，她的心事只说与花草听。
可是她当初为什么要来蓬莱仙岛，明目张胆地动别人的地方呢？是恃宠而骄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麽？
因为有人从宫外给她带来了度州神花龙女花花种，龙女花可闻不可见，难得一遇，更别说种植。
是啊，所以当初是谁蛊惑了她呢，珍婕妤陷入沉思，别是给人当枪使了罢。
柳金玉看着清河，面色逐渐变红，嗓子也开始难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觉得委屈，却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太过思念家乡兼之受人挑拨才忽视蓬莱仙岛对清河公主的特殊。她做错了事，应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刚想开口。
恰巧风过，清河踉跄两步，柳金玉看她如此弱不禁风伸手去扶，不曾想清河却是直直坠下，林芝赶忙接过。
小春矮下身，摸上清河额头才发现，又烫了起来。
柳金玉看得手足无措。
清河公主虽然是陛下半路认的公主，但自打封了公主，便养在皇后膝下，陛下也宠爱有加。
“怎么了这是？”
柳金玉伸手去扶，被林芝拦住。
林芝打横抱起清河，步履稳健地回若晨殿。
小春向柳金玉福礼：“婕妤，公主突然发热，奴婢们且回若晨殿去。”
话是说完，人却是一动不动的。
柳金玉心下了然，这是要她跟着去的意思。
柳金玉：“嫔妾亦是忧心公主，便随你一道去若晨殿罢。”
此时退热却是没有夜里那么好办了。
若晨殿常备药材，小春取了平常白虎汤一半的剂量去熬制这次的汤药。其中有一味药甚苦，清河不喜欢，每次都捏着鼻子喝药，喝完了半天不想吃东西。小春自作主张少放了一捻。
这是柳金玉第一次来若晨殿，她算是清河的庶母，同清河没什么交情。清河不用去给她请安，她也没什么必要来若晨殿惹人嫌。
相比后宫，清河更喜欢前朝。
相比热闹，清河更喜欢清净。
若晨殿内陈设很简单，器物也寻常，当不得别人说她“鼎铛玉石”。
欢掌引柳金玉坐下，上了茶与糕点。
等清河醒来，已经是过了小半个时辰。
清河看到柳金玉，露出一个笑来。林芝半扶起清河，让她靠在床上。
清河虚弱开口：“婕妤母族哪里？”
柳金玉：“家父家母皆是度州人士。”
可柳金玉长相之中分明带着几分西契人的影子。
清河：“祖上可有西契血统？”
柳金玉纳闷，不知清河为何问起这些：“不曾听闻。”
清河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小春解释道：“公主精力不济，婕妤莫要见怪。”
柳金玉点头，她看着小，实际也要比清河大十来岁，看清河如同看自己的小孩一般。
片刻后，清河轻轻说：“我曾在山河志中看到过度州，听闻那里民风淳朴，对鬼神之说信奉非常。婕妤既然对我有愧，不妨抄些经卷祈福？”
柳金玉：“确是如此，嫔妾在闺中时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随母亲拜一拜的。抄经更是每日必做的功课。耳濡目染，我也学到不少，《普品门》和《功德经》你喜欢哪个？这两个都是适合给幼童祈福的经书。”
清河睁开眼睛，好似休息够了似的，面上带了笑意：“这两个我都不喜欢，《地藏经》如何？”
柳金玉陡然一惊，公主既然知道度州风俗，想必也知道在度州，《地藏经》更多是为逝者祈福的经文。
再看清河面容，柳金玉竟是能从这个微笑中品出一丝诡异惊悚来。
柳金玉当下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含糊说了声好，便起身告辞了。
李时崝知道清河回来必是要先处理蓬莱仙岛的事情的，以她的行动速度，必然是越早越好。
之前听说清河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发了很大脾气，还说要人好看。
但以李时崝对她的了解，想必是高拿轻放。
但是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跟其他关系不大。
趁着当值巡逻，李时崝来一趟若晨殿。
正值午后，小春端了汤药给清河。
清河背朝小春，双手抱胸，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小春少放的那一捻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该苦还是很苦。她那两条细长的眉毛微微蹙着，好似遇到了什么麻烦一般。
李时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面无表情从小春手里接过药碗，药汁差点撒出来，稍稍粗鲁的动作泄露了并不平静的内心。
清河仿佛此时知道害怕一般，讨好地笑了笑。
清河：“小春，你先出去罢。”
李时崝坐在凳子上，恶狠狠开口：“就该捏着你鼻子给你灌下去。”
手上动作却很温柔，手背试过碗壁温度后，拿出勺子，轻轻放到清河嘴边：“药苦要快些喝，苦味才不会浓。”
清河自然听话，三两口喝见底，最后这点，清河看李时崝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为了拖延时间，小口小口抿着喝。
苦得清河吐舌头。
李时崝接过碗放下，拿了帕子递给清河擦嘴角。一切不紧不慢的完成之后才开口：“百转丹丸还剩下几颗？”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清河缩了缩肩膀，怯生生看着李时崝。
李时崝紧绷着一张脸，扭过头，以行动表明不吃她这一套。
清河：“四颗。”
李时崝猛地转过脸来，四颗，怎么这么少，别是离宫之后每天一颗罢？
清河慢慢缩回被子里，被李时崝一把薅出来。
原本端坐着的身姿走了样，李时崝搓了把后脖颈，抬头看着屋顶，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轻声开口：“清河，久病成医，你难道不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清河自从救人之后身体虚弱，有时候行动不便，为此生过不少气，眼睛都不知道红过多少回。
百转丹丸是李时崝求一位江湖术士调制的短时间内能增强体质的药，这药是给清河应急用的。
李时崝轻声说：“我们以前不是试过了麽？”
清河根本不看李时崝的眼睛，即便偶尔四目相对，清河也赶紧垂下眼睛，逃避视线。
彷佛是李时崝的独角戏一般，清河一声不吭，李时崝最后说：“这四颗你省着点用，直到你下次生辰，我不会给你药了。”
清河面无血色，嶙峋手腕好似一握就断，五指微微蜷缩，轻轻点头，声如蚊呐：“我知道了。”
李时崝点头，姑且算她认错了。
清河目送李时崝走到门口，见他回头，手在身上掏一掏，掏出一颗饴糖，抬手扔给她。
“压压苦。”李时崝说，打开门后，顿了一下，转过头：“还有，别忘了给我的香囊。”
门外小春欲言又止。
清河：“没你的啦。”
李时崝背对她挥挥手，走了。
院子里看到林芝，给了她一个盒子，让她转交给清河。
等清河退烧之后，人还是呆呆的，跟她说话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哭，淌泪。
皇帝抱起她，问她想要什么奖励？
连着问了三遍，清河才说。
从此之后澄湖不再是澄湖，皇宫中少了澄湖，多了蓬莱仙岛。
谁都知道，蓬莱仙岛对清河公主来说是不一样的。清河对蓬莱仙岛的喜欢简直要溢出来了，高兴的时候围着走一圈，难过了坐上一炷香。皇宫很大，可仿佛只有这里对她来说才是有意义的地方。
那珍婕妤知道吗？
清河不清楚，听说很年轻，看位份应是新进宫不久。不过知与不知都不妨碍，总之是不该惹她。
清河对后宫的这些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见到她们的次数屈手可指，从来没仔细看过这些人的长相。如今正面打量珍婕妤，她才发现，珍婕妤面向之中竟带着一丝异域风采。
珍婕妤眼睛大而圆，眼窝深，睫毛长而密，鼻梁挺，看起来二十多的年纪，却不娇小，倒是显得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样子。
此时此刻，清河只觉得可笑。
此种颜色，不怪乎皇帝沉迷，不说皇宫，京师少有甚至整个中州都少有。
珍婕妤一来，清河福下身去行礼。那礼数实在是标准得好似她从来都是这样做的一般。
“婕妤好花草，想亲自动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此处是我幼时父皇赐予，恐怕不能割爱。还请婕妤高抬贵手，自寻他处。”
清河说话，柔柔的，甚至是弱弱的，风一吹就散了。可她的眼睛却不是如此，她的眼睛那么亮，甚至可以容纳太阳。
“嫔妾听闻此处原是澄湖，内里曾经种了荷花，春夏之际，碧波荡漾，甚是美丽。如此荒废，实在可惜。”
“清河不觉得可惜。陛下金口玉言，此处即是清河的，那便清河做主。请珍婕妤自寻他处。”
“嫔妾家乡有一种花，对环境条件极为苛刻……”
清河已是耐心耗尽，打断珍婕妤：“玉和殿没婕妤侍弄花草的地方吗？”
柳金玉生长在度州，那里花草繁盛。后来进宫选秀，陛下尊口一开“金玉为珍”，得了“珍”字封号，她是同届之中唯一有封号的，从此荣宠不断。
度州同京师横跨半个周朝，什么都不一样，只有花草给她亲切之感。
她在皇宫之中没有什么好友，后妃们为了皇帝的青睐恨不得撕破脸面，她的心事只说与花草听。
可是她当初为什么要来蓬莱仙岛，明目张胆地动别人的地方呢？是恃宠而骄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麽？
因为有人从宫外给她带来了度州神花龙女花花种，龙女花可闻不可见，难得一遇，更别说种植。
是啊，所以当初是谁蛊惑了她呢，珍婕妤陷入沉思，别是给人当枪使了罢。
柳金玉看着清河，面色逐渐变红，嗓子也开始难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觉得委屈，却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太过思念家乡兼之受人挑拨才忽视蓬莱仙岛对清河公主的特殊。她做错了事，应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刚想开口。
恰巧风过，清河踉跄两步，柳金玉看她如此弱不禁风伸手去扶，不曾想清河却是直直坠下，林芝赶忙接过。
小春矮下身，摸上清河额头才发现，又烫了起来。
柳金玉看得手足无措。
清河公主虽然是陛下半路认的公主，但自打封了公主，便养在皇后膝下，陛下也宠爱有加。
“怎么了这是？”
柳金玉伸手去扶，被林芝拦住。
林芝打横抱起清河，步履稳健地回若晨殿。
小春向柳金玉福礼：“婕妤，公主突然发热，奴婢们且回若晨殿去。”
话是说完，人却是一动不动的。
柳金玉心下了然，这是要她跟着去的意思。
柳金玉：“嫔妾亦是忧心公主，便随你一道去若晨殿罢。”
此时退热却是没有夜里那么好办了。
若晨殿常备药材，小春取了平常白虎汤一半的剂量去熬制这次的汤药。其中有一味药甚苦，清河不喜欢，每次都捏着鼻子喝药，喝完了半天不想吃东西。小春自作主张少放了一捻。
这是柳金玉第一次来若晨殿，她算是清河的庶母，同清河没什么交情。清河不用去给她请安，她也没什么必要来若晨殿惹人嫌。
相比后宫，清河更喜欢前朝。
相比热闹，清河更喜欢清净。
若晨殿内陈设很简单，器物也寻常，当不得别人说她“鼎铛玉石”。
欢掌引柳金玉坐下，上了茶与糕点。
等清河醒来，已经是过了小半个时辰。
清河看到柳金玉，露出一个笑来。林芝半扶起清河，让她靠在床上。
清河虚弱开口：“婕妤母族哪里？”
柳金玉：“家父家母皆是度州人士。”
可柳金玉长相之中分明带着几分西契人的影子。
清河：“祖上可有西契血统？”
柳金玉纳闷，不知清河为何问起这些：“不曾听闻。”
清河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小春解释道：“公主精力不济，婕妤莫要见怪。”
柳金玉点头，她看着小，实际也要比清河大十来岁，看清河如同看自己的小孩一般。
片刻后，清河轻轻说：“我曾在山河志中看到过度州，听闻那里民风淳朴，对鬼神之说信奉非常。婕妤既然对我有愧，不妨抄些经卷祈福？”
柳金玉：“确是如此，嫔妾在闺中时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随母亲拜一拜的。抄经更是每日必做的功课。耳濡目染，我也学到不少，《普品门》和《功德经》你喜欢哪个？这两个都是适合给幼童祈福的经书。”
清河睁开眼睛，好似休息够了似的，面上带了笑意：“这两个我都不喜欢，《地藏经》如何？”
柳金玉陡然一惊，公主既然知道度州风俗，想必也知道在度州，《地藏经》更多是为逝者祈福的经文。
再看清河面容，柳金玉竟是能从这个微笑中品出一丝诡异惊悚来。
柳金玉当下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含糊说了声好，便起身告辞了。
李时崝知道清河回来必是要先处理蓬莱仙岛的事情的，以她的行动速度，必然是越早越好。
之前听说清河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发了很大脾气，还说要人好看。
但以李时崝对她的了解，想必是高拿轻放。
但是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跟其他关系不大。
趁着当值巡逻，李时崝来一趟若晨殿。
正值午后，小春端了汤药给清河。
清河背朝小春，双手抱胸，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小春少放的那一捻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该苦还是很苦。她那两条细长的眉毛微微蹙着，好似遇到了什么麻烦一般。
李时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面无表情从小春手里接过药碗，药汁差点撒出来，稍稍粗鲁的动作泄露了并不平静的内心。
清河仿佛此时知道害怕一般，讨好地笑了笑。
清河：“小春，你先出去罢。”
李时崝坐在凳子上，恶狠狠开口：“就该捏着你鼻子给你灌下去。”
手上动作却很温柔，手背试过碗壁温度后，拿出勺子，轻轻放到清河嘴边：“药苦要快些喝，苦味才不会浓。”
清河自然听话，三两口喝见底，最后这点，清河看李时崝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为了拖延时间，小口小口抿着喝。
苦得清河吐舌头。
李时崝接过碗放下，拿了帕子递给清河擦嘴角。一切不紧不慢的完成之后才开口：“百转丹丸还剩下几颗？”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清河缩了缩肩膀，怯生生看着李时崝。
李时崝紧绷着一张脸，扭过头，以行动表明不吃她这一套。
清河：“四颗。”
李时崝猛地转过脸来，四颗，怎么这么少，别是离宫之后每天一颗罢？
清河慢慢缩回被子里，被李时崝一把薅出来。
原本端坐着的身姿走了样，李时崝搓了把后脖颈，抬头看着屋顶，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轻声开口：“清河，久病成医，你难道不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清河自从救人之后身体虚弱，有时候行动不便，为此生过不少气，眼睛都不知道红过多少回。
百转丹丸是李时崝求一位江湖术士调制的短时间内能增强体质的药，这药是给清河应急用的。
李时崝轻声说：“我们以前不是试过了麽？”
清河根本不看李时崝的眼睛，即便偶尔四目相对，清河也赶紧垂下眼睛，逃避视线。
彷佛是李时崝的独角戏一般，清河一声不吭，李时崝最后说：“这四颗你省着点用，直到你下次生辰，我不会给你药了。”
清河面无血色，嶙峋手腕好似一握就断，五指微微蜷缩，轻轻点头，声如蚊呐：“我知道了。”
李时崝点头，姑且算她认错了。
清河目送李时崝走到门口，见他回头，手在身上掏一掏，掏出一颗饴糖，抬手扔给她。
“压压苦。”李时崝说，打开门后，顿了一下，转过头：“还有，别忘了给我的香囊。”
门外小春欲言又止。
清河：“没你的啦。”
李时崝背对她挥挥手，走了。
院子里看到林芝，给了她一个盒子，让她转交给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