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怍侧头望了眼挨在自己身旁,神情故作大方的多鱼,转回头看向周雪安,声音温淡:“大姑娘,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这处荫凉,若是待久了恐对你身子有碍。”

    多鱼恍然大悟,一脸担忧的道:“大姐姐都怪我,我一直拉着你说话,都忘记你身体不舒服了,”她转头看向念冬,“还不快扶你主子回去休息!”

    念冬飞快抬头看了多鱼和她身边的谢怍一眼,又快速低下头,走到周雪安身边,手扶上她的手臂,低声道:“姑娘,奴婢扶您回去吧。”

    周雪安听着多鱼命令她的婢女,又看着谢怍冷淡的神情,一张脸白了又白。

    她双手死死扯着帕子,她刚刚已经口不择言、失态了一次,如今,她绝不允许自己再在多鱼他们二人面前失态。

    她艰难扯着笑:“我身子不舒服,是该回去了。”

    望着周雪安离开的身影,多鱼再次道:“念冬,好好服侍你家主子,若是有懈怠之处,你就收拾收拾包袱,另谋高就吧!”

    周雪安脚步一顿,没回头,一旁的念冬望了眼自家姑娘,连忙回道:“二姑娘,我定会好好服侍大姑娘的。”

    多鱼“嗯”了一声:“快扶你家姑娘回去吧。”

    凉亭处只剩多鱼和谢怍二人。

    多鱼放开挽着谢怍手臂的手。

    谢怍手指一动,垂眸看向那只无一物的手臂。

    他脸上的神色淡了许多。

    多鱼来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谢表哥,是不是我刚刚靠近你的举动让你不开心了?”

    多鱼神色不安:“谢、谢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害怕。”

    面前之人神色委屈,谢怍面色温和了一二:“害怕什么?”

    多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谢表哥和大姐姐在一处,心里就莫名的害怕。”

    多鱼眼中湿润水亮:“谢表哥你不要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谢怍声音柔和:“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我们已经定了亲,有一些亲近的举动也是正常。”

    多鱼眸光一亮:“这么说,谢表哥你不生气了?!”

    谢怍含笑点头。

    多鱼脸上瞬间露出笑容,高兴的冲向谢怍,抱住他的腰:“谢表哥,你不生气就好。”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你生我的气......”

    谢怍身体刹时僵住,过了许久,才低眸看向身前的人。

    本荫凉的亭子突然燥热起来,不知是何原因,空气也稀薄了起来,呼气吸气逐渐变得不畅。

    谢怍目光一点一点变柔,手臂微微抬起,可下一秒,手臂就犹豫的顿在了原地,身前传来一阵微小的蹭动,他手掌一动,手臂继续上移。

    指腹刚碰上身前之人腰间纤软的布料,来不及反应时,身前之人就迅速离开了他的身子。

    谢怍手顿在半空。

    谢怍虚握手掌,忍着想摸一摸自己腰间的冲动,自然的收回手掌。

    多鱼面色涨红,语无伦次的道:“谢、谢表哥,我、我不是...,你、你不要误会...”

    谢怍在等身上麻痒的感觉退去,可一会儿过去了,那种酥痒之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有越趋越烈之势。

    他不适的皱眉。

    多鱼见他皱眉,面上越来越慌:“谢表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怍强压下心中的痒意,温声开口:“我知道。”

    多鱼小心觑着他的神情:“谢表哥,你会不会认为我举止轻浮?”

    不等他回答,多鱼便急急解释:“谢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知道你没生我的气,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才会这样的。”

    谢怍没说话,半晌,走近多鱼,两人之间的间隔不足半米。

    谢怍定定望着她,手突然伸向她那粉嫩的耳垂。

    大拇指的指腹刚刚贴上她的耳垂,多鱼便被突如其来的痒意弄的忍不住缩了下脑袋。

    谢怍手指一顿,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我知道。”谢怍声音低沉温和。

    多鱼有些不确定:“谢表哥,你当真不会认为我是一个举止轻浮的姑娘吗?”

    “嗯。”

    多鱼松了口气,见她和谢怍距离过近,连忙后退几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谢怍望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谢表哥,我们已出来许久了,想必也到了用膳的时候,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

    谢怍没立时开口。

    “谢表哥?”

    谢怍迈步来到她身边:“走吧。”

    多鱼弯眼点头:“好。”

    多鱼和谢怍一起下台阶。

    多鱼落脚不稳,身形摇晃起来,眼看人就要摔下台阶,一只宽大温和的手牢牢箍住她的手臂。

    多鱼心有余悸的朝身旁的人道谢:“还好有谢表哥你在,要不然我就得摔下去了。”

    谢怍没放开多鱼的手臂,而是滑至她的手腕,不松不紧的握住:“走吧。”

    多鱼脸色绯红,低低“唔”了一声。

    她低头跟着他的步伐。

    回到院子,念冬刚把门关上,周雪安手就往桌上狠狠一扫,茶盏和茶杯瞬间被扫落在地。

    周雪安瘫坐在椅子上,身子大幅度的起伏。

    念冬被吓得愣在原地。

    等缓过神来,念冬小心翼翼的走到周雪安身边:“姑娘?”

    周雪安眼眶通红,眼中全是狠色:“她以为她是谁!”

    “她以为她嫁给谢表哥就能做府里的主了!”

    周雪安死死扯着手中的帕子:“这周府还轮不到她做主!”

    周雪安用力扯着帕子的手突然泄力,她诡异的笑起来:“她想顺当的嫁给谢表哥,也得看旁人乐不乐意。”

    念冬心里有些忐忑:“姑娘您在说什么?”

    周雪安松开捏着帕子的手,帕子轻飘飘的落在洒满水渍的地上:“上次在公主府,我搅了公主设的宴席,不管怎么说,我都应上公主府去向公主致歉。”

    “念冬,你去将我箱子里的那两只羊脂白玉手镯拿出来,用盒子装好,过几日我们上公主府向公主道歉。”

    “是。”

    谢怍和多鱼沉默的走着,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正厅,多鱼轻声开口:“谢表哥,要到了。”

    谢怍停下脚步,过了几秒,才松开握着多鱼手腕的手。

    霎时放开,两人一时都有些不习惯。

    谁都没有朝正厅迈步。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多鱼侧头看向谢怍。

    谢怍回望她,随即迈步走向正厅,多鱼紧跟其后。

    一场饭,宾客尽欢。

    是夜,周渡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迟迟没有入睡。

    “我本想着有雪安这桩事横在眼前,长公主对多鱼恐会有不喜。”

    “还好现在看来,长公主对多鱼的印象不错,想来等多鱼嫁过去后,长公主也不会太为难她。”

    “我看未必。”

    姜静不解:“什么意思?你是说长公主不满意多鱼?”

    “我倒觉得对多鱼满意的人另有其人。”

    “你是说谢怍?”

    “嗯,毕竟当初提议换亲的人是他,若心中无半分在意,又怎会提这件事。”

    “可安安......”

    “现在谢怍是多鱼的未婚夫,亦是安安将来的妹夫,再提其他就不合适了。”

    姜静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睡吧。”

    房间静了下来。

    一辆马车停靠在谢府门前,眼尖的小厮看清来人是谁,立马殷勤的上前:“周姑娘,您怎么来了?”

    多鱼下马车,从倚翠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齐整的布包:“谢表哥在府中吗?我来给谢表哥送点东西。”

    小厮快速瞥了眼多鱼拿在手里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连忙点头:“在的在的,小的带您进去。”

    原先他们以为,与他们家大人定亲的是周家的大姑娘,可等谢周两家的亲事说定,他们才知道原来与他们家大人定亲的人不是周家大姑娘,而是周家的二姑娘。

    虽说谢周两家这亲事定的模模糊糊、古里古怪的,但这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该想的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要服侍好、殷勤讨好自家主子和未来的主子就行。

    多鱼没让念冬跟着,只自己进了谢府。

    小厮低头弯腰一路将多鱼带到谢怍的书房。

    小厮对拦路虎方圆行礼:“方大人,小的带周姑娘来找大人,还劳您通报一声。”

    方圆皱眉看着多鱼。

    多鱼对他福身:“方大人。”

    方圆丢下一句“等着”,转身进了院子。

    方圆进到书房禀报:“大人,周姑娘求见。”

    谢怍手下的笔一顿。

    方圆立马道:“大人,若您不想见,我立马将人给打发走。”

    谢怍继续凝神下笔。

    方圆以为自家大人并不想见门外的人,转身就要出去将人打发回去。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原先他家大人要求娶的是周家大姑娘,只因周家大姑娘做事没分寸的缘故,定亲的人这才换成了周家二姑娘。

    想娶的人没娶上,不想娶的却因缘际会的绑在一起,这换成是谁,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方圆一边琢磨着如何让外面的人夹着尾巴离开一边往外面走,刚走到门边,一道温和的嗓音就从身后传来。

    “哪个周姑娘?”

    方圆停下脚步,转身回话:“回大人话,是周家二姑娘。”

    “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去将人打发......”

    “将人请进来。”

    “好,大人我这去将...嗯?”

    谢怍自案前抬首。

    方圆被谢怍平静、温和的目光看的后背一紧,急忙道是,转身去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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