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军营帐内。

    “真是闻所未闻!居然有偷偷逃走的天子。”一位将领满脸不可置信。

    另一位文士摇着羽扇,笑眯眯地说:“不得不说,这位禄和帝还真是能屈能伸,好歹比被我们擒住了强,那时候才真是沦为笑柄。”

    “陆积,大冬天的你怎么还在扇扇子啊,也不怕冻着。”军士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陆积这小子,就是这样,体弱多病小心把自己扇感冒了!”

    “就是就是!”

    将领们嘻嘻哈哈。在得知皇帝逃走的消息后,众人都感觉胜利在望,不由得轻松许多,开始插科打诨。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主位上的男子并不言语,面前只有一盘棋局,黑子已成包围之势,气势汹汹,白子却出其不意地逃之夭夭。

    “陈黎你个臭小子懂什么,这叫名士风流!再说了马上便可大功告成,我提前高兴一下不行吗,”陆积白了他一眼,又摸了摸下巴道,“你们说他连妃子都没带上一个,恐怕宫内许多好东西都还在那……”

    “不至于吧?他把儿子都带上了,恐怕玉玺也带走了,起码是个皇帝。”陈黎反驳道。

    “似乎是还有个公主来着,她倒没什么,不过她的母妃曾是宠妃,那座明月楼里恐怕有不少线索。”

    “据说这宸妃可是绝世美人,明月楼就是逃帝为她随口一句话而建的,里面有无数的珍宝……”

    “谁说不是呢,可惜这些逃亡都带不走,真可惜。”

    话题越来越偏,主座男子仍旧专注地看着棋盘,直至下完最后一枚黑子才开口:“陈黎,你率先遣部队出发吧,进去后立刻派人守着明月楼,凡有进出、格杀勿论。其余人听陈黎调令。”

    陈黎立刻从吊儿郎当的扯皮中抽离出来,中气十足地喊道:“是!属下一定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不,”男子打断了他,“你去青鸾殿。”

    陈黎有些疑惑,似乎不懂这青鸾殿中有何稀世珍宝值得他亲自镇守,不过他并未多言,马上转身离开了。

    随着将领们一一离开后,空气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陆积还没离开。

    陆积随意地坐在另一边,执起白子来。

    他对面的正是宁王慎思。

    慎思人如其名,是个谨慎的人。

    他并不像许多人认为叛军贼首该有的样子:野心外露、权欲熏心,因着优越的外形,不认识他的人粗略一看恐怕要赞一句“这是谁家的端方君子”。

    唯有近距离接触,方能了解此人平静外表下的暗潮汹涌,正如他所执的黑子一般,步步都踩在要害上。

    “禄和真是老奸巨猾,哪怕被人耻笑,反正他早就跑了,也听不到。”陆积执着白子游移在几个地方,却并不敢下。

    “他对局势的确洞若观火,稍有危险便会马上避开,”慎思点头赞同,“只是,这不适合当一个帝王。此刻,他应已在崇城。”

    “李恒宽真是贪心,也不怕引火烧身,西南都守不住。”

    此刻,距永城几千里外。

    崇城是个大城,每日进出城门之人络绎不绝。

    城外的深林中,一辆虽奢华但常见的马车停靠在路边,马夫和侍卫们仔细地检查完周边环境后,车内才有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正是慧皇后王心慧和太子宫玄,一贯养尊处优的人此刻脸上疲态尽显。

    因着时间紧迫,一路上跑死了几匹马,王皇后几乎没怎么合眼,同时担心年幼的宫玄是否能够承受这种压力。

    总算到了西南境内李家军的势力范围,母子俩总算能出来透透气。

    宫玄似乎仍然有些不可置信,从往日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变成如今狼狈逃窜的傀儡,似乎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

    望着枝头叽叽喳喳的鸟雀,他想起了阿姊。

    自己总是喜欢黏着她,却也没法带她一起走,也不知道阿姊怎么样了,他有些愧疚于自己的软弱。

    禄和帝宫章则是在马车中听着侍卫汇报节度使李恒宽的动向。

    西南节度使李恒宽接到他的传书之后火速来信,十分热切地邀请他来崇城,并且怒斥慎思为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承诺李家军定要助君上“清君侧”剿灭叛贼。

    他看完只是冷笑一声,这李恒宽真是狼子野心毫不掩饰,不过他也的确需要李家军势力抵抗宁王,两人算是各取所需,合作十分痛快。

    崇城的进出城盘查严格了许多,又等待了许久马车才得以入城。

    一入城李恒宽的亲信便将他们迎入了护卫森严的李府,“请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在此好好修息一番,切莫离开,城中人多眼杂,只待晚上节度使的接风宴。”

    待人一离开,王皇后便是一脸怒色:“只恨我娘家军队虽战力不俗,但远在西北,远水救不了近火,居然被这姓徐的摆布!”

    “朕的心情与皇后是一样的,路途遥远,既然他蠢蠢欲动,何不让他去和宁王斗个两败俱伤,到时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宫章有些疲惫地坐下,转头看向魂不守舍的宫玄,“太子,你可还受得住?如今离宫,一切从简,千万保重身体。”

    宫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色苍白:“父皇,我明白,虽有些累但还受得住。”

    王皇后见状便心疼地带着宫玄休息去了。

    宫章揉了揉太阳穴,抑制不住地开始烦躁。

    他宠姬成群,可没想最后只有宫玄一颗独苗,虽天资聪颖,偏偏有些先天不足,性情也软弱,天天用灵丹妙药养着,也不知能捱到何时。

    不过王皇后出身西北军王家,还是给了他莫大的安慰,起码兵权能掌握在自家人手里。

    至于宫鸾,他压根没想起来过。

    一个公主罢了,不能继承江山,翻不了多大的浪,落在宁王手里也威胁不了他。

    宫章摩挲着怀里的玉玺,仿佛自己依旧坐在宫城里,是那个说一不二、生杀予夺的帝王。

    什么宁王,不过是跳梁小丑,他要让全天下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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