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骤然从黑暗渡至光亮，模糊不清的白光里，关瑾感到脖前的寒凉。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快速眨眼以恢复视线。面前的人面若冠玉，墨发半披，眼眸却闪着寒意，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关瑾虽也不是真正的柔弱女子，可到底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死亡的逼近，连手脚都泛了软。
拢了拢思绪，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军，我们见过的，那日您就不想杀我，今日必定也不愿这新房见血。”
关瑾又顿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不然，您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即使拿了些关于沈淮安的情报，她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人好似被她的话激到了，寒光一转，更逼近了她的躯体。
“你若是拿这个要挟我，那大可不必，就算是你今夜死在这里了，我也有一百个方法将你定为自尽。”声音冷冽，同那晚帷幕里的光影对上了。
关瑾往后退了退，手在背后寻着能防身的东西，慢慢开口道：“那您就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了，那日跟着我，又将我绑到您面前，岂不麻烦？”
“我改变主意了，关沉为了给你铺路，不惜用这种法子，得罪于我。你说，他到底是把你当好用的棋子，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弃子？”沈淮安没动，面色却是沉了下来。
他说的是婚宴上的事，关瑾咬了咬牙，又抬眸对上。
“这件事，我也并没有办法解释。但是相比之下，留着我，现下才是对付关沉最好的方式。”
见那人没有动作，关瑾又继续道：“您那天跟着也知道，我也并不是乖顺棋子，我有自己的情报，有自己的能力，有自己的思维。”
“以您的办事能力，我母亲的事您应该能调查清楚。所以说，添一个队友，和为自己添一分风险，就看您的抉择了。”
二人静默了许久，沈淮安才将那把刀收回鞘中。
关瑾紧绷的身体总算能休息一会儿，她往外侧靠了靠，以防沈淮安又拿刀架她脖子上，好方便逃跑。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些，只是信你是全然背叛关沉的，还有待考究。”沈淮安睨了眼她的动作，又转身坐到凳子上。
“那这件事情，就得看大人了。我娘被他害死，而我被当作棋子嫁给名声在外，凶……”关瑾撇了眼不远处的人，又陡然转了话锋。
“虽不说敌对，却也立场敏感的将军，对他而言，走的是一步险棋，对我这颗棋子而言，丢的是性命。脑子能想明白的人，如何听令于他。”
屋内一片寂静，没人应话。沈淮安坐在凳子上，将酒杯斟满。
“那你接下来要如何？”
关瑾没听出来什么意思，只能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如何给关沉报信，告诉他，我已初步获得沈淮安信任吗？”两句话说完，沈淮安才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转头看向她。
这个喝酒方式，着实不像一名武将啊……不过，这是暂时信她了？
“我自然有方法能合适的汇报当下情况，当然，消息将会真假参半。”关瑾正了正神色，定了眸光对上他敛了些锋芒的眼。
“好，我不过多问，但每次汇报前需让我过目，并当面送出去。如若发现情报有误，那……。”沈淮安仰头喝完那杯酒，随即走向她。
一步一步，气压骤降，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关瑾连忙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沈淮安又盯了她一会儿，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你我目的基本一致，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他没再停留，朝着屋外走去，冷风朝里侵袭。
目的指的是关沉，或许是想要关沉的命，也或许是想要阻止关沉称帝的计划。
不过无论是哪种，都对关瑾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他已不见的背影，关瑾才惊觉，什么叫与虎谋皮。
……
沈淮安公务繁忙，连婚假都没休。所以今日的回门是关瑾独自一人。
昨夜下了场大雪，丞相府内寒气弥漫。主座上的关沉面色不虞，大概是因为沈淮安没来的缘故。
其余几人也不敢动作，反倒是关年欢一直因跪祠堂的事记恨着她，跃跃欲试地想着怎么挑衅她。
看着关沉许久未说话，关年欢小声的问了一句：“姐姐，为何你今日独自回来啊？”
“将军公务繁忙，实在腾不出时间。”关瑾轻轻笑着，唠家常似得说着。
看大堂内无人阻拦，关年欢又追着问道：“也是，沈将军那样的人，当夜没把姐姐丢出去就算好的了，怎会把姐姐当回事呢？”
后半句声音极小，却还是能让不少人听到。
“话不能这么说，沈将军乃一品武将，并非为儿女清长所困之人。妹妹还小，夫妻间的事，哪有那么绝对。”关瑾思忖着合适的话，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
不过关年欢有句话说对了，确实没丢出去，脑袋差点丢出去。
关年欢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倒也符合她唯命是从的个性，蒙了片刻。
“谁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圆自己的颜面，你这种孤僻的性子，怎么会讨人喜欢？”关年欢嗤笑一声，显然是气急败坏，连座上的关沉都忘了。
本就不快的关沉被这一句话点燃了怒火，刚要发作，就被柳氏抢了先。
“关年欢，闭嘴，你如此说你嫡姐？况且，你姐姐的家事，与你何干。”柳氏呵斥着关年欢，一边教训一边上手，拉着她就出了屋外。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关年欢红着眼眶，不敢看关瑾一眼，低着头，同一只鹌鹑般失了气势。
“小瑾真是长大了，温柔了许多……“柳氏笑着打着圆场，缓和着尴尬的气氛。
座上的关沉被搅得心烦意乱，开口道：“都先出去吧。瑾儿，你留下，为父有些话要同你说。”
关瑾点了点头，这兴许是要问她详细的细节了。
只是人都还未走完，就听闻小厮的通报。
“沈将军过来了……”
话音未落，关沉就急匆匆地从座上起身，拉着关瑾出门迎接。
地面的积雪被踩的咯吱响，漫天素白里，一个黑色身影快步走来过来。
沈淮安简单招呼后，目光便落在了一旁只穿单衣的关瑾身上。快步走去，将肩上的大氅接下，披在了她身上。
关瑾：……虽说今早告诉过他，给关沉递的消息是初步获得信任，夫妻关系姑且和睦。但也不至于这么做样子吧……
关瑾只好将身上的大氅裹紧，强忍着对沈淮安的惧怕，抬头笑着看向他。
这一幕落在关沉眼里，更是让阴沉的脸色瞬间消散。也顾不得别的，拉着二人就进了屋子。
关沉的目光频频落在关瑾身上，满意的眼神扫视着她的上下，无一不在说明，他关沉选了个好棋子。
关瑾垂下眼睛，将指关节攥的咯吱响。这种把她当物品来看待的眼神，迟早有一天要被她踩在脚下。
“淮安，同我来下场棋。”关沉没再注意她，招呼着沈淮安同他下棋。
连找她询问详细情况都不问了，估计是觉得今天沈淮安这样，就没什么多说的了吧。
望着屋外的那片沉白，雪又下起来了，一瓣一瓣到一朵一朵。
直到那雪随风飘着，飘到了她的头顶。
……
坐上回府的马车时，关沉还在后面招呼，随即沉声在她耳边说着：“做的很好，再接再厉。”
关瑾点头应了应，转身钻进了进去。
沈淮安在一旁坐着，杀戮的气息太强，想起那夜的惨案，关瑾果断往远处挪了挪。
“他似乎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那人眼神看向外面，漫不经心道。
“嗯。他下棋的时候同你说了什么？”关瑾淡淡地应道，她不想同这个人扯过多的闲谈。
“也没什么，就是试探我到底有没有信任你。”
“应该不止这些，很多事情现下瞒着我也不会太好，不方便合作进行。”关瑾沉了沉神色，也转头望向了窗外。
那里有着一颗颗连绵不绝的松柏，常青翠绿，枝叶上还挂着皑皑白雪，被马车带过的风一震，悉数落了下来。
“你应该不会只单方面让他打探消息，更多的是从他那也扣点有用的情报出来。”
那人换了个胳膊支脑袋，淡淡地应道。
“有些东西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那日确实是我跟着你，但并非是我绑的你。”沈淮安语速慢悠悠地，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转过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
“那就说得通了，你好像并没有充足的动机绑我，更何况屋里的血腥味，应该不是在那里杀的人，是沾染在身上的。”面前的人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只是常年杀戮，连眼睛都没了温度。
关瑾没想明白的事总算清明了起来，想了片刻，还是问道：“那是？那些人训练有素，不必你的人差。”
“嗯，确实不是普通人。当时跟着你，想着探探你的底细。结果就看见你被人绑了。”沈淮安看着她，顿了一会儿才道。
“我本来以为这或许是你试探跟踪人的计谋，但后来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不对，动作也明显狠戾。”
“所以说，你跟着我的时候，也猜到我或许知道有人跟我了？”关瑾看着前方的人，不由地感叹。
“那倒不是，只是武将的直觉。”
“随后我就跟着他们，想找个机会带回去审讯。”
“是死士，留的活口全自尽了，连身份都不好查。”
沈淮安终于说完了，风随着缝隙吹进狭小的空间内，不知道是因为涌动的风太冷，还是他的声音太冷，又或者是，他所说的话，细究起来冷得蚀骨。
紧接着，前方的马匹受了惊吓，嚎叫声伴着剧烈的晃动传入了她的耳中。
刀剑碰撞的响声，寒光闪过眼睫，眼前的人还坐在原地，等着进一步发生的事。
“所以你还是查出来什么了？”关瑾忍着翻腾倒海的难受，撑着马车内壁冷冷地看着他。
“不算查的，猜的，查不到证据了。”他起身，在狭窄的马车内猫腰向她走来。
一把泛着寒光和血液的剑刃穿破马车，朝着她的腹部捅来。
来不及躲，只能尽量避开要害。寒冬腊月，关瑾的额上遍满细汗。
刺痛并未袭来，她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拉进了怀里，身后是泛着寒气的外衣，紧接着，温热气息就渗进了她的后背。
“别担心，我暂时不会让我的盟友去死。”
“虽然用你做了诱饵，但我还是亲自到场了。”
果然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啊，远没有传说中的鲁莽，反而步步为营。
“作为答谢，这批人的所有相关，我都可以告诉你。包括，让你来审。”那人松开了她，朝她手上塞了一把短剑。
“留着自保。”声音清冽，不似从前那般死板冷漠，倒像了这个年岁的人。
紧接着，他的身影就没入了风雪。
关瑾缓了缓神，拔出手中的剑，抬起头，眸光带笑。果然，论引蛇出洞的手段，还是将军的谋略好用。
那日疑点重重，本想直接叫明旌去查，但为避免起疑，她将茶楼里从不启用的亲信放了出去。不过月余，沈淮安就顺着她的抛的钩子查了出来。
咽下喉间的腥气，关瑾挡住身侧的来剑，不急反笑，也不枉她付出这么多代价了。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快速眨眼以恢复视线。面前的人面若冠玉，墨发半披，眼眸却闪着寒意，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关瑾虽也不是真正的柔弱女子，可到底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死亡的逼近，连手脚都泛了软。
拢了拢思绪，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军，我们见过的，那日您就不想杀我，今日必定也不愿这新房见血。”
关瑾又顿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不然，您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即使拿了些关于沈淮安的情报，她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人好似被她的话激到了，寒光一转，更逼近了她的躯体。
“你若是拿这个要挟我，那大可不必，就算是你今夜死在这里了，我也有一百个方法将你定为自尽。”声音冷冽，同那晚帷幕里的光影对上了。
关瑾往后退了退，手在背后寻着能防身的东西，慢慢开口道：“那您就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了，那日跟着我，又将我绑到您面前，岂不麻烦？”
“我改变主意了，关沉为了给你铺路，不惜用这种法子，得罪于我。你说，他到底是把你当好用的棋子，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弃子？”沈淮安没动，面色却是沉了下来。
他说的是婚宴上的事，关瑾咬了咬牙，又抬眸对上。
“这件事，我也并没有办法解释。但是相比之下，留着我，现下才是对付关沉最好的方式。”
见那人没有动作，关瑾又继续道：“您那天跟着也知道，我也并不是乖顺棋子，我有自己的情报，有自己的能力，有自己的思维。”
“以您的办事能力，我母亲的事您应该能调查清楚。所以说，添一个队友，和为自己添一分风险，就看您的抉择了。”
二人静默了许久，沈淮安才将那把刀收回鞘中。
关瑾紧绷的身体总算能休息一会儿，她往外侧靠了靠，以防沈淮安又拿刀架她脖子上，好方便逃跑。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些，只是信你是全然背叛关沉的，还有待考究。”沈淮安睨了眼她的动作，又转身坐到凳子上。
“那这件事情，就得看大人了。我娘被他害死，而我被当作棋子嫁给名声在外，凶……”关瑾撇了眼不远处的人，又陡然转了话锋。
“虽不说敌对，却也立场敏感的将军，对他而言，走的是一步险棋，对我这颗棋子而言，丢的是性命。脑子能想明白的人，如何听令于他。”
屋内一片寂静，没人应话。沈淮安坐在凳子上，将酒杯斟满。
“那你接下来要如何？”
关瑾没听出来什么意思，只能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如何给关沉报信，告诉他，我已初步获得沈淮安信任吗？”两句话说完，沈淮安才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转头看向她。
这个喝酒方式，着实不像一名武将啊……不过，这是暂时信她了？
“我自然有方法能合适的汇报当下情况，当然，消息将会真假参半。”关瑾正了正神色，定了眸光对上他敛了些锋芒的眼。
“好，我不过多问，但每次汇报前需让我过目，并当面送出去。如若发现情报有误，那……。”沈淮安仰头喝完那杯酒，随即走向她。
一步一步，气压骤降，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关瑾连忙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沈淮安又盯了她一会儿，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你我目的基本一致，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他没再停留，朝着屋外走去，冷风朝里侵袭。
目的指的是关沉，或许是想要关沉的命，也或许是想要阻止关沉称帝的计划。
不过无论是哪种，都对关瑾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他已不见的背影，关瑾才惊觉，什么叫与虎谋皮。
……
沈淮安公务繁忙，连婚假都没休。所以今日的回门是关瑾独自一人。
昨夜下了场大雪，丞相府内寒气弥漫。主座上的关沉面色不虞，大概是因为沈淮安没来的缘故。
其余几人也不敢动作，反倒是关年欢一直因跪祠堂的事记恨着她，跃跃欲试地想着怎么挑衅她。
看着关沉许久未说话，关年欢小声的问了一句：“姐姐，为何你今日独自回来啊？”
“将军公务繁忙，实在腾不出时间。”关瑾轻轻笑着，唠家常似得说着。
看大堂内无人阻拦，关年欢又追着问道：“也是，沈将军那样的人，当夜没把姐姐丢出去就算好的了，怎会把姐姐当回事呢？”
后半句声音极小，却还是能让不少人听到。
“话不能这么说，沈将军乃一品武将，并非为儿女清长所困之人。妹妹还小，夫妻间的事，哪有那么绝对。”关瑾思忖着合适的话，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
不过关年欢有句话说对了，确实没丢出去，脑袋差点丢出去。
关年欢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倒也符合她唯命是从的个性，蒙了片刻。
“谁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圆自己的颜面，你这种孤僻的性子，怎么会讨人喜欢？”关年欢嗤笑一声，显然是气急败坏，连座上的关沉都忘了。
本就不快的关沉被这一句话点燃了怒火，刚要发作，就被柳氏抢了先。
“关年欢，闭嘴，你如此说你嫡姐？况且，你姐姐的家事，与你何干。”柳氏呵斥着关年欢，一边教训一边上手，拉着她就出了屋外。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关年欢红着眼眶，不敢看关瑾一眼，低着头，同一只鹌鹑般失了气势。
“小瑾真是长大了，温柔了许多……“柳氏笑着打着圆场，缓和着尴尬的气氛。
座上的关沉被搅得心烦意乱，开口道：“都先出去吧。瑾儿，你留下，为父有些话要同你说。”
关瑾点了点头，这兴许是要问她详细的细节了。
只是人都还未走完，就听闻小厮的通报。
“沈将军过来了……”
话音未落，关沉就急匆匆地从座上起身，拉着关瑾出门迎接。
地面的积雪被踩的咯吱响，漫天素白里，一个黑色身影快步走来过来。
沈淮安简单招呼后，目光便落在了一旁只穿单衣的关瑾身上。快步走去，将肩上的大氅接下，披在了她身上。
关瑾：……虽说今早告诉过他，给关沉递的消息是初步获得信任，夫妻关系姑且和睦。但也不至于这么做样子吧……
关瑾只好将身上的大氅裹紧，强忍着对沈淮安的惧怕，抬头笑着看向他。
这一幕落在关沉眼里，更是让阴沉的脸色瞬间消散。也顾不得别的，拉着二人就进了屋子。
关沉的目光频频落在关瑾身上，满意的眼神扫视着她的上下，无一不在说明，他关沉选了个好棋子。
关瑾垂下眼睛，将指关节攥的咯吱响。这种把她当物品来看待的眼神，迟早有一天要被她踩在脚下。
“淮安，同我来下场棋。”关沉没再注意她，招呼着沈淮安同他下棋。
连找她询问详细情况都不问了，估计是觉得今天沈淮安这样，就没什么多说的了吧。
望着屋外的那片沉白，雪又下起来了，一瓣一瓣到一朵一朵。
直到那雪随风飘着，飘到了她的头顶。
……
坐上回府的马车时，关沉还在后面招呼，随即沉声在她耳边说着：“做的很好，再接再厉。”
关瑾点头应了应，转身钻进了进去。
沈淮安在一旁坐着，杀戮的气息太强，想起那夜的惨案，关瑾果断往远处挪了挪。
“他似乎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那人眼神看向外面，漫不经心道。
“嗯。他下棋的时候同你说了什么？”关瑾淡淡地应道，她不想同这个人扯过多的闲谈。
“也没什么，就是试探我到底有没有信任你。”
“应该不止这些，很多事情现下瞒着我也不会太好，不方便合作进行。”关瑾沉了沉神色，也转头望向了窗外。
那里有着一颗颗连绵不绝的松柏，常青翠绿，枝叶上还挂着皑皑白雪，被马车带过的风一震，悉数落了下来。
“你应该不会只单方面让他打探消息，更多的是从他那也扣点有用的情报出来。”
那人换了个胳膊支脑袋，淡淡地应道。
“有些东西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那日确实是我跟着你，但并非是我绑的你。”沈淮安语速慢悠悠地，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转过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
“那就说得通了，你好像并没有充足的动机绑我，更何况屋里的血腥味，应该不是在那里杀的人，是沾染在身上的。”面前的人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只是常年杀戮，连眼睛都没了温度。
关瑾没想明白的事总算清明了起来，想了片刻，还是问道：“那是？那些人训练有素，不必你的人差。”
“嗯，确实不是普通人。当时跟着你，想着探探你的底细。结果就看见你被人绑了。”沈淮安看着她，顿了一会儿才道。
“我本来以为这或许是你试探跟踪人的计谋，但后来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不对，动作也明显狠戾。”
“所以说，你跟着我的时候，也猜到我或许知道有人跟我了？”关瑾看着前方的人，不由地感叹。
“那倒不是，只是武将的直觉。”
“随后我就跟着他们，想找个机会带回去审讯。”
“是死士，留的活口全自尽了，连身份都不好查。”
沈淮安终于说完了，风随着缝隙吹进狭小的空间内，不知道是因为涌动的风太冷，还是他的声音太冷，又或者是，他所说的话，细究起来冷得蚀骨。
紧接着，前方的马匹受了惊吓，嚎叫声伴着剧烈的晃动传入了她的耳中。
刀剑碰撞的响声，寒光闪过眼睫，眼前的人还坐在原地，等着进一步发生的事。
“所以你还是查出来什么了？”关瑾忍着翻腾倒海的难受，撑着马车内壁冷冷地看着他。
“不算查的，猜的，查不到证据了。”他起身，在狭窄的马车内猫腰向她走来。
一把泛着寒光和血液的剑刃穿破马车，朝着她的腹部捅来。
来不及躲，只能尽量避开要害。寒冬腊月，关瑾的额上遍满细汗。
刺痛并未袭来，她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拉进了怀里，身后是泛着寒气的外衣，紧接着，温热气息就渗进了她的后背。
“别担心，我暂时不会让我的盟友去死。”
“虽然用你做了诱饵，但我还是亲自到场了。”
果然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啊，远没有传说中的鲁莽，反而步步为营。
“作为答谢，这批人的所有相关，我都可以告诉你。包括，让你来审。”那人松开了她，朝她手上塞了一把短剑。
“留着自保。”声音清冽，不似从前那般死板冷漠，倒像了这个年岁的人。
紧接着，他的身影就没入了风雪。
关瑾缓了缓神，拔出手中的剑，抬起头，眸光带笑。果然，论引蛇出洞的手段，还是将军的谋略好用。
那日疑点重重，本想直接叫明旌去查，但为避免起疑，她将茶楼里从不启用的亲信放了出去。不过月余，沈淮安就顺着她的抛的钩子查了出来。
咽下喉间的腥气，关瑾挡住身侧的来剑，不急反笑，也不枉她付出这么多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