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恢复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能听到耳边的脚步声，和逐渐冷凝的空气。
这迷香不似常见的品种，她的丹药也没起大用，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脖颈还在隐隐作痛，关瑾动了动被捆绑的手腕，绳索很硬，单凭被反剪住的双手根本无法挣脱，身上又无利器……
关瑾将能用的法子都想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个适合的方法。只能静下心，循着声音探查她在何处。
只是周围很安静，源国宵禁较迟，即使夜间也会有小贩行人。头顶麻袋透出来的月光也能大致分辨此时应还不到宵禁的时辰，那便只能说明，这里应当离京城有些距离。
不如……
关瑾刚想了个可能有用的法子，但还未有动作，就被身后的人推着进了一处宅院。
这些人早就意识到她醒了吗？关瑾心下一惊，紧接着头上的麻袋就被摘了下来。
屋内只有几支灯火，晦暗不明的光线穿过帷幕，关瑾才看到那里坐了个人。看不清身形，看不见面庞，连基础的男女都无法作判断。
寒光闪过她的双眼，那人正在擦拭着一把银刀，刀身上似有斑驳的暗色。关瑾才突然发觉，屋内竟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刚才她一直在思索着对策，血腥味又并不浓烈，紧绷的神经就自动忽视了。
手心濡湿，衣袖也被攥的发皱，关瑾只能稳下心绪，先发制人。
“我爹乃当朝丞相，你不怕下大狱吗？”她的声音发颤，似是害怕又强撑。
“哦？绑你的时候，你身侧连个丫鬟都没有，怎可能是丞相女儿？”那人擦刀的动作没停，声音也是冷的吓人，听起来倒是个年龄不大的男子。
“你一个平民百姓，冒充丞相之女，倒是更应该下狱。”
“你手下的人训练有素，必定不是普通人。是不是丞相之女自己清楚，你想做什么？”关瑾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是被那人吓哭了。
“倒是聪明，不过，你父亲本就是丞相，你又要与沈淮安结为连理，要你命的人自然不少。如今我与你废话这么多，也算是不让你做枉死冤魂了。”那人将那块擦刀的布帕扔了下来，站起了身。
听着他的话，关瑾混乱的脑子顿时清明了。要她命的人不少，但是要跟她废话这么久的倒是没几个。
“大人，我与我父亲并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您仔细调查，会发现他宠妻灭妾，留下的我也是任由庶出姨娘打骂。”想清楚这人可能是谁后，关瑾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似乎是惊讶于关瑾的转变，那人又坐了回去，缓缓道：“这倒是有所耳闻，谁知是不是你们放出的假消息？更何况，你如何敢违抗你父亲的命令？”
“大人的手下训练有素，不若派几个监视我，探测一番再下定论。”
等关瑾再被扔回街上时，圆月已升至了上方，寒凉的夜，侵蚀着她的肌肤。
原本她并没有那么确定，但在她说出这么离谱的提议后，那人竟然应了下来。
可见，他原本就不想杀她……
不出一刻钟，关瑾便在思索中回到了丞相府。
府内灯火通明，小厮见了她就着急的跑去通报。不一会儿，关沉就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连外袍都没穿严实，跟在他身后的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也松了一口气。
“瑾儿？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妹妹说她出去寻了个东西就不见你人了？”关沉着急地望着她，看到她衣冠整洁，面上也并无惊吓之神才放心了些。
毫不遮掩的眼神，是担心她出嫁前夕夜半独自归家，被贼人掳走清白，妨碍他计划进行。
关瑾摇了摇头，等坐到屋中，才缓缓道：“父亲不必担心，我并无大事。”
“当时妹妹说她要去寻个东西，让我在原地等候。只是我等到日落西下，也未曾等到。”关瑾声音不大，顿了一会儿，才又道，“我本想先行回府，却担心妹妹安危，就想自己一人去找找。”
关年欢刚缓住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红肿的双眼死死盯着关瑾，“不是的……”。
本就听的心烦意乱的关沉呵斥着，打断了那道哭声。
“闭嘴！先听你姐姐说。”
关瑾似是有些害怕，声音都染了哽咽，环顾了四周一圈，最终又在关沉安抚的眼神里继续开口：“茶楼的老板看我等了许久，许是怕闹出些事，就吩咐人外出帮我寻了会儿。直到打烊，都没找到妹妹。”
“我没办法，虽然担心妹妹。却也只好先行回府。”
关沉听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些，却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回来的时候，可曾……？”
“未曾，老板是个女子，看夜深了，又与我同路，就陪我回来了。”
这下是个人也都能听明白了，关年欢自己使坏，又回来恶人先告状。
只是，这茶楼老板为何如此好心？关沉还没细想，就被关年欢打断。
“那你等不到我就回啊？为什么待了这么久？”关瑾的一番话，让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关年欢身上，她着急着开口辩解。
关瑾抬着的脑袋又顿时垂了回去，声音也带了几分落寞：“妹妹今天说，许久未同我出门了，我想着，如果走了妹妹肯定会难过，就等了一会儿。谁知到最后，就着了急，竟一时忘了时间。”
“妹妹平时对我并不热络，今突然如此，我更不想误了妹妹的情谊。”
关年欢顿时哑口无言，刚刚一时心急说的话也证实了关瑾的说法，她从出去后就再未回来。
她还想争辩，就被关沉厉呵：“你平时骄纵也就罢了，现在竟拿你姐姐来玩弄，回去关祠堂。”
“柳姨娘，你就是如此教导子女吗？不如……”
后面的话关瑾就没再听下去，向关沉说明后就打算先行回屋了。
“且慢，瑾儿，你先去偏院等一会儿，为父有些话要与你说。”
偏院里种着一颗梨花树，隆冬时节，枯叶也已凋谢。
是母亲亲手种下的，只是自她过世以来，就再也没有开过花。如今它像远逝的母亲一样，都在一点点走向凋零，死亡。
关瑾伸手摸了摸已经干枯的主干，手下的质感粗粝，稍有不慎就会划伤手指。
娘的具体死因没人知道，但在她药方里换药的，也只能是那几个人。她是个医师，自然知道药有不对，但无可奈何……
关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到那阵脚步声。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膀，她才惊了一瞬。
“你娘逝去也有四年了，这树也四年没开花结果了。当初我说把它换了，种一颗新树，你倒是少见的跟我对着干了一回。”关沉的声音悠远，像是从很多年前飘过来的。
“你要嫁人了，你母亲也会开心的。等我的计划成功了，你娘的名字就会有无数人记得，知道了。”
“她的愿望也就完成了。所以说，瑾儿，沈淮安这件事，你可得尽全力啊。就算不为我，也要为你娘啊。”
关瑾的手从树上收了回来，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一件事情，就可以让自己为他争做马前卒？还是他觉得，母亲一生救人，就只是为了让人记住名字？
未免太天真，太功利，太愚蠢了。
心里虽这般想着，但她还是听到自己应下的声音。
“哈哈哈哈好，我也不废话了。今天真的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事情吧？”关沉的眸子穿过悠长岁月，与她对上了视线。
对了，刚才那个慈父，一直都是他擅长的伪装。
“并未，女儿性子软弱，如若真的遇到什么大事，那现在必定吓得高烧不退。”关瑾说的是她小时候被一只虫子吓得烧了三天的事，自那以后，府中上下都觉得嫡小姐是个胆子极小，柔弱不堪的女子。
关沉满意的点了点头，或许没有全信，但他向来觉得没人可以逃脱自己的掌控。
“下月大婚，到时候…就是让沈淮安信任你的第一步。”
……
大婚当日，关瑾垂着眸子坐在轿辇中，听着外头逐渐混乱的声音。
“大婚当日，新郎迟迟不来，这婚事还办得成吗？”
眼前虽被盖头笼罩着，耳朵却能清楚听到宾客的喧哗声。
原本是没几个人敢这么做的，毕竟可是沈淮安的婚宴，却经不住里面有些撺掇、挑事的人。
而这挑事的人，应该就是不久前关沉与她说的“信任”第一步。
沈淮安的生父是宣德侯，跟着太上皇南征北战，当朝唯一一个异姓侯爷，如今嫡子又是圣上红人。经人撺掇，自然有脑子不清楚的往上蹿。
听着声响越来越大，已经有人走上前询问着座上的宣德侯。
“侯爷，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走下来的关瑾打断了。
“诸位不必如此着急，吉时未到，此时判断实在为时过早。”
“更何况，沈将军并非一位不分孰轻孰重的人。他此刻定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大人如此催促，耽误了要紧事该怎么办？”
“吉时若到，沈将军还未回来，那我就独自一人拜堂”
虽说她声音不大，却也够在场人听清楚。即使达不到关沉想要的气魄，却也是把话都说明白了。
新娘都从轿辇上下来，亲自发话，他们再急便是不把丞相府不放在眼里了。
只好忿忿地坐回原地，等候着事情的发展。
关瑾由若素扶着重新坐了回去。这话让人去问宣德侯，那便是宣德侯怎么做都不对，所以说，只能由她来说。关沉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她闭上眸子，活动了下身子，头顶的凤冠压的脊背发麻。
只希望时辰能过得快点，把这头累人的物件摘掉。
不知熬了多久，耳边才传来若素焦急的声音，吉时要到了。
外头天色已渐入昏黄，沈淮安还未回来，宾客看着热闹般等候着她独自拜堂。
关瑾被扶着，一步步走至中央。站定后等待着指示。
只是声音没响起来，幸灾乐祸的视线也消失了，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最后由脚步声站定至她身侧。
“吉时已到！”
身侧传来从屋外带回的寒气，阵阵发散。
婚事并不复杂，没几个时辰，关瑾便坐在了烧有炉香的新房内。
耳边还有嬷嬷的声音，连床铺旁都放着莲子、花生一类。
重压下的刺痛，导致神经都跟着疼，知觉都变得不再敏感。
连嬷嬷的声音什么时候停的，小厮什么时候撤走婚事物品的，她都不知道。
等耳边恢复寂静，她才顿感不妙。不出所料，一把银刀抵在她的喉咙处，寒刃冷光，再进一寸，就能捅穿。
屋内的热气都散不进关瑾被冷汗浸透的躯体。
紧接着，那把银刀顺着她的面皮向上，最后如杆秤般，挑开她的盖头。
这迷香不似常见的品种，她的丹药也没起大用，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脖颈还在隐隐作痛，关瑾动了动被捆绑的手腕，绳索很硬，单凭被反剪住的双手根本无法挣脱，身上又无利器……
关瑾将能用的法子都想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个适合的方法。只能静下心，循着声音探查她在何处。
只是周围很安静，源国宵禁较迟，即使夜间也会有小贩行人。头顶麻袋透出来的月光也能大致分辨此时应还不到宵禁的时辰，那便只能说明，这里应当离京城有些距离。
不如……
关瑾刚想了个可能有用的法子，但还未有动作，就被身后的人推着进了一处宅院。
这些人早就意识到她醒了吗？关瑾心下一惊，紧接着头上的麻袋就被摘了下来。
屋内只有几支灯火，晦暗不明的光线穿过帷幕，关瑾才看到那里坐了个人。看不清身形，看不见面庞，连基础的男女都无法作判断。
寒光闪过她的双眼，那人正在擦拭着一把银刀，刀身上似有斑驳的暗色。关瑾才突然发觉，屋内竟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刚才她一直在思索着对策，血腥味又并不浓烈，紧绷的神经就自动忽视了。
手心濡湿，衣袖也被攥的发皱，关瑾只能稳下心绪，先发制人。
“我爹乃当朝丞相，你不怕下大狱吗？”她的声音发颤，似是害怕又强撑。
“哦？绑你的时候，你身侧连个丫鬟都没有，怎可能是丞相女儿？”那人擦刀的动作没停，声音也是冷的吓人，听起来倒是个年龄不大的男子。
“你一个平民百姓，冒充丞相之女，倒是更应该下狱。”
“你手下的人训练有素，必定不是普通人。是不是丞相之女自己清楚，你想做什么？”关瑾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是被那人吓哭了。
“倒是聪明，不过，你父亲本就是丞相，你又要与沈淮安结为连理，要你命的人自然不少。如今我与你废话这么多，也算是不让你做枉死冤魂了。”那人将那块擦刀的布帕扔了下来，站起了身。
听着他的话，关瑾混乱的脑子顿时清明了。要她命的人不少，但是要跟她废话这么久的倒是没几个。
“大人，我与我父亲并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您仔细调查，会发现他宠妻灭妾，留下的我也是任由庶出姨娘打骂。”想清楚这人可能是谁后，关瑾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似乎是惊讶于关瑾的转变，那人又坐了回去，缓缓道：“这倒是有所耳闻，谁知是不是你们放出的假消息？更何况，你如何敢违抗你父亲的命令？”
“大人的手下训练有素，不若派几个监视我，探测一番再下定论。”
等关瑾再被扔回街上时，圆月已升至了上方，寒凉的夜，侵蚀着她的肌肤。
原本她并没有那么确定，但在她说出这么离谱的提议后，那人竟然应了下来。
可见，他原本就不想杀她……
不出一刻钟，关瑾便在思索中回到了丞相府。
府内灯火通明，小厮见了她就着急的跑去通报。不一会儿，关沉就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连外袍都没穿严实，跟在他身后的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也松了一口气。
“瑾儿？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妹妹说她出去寻了个东西就不见你人了？”关沉着急地望着她，看到她衣冠整洁，面上也并无惊吓之神才放心了些。
毫不遮掩的眼神，是担心她出嫁前夕夜半独自归家，被贼人掳走清白，妨碍他计划进行。
关瑾摇了摇头，等坐到屋中，才缓缓道：“父亲不必担心，我并无大事。”
“当时妹妹说她要去寻个东西，让我在原地等候。只是我等到日落西下，也未曾等到。”关瑾声音不大，顿了一会儿，才又道，“我本想先行回府，却担心妹妹安危，就想自己一人去找找。”
关年欢刚缓住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红肿的双眼死死盯着关瑾，“不是的……”。
本就听的心烦意乱的关沉呵斥着，打断了那道哭声。
“闭嘴！先听你姐姐说。”
关瑾似是有些害怕，声音都染了哽咽，环顾了四周一圈，最终又在关沉安抚的眼神里继续开口：“茶楼的老板看我等了许久，许是怕闹出些事，就吩咐人外出帮我寻了会儿。直到打烊，都没找到妹妹。”
“我没办法，虽然担心妹妹。却也只好先行回府。”
关沉听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些，却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回来的时候，可曾……？”
“未曾，老板是个女子，看夜深了，又与我同路，就陪我回来了。”
这下是个人也都能听明白了，关年欢自己使坏，又回来恶人先告状。
只是，这茶楼老板为何如此好心？关沉还没细想，就被关年欢打断。
“那你等不到我就回啊？为什么待了这么久？”关瑾的一番话，让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关年欢身上，她着急着开口辩解。
关瑾抬着的脑袋又顿时垂了回去，声音也带了几分落寞：“妹妹今天说，许久未同我出门了，我想着，如果走了妹妹肯定会难过，就等了一会儿。谁知到最后，就着了急，竟一时忘了时间。”
“妹妹平时对我并不热络，今突然如此，我更不想误了妹妹的情谊。”
关年欢顿时哑口无言，刚刚一时心急说的话也证实了关瑾的说法，她从出去后就再未回来。
她还想争辩，就被关沉厉呵：“你平时骄纵也就罢了，现在竟拿你姐姐来玩弄，回去关祠堂。”
“柳姨娘，你就是如此教导子女吗？不如……”
后面的话关瑾就没再听下去，向关沉说明后就打算先行回屋了。
“且慢，瑾儿，你先去偏院等一会儿，为父有些话要与你说。”
偏院里种着一颗梨花树，隆冬时节，枯叶也已凋谢。
是母亲亲手种下的，只是自她过世以来，就再也没有开过花。如今它像远逝的母亲一样，都在一点点走向凋零，死亡。
关瑾伸手摸了摸已经干枯的主干，手下的质感粗粝，稍有不慎就会划伤手指。
娘的具体死因没人知道，但在她药方里换药的，也只能是那几个人。她是个医师，自然知道药有不对，但无可奈何……
关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到那阵脚步声。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膀，她才惊了一瞬。
“你娘逝去也有四年了，这树也四年没开花结果了。当初我说把它换了，种一颗新树，你倒是少见的跟我对着干了一回。”关沉的声音悠远，像是从很多年前飘过来的。
“你要嫁人了，你母亲也会开心的。等我的计划成功了，你娘的名字就会有无数人记得，知道了。”
“她的愿望也就完成了。所以说，瑾儿，沈淮安这件事，你可得尽全力啊。就算不为我，也要为你娘啊。”
关瑾的手从树上收了回来，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一件事情，就可以让自己为他争做马前卒？还是他觉得，母亲一生救人，就只是为了让人记住名字？
未免太天真，太功利，太愚蠢了。
心里虽这般想着，但她还是听到自己应下的声音。
“哈哈哈哈好，我也不废话了。今天真的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事情吧？”关沉的眸子穿过悠长岁月，与她对上了视线。
对了，刚才那个慈父，一直都是他擅长的伪装。
“并未，女儿性子软弱，如若真的遇到什么大事，那现在必定吓得高烧不退。”关瑾说的是她小时候被一只虫子吓得烧了三天的事，自那以后，府中上下都觉得嫡小姐是个胆子极小，柔弱不堪的女子。
关沉满意的点了点头，或许没有全信，但他向来觉得没人可以逃脱自己的掌控。
“下月大婚，到时候…就是让沈淮安信任你的第一步。”
……
大婚当日，关瑾垂着眸子坐在轿辇中，听着外头逐渐混乱的声音。
“大婚当日，新郎迟迟不来，这婚事还办得成吗？”
眼前虽被盖头笼罩着，耳朵却能清楚听到宾客的喧哗声。
原本是没几个人敢这么做的，毕竟可是沈淮安的婚宴，却经不住里面有些撺掇、挑事的人。
而这挑事的人，应该就是不久前关沉与她说的“信任”第一步。
沈淮安的生父是宣德侯，跟着太上皇南征北战，当朝唯一一个异姓侯爷，如今嫡子又是圣上红人。经人撺掇，自然有脑子不清楚的往上蹿。
听着声响越来越大，已经有人走上前询问着座上的宣德侯。
“侯爷，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走下来的关瑾打断了。
“诸位不必如此着急，吉时未到，此时判断实在为时过早。”
“更何况，沈将军并非一位不分孰轻孰重的人。他此刻定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大人如此催促，耽误了要紧事该怎么办？”
“吉时若到，沈将军还未回来，那我就独自一人拜堂”
虽说她声音不大，却也够在场人听清楚。即使达不到关沉想要的气魄，却也是把话都说明白了。
新娘都从轿辇上下来，亲自发话，他们再急便是不把丞相府不放在眼里了。
只好忿忿地坐回原地，等候着事情的发展。
关瑾由若素扶着重新坐了回去。这话让人去问宣德侯，那便是宣德侯怎么做都不对，所以说，只能由她来说。关沉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她闭上眸子，活动了下身子，头顶的凤冠压的脊背发麻。
只希望时辰能过得快点，把这头累人的物件摘掉。
不知熬了多久，耳边才传来若素焦急的声音，吉时要到了。
外头天色已渐入昏黄，沈淮安还未回来，宾客看着热闹般等候着她独自拜堂。
关瑾被扶着，一步步走至中央。站定后等待着指示。
只是声音没响起来，幸灾乐祸的视线也消失了，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最后由脚步声站定至她身侧。
“吉时已到！”
身侧传来从屋外带回的寒气，阵阵发散。
婚事并不复杂，没几个时辰，关瑾便坐在了烧有炉香的新房内。
耳边还有嬷嬷的声音，连床铺旁都放着莲子、花生一类。
重压下的刺痛，导致神经都跟着疼，知觉都变得不再敏感。
连嬷嬷的声音什么时候停的，小厮什么时候撤走婚事物品的，她都不知道。
等耳边恢复寂静，她才顿感不妙。不出所料，一把银刀抵在她的喉咙处，寒刃冷光，再进一寸，就能捅穿。
屋内的热气都散不进关瑾被冷汗浸透的躯体。
紧接着，那把银刀顺着她的面皮向上，最后如杆秤般，挑开她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