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胺高一时是走读模式,后面嫌太费时间,就改成住宿。

    假期结束,老师们立刻安排课代表收齐作业。

    宋胺昨晚熬夜刷题,休息时间太短,上课都无精打采。

    课代表收作业叫她两遍都没听到,还得后座的李杰葱戳了她一下才清醒。

    作业本收走后,李杰葱还在试图刷存在感,不依不饶地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语气吊儿郎当:“你怎么不谢谢我,多亏我提醒你。”

    李杰葱平日里就爱招惹宋胺,上课不听讲,偏偏在她后面小声嘀咕,被老师批评后倒是不讲话了,但脚却不老实,经常有一下没一下地踢宋胺的凳子。

    宋胺对没事找茬的人,一概置之不理。

    没得到回应,李杰葱自觉无趣,最近一段时间倒安分了很多。

    这次被他逮到机会,恶趣味又死而复生。见宋胺不理睬,自尊心受挫。

    趁她不注意,路过她桌子时,顺手拿走下节课的课本。

    宋胺没看他一眼,瞥了眼他手中的课本,然后站起身。

    李杰葱以为她会过来抢,得意地晃下课本,嘚瑟没超过几秒。

    宋胺直接走出教室,在隔壁班门口停下。

    赵颜巷平日里就看不起李杰葱这副下流操作,看到他小人得志,还笑得贱兮兮,一时火冒三丈。

    见宋胺没有要抢回来的意思,情急之下主动替她抢。

    宋胺清楚李杰葱人品不好,怕赵颜巷吃亏也赶忙追上去。

    她拉住快要暴走的赵颜巷的手臂,避免她气过头上去打起来。

    赵颜巷:“胺胺,面对烂人不能忍!”

    宋胺不喜欢发生矛盾,因为会引来麻烦,她最怕麻烦。

    李杰葱还在犯贱:“你才是烂人!你全家都是烂人!我招惹的又不是你,少管老子的事!”

    宋胺拉下脸,冷冷道:“李杰葱你有完没完?”

    李杰葱慢悠悠地倒退着走,“谁让你老是不理我,整得我很没面子。”

    像个受虐狂一样,因为宋胺的冷脸,笑得愈发猖狂。

    大课间时间,走廊人来人往。

    嗅到八卦味道的同学们驻足观看,聚集的人包围住他们。

    赵颜巷大声开骂:“你能不能要点脸,再不还我可叫老师了!”

    李杰葱丝毫不在怕,搞怪地吐舌头,自信后退。

    很快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下一秒手心一空。

    李杰葱:“谁啊,这么不要脸抢我的书。”

    李杰葱脑中燃起怒火,站直后转身。

    身高差距的缘故,他不得不仰头才能和对方对视上。

    陈许礼垂眼看他,眸色似点漆,像看空气一样看他。

    李杰葱骨子里是欺软怕硬的人,只敢骚扰脾气好的。

    但凡来个脾气差且武力值比他强的,他就怂了。

    担心陈许礼打他,他没敢大声说话:“抢我的书干吗?”

    声音没有刚刚的趾高气昂,软趴趴的。

    他听见一声轻笑,接着嘲笑的话响起。

    周嘉称:“兄弟,你这是在撒娇吗,一点气势都没有。”

    李杰葱气炸了,他盯着周嘉称勾着陈许礼的肩膀的亲昵姿态,火气又再次骤然下降。

    打不过,就只能忍者。

    人群里发出笑声,陈许礼也不禁唇角勾起,笑完后绕过李杰葱往前走。

    宋胺有些懵,懵懵地接过书,懵懵地盯着陈许礼离去的背影。

    赵颜巷犯花痴:“还真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新桃花也太帅了!”

    宋胺:“……”

    走到楼下的空地时,周嘉称揶揄道:“咋突然学会英雄救美了?看上人家了?”

    陈许礼抬眼看他,如同在看白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一种美德,我得弘扬。”

    周嘉称:“我还以为你认识呢。”

    陈许礼:“我老乡,但不熟。”

    —

    直到上课铃打响,赵颜巷才停止八卦,催她回座位后,她也进了教室,目光略过李杰葱时瞥见对方低着头,气压低得可怕。

    她坐下后心里有点担心,担心李杰葱气不过直接踹她凳子,但直到放学,后边都没有动静,她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思忖找个机会找老师换个位置,上课时总提心吊胆会影响学习效率。

    身后的李杰葱像只随时会反扑的饿狼,谁都无法预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狠狠咬你一口,这种人还是远离比较好。

    晚自习期间,宋胺借着问错题的理由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许老师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平日里待人温柔和气,但办事干脆利落,很注重同学们的建议和学习成绩。

    宋胺听完许老师的解题思路后,正犹豫怎么开口委婉提出诉求,许老师以为她还没听懂,“是老师哪道步骤没讲清楚吗?”

    宋胺摇头,选择单刀直入,“老师,我想换个位置。李杰聪同学上课时总是打扰我听课,我都没有办法认真上课。”

    许老师原本想让宋胺带动李杰聪学习,但他不务正业的同时还影响其他同学,她沉思了一会,同意了宋胺的诉求。

    她把笔放下,扶了一下眼镜框,抬头看她:“你觉得最近学习任务重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班主任认真询问:“那你有兴趣接份兼职吗?”

    -

    好不容易等到周日不用上课,赵颜巷自然是想出去娱乐一下,她看宋胺每日除了学习就是跑步,日子过得实在乏味,想带她一起去放松。

    宋胺将桌面的书本整理好,又一张一张试卷叠好,通通整整齐齐地放进桌兜里,听见她的提议,想也没想就拒绝。

    赵颜巷哭嚎着趴在她的桌面,准备死缠烂打到她同意。

    宋胺轻笑,无奈说道:“今天不行,有份兼职要干,我可不能随便放班主任的鸽子。”

    听到这,赵颜巷来了精神,“班主任啥时候变成兼职中介了?”

    宋胺低头看了下手表,不由得加快速度,“时间来不及了,下次再跟你说。”

    许老师的宿舍在三楼,等她气喘吁吁地爬到楼梯口转角处,却被一个高大清瘦的背影挡住视线。

    宋胺道了声“借过”,微微侧身从他身边挤过。

    楼梯空间较窄,突然有人从身后走过去,陈许礼吓了一大跳。

    原本还有点睡眼惺忪,此刻精神万分,步子也不再慢吞吞。

    宋胺敲了几下门,屋内没有动静,她思忖片刻,想着等过个一两分钟再敲试试看。

    她的手刚放下,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视线内,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宋胺侧头看向手的主人,有些愣住,脑中回忆起班主任的话——

    “我想请你周日帮忙辅导一次我侄子的数学,他今年刚上高中。费用按小时算,你愿意吗?”

    “侄子”和“高中”两个字眼和陈许礼挂钩后,宋胺心中了然。

    陈许礼单肩背着书包,肩带不受控制地滑落,他抓住肩带往上提了下,感受到她目光的停留,他回应一个笑容,“又见面了。”

    还没等宋胺回话,门被从里往外推开。

    看到他们并肩站在门外,许老师有些诧异,将两人招呼进屋内,又为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彼此。

    宋胺被引进一间不大的房间,房内有张单人床,桌子靠在窗户口,透过窗口能看到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偶尔吹来一阵微风,桌面上摆放的书本就被吹起几页,在空中发出声音。

    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太好,宋胺依稀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许老师:“待会记得留下来吃午饭,你妈专门给你带了汤来。”

    陈许礼:“没问题,我感觉我已经开始饿了,要不吃完饭再学吧?”

    “还没到吃饭的点,学习的时候认真学,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现在好好学,别偷懒!”

    没过多久,宋胺听到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直至陈许礼出现在门口。

    他眉头轻皱,后知后觉想起些什么,转头离开。

    再次回来时,手拎着书包,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解释道:“刚刚忘记拿书包了。”

    “……”

    尽管来之前就了解到陈许礼偏科很严重,但宋胺没想到他的数学基础差到离谱。

    就连基础的数学公式,他都不记得。

    不是记不住,而是懒得记。

    宋胺问:“你想学好数学吗?”

    陈许礼答:“不太想。”

    宋胺语重心长地重复老师们的话:“考场上丢一分,高考排名就会拉开很大的差距,难道你不想以后考个好大学吗?”

    “我不想英年早秃。”陈许礼双手抱住头,“秃头太影响颜值。”

    听这话,宋胺下意识看向他的头发,明明漆黑茂盛,不至于掉几根就秃头。

    她经常因为用脑过度掉发,之前没注意到,现在也产生了忧患意识。

    宋胺敷衍安慰道:“你放心学习吧,你就算变成光头也会是个帅气的光头。”

    他认同地点头,又恢复信心,“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能用头发换来知识,也挺值的。”

    宋胺不再跟他闲扯,争分夺秒地给他讲错题。

    人一旦专心投入到某件事中,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最后一道大题,宋胺反反复复讲了很多遍,陈许礼还是一知半解。

    闹钟响起后,宋胺还沉迷于题目中,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陈许礼强制性合上试卷,“学姐,下课了,超时不加钱的。”

    宋胺企图重新翻开试卷,“我免费加班,讲到你听懂为止。”

    陈许礼没给她机会,抢先把试卷塞进书包里,“可是我饿了,饿到脑子无法思考的地步,算我求你!”

    陈许礼早上喝了杯豆浆,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吃,撑到现在已经有点手脚发软。

    似乎是为了证实他所言不虚,他的肚子很是时候地响起来,在安静的室内想忽视都难。

    饶是他脸皮多厚,肚子响起的瞬间,碍于面子,他有点不敢看宋胺的眼神。

    出门在外,人都是要面子的生物。

    宋胺装作没听见,给他留足了面子。

    她在陈许礼恳求的目光中结束了辅导。

    —

    周一上午,体育课。

    体育老师宣布解散后,同学们纷纷散开。

    此时太阳不太晒,很多女生都喜欢坐在草地上闲聊。

    宋胺有些介意草坪不干净,但还是招架不住赵颜巷的苦苦哀求,两人也加入了草地闲聊队伍。

    聊到八卦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哄笑。

    一个从天而降的足球打破了欢声笑语。

    硬生生地砸到宋胺的右脸,疼得她脸皮发麻。

    众人呆住几秒,随后都凑向宋胺,看到她疼到说不出话,心中燃起一股火气。

    尤其是赵颜巷,她立刻站起来,直面向她们走来的罪魁祸首,握紧的拳头好像要随时挥出去一样。

    来人是个男生,个子很高,手臂肌肉发达,看着很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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