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颜巷很自责,是她硬拖着宋胺坐这,所以她不为她出口气的话,恐怕今晚都会愧疚到睡不着。

    男生自知做错事情,语气还算平和:“你没事吧?”

    但没听出他的歉意,轻飘飘的。

    宋胺依旧坐在草地上,她还没缓过来,一言不发地捂着脸。

    赵颜巷替她回答:“这么大个球砸你脸上,你会没事吗?!”

    男生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拉下脸道歉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

    没想到对方没有给面子接受,反而语气咄咄逼人,不多的愧疚感顷刻间消失殆尽。

    男生向前走进一步,像要干架似的,沉着脸发言:“那你想怎样。”

    不是要协商的语气,听着有点威胁的意味。

    赵颜巷闻言火冒三丈,她不信他真敢随便打她,“首先好好道歉,其次负责后续所有医疗费!”

    男生瞥了宋胺一眼,没看到有什么皮外伤,无所谓地说:“又没真受伤,女生就是娇气,我们男生踢球被球砸很正常,也没见谁反应这么大的。”

    言外之意就是别想讹我钱。

    过了几分钟,宋胺的脸好了些,生怕男生突然给赵颜巷一拳,站起来挡在她身前。

    男生见宋胺看起来好说话,更没了顾忌,开始甩锅:“要我说也不能全怪我,这块草地本来就是留给踢足球的,你们坐哪里不行非得在这,也算自讨苦吃。”

    宋胺拉住赵颜巷的手臂,脸上没了平日里的随和,“草地是公共财产,我们有权使用,我们坐的是角落,并不会影响别人打球。但你踢的球砸伤了我,对我造成了伤害,我朋友提出的诉求很合理。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介意找老师评评理。”

    以为是软柿子,没想到不卑不亢,且有理有据,男生顿时黑了脸。

    男生觉得落了面子,不肯认错。女生们团结一致想要为宋胺讨个公道,也不肯退一步。

    双方僵持着,都在等对方退一步。

    “哎呀呀,有话好好说嘛!”

    周嘉称在远处看到一堆人聚在一起,以为有热闹看,躲在人群里听了个大概。

    怕战火引来老师,坏了和气,周嘉称选择打破他们之间的冰点。

    男生处于一堆女生中间,觉得有些孤立难援,看到有同性插手,心里竟然有些泪目。

    没想到周嘉称并没有加入他阵营的打算,而是以中间人的身份劝他采取赵颜巷的建议。

    男生听完不接受,用鼻孔看人,“少管闲事。”

    “兄弟你咋不懂我的苦心,你做错在先,道歉和补偿本就天经地义。”周嘉称拍拍男生的肩膀,像老父亲似的劝说:“要是惹来体育老师,你可能还会受到额外的惩罚!”

    话刚说完,他转身朝不远处招手:“许礼!你刚刚是不是在小卖部看见体育老师?”

    大家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陈许礼正不急不忙地向这边走来,等走进了,他说:“没错,而且体育老师好像心情不好。”

    得了回答,周嘉称耸耸肩,看了眼手表,“友情提示,快下课了,体育老师也快到了。兄弟,格局打开,别因为一时斤斤计较而引来大祸哦。”

    好好的劝说经过周嘉称的嘴说出来,多了几丝威胁的意味。

    在多方压力下,男生道歉且许诺承担医药费。

    赵颜巷担心宋胺被砸出脑震荡来,在她的催促下,宋胺当天下午就请假去检查。

    翌日上午,大课间。

    宋胺和赵颜巷拿着医院的发票,堵在男生的教室门口。

    在个别男生不安好心的起哄,宋胺看见了在后排的陈许礼。

    他趴在桌子上,在吵闹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安静。

    宋胺上次打算感谢他们的帮助,却没料到转头就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宋胺没理会起哄声,把发票给男生,在最后几分钟赶回教室。

    —

    周六自修一放学,学生一会就没了身影。

    前桌着急赶公交回家,丢了副羽毛球拍给宋胺,让她帮忙拿去体育馆归还。

    宋胺不着急回家,写完作业后才慢吞吞地收拾。

    等她走出教室时,学校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天边泛起温暖的余晖。

    偌大的体育馆空荡荡的,宋胺脑中想着刚才没解出来的数学题。

    室外播着英文情歌,舒缓悠长,但丝毫没有抚平她的烦躁,她感觉脑子快炸开。

    运动器材一般存放在大篮子里,篮子置于离门口不远处。

    放好球拍的瞬间,新的解法闪过她的脑中,心中豁然开朗,烦躁也消失干净。

    宋胺颇为愉悦地扫视了一圈体育馆,二楼还亮着灯。

    体育馆总共两楼,一楼是羽毛球区,以往都是学生的首要选择。

    二楼原本是舞蹈室,左右两侧都安装有压腿杆,墙上贴着大块镜子,提供给学校舞蹈生练习。后来为了提高利用率,平时也会向全校开放。

    因为用的频率不怎么高,二楼往常都是关着灯。

    宋胺走上二楼,远远看见有个身影。

    她走路很轻,走到那个人不远处时他都没发现。

    透过镜子,宋胺看到陈许礼的脸。

    他正低着头看手机,看得很入迷。

    一只脚搭上压腿杆,椅子向后倒,椅子单靠着后面两只腿支撑着。

    宋胺想着快到时间,可能晚会就要锁门了,就好心叫了他一声:“陈许礼。”

    很平淡的声调,没有刻意调高声音。

    但陈许礼以为是被老师发现了,急急忙忙藏手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翻倒。

    随着“啊”的一声,陈许礼躺在地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右胳膊上。

    陈许礼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坐在地上。

    头扭向宋胺那边,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

    紧张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疼痛。

    宋胺很心虚,虽然她的本意只是好心的提醒,但显然他摔倒和她有直接的关系。

    宋胺走上前蹲下,愧疚地扫视一番。

    虽然没看到有皮肉伤,但可能伤到骨头了,因为他看起来很疼。

    宋胺的愧疚值不断增长,她正扶他起来,楼梯口传来说话声。

    是管理员到时间要关灯了,眼瞅准时下班遭到阻碍,管理员有些着急。

    一男一女,趁没人的时候独处,这不是早恋还能是什么?

    管理员默认两人在偷偷谈恋爱,径直向他们走来。

    宋胺眼睛一瞥,看到掉落在空地的手机。

    她站起来,走到陈许礼的左手边,脱下书包压在手机上面。

    陈许礼没发现手机掉出来,他看不懂宋胺换位置的意图,视线从书包移到她脸上。

    宋胺没有立刻解释,在管理员走过来的空隙,她偷摸着把手机放进书包里。

    管理人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你们两放学不回家,呆这里干什么?”

    陈许礼还没想到借口,正冥思苦想时,宋胺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他最近失眠严重,谨遵医嘱加紧时间锻炼身体,不小心就摔了下来。”

    怕管理员不信,她又说:“不信的话,你看他的黑眼圈,黑眼圈骗不了人。”

    管理员看见陈许礼眼下的乌青,暂且相信她的话。她话锋一转,问题转向宋胺,“那你呢?”

    陈许礼:“她是我姐,我妈不相信我会坚持锻炼,派我姐来监督我。”

    他打起感情牌:“这也算姐弟情深吧。”

    管理员看他们一唱一和,也懒得管别人家的事,客套叮嘱:“那姐姐快带弟弟去看看骨折没,下次运动就选安全点的,跑跑步啥的不是好多了吗!你们抓紧时间,我得锁门下班咯。”

    宋胺连连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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