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帆也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瑜西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她。
她朝陈牧舟的方向走去，经过骆扬时，他俯身过来在她耳侧，眼神阴冷，压低声音：“你诬陷杜兰害她退学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姜瑜西突然呆在了原地，浑身发冷，血液在倒流，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迟疑地看向骆扬。
他笑的阴森，“想让新同学知道你的英雄事迹吗？”
陈牧舟往前走了几步，把姜瑜西拽在身后。
“陈牧舟，这么护着，你喜欢她啊。”
姜瑜西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陈牧舟的侧脸。
棱角分明，眉眼冷峻。
陈牧舟没有回答他的话，语气变得极为不善，带着威胁的意味：“骆扬，来打球的还是来打架的？”
骆扬自知在一中地盘，不敢乱来，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带着一群人朝三中的场地走去了。
“别把她想得太单纯了，到时候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咯。”
姜瑜西低着眼不敢看陈牧舟，忍住声音的发颤：“谢谢。”
不等陈牧舟说话，就搂紧校服袋子想要离开。
“姜瑜西。”陈牧舟叫住她。
她脚步微顿，不敢回头，他怕陈牧舟向她细究骆扬说的那句话。
没过一会儿，陈牧舟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和他对视。
“想看球赛吗？”
他没有问，姜瑜西偷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你是在邀请我吗？”姜瑜西还没思考，嘴巴已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说完竟不自觉地羞赧起来，想要解释，却觉得多余。
“嗯。”陈牧舟笑笑，“在邀请你。”
#
姜瑜西跟在他俩身后，在人群中穿梭到了右边的座位上。
“姜瑜西！”沈清雅脸上带着惊讶的笑意，“你不是说你不来嘛？”
陈牧舟和祝子帆没停留，径直朝场馆中心走去了。
姜瑜西将视线收回，含糊解释道：“我过来拿校服的。”
沈清雅挽着她，声音轻快，“好嘛！来都来了，干脆陪我一起看球吧！”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大家纷纷入座。
没过多久，裁判指挥运动员入场。一中穿着红色篮球服，三中穿着黑色。霎时间，整个体育馆像被点燃了一般，欢呼声、议论声层出不穷。
“你看一中领头那个，好帅啊啊啊啊！”
“陈牧舟啊啊啊陈牧舟加油！”
“一中牛逼！一中必胜！”
……
姜瑜西的目光一直在陈牧舟身上，他穿着红色球衣，面前一个白色加粗的数字“1”，后面印着的是他的名字。
带队的是陈牧舟和骆扬。
他们走到对方跟前，站在球场中央。
骆扬神情不善，瞥了一眼一中观众席的方位，语气变得暧昧难测：“想不想知道我跟西西说了什么？”
陈牧舟蹙眉，“我没兴趣。”
裁判员鸣哨，战幕拉开了。
发球、运球、传球、断球、拼抢……双方运动员展开了激烈争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陈牧舟拥有绝对的身高优势，刚开始，便抢到了篮球的控制权。他压着骆扬，闪电般地将球传给祝子帆，再从对方左侧攻入，接住祝子帆的投球。其余的人很默契地挡住了其他对手，陈牧舟纵身一跃，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篮筐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一中沸腾起来，纷纷鼓掌欢呼。
“进球了我们进球了！”沈清雅抱着姜瑜西雀跃着。
此刻陈牧舟朝这边看来，嘴角微微勾起，胜利者的姿态。他和她隔着人潮对望，姜瑜西此刻的眼睛格外明亮，笑的眉眼弯起。
比赛持续进行着。
姜瑜西看着他一次次弹跳，球衣上扬，露出腹部精瘦的腰线。那个高挑飘逸的身形，格外地吸人。
三中那边传来唏嘘声，“一中那个1号怎么老压着骆川打？”
“骆川到现在连个球都没沾到…”
“这队长到底有没有实力啊…”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偶尔会回应几句沈清雅的话。此时，奔跑在场上的那个少年仿佛被镀上了光晕，耀眼又夺目。当最后一球落入篮网中，比赛结束。
裁判哨声吹响。
一中篮球队肩搭着肩，庆祝比赛的胜利。
三中灰溜溜地离场，骆扬意味不明地朝陈牧舟看了一眼。
周围欢呼声雷动，沈清雅拉着她的手举高喝彩。她站在原地，望着场上的少年随手摸了一把汗，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她的眼睛像一台失焦的老相机，周围的人都是虚化的，唯独他清晰而又挺拔。
他走到一半，几个女生涌过去给他送水，将他的路挡了个严实。
沈清雅没在意姜瑜西一个人的暗流涌动，也拿了几瓶水，带着姜瑜西朝祝子帆他们一群走去。
“谢啦。”祝子帆也不客气，将水跟队友们一分，继续道：“这次打的有点急了，全靠阿舟压着对面那主力。”
“看出来了。”沈清雅看了看被女生围住的陈牧舟，“不知道的以为他俩有仇呢。”
“有啊。”祝子帆笑，指了指姜瑜西，“为了给他的小同桌出气。”
话锋转向姜瑜西，她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心潮开始生出起伏，接了句：“那他人还怪好的。”
逗得两个人捂着肚子笑，调侃姜瑜西没想到她这么幽默。
祝子帆将事情向沈清雅交代了一遍，沈清雅第一次对陈牧舟竖起了大拇指。
至少在姜瑜西的记忆里是第一次。
球赛过后，姜瑜西和陈牧舟也没搭上一句话。
他太忙了，忙着应付女生，忙着庆祝胜利。
#
二中离家需要坐六站的公交车。
学校考虑到部分学生的住家实际情况，决定由学生自己决定晚自习的去留。姜瑜西自然选择回家自主复习。
今年的秋天来的特别快，学校沿途路上的银杏树已经穿上了黄色大衣。来校这天时间已经快迈入十一月份。天气还是闷闷热，缓缓飘落的树叶被风裹起又丢下。
公交站台已经站满了不少阳城一中的学生，距离最近的一班公交还有五分钟。
姜瑜西穿过马路，对面有一家奶茶店，里面几个熟悉的面孔乍现在眼前，她脚步顿在了马路中间花坛的小径中。
骆扬跟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还穿着今天下午的绿色球衣，像一条条恶毒的青蛇，向她吐着蛇信子。
看到她的身影，骆川向他挥了挥手，露出那个危险又黏腻的笑。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公交车缓缓从左侧开来，公交站台的学生人影绰绰，姜瑜西假装没看见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匆匆加快步伐。
余光瞥见他们从店门跑出来，跟她一齐上了那班公交。
姜瑜西慌乱地找了个窗边的角落坐下，有个男生坐在她旁边，不是骆扬。
公交车霎时站满了人，骆扬他们已经不见人影，姜瑜西松了口气。
“诶，同学。”旁边的男生轻轻拍了拍她随意搭在前面的手臂，“你是那个…”
姜瑜西侧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
“我是体育馆的那个志愿者。”他有些激动，“还记得我吗？”
姜瑜西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你也坐这班车啊。”
“嗯。”
“好巧。”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继续搭话，“你在哪站下车呀。”
“小花园。”
“哦～”他思考了几秒，“我在你前一站，好巧。”
姜瑜西没再接茬，对男生刻意的示好有些抵触，干脆将脸别至窗外。
放空了很久，旁边的男生又出声，“我要下车了，明天见！”
姜瑜西礼貌地对他微笑，招了招手。
车上的乘客少了很多，还是没看到骆扬他们的身影，可能自己看花了眼，他们根本没上车。又或者，对她的无趣表示厌恶，中途改变主意下了车。
不过哪种假设，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她要安稳地在这个学校毕业，任涛的声音——别惹事——空灵般的悬浮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能再跟三中的扯上关系，她需要保护伞，一把让任何人都惧怕，都不敢再招惹她的保护伞。
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陈牧舟的脸。
不行！
她的理智将她从深渊中拉回来。
他是好人，他帮过她，不能把他也拉进泥潭。
三中的那群人虽然懦夫，但却阴险，惹急了也绝非善茬，这次他们在球赛上丢了那么大的脸，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对此姜瑜西隐隐的不安。
等到她回过神来，拇指已经被抠的血肉模糊。
渐渐的，窗外的一切都静止了，消失了，无声了。
公交车到站了。
#
“你又偷吃了多少安眠药，怎么又空瓶了？”安芝将房间的窗帘一把拉开，把姜瑜西从床上拉起，眉眼明显不悦地拧起，“西西，你怎么答应妈妈的，要控制量控制量，心里自己要有数，这有副作用的呀。”她摸摸姜瑜西的手，继续道：“你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跟妈说，行不？”
“对不起，妈妈。”姜瑜西抹了抹困倦的眼，试图适应光线，“我晓得的。”
“妈知道，你是乖孩子，别让我担心。”安芝轻叹了口气，“最近先停药吧，状况实在不好的话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姜瑜西低眸，手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那些人没再找你麻烦吧？”安芝揉了揉姜瑜西的头发，看到了她拇指的伤口，“最近状态一直不错的，怎么昨天这么失控？你任叔叔好不容易才把你安排到这所学校，这学校很好的，你把握住。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跟妈妈或者老师反映，别一个人憋着，懂不？”
姜瑜西温顺地点头，闭口不提昨天的事。
“西西，妈都是为了你好。”安芝语重心长地交代完，声音也变轻快了些，“好了，起床吃早饭吧，不然赶不上早班车了。”
姜瑜西来的很早，教室空荡荡的，高耸的课本在此刻显得异常突兀，窗外的老樟树在随风摇曳，发出一阵沙沙声。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你好。”姜瑜西扭过头，一个女生站在门口，陌生的面孔，纯白色的连衣裙衬的她柔柔的，“请问一下，陈牧舟坐在那个哪个位置？”
姜瑜西看着她手上拿着的粉色信封，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他就坐这。”
“谢谢啊。”她走进教室，将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陈牧舟的抽屉，“同学，帮我带句话，就说高三6班的舒橙今天放学在天台等他。”
姜瑜西看着女生明亮的笑，点了点头。
“一定记得哦。”她对着姜瑜西眨眨眼，随后轻快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陈牧舟还是不见人影。
抽屉里的那封信像只蜻蜓，飞进她的心脏，扑腾着翅膀，掠过她的血肉，痒的难捱。
等到上课，陈牧舟也没出现。
一中的学习任务量明显比三种重太多，一向成绩优异的姜瑜西跟起来也有点吃力。况且在文科班，很多知识其实不太需要领悟，全靠时间去积累。
课间，姜瑜西才把今天课上的笔记温习了一遍，孙雨彤就坐了过来，一把揽住沈清雅悄咪说着什么。
孙雨彤是班上的人形报纸，没她不知道的事，小至一中，大至阳城。
“我听说昨晚上陈牧舟和三中那群在网吧门口打架了，你知道吗？打的可凶了，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她描述的绘声绘色，“还好陈牧舟有个靠谱爹，直接一通电话就摆平了。”
说完还不忘感慨，“我要是有个能给学校捐这么多教学楼的房地产大鳄的老爹，我在阳城比陈牧舟还横行霸道。”
“得了吧你。”沈清雅没什么表情，扭头看了看陈牧舟的空位置，“学校有一尊佛就够了。”
“不过沈清雅，我听说你们俩打小就认识，怎么还装起不熟来了。”
“呵呵。”
沈清雅跟孙雨彤推推搡搡地走出教室。
陈牧舟、三中、打架。几个字眼混在一起，姜瑜西感觉自己的脑袋天旋地转的。
所以昨天骆川那行人中途下车是找陈牧舟打架去了吗？
为什么打架？
她困扰，疑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姜瑜西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她。
她朝陈牧舟的方向走去，经过骆扬时，他俯身过来在她耳侧，眼神阴冷，压低声音：“你诬陷杜兰害她退学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姜瑜西突然呆在了原地，浑身发冷，血液在倒流，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迟疑地看向骆扬。
他笑的阴森，“想让新同学知道你的英雄事迹吗？”
陈牧舟往前走了几步，把姜瑜西拽在身后。
“陈牧舟，这么护着，你喜欢她啊。”
姜瑜西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陈牧舟的侧脸。
棱角分明，眉眼冷峻。
陈牧舟没有回答他的话，语气变得极为不善，带着威胁的意味：“骆扬，来打球的还是来打架的？”
骆扬自知在一中地盘，不敢乱来，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带着一群人朝三中的场地走去了。
“别把她想得太单纯了，到时候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咯。”
姜瑜西低着眼不敢看陈牧舟，忍住声音的发颤：“谢谢。”
不等陈牧舟说话，就搂紧校服袋子想要离开。
“姜瑜西。”陈牧舟叫住她。
她脚步微顿，不敢回头，他怕陈牧舟向她细究骆扬说的那句话。
没过一会儿，陈牧舟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和他对视。
“想看球赛吗？”
他没有问，姜瑜西偷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你是在邀请我吗？”姜瑜西还没思考，嘴巴已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说完竟不自觉地羞赧起来，想要解释，却觉得多余。
“嗯。”陈牧舟笑笑，“在邀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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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西跟在他俩身后，在人群中穿梭到了右边的座位上。
“姜瑜西！”沈清雅脸上带着惊讶的笑意，“你不是说你不来嘛？”
陈牧舟和祝子帆没停留，径直朝场馆中心走去了。
姜瑜西将视线收回，含糊解释道：“我过来拿校服的。”
沈清雅挽着她，声音轻快，“好嘛！来都来了，干脆陪我一起看球吧！”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大家纷纷入座。
没过多久，裁判指挥运动员入场。一中穿着红色篮球服，三中穿着黑色。霎时间，整个体育馆像被点燃了一般，欢呼声、议论声层出不穷。
“你看一中领头那个，好帅啊啊啊啊！”
“陈牧舟啊啊啊陈牧舟加油！”
“一中牛逼！一中必胜！”
……
姜瑜西的目光一直在陈牧舟身上，他穿着红色球衣，面前一个白色加粗的数字“1”，后面印着的是他的名字。
带队的是陈牧舟和骆扬。
他们走到对方跟前，站在球场中央。
骆扬神情不善，瞥了一眼一中观众席的方位，语气变得暧昧难测：“想不想知道我跟西西说了什么？”
陈牧舟蹙眉，“我没兴趣。”
裁判员鸣哨，战幕拉开了。
发球、运球、传球、断球、拼抢……双方运动员展开了激烈争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陈牧舟拥有绝对的身高优势，刚开始，便抢到了篮球的控制权。他压着骆扬，闪电般地将球传给祝子帆，再从对方左侧攻入，接住祝子帆的投球。其余的人很默契地挡住了其他对手，陈牧舟纵身一跃，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篮筐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一中沸腾起来，纷纷鼓掌欢呼。
“进球了我们进球了！”沈清雅抱着姜瑜西雀跃着。
此刻陈牧舟朝这边看来，嘴角微微勾起，胜利者的姿态。他和她隔着人潮对望，姜瑜西此刻的眼睛格外明亮，笑的眉眼弯起。
比赛持续进行着。
姜瑜西看着他一次次弹跳，球衣上扬，露出腹部精瘦的腰线。那个高挑飘逸的身形，格外地吸人。
三中那边传来唏嘘声，“一中那个1号怎么老压着骆川打？”
“骆川到现在连个球都没沾到…”
“这队长到底有没有实力啊…”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偶尔会回应几句沈清雅的话。此时，奔跑在场上的那个少年仿佛被镀上了光晕，耀眼又夺目。当最后一球落入篮网中，比赛结束。
裁判哨声吹响。
一中篮球队肩搭着肩，庆祝比赛的胜利。
三中灰溜溜地离场，骆扬意味不明地朝陈牧舟看了一眼。
周围欢呼声雷动，沈清雅拉着她的手举高喝彩。她站在原地，望着场上的少年随手摸了一把汗，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她的眼睛像一台失焦的老相机，周围的人都是虚化的，唯独他清晰而又挺拔。
他走到一半，几个女生涌过去给他送水，将他的路挡了个严实。
沈清雅没在意姜瑜西一个人的暗流涌动，也拿了几瓶水，带着姜瑜西朝祝子帆他们一群走去。
“谢啦。”祝子帆也不客气，将水跟队友们一分，继续道：“这次打的有点急了，全靠阿舟压着对面那主力。”
“看出来了。”沈清雅看了看被女生围住的陈牧舟，“不知道的以为他俩有仇呢。”
“有啊。”祝子帆笑，指了指姜瑜西，“为了给他的小同桌出气。”
话锋转向姜瑜西，她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心潮开始生出起伏，接了句：“那他人还怪好的。”
逗得两个人捂着肚子笑，调侃姜瑜西没想到她这么幽默。
祝子帆将事情向沈清雅交代了一遍，沈清雅第一次对陈牧舟竖起了大拇指。
至少在姜瑜西的记忆里是第一次。
球赛过后，姜瑜西和陈牧舟也没搭上一句话。
他太忙了，忙着应付女生，忙着庆祝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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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离家需要坐六站的公交车。
学校考虑到部分学生的住家实际情况，决定由学生自己决定晚自习的去留。姜瑜西自然选择回家自主复习。
今年的秋天来的特别快，学校沿途路上的银杏树已经穿上了黄色大衣。来校这天时间已经快迈入十一月份。天气还是闷闷热，缓缓飘落的树叶被风裹起又丢下。
公交站台已经站满了不少阳城一中的学生，距离最近的一班公交还有五分钟。
姜瑜西穿过马路，对面有一家奶茶店，里面几个熟悉的面孔乍现在眼前，她脚步顿在了马路中间花坛的小径中。
骆扬跟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还穿着今天下午的绿色球衣，像一条条恶毒的青蛇，向她吐着蛇信子。
看到她的身影，骆川向他挥了挥手，露出那个危险又黏腻的笑。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公交车缓缓从左侧开来，公交站台的学生人影绰绰，姜瑜西假装没看见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匆匆加快步伐。
余光瞥见他们从店门跑出来，跟她一齐上了那班公交。
姜瑜西慌乱地找了个窗边的角落坐下，有个男生坐在她旁边，不是骆扬。
公交车霎时站满了人，骆扬他们已经不见人影，姜瑜西松了口气。
“诶，同学。”旁边的男生轻轻拍了拍她随意搭在前面的手臂，“你是那个…”
姜瑜西侧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
“我是体育馆的那个志愿者。”他有些激动，“还记得我吗？”
姜瑜西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你也坐这班车啊。”
“嗯。”
“好巧。”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继续搭话，“你在哪站下车呀。”
“小花园。”
“哦～”他思考了几秒，“我在你前一站，好巧。”
姜瑜西没再接茬，对男生刻意的示好有些抵触，干脆将脸别至窗外。
放空了很久，旁边的男生又出声，“我要下车了，明天见！”
姜瑜西礼貌地对他微笑，招了招手。
车上的乘客少了很多，还是没看到骆扬他们的身影，可能自己看花了眼，他们根本没上车。又或者，对她的无趣表示厌恶，中途改变主意下了车。
不过哪种假设，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她要安稳地在这个学校毕业，任涛的声音——别惹事——空灵般的悬浮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能再跟三中的扯上关系，她需要保护伞，一把让任何人都惧怕，都不敢再招惹她的保护伞。
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陈牧舟的脸。
不行！
她的理智将她从深渊中拉回来。
他是好人，他帮过她，不能把他也拉进泥潭。
三中的那群人虽然懦夫，但却阴险，惹急了也绝非善茬，这次他们在球赛上丢了那么大的脸，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对此姜瑜西隐隐的不安。
等到她回过神来，拇指已经被抠的血肉模糊。
渐渐的，窗外的一切都静止了，消失了，无声了。
公交车到站了。
#
“你又偷吃了多少安眠药，怎么又空瓶了？”安芝将房间的窗帘一把拉开，把姜瑜西从床上拉起，眉眼明显不悦地拧起，“西西，你怎么答应妈妈的，要控制量控制量，心里自己要有数，这有副作用的呀。”她摸摸姜瑜西的手，继续道：“你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跟妈说，行不？”
“对不起，妈妈。”姜瑜西抹了抹困倦的眼，试图适应光线，“我晓得的。”
“妈知道，你是乖孩子，别让我担心。”安芝轻叹了口气，“最近先停药吧，状况实在不好的话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姜瑜西低眸，手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那些人没再找你麻烦吧？”安芝揉了揉姜瑜西的头发，看到了她拇指的伤口，“最近状态一直不错的，怎么昨天这么失控？你任叔叔好不容易才把你安排到这所学校，这学校很好的，你把握住。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跟妈妈或者老师反映，别一个人憋着，懂不？”
姜瑜西温顺地点头，闭口不提昨天的事。
“西西，妈都是为了你好。”安芝语重心长地交代完，声音也变轻快了些，“好了，起床吃早饭吧，不然赶不上早班车了。”
姜瑜西来的很早，教室空荡荡的，高耸的课本在此刻显得异常突兀，窗外的老樟树在随风摇曳，发出一阵沙沙声。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你好。”姜瑜西扭过头，一个女生站在门口，陌生的面孔，纯白色的连衣裙衬的她柔柔的，“请问一下，陈牧舟坐在那个哪个位置？”
姜瑜西看着她手上拿着的粉色信封，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他就坐这。”
“谢谢啊。”她走进教室，将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陈牧舟的抽屉，“同学，帮我带句话，就说高三6班的舒橙今天放学在天台等他。”
姜瑜西看着女生明亮的笑，点了点头。
“一定记得哦。”她对着姜瑜西眨眨眼，随后轻快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陈牧舟还是不见人影。
抽屉里的那封信像只蜻蜓，飞进她的心脏，扑腾着翅膀，掠过她的血肉，痒的难捱。
等到上课，陈牧舟也没出现。
一中的学习任务量明显比三种重太多，一向成绩优异的姜瑜西跟起来也有点吃力。况且在文科班，很多知识其实不太需要领悟，全靠时间去积累。
课间，姜瑜西才把今天课上的笔记温习了一遍，孙雨彤就坐了过来，一把揽住沈清雅悄咪说着什么。
孙雨彤是班上的人形报纸，没她不知道的事，小至一中，大至阳城。
“我听说昨晚上陈牧舟和三中那群在网吧门口打架了，你知道吗？打的可凶了，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她描述的绘声绘色，“还好陈牧舟有个靠谱爹，直接一通电话就摆平了。”
说完还不忘感慨，“我要是有个能给学校捐这么多教学楼的房地产大鳄的老爹，我在阳城比陈牧舟还横行霸道。”
“得了吧你。”沈清雅没什么表情，扭头看了看陈牧舟的空位置，“学校有一尊佛就够了。”
“不过沈清雅，我听说你们俩打小就认识，怎么还装起不熟来了。”
“呵呵。”
沈清雅跟孙雨彤推推搡搡地走出教室。
陈牧舟、三中、打架。几个字眼混在一起，姜瑜西感觉自己的脑袋天旋地转的。
所以昨天骆川那行人中途下车是找陈牧舟打架去了吗？
为什么打架？
她困扰，疑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