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小混混说完，肆月心里忽地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略微侧了下身子，这才看见另一个男人。
一个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
那人一身黑色，上身是黑色的牛仔外套，内搭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下身是黑色的工装裤和马丁靴。头上还戴了一款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见他眼里的神情。
就是因为他这一身穿搭，所以肆月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的身高果然很高，一米八五左右，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此时正把玩着手里的一粒珠子。
正是文身店门上的珠帘。
小混混在旁边嘻嘻笑了两下。
男人没看他，另一只手抬起，两指间夹了几张钞票。
小混混嘿嘿直笑，嘴里说着，“谢谢，谢谢”。拿完钱之后，飞速跑走了。他还没忘记里屋有个男人手里有枪。
可给他钱的这个男人，似乎更厉害。
小混混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人的格斗速度那么快，而且，说不定他也有枪呢。
肆月往后退了两步，直觉眼前的男人很危险。她盯着男人，想像往常说一句，“要文身吗？”
可是男人的压迫感太强，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男人先说话，声音好听，但是冷冰冰的，“看够了吗？”
他并没有去看肆月，而是往屋内看了眼。
肆月忽然就明白了，又想起小混混那句，“你要找的瘸子……”，唰地回头，朝里间大喊，“快跑！”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大喊慌张，甚至都没有迈出一步，只是将手里的珠子碾碎成粉。
肆月愣住了。
一个人能如此平静地将一颗水晶珠子捏碎，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内屋的虎子也愣住了。
肆月的喊声让他停下收拾行李的手，竖耳听了两秒后，再没有别的动静。
虎子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知道这次来找他的人很不一般。因为肆月大喊之后，对方并没有紧迫地冲进来找他。
越是平静，越是意味着对方做足了准备，游刃有余。
虎子在跑和不跑中纠结了片刻，跑的话留肆月在外面，如果对方伤害肆月怎么办；不跑，如果他制服不住对方……
看了眼放在床上的枪，虎子最终选择走出了屋子。
“你是谁？”虎子拿着枪指着靠在柜台上的男人，枪口对准了他。他在想，这个时候如果他开枪，打死男人的概率有多高。
但他没有冲动开枪。
因为刚才他问肆月，男人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肆月说：“没有，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从我这里拿了一瓶矿泉水。”
矿泉水已经被喝了大半。
这很奇怪。
虎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虽然对方此时还没有表现出恶意，但只要他敢上前一步，虎子一定会开枪。
“不认识我了？”男人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将黑色鸭舌帽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和一双漂亮眼睛。
虎子眯了眯眼，在脑海里梭巡，想来想去，也没想到眼前的小子是谁。他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来岁，虎子的记忆里就没有长得这么帅的男的。相貌气质如此独特，但是很陌生，他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这种长相，看过一眼都不会忘的。
“不认识。”虎子照实了说，“你找我？还是……你找错了人？”
“没找错，我是找你。”男人的情绪依旧很平淡，似乎完全不畏惧虎子手里的那支枪。
他越是这样，越是让虎子心里没底儿。
虎子猜测，对方可能是想要找他办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没什么，钱给到，一切好说。就怕不是找他办事，而是来要他的命。
“我不知道你是谁，”虎子克制着情绪，他需要冷静和专注，如果真动起手来，最好能一枪解决，“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来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沉默了片刻，嘴角扯了一个极淡的笑，然后将剩下的矿泉水喝了差不多，只留下一口，他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要吗？”
“……”
虎子觉得这小子有毛病，他在耍他？
虎子是个暴脾气，正要发怒，又听对方说：“有时候即便是一口水，也能让一个人死里逃生。你说对吗，虎子？”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虎子怔愣了，似是在回想，而且他看到了小子掌心那道伤疤。
半晌道：“是你！”
他想起来了，眼前的年轻人是当年褚先生要求他从孤儿院带走的小孩，也是他妈的间接害他废了一条腿的。
他如今过得这么窝囊，跟这小子脱不了干系。
“我靠，居然是你小子！”虎子的语气变得熟稔，有点套近乎的意味，“方辙，原来你还没死啊！？”
虎子说完就后悔了，他如今已废了一条腿，又是躲在这里。方辙既然能找到他，就有整死他的本事。
他当初那么对方辙……
这小子找他能有好事？怎么想都不可能。
果不其然，就见方辙阴冷地斜看他一眼。
方辙：“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虎子眼角跳了跳，枪口对准了他，扳机扣动！
枪声并未响起，方辙在他扣动扳机之前，居然已经来到他面前，速度之快犹如闪现。
眨眼间，方辙已经把虎子手里的枪给夺了去。
虎子第一反应是他妈的见鬼了！
这还是人吗！？
意识到大事不妙，虎子后退了几步，撒腿就跑。可他一个瘸子残废，怎么能从方辙手里跑过。
方辙眼睁睁看着他从后门出去，也不着急，偏头对肆月说，“他把你丢弃了。”
肆月手里拿着一把刀挡在身前，这是刚刚虎子和方辙胶着时，她从抽屉里偷偷拿出来的。只是她没想到方辙会突然对她说这句话，而且他的表情很奇怪。
虽然是对着她说的，但眼神却又像是在透过她对别人说。
肆月在沙湾拿吉待了快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男人，他一身功夫厉害到离谱。明明能追上虎子，却一点不急。
甚至因为虎子为了逃命弃她于不顾，他还替她委屈。
肆月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桌沿，脸色苍白地摇摇头，“不，他没有丢弃我。”
方辙歪了歪头，似乎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傻。
一个男人懦弱到不要她了，她还帮她说话。
肆月看出他的不解，说：“没了枪，虎子哥留在这里，也救不了我。”
“你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命是虎子哥救的，哪怕他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
听了她的话，方辙沉默了。
肆月小心地打量着，不敢轻举妄动。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如果真要对她怎么样，她的手里就是有十把刀也没用。
须臾，方辙说：“他救了你的命，可他当初却想要我的命。”
肆月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她一直都知道，虎子哥的仇家有很多。虎子从国内辗转逃到沙湾拿吉，隐姓埋名，好在这些年，要他死的人并没有找到这里。
但是仍然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一天还是到了。
“你……你要杀了他？”肆月的声音颤抖着。如果方辙此刻说是，那么她一定会冲上去，即便被他杀了也无所谓。
可方辙没说，他说的竟然是——
“谢谢你的水。”
说完，他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随手丢进了屋内的垃圾桶里，转身出了门。
肆月拿着刀的手虚脱地放下，看着方辙融入黑夜的背影，陷入了恍惚。她想：或许，方辙并不是来杀虎子哥的。
虎子从后门跑出去后，一口气跑了二十分钟没敢停下。得亏是黑夜，若是白天，就他这废了一条腿的瘸子，怎么可能逃得了。
他跑得太累了，回头看了眼，见没人跟着，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几个大喘气后，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为了逃命，他把肆月给扔下了！
虎子两手搭在膝盖着，头低垂着，心里泛着苦。
妈的，他真不是人！
也不知道方辙那小子会怎么对肆月。虎子愁闷地想着，忍不住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寂静的黑夜里，巴掌声响得突出。
就是这响亮的巴掌声，让虎子想到了把方辙从孤儿院带走的那晚。
当时方辙孤傲且倔强，触怒了褚先生。褚先生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直接让七岁的小孩晕了过去。
虎子想：他怎么就没死呢？
方辙可真是命大！一定是那该死的老头！虎子气急败坏地在地上捶了一拳，方辙那一身功夫恐怕也是那老头教的。
不过……
虎子拧眉，寻思着方辙来找他干嘛，报仇吗？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虎子的神经高度紧绷，他狠狠揉了下头发，发出沉闷的怒吼。
“后悔了？”鬼魅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虎子吓得浑身一颤，僵直着身体，不敢抬头。仿佛只要一抬头，他就再也看不到白天。
“怕什么，”方辙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右腿的膝盖上，语调低沉，“我真要你死的话，你以为你能跑到这里？”
冰凉的刀面移到了虎子的下巴，他被迫抬起头。
方辙的眼睛很亮，里面是愚弄的笑意。
虎子气得瞳孔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子抽筋剥骨，声音像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你……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
他不敢乱动，刀剑无眼。那把蝴蝶刀随时有可能戳进他的大动脉。
方辙皱了皱眉，不满他对自己说脏话，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嗓音阴郁，“你哪来的底气跟我这么横？”
“我……”
这倒是实话。
就连虎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刚刚在横什么。
此刻，他的情绪逐渐平缓，商量着：“方辙，你把刀移开，有话咱好好说。”
“你还不配跟我谈条件。”方辙并不买账。
“……”
只是他还是收了刀，起身，一只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虎子。
虎子慢吞吞地站起来，左右张望两眼，像是在找逃生的路。前面是方辙，后面是臭水沟，总不能跳臭水沟里吧。
真要跳下去，也不一定能跑得了。
方辙冷笑一声，对他说道：“我没有把那个女人怎么样，但你真不是个男人，居然就那么跑了。”
方辙的话似无形的巴掌又一次打在虎子的脸上，虎子臊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只是我会放过她一次，不见得会放过两次，而且我特别不喜欢别人挑衅我，你要是不想连累救过你命的朋友，就老实点。”
虎子想了想，方辙除了夺他的枪以外，自始至终没有动手，而他刚刚那句话精准地插到了他的软肋。他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最是讲究义气。当年肆月愿意收留他，他又怎么能背叛她呢。
何况肆月对他情深义重。
虎子认栽般道，“……好。”
一个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
那人一身黑色，上身是黑色的牛仔外套，内搭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下身是黑色的工装裤和马丁靴。头上还戴了一款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见他眼里的神情。
就是因为他这一身穿搭，所以肆月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的身高果然很高，一米八五左右，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此时正把玩着手里的一粒珠子。
正是文身店门上的珠帘。
小混混在旁边嘻嘻笑了两下。
男人没看他，另一只手抬起，两指间夹了几张钞票。
小混混嘿嘿直笑，嘴里说着，“谢谢，谢谢”。拿完钱之后，飞速跑走了。他还没忘记里屋有个男人手里有枪。
可给他钱的这个男人，似乎更厉害。
小混混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人的格斗速度那么快，而且，说不定他也有枪呢。
肆月往后退了两步，直觉眼前的男人很危险。她盯着男人，想像往常说一句，“要文身吗？”
可是男人的压迫感太强，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男人先说话，声音好听，但是冷冰冰的，“看够了吗？”
他并没有去看肆月，而是往屋内看了眼。
肆月忽然就明白了，又想起小混混那句，“你要找的瘸子……”，唰地回头，朝里间大喊，“快跑！”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大喊慌张，甚至都没有迈出一步，只是将手里的珠子碾碎成粉。
肆月愣住了。
一个人能如此平静地将一颗水晶珠子捏碎，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内屋的虎子也愣住了。
肆月的喊声让他停下收拾行李的手，竖耳听了两秒后，再没有别的动静。
虎子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知道这次来找他的人很不一般。因为肆月大喊之后，对方并没有紧迫地冲进来找他。
越是平静，越是意味着对方做足了准备，游刃有余。
虎子在跑和不跑中纠结了片刻，跑的话留肆月在外面，如果对方伤害肆月怎么办；不跑，如果他制服不住对方……
看了眼放在床上的枪，虎子最终选择走出了屋子。
“你是谁？”虎子拿着枪指着靠在柜台上的男人，枪口对准了他。他在想，这个时候如果他开枪，打死男人的概率有多高。
但他没有冲动开枪。
因为刚才他问肆月，男人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肆月说：“没有，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从我这里拿了一瓶矿泉水。”
矿泉水已经被喝了大半。
这很奇怪。
虎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虽然对方此时还没有表现出恶意，但只要他敢上前一步，虎子一定会开枪。
“不认识我了？”男人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将黑色鸭舌帽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和一双漂亮眼睛。
虎子眯了眯眼，在脑海里梭巡，想来想去，也没想到眼前的小子是谁。他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来岁，虎子的记忆里就没有长得这么帅的男的。相貌气质如此独特，但是很陌生，他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这种长相，看过一眼都不会忘的。
“不认识。”虎子照实了说，“你找我？还是……你找错了人？”
“没找错，我是找你。”男人的情绪依旧很平淡，似乎完全不畏惧虎子手里的那支枪。
他越是这样，越是让虎子心里没底儿。
虎子猜测，对方可能是想要找他办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没什么，钱给到，一切好说。就怕不是找他办事，而是来要他的命。
“我不知道你是谁，”虎子克制着情绪，他需要冷静和专注，如果真动起手来，最好能一枪解决，“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来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沉默了片刻，嘴角扯了一个极淡的笑，然后将剩下的矿泉水喝了差不多，只留下一口，他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要吗？”
“……”
虎子觉得这小子有毛病，他在耍他？
虎子是个暴脾气，正要发怒，又听对方说：“有时候即便是一口水，也能让一个人死里逃生。你说对吗，虎子？”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虎子怔愣了，似是在回想，而且他看到了小子掌心那道伤疤。
半晌道：“是你！”
他想起来了，眼前的年轻人是当年褚先生要求他从孤儿院带走的小孩，也是他妈的间接害他废了一条腿的。
他如今过得这么窝囊，跟这小子脱不了干系。
“我靠，居然是你小子！”虎子的语气变得熟稔，有点套近乎的意味，“方辙，原来你还没死啊！？”
虎子说完就后悔了，他如今已废了一条腿，又是躲在这里。方辙既然能找到他，就有整死他的本事。
他当初那么对方辙……
这小子找他能有好事？怎么想都不可能。
果不其然，就见方辙阴冷地斜看他一眼。
方辙：“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虎子眼角跳了跳，枪口对准了他，扳机扣动！
枪声并未响起，方辙在他扣动扳机之前，居然已经来到他面前，速度之快犹如闪现。
眨眼间，方辙已经把虎子手里的枪给夺了去。
虎子第一反应是他妈的见鬼了！
这还是人吗！？
意识到大事不妙，虎子后退了几步，撒腿就跑。可他一个瘸子残废，怎么能从方辙手里跑过。
方辙眼睁睁看着他从后门出去，也不着急，偏头对肆月说，“他把你丢弃了。”
肆月手里拿着一把刀挡在身前，这是刚刚虎子和方辙胶着时，她从抽屉里偷偷拿出来的。只是她没想到方辙会突然对她说这句话，而且他的表情很奇怪。
虽然是对着她说的，但眼神却又像是在透过她对别人说。
肆月在沙湾拿吉待了快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男人，他一身功夫厉害到离谱。明明能追上虎子，却一点不急。
甚至因为虎子为了逃命弃她于不顾，他还替她委屈。
肆月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桌沿，脸色苍白地摇摇头，“不，他没有丢弃我。”
方辙歪了歪头，似乎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傻。
一个男人懦弱到不要她了，她还帮她说话。
肆月看出他的不解，说：“没了枪，虎子哥留在这里，也救不了我。”
“你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命是虎子哥救的，哪怕他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
听了她的话，方辙沉默了。
肆月小心地打量着，不敢轻举妄动。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如果真要对她怎么样，她的手里就是有十把刀也没用。
须臾，方辙说：“他救了你的命，可他当初却想要我的命。”
肆月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她一直都知道，虎子哥的仇家有很多。虎子从国内辗转逃到沙湾拿吉，隐姓埋名，好在这些年，要他死的人并没有找到这里。
但是仍然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一天还是到了。
“你……你要杀了他？”肆月的声音颤抖着。如果方辙此刻说是，那么她一定会冲上去，即便被他杀了也无所谓。
可方辙没说，他说的竟然是——
“谢谢你的水。”
说完，他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随手丢进了屋内的垃圾桶里，转身出了门。
肆月拿着刀的手虚脱地放下，看着方辙融入黑夜的背影，陷入了恍惚。她想：或许，方辙并不是来杀虎子哥的。
虎子从后门跑出去后，一口气跑了二十分钟没敢停下。得亏是黑夜，若是白天，就他这废了一条腿的瘸子，怎么可能逃得了。
他跑得太累了，回头看了眼，见没人跟着，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气。
几个大喘气后，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为了逃命，他把肆月给扔下了！
虎子两手搭在膝盖着，头低垂着，心里泛着苦。
妈的，他真不是人！
也不知道方辙那小子会怎么对肆月。虎子愁闷地想着，忍不住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寂静的黑夜里，巴掌声响得突出。
就是这响亮的巴掌声，让虎子想到了把方辙从孤儿院带走的那晚。
当时方辙孤傲且倔强，触怒了褚先生。褚先生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直接让七岁的小孩晕了过去。
虎子想：他怎么就没死呢？
方辙可真是命大！一定是那该死的老头！虎子气急败坏地在地上捶了一拳，方辙那一身功夫恐怕也是那老头教的。
不过……
虎子拧眉，寻思着方辙来找他干嘛，报仇吗？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虎子的神经高度紧绷，他狠狠揉了下头发，发出沉闷的怒吼。
“后悔了？”鬼魅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虎子吓得浑身一颤，僵直着身体，不敢抬头。仿佛只要一抬头，他就再也看不到白天。
“怕什么，”方辙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右腿的膝盖上，语调低沉，“我真要你死的话，你以为你能跑到这里？”
冰凉的刀面移到了虎子的下巴，他被迫抬起头。
方辙的眼睛很亮，里面是愚弄的笑意。
虎子气得瞳孔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子抽筋剥骨，声音像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你……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
他不敢乱动，刀剑无眼。那把蝴蝶刀随时有可能戳进他的大动脉。
方辙皱了皱眉，不满他对自己说脏话，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嗓音阴郁，“你哪来的底气跟我这么横？”
“我……”
这倒是实话。
就连虎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刚刚在横什么。
此刻，他的情绪逐渐平缓，商量着：“方辙，你把刀移开，有话咱好好说。”
“你还不配跟我谈条件。”方辙并不买账。
“……”
只是他还是收了刀，起身，一只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虎子。
虎子慢吞吞地站起来，左右张望两眼，像是在找逃生的路。前面是方辙，后面是臭水沟，总不能跳臭水沟里吧。
真要跳下去，也不一定能跑得了。
方辙冷笑一声，对他说道：“我没有把那个女人怎么样，但你真不是个男人，居然就那么跑了。”
方辙的话似无形的巴掌又一次打在虎子的脸上，虎子臊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只是我会放过她一次，不见得会放过两次，而且我特别不喜欢别人挑衅我，你要是不想连累救过你命的朋友，就老实点。”
虎子想了想，方辙除了夺他的枪以外，自始至终没有动手，而他刚刚那句话精准地插到了他的软肋。他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最是讲究义气。当年肆月愿意收留他，他又怎么能背叛她呢。
何况肆月对他情深义重。
虎子认栽般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