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包厢，人精舒怡纯视线在他们脸上流转一番，品出些不对劲。
她假装看不出端倪，招来酒店侍从买单结账。
走出饭店大堂，夜幕已至。
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驾驶室里是陈叔和蔼的笑脸，对岑鹿点头打了个招呼。
出于礼貌郁澈主动提出送两人回家，岑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舒怡纯一口答应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老同学哈。”
说完生怕岑鹿拒绝似得拖着她就上了车。
六座的商务车空间宽敞，岑鹿跟舒怡纯坐在最后一排，郁澈坐在岑鹿的斜前方。
留意到上车后陈叔只问了自己的家庭地址，舒怡纯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岑鹿一眼。
后者对她玩味的眼神视若无睹。
舒怡纯家住得比岑鹿家近，陈叔先把她送到小区楼下，才掉头送岑鹿回去。
这是第二次坐郁澈的车，跟第一次心境却不同。
岑鹿倚在后座，双手交叠在腿上，视线落在车窗玻璃上，能清晰地看到郁澈的倒影。
男人坐姿随意，笔记本放在桌板上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侧脸的下颌线清晰深刻，延展至没有一丝多余褶皱的白衬衫领口。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模样很是认真。
岑鹿的思绪不由漫游到高中时期。
作为成绩烂到没边的班级拖油瓶，常年听各科老师把郁澈这个名字当成榜样在耳边念，导致她那时候都快对这个人PTSD。
之后班主任按照一对一学习小队来重新安排座位，她好死不死跟郁澈被安排在了一起。
一开始岑鹿自然是十分不愿意配合的。
她打从心底觉得郁澈这个人装，仗着成绩好，一副高高在上，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
当时岑家还没出事，岑鹿是学校里有名的富家女，长得也好看，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不管是在男生堆里还是女生堆里都特别受欢迎。
仿佛世界都给她优待，只要她想，就没有得不到的。
唯独除了郁澈。
所有人里只有他会将她视为空气一般。
十七岁的岑鹿骨子里充满了叛逆因子，对这种越是看不起自己的人越是有一种想要征服他的心理。
后来岑鹿回想起来，自己最初跟郁澈表白是源于跟狐朋狗友的赌约。
但真正喜欢上郁澈，是因为他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情绪稳定又温柔耐心的内核。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郁澈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他的皮囊和骨像都优越得近乎完美，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的洗礼和打磨，五官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褪去了年少的青涩稚嫩，沉淀得愈发坚毅深邃。
这一眼岑鹿不知觉地看得久了些。
直至安静的车厢里细微的键盘声停下来，郁澈有所察觉地偏过头，视线精准无误地在反光玻璃上与她的对上。
霎那间岑鹿呼吸微滞。
空气静了静。
偷看被抓包，岑鹿尴尬仓促地别开眼，低头看手机，暗想郁澈该不会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郁澈看着岑鹿不自然的脸色，眸色深了几分，忽然问：“他最近一直这样纠缠你？”
岑鹿反应过来郁澈口中的他指的是戴云深。
心中不免尴尬，本来跟这种没品的男人谈过就挺不光彩，还被前任给撞见他发疯的样子。
他会怎么想，会看自己的笑话吗。
“也没有，”岑鹿缓缓吐出一口气：“今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郁澈没接话，蹙了下眉继续反问：“他知道你家住哪里？”
“嗯。”
这次郁澈没有再说什么。
抿了抿嘴转过头去，也没再继续看电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膝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车停在岑鹿家小区楼下。
“谢谢你。”
道完谢岑鹿走下车，郁澈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定在她跟前，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硬朗的面容上没什么情绪：“我送你上楼。”
岑鹿深深看了郁澈一眼，没有拒绝，沉默着走进单元楼，郁澈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这套房子她大学毕业后买的，小区安保很好，绿化优美，周边配套设施齐全，按道理一般混不进什么闲杂人等。
但不能保证跟保安脸熟的戴云深会混进来。
想起方才那个情形，安全起见，岑鹿决定等会就叫师傅上门换个锁。
“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岑鹿和郁澈走出来。
“家里没收拾很乱，就先不请你进来坐了。”几乎是在郁澈即将要说话的一瞬间，岑鹿抢在他之前开口。
似乎晚一秒就怕男人会提出去她家喝茶一样。
郁澈长眼微敛，眸低划过难以言喻的情绪，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好。”
-
岑鹿进屋后，郁澈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里没有抽。
楼道是声控灯，熄灭后只余一片黑暗，男人宽阔的身影就这么隐在暗昧不明的光线中，在指尖一点猩红的光亮下衬得冷淡寂寥。
心口是他熟悉的钝痛，不清晰，温水煮青蛙似得蔓延到五脏六腑，能叫人难受致死。
一门之隔，那个人从未离他这么近过。
郁澈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远，是曾经到现在的那样远。
良久，安静得能听清针落地的走廊响起一声叹息。
郁澈闭上眼。
当年得知岑鹿擅自填了别的大学志愿，他难以置信又气愤不已，跑去她家楼下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回到家后他发烧生了场大病，在医院里躺了几天，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找她。
昔日繁荣辉煌的岑家别院仅仅几天就呈现破败之际，一派人去楼空的迹象。
岑鹿只给他留了条冷冰冰的信息——
【你的条件给不了我以后更好的生活，别再来找我了。】
此后便像是人间蒸发，那几个月，郁澈疯了一样地四处找人打听岑鹿的去向，除了得到一个人人皆知的岑家破产的消息，再没有别的结果。
郁澈甚至还想到了跟岑鹿关系密切的舒怡纯。
可电话打过去，显得已经是空号。
郁澈想不通。
彼时的他虽然孑然一身，却没有真的相信岑鹿是因为短信中的理由而抛下他。
他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什么都不说。
也气自己的贫瘠匮乏无法替她家解决眼下的困难......
脑海回溯到这次回宜溪与她相逢的那一天。
那天下午他刚回宜溪在分部结束季度会议，分部总经理非要组织场欢迎会，一群人从公司出来走到停在马路边的商务车。
寒暄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旁边商场里走出来。
郁澈几乎第一眼就认出岑鹿。
周围人在说什么他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了，眼里只有那个午夜梦回才能出现在眼前的人。
跟过去比起来她变了很多。
穿着条过膝白色长裙，身材纤秾合度，略施粉黛的面容精致漂亮，蓄长的黑直发披在身后，看着温柔又动人。
一路上不少人频频回头看她。
像是在给哪个重要的人在发消息，女孩捧着手机笑的满脸开心甜蜜。
也是，过去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也交了新的男朋友。
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
郁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收回目光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弯腰上了车。
前往聚餐地点的途中郁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不久天空开始下大暴雨，手机里有月姨发来提醒他少喝酒别淋雨的短信。
郁澈眸光微动，出声吩咐陈叔调转车头返回商场门口，就看到女孩被淋成落汤鸡在暴雨里行走的画面。
过去那么久，郁澈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亲眼看到她伤心难过的一幕，心脏还是会像被针刺般隐隐作痛。
就像那天偶然得知她发烧在医院打点滴，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撂下手上的所有工作不管不顾找过去。
默默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女孩形单影只坐在那吊水。
秀眉似弯月般微蹙，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光滑洁白的额头全是汗水，瓷□□致的脸蛋上染上一层红晕，模样格外楚楚可怜。
那个时候他承认自己心软了，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可他也有他的自尊和骄傲，内心就像被两股相反的力量拧着，他整个人都在痛苦的挣扎，最终还是抗拒不了身体的本能。
在岑鹿睡着后，他才敢走过去，伸出手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的脸。
......
郁澈睁开眼睛，良久不能平息的心情在提醒他还是无法释怀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他将指尖微弱的星火掐灭。
脑海里那个在与岑鹿重逢后便冒出来的念头此时变得无比强烈——
既然放不下。
那不要放下好了。
-
岑鹿到家的时间就不早了，换锁师傅一般六点就下班，再者晚上也不方便，她干脆就让师傅第二天上午过来。
吹干头发，做完全套护肤，岑鹿温了杯纯牛奶喝下，抱着笔记本往茶几前一放盘着腿开始写视频脚本。
疫情那年开始自媒体迎来了百花齐放，从三年前在“星芒”更新视频开始，岑鹿论作品其实总共也就发了三十几条，在这个内卷的行业中算非常佛系的更新速度。
她每一条作品都突破了百万点赞量的原因。
离不开她产出的优质内容。
岑鹿的粉丝群体绝大部分都是在校大学生或者刚踏入社会的职场新人。
应粉丝呼声要求，她前段时间上线微博，承诺会在国庆之前出一期关于“当代年轻人成为消费主义的底层逻辑”的视频。
这期视频涉及的知识比较多，岑鹿前期不仅要看些社会心理学社会经济学相关的书籍，还得上网查阅欧洲品牌经济发展给国内带来的影响。
她原计划视频时长是二十分钟，查阅完资料写好脚本大纲发现要讲的东西太多。
估计得出个上下期才行。
花了三小时码好所需材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岑鹿后知后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拷贝好资料合上电脑爬上床躺着。
打开微信，“叮叮咚咚”涌进一堆未读消息。
数十条狂轰乱炸的信息皆来自按捺不住熊熊八卦之心的舒怡纯。
纯爱战神：【到家了不，现在有空细说？】
纯爱战神：【[视频邀请]对方已取消。】
纯爱战神：【？怎么回事，不接我电话是吧，我知道你到家了，别装。】
岑鹿轻笑一声，知道养生达人舒怡纯这会应该已经在梦乡里了，给她发了句“晚安明天说”，刚要退出微信，忽然看见列表中多了条免打扰新信息。
二伯：【鹿鹿，好久没有回家看我跟你伯母了，我们挺想你的，最近有空回来吗？】
二伯：【下周就是你爸妈的忌日了。】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包厢，人精舒怡纯视线在他们脸上流转一番，品出些不对劲。
她假装看不出端倪，招来酒店侍从买单结账。
走出饭店大堂，夜幕已至。
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驾驶室里是陈叔和蔼的笑脸，对岑鹿点头打了个招呼。
出于礼貌郁澈主动提出送两人回家，岑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舒怡纯一口答应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老同学哈。”
说完生怕岑鹿拒绝似得拖着她就上了车。
六座的商务车空间宽敞，岑鹿跟舒怡纯坐在最后一排，郁澈坐在岑鹿的斜前方。
留意到上车后陈叔只问了自己的家庭地址，舒怡纯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岑鹿一眼。
后者对她玩味的眼神视若无睹。
舒怡纯家住得比岑鹿家近，陈叔先把她送到小区楼下，才掉头送岑鹿回去。
这是第二次坐郁澈的车，跟第一次心境却不同。
岑鹿倚在后座，双手交叠在腿上，视线落在车窗玻璃上，能清晰地看到郁澈的倒影。
男人坐姿随意，笔记本放在桌板上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侧脸的下颌线清晰深刻，延展至没有一丝多余褶皱的白衬衫领口。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模样很是认真。
岑鹿的思绪不由漫游到高中时期。
作为成绩烂到没边的班级拖油瓶，常年听各科老师把郁澈这个名字当成榜样在耳边念，导致她那时候都快对这个人PTSD。
之后班主任按照一对一学习小队来重新安排座位，她好死不死跟郁澈被安排在了一起。
一开始岑鹿自然是十分不愿意配合的。
她打从心底觉得郁澈这个人装，仗着成绩好，一副高高在上，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
当时岑家还没出事，岑鹿是学校里有名的富家女，长得也好看，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不管是在男生堆里还是女生堆里都特别受欢迎。
仿佛世界都给她优待，只要她想，就没有得不到的。
唯独除了郁澈。
所有人里只有他会将她视为空气一般。
十七岁的岑鹿骨子里充满了叛逆因子，对这种越是看不起自己的人越是有一种想要征服他的心理。
后来岑鹿回想起来，自己最初跟郁澈表白是源于跟狐朋狗友的赌约。
但真正喜欢上郁澈，是因为他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情绪稳定又温柔耐心的内核。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郁澈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他的皮囊和骨像都优越得近乎完美，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的洗礼和打磨，五官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褪去了年少的青涩稚嫩，沉淀得愈发坚毅深邃。
这一眼岑鹿不知觉地看得久了些。
直至安静的车厢里细微的键盘声停下来，郁澈有所察觉地偏过头，视线精准无误地在反光玻璃上与她的对上。
霎那间岑鹿呼吸微滞。
空气静了静。
偷看被抓包，岑鹿尴尬仓促地别开眼，低头看手机，暗想郁澈该不会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郁澈看着岑鹿不自然的脸色，眸色深了几分，忽然问：“他最近一直这样纠缠你？”
岑鹿反应过来郁澈口中的他指的是戴云深。
心中不免尴尬，本来跟这种没品的男人谈过就挺不光彩，还被前任给撞见他发疯的样子。
他会怎么想，会看自己的笑话吗。
“也没有，”岑鹿缓缓吐出一口气：“今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郁澈没接话，蹙了下眉继续反问：“他知道你家住哪里？”
“嗯。”
这次郁澈没有再说什么。
抿了抿嘴转过头去，也没再继续看电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膝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车停在岑鹿家小区楼下。
“谢谢你。”
道完谢岑鹿走下车，郁澈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定在她跟前，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硬朗的面容上没什么情绪：“我送你上楼。”
岑鹿深深看了郁澈一眼，没有拒绝，沉默着走进单元楼，郁澈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这套房子她大学毕业后买的，小区安保很好，绿化优美，周边配套设施齐全，按道理一般混不进什么闲杂人等。
但不能保证跟保安脸熟的戴云深会混进来。
想起方才那个情形，安全起见，岑鹿决定等会就叫师傅上门换个锁。
“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岑鹿和郁澈走出来。
“家里没收拾很乱，就先不请你进来坐了。”几乎是在郁澈即将要说话的一瞬间，岑鹿抢在他之前开口。
似乎晚一秒就怕男人会提出去她家喝茶一样。
郁澈长眼微敛，眸低划过难以言喻的情绪，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好。”
-
岑鹿进屋后，郁澈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里没有抽。
楼道是声控灯，熄灭后只余一片黑暗，男人宽阔的身影就这么隐在暗昧不明的光线中，在指尖一点猩红的光亮下衬得冷淡寂寥。
心口是他熟悉的钝痛，不清晰，温水煮青蛙似得蔓延到五脏六腑，能叫人难受致死。
一门之隔，那个人从未离他这么近过。
郁澈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远，是曾经到现在的那样远。
良久，安静得能听清针落地的走廊响起一声叹息。
郁澈闭上眼。
当年得知岑鹿擅自填了别的大学志愿，他难以置信又气愤不已，跑去她家楼下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回到家后他发烧生了场大病，在医院里躺了几天，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找她。
昔日繁荣辉煌的岑家别院仅仅几天就呈现破败之际，一派人去楼空的迹象。
岑鹿只给他留了条冷冰冰的信息——
【你的条件给不了我以后更好的生活，别再来找我了。】
此后便像是人间蒸发，那几个月，郁澈疯了一样地四处找人打听岑鹿的去向，除了得到一个人人皆知的岑家破产的消息，再没有别的结果。
郁澈甚至还想到了跟岑鹿关系密切的舒怡纯。
可电话打过去，显得已经是空号。
郁澈想不通。
彼时的他虽然孑然一身，却没有真的相信岑鹿是因为短信中的理由而抛下他。
他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什么都不说。
也气自己的贫瘠匮乏无法替她家解决眼下的困难......
脑海回溯到这次回宜溪与她相逢的那一天。
那天下午他刚回宜溪在分部结束季度会议，分部总经理非要组织场欢迎会，一群人从公司出来走到停在马路边的商务车。
寒暄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旁边商场里走出来。
郁澈几乎第一眼就认出岑鹿。
周围人在说什么他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了，眼里只有那个午夜梦回才能出现在眼前的人。
跟过去比起来她变了很多。
穿着条过膝白色长裙，身材纤秾合度，略施粉黛的面容精致漂亮，蓄长的黑直发披在身后，看着温柔又动人。
一路上不少人频频回头看她。
像是在给哪个重要的人在发消息，女孩捧着手机笑的满脸开心甜蜜。
也是，过去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也交了新的男朋友。
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
郁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收回目光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弯腰上了车。
前往聚餐地点的途中郁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不久天空开始下大暴雨，手机里有月姨发来提醒他少喝酒别淋雨的短信。
郁澈眸光微动，出声吩咐陈叔调转车头返回商场门口，就看到女孩被淋成落汤鸡在暴雨里行走的画面。
过去那么久，郁澈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亲眼看到她伤心难过的一幕，心脏还是会像被针刺般隐隐作痛。
就像那天偶然得知她发烧在医院打点滴，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撂下手上的所有工作不管不顾找过去。
默默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女孩形单影只坐在那吊水。
秀眉似弯月般微蹙，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光滑洁白的额头全是汗水，瓷□□致的脸蛋上染上一层红晕，模样格外楚楚可怜。
那个时候他承认自己心软了，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可他也有他的自尊和骄傲，内心就像被两股相反的力量拧着，他整个人都在痛苦的挣扎，最终还是抗拒不了身体的本能。
在岑鹿睡着后，他才敢走过去，伸出手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的脸。
......
郁澈睁开眼睛，良久不能平息的心情在提醒他还是无法释怀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他将指尖微弱的星火掐灭。
脑海里那个在与岑鹿重逢后便冒出来的念头此时变得无比强烈——
既然放不下。
那不要放下好了。
-
岑鹿到家的时间就不早了，换锁师傅一般六点就下班，再者晚上也不方便，她干脆就让师傅第二天上午过来。
吹干头发，做完全套护肤，岑鹿温了杯纯牛奶喝下，抱着笔记本往茶几前一放盘着腿开始写视频脚本。
疫情那年开始自媒体迎来了百花齐放，从三年前在“星芒”更新视频开始，岑鹿论作品其实总共也就发了三十几条，在这个内卷的行业中算非常佛系的更新速度。
她每一条作品都突破了百万点赞量的原因。
离不开她产出的优质内容。
岑鹿的粉丝群体绝大部分都是在校大学生或者刚踏入社会的职场新人。
应粉丝呼声要求，她前段时间上线微博，承诺会在国庆之前出一期关于“当代年轻人成为消费主义的底层逻辑”的视频。
这期视频涉及的知识比较多，岑鹿前期不仅要看些社会心理学社会经济学相关的书籍，还得上网查阅欧洲品牌经济发展给国内带来的影响。
她原计划视频时长是二十分钟，查阅完资料写好脚本大纲发现要讲的东西太多。
估计得出个上下期才行。
花了三小时码好所需材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岑鹿后知后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拷贝好资料合上电脑爬上床躺着。
打开微信，“叮叮咚咚”涌进一堆未读消息。
数十条狂轰乱炸的信息皆来自按捺不住熊熊八卦之心的舒怡纯。
纯爱战神：【到家了不，现在有空细说？】
纯爱战神：【[视频邀请]对方已取消。】
纯爱战神：【？怎么回事，不接我电话是吧，我知道你到家了，别装。】
岑鹿轻笑一声，知道养生达人舒怡纯这会应该已经在梦乡里了，给她发了句“晚安明天说”，刚要退出微信，忽然看见列表中多了条免打扰新信息。
二伯：【鹿鹿，好久没有回家看我跟你伯母了，我们挺想你的，最近有空回来吗？】
二伯：【下周就是你爸妈的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