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月决定要为白玉制作外衣时,她便造访过周家。

    郑秀听了王月的打算后,震惊,“你说什么?”

    王月坐在他对面,坦诚道:“我想为夫郎亲自缝制外衣。”

    她想要送点什么给白玉。

    之前见到他多次缝补的衣衫,她便起了送件新的给他的念头。

    然而,不仅是买给他,她也想试试看亲手缝制,总感觉这样比较有诚意。

    听闻,坐在一旁的周小如一时失言,好一会儿才似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会绣工?”

    实在不怪她质疑,缝纫一向都是男子才会习得,女子一般皆不会特意去学习。

    在她印象中,王月可从未学过。

    王月摇头,“完全不会,这不才来请教郑秀。”

    周小如直接无言,郑秀也以手抚额。

    郑秀思索一下,顾忌着王月的面子,迟疑地劝退她,“新手若想从零开始缝制外衣实属有难度……成功率极低。”

    周小如搭腔,单刀直入,“你就别痴人说梦了,实际点。”

    王月情绪稍显低落,来这之前她也想过自己从未碰过针线,是否真能缝制成一件衣衫,因此她才来征询郑秀。

    但没想到会被极力否定。

    王月低垂着头,失落地喃喃低语,“只能放弃了吗?”

    下一刻,她调整好情绪,浅笑道:“既然没办法,那此事就当我没说过吧。”

    她只是想看到白玉展露笑颜的模样,想让他知晓他也是被宠爱着的。

    若无法办到,她再想下应该赠送他什么为好。

    对面周小如妻夫见她如此模样,对望一瞬。

    郑秀不希望王月就此放弃,“虽然衣衫是无法制成,但若是手帕香囊这类小饰品,你从此刻开始学习还是有办法的。”

    毕竟一位女子特地为了夫郎而做点什么,实属难得,就连周小如也从未有过要为他学绣工的想法。

    思及此,他瞪了眼周小如。

    接收到郑秀的目光,周小如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王月的家事,却波及了她。

    王月眸光亮起,死灰复燃,“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她这欣喜的模样,郑秀心底也替白玉能有个惦记着他的妻主而感到高兴。

    郑秀点头,“当然也得看你是否能学会。”

    王月放下心头石,扬唇一笑,“我会尽全力的。”

    周小如这时才意识到什么,半搂着身旁的郑秀,瞪了王月一眼,“你该不会打算接下来都要秀儿教你吧?”

    王月点头,“当然,我能拜托的也只有他了。”

    周小如的手收紧,没好气地瞪她,“你忍心让一个孕夫这般劳累吗?”

    王月尚未开口,周小如怀中的郑秀掐了下她手臂,在她吃痛之际,离开她的怀抱。

    “就只是绣制点东西,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

    王月笑了出来,“是啊,他也能有点事儿做,不那么无聊。”

    见她一脸得逞,周小如突然觉得自己交友不慎,很想将她赶出门。

    然而,她也不想阻拦一脸感兴趣的郑秀。

    周小如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吧,但是一日只能让秀儿教你半个时辰。”

    王月点头,“没问题,毕竟若我太晚回家,白玉会担心的。”

    闻言,周小如静静凝望她片刻,随即道:“你真的变了许多。”

    郑秀符合地点头,实在无法联想到如今的王月会是以往那个好吃懒做的人。

    王月顿了一瞬,也没说什么,只是眸子晕染上笑意。

    这是当然,内里早已换了个灵魂,变化自然大。

    王月望了眼窗外,见天已渐暗,逐而站起身告辞。

    她作了一揖,“那今日我便先回去,明儿酉时我再过来。”

    周小如摆摆手,“好,明日见。”

    ……

    隔日酉时,王月一下牛车,便径直前往周家。

    待她落座,郑秀方才开口,“你可想好要做什么?”

    王月点头,“我想做香囊。”

    一般小说剧情都是赠送香囊为定情信物,那她便也送一个给白玉,表达下她对他的情感。

    这在郑秀的意料之中,他眼含笑意,“那你可有想过要绣什么纹样?”

    王月望着放于桌上的布料,温柔一笑,“梅花。”

    自古梅花便象征着美好,她希望白玉能如梅花般坚强,也希望他能平安幸福。

    郑秀颔首,“梅花好,白玉定会喜欢。”

    他觉得只要是面前这位女子亲手做的,就算仅仅是块破布,白玉也会高兴得犹得至宝。

    他拿起针线,“既已决定了,那便开始吧。”

    初时,王月觉得香囊就只是个小玩意儿,应该不会太困难,结果实际开始后,她却发现是她太天真。

    当郑秀让她在脑中描绘出她想要刺绣的梅花时,她直接愣住了。

    周家无识字之人,因此家中并无纸墨,要想刺绣,也只能凭想象。

    但是这也太抽象了。

    她就只是初学者,怎么难度一下被提升了。

    专注地凝望着面前被裁剪而成的绣花布,她认真思考着想在这上边绣什么样的梅花。

    决定了后,她让郑秀继续教她。

    ……

    接下来数日,当王月回到平河村,便会先前去周家绣香囊。

    然而,刺绣针法多变,时而需要平针绣,时而倒缝针法或者羽毛绣。

    各种不同的针法让王月一阵混乱,让她回忆起小时候学做糕点时的痛苦。

    因为不习惯这些针法,针头刺出时,偶而会戳到自己手指。

    王月嘶一声,望向手指,只见指尖缓慢地冒出一滴血珠。

    见状,郑秀笑了,“你这已是第几回了?”

    “数不清。”王月无奈,用布巾随意地擦掉,就拿起绣花布准备再次奋斗。

    郑秀瞥了眼她手上的布,忍住笑意,“你已绣得比一开始好许多了。”

    虽然纹样还是离梅花差之甚远。

    从远处遥见这布,就像滴滴鲜血印在上边。

    当然这话郑秀并未说出口,不打击她的信心。

    “我没瞎,这个已经不是梅花了。”

    王月有点泄气,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果然从现在学起还是有点勉强,但是她还是想尽自己努力绣出来。

    郑秀以手掩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平静了点后,他才再度开口,“慢慢来,别轻言放弃,毕竟这是送于白玉的。”

    闻言,王月脑海中闪过白玉的身影,抓着针线的手握紧,埋头继续刺绣。

    ……

    某日,郑秀发现王月抓针线的手法变得奇怪,这样不方便刺绣。

    他皱起眉心,疑惑道:“你何故要这样拿绣针?”

    王月眸底闪过一丝暖意,手指微缩,“伤口被白玉见到了,他很担心。”

    想到白玉见到她伤口时那副伤心的神情,她心底又暖又疼,“所以我想尽量不再弄伤自己。”

    郑秀微睁眼眸,讶异一瞬,随即了然地笑了出来。

    “可你这样能完成吗?”

    王月僵住,看一下手上已经不知为何物的刺绣,无从反驳。

    “慢一点……应该可行吧?”

    郑秀也只好随她,低头继续缝制自己为孩儿准备的衣衫,只有在王月求助时才教导她。

    望着坐在厅堂,每日都来的王月,周小如是真的想赶人。

    然而她心底也暗自佩服王月有想为白玉绣香囊的心。

    毕竟若要让她拿起那极细的绣花针,她宁愿多上山砍柴。

    ……

    皇天不负有心人,将近一月后,王月如愿制成了绣有梅花的香囊。

    郑秀眼中满是压不住的笑意,“恭喜,终于大功告成。”

    周小如见着那香囊,直接别开头,肩膀轻微抖动起来。

    王月见这二人的反应,没好气道:“我已经尽力了,也不知怎么就绣成这个样了。”

    线条凌乱,针法也参差不齐。

    那上边的刺绣,若不是她说,她觉得应该无人能猜出那是个梅花。

    郑秀憋着笑,“无碍,我们都理解你很努力了。”

    王月无言,瞪了眼在偷笑的周小如,“可我看你们笑得挺欢。”

    周小如止住笑,不再看向她的香囊,拍拍她的肩,“我这是在替你高兴。”

    王月拍开她的手,抬高手中的香囊,与视线齐平。

    她皱眉,“我是否不送为好?”

    这样一个丢在街边,可能还会被当成垃圾处理的香囊,她送了出去,白玉真的会开心吗?

    她满心质疑。

    听闻,郑秀收敛下玩笑,认真地看向王月,“既已做好,当然得送出去。”

    王月抓紧香囊,“可是……”

    郑秀打断她,“是否收下,是由白玉来决定的,你不送,又怎知他不喜?”

    他心中很肯定白玉一定会收下,还一定会很欣喜,可能还会收藏起来怕弄脏了。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能明白王月的忧虑,但却不希望她辛苦做好的香囊在还未赠送于人前,便被丢弃。

    王月内心纠结了一会儿后,心中也做了决定。

    眼底掠过一丝坚定,握紧香囊,“好,我会将这香囊送他,丢弃与否就交给白玉作主。”

    随后她便再一次向周小如妻夫二人道谢。

    ……

    怀揣着香囊,王月便回到了家里。

    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厅堂,确认白月此时在灶房后,她赶紧步入房中。

    四处张望了一下,她思索着应该将怀中这香囊藏于何处才不会被发现。

    毕竟白玉会打扫房间,一个不慎就会被发觉,惊喜全无。

    犹豫了一会儿,王月下了决定。

    最危险的地方,最是安全。

    她走到床榻,打开床头的柜子,将怀中的香囊放进里边。

    这柜子里边都放了她的东西,白玉尊重她的隐私,不会随意打开。

    但若是他打开了,那便完了。

    王月甩头,甩开不好的预想。

    她安抚下紧张的心,呼出口气,才转身前往灶房。

    一走进去,她便直接拥住了在里边忙碌着的身影,“我回来了。”

    白玉惊了一下,随即放松身子,写下,“快能用膳了。”

    王月眉开眼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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