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尧赴约来到苏豪指定的会所，她缓了缓心神，敲响了房间的门。
“进。”房间里传来苏豪的回应。
唐尧推门进来看到苏豪的一瞬间脸上显出惊奇之色。屋子里就苏豪一个人，头发湿湿的，身着一身宽松而简约的睡衣服饰，很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唐尧站在门口没往前移步，“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打扰苏理事休息了。”
苏豪神态自若，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他还以为唐尧是服务生呢，所以就让她直接进来了。“讴，是这样的，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关机了，我以为你不来了，所以就准备冲个澡休息了。”
唐尧解释自己不小心把手机掉在地上了，应该是坏掉了。
“你不介意我穿得这么随便吧？”
“讴，没关系的，苏理事不用客气。”
“那好啊，我就不跟你见外了，毕竟换回去一套衣装还是挺麻烦的事情。既然来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过来坐吧。”
“谢谢。”唐尧忧郁之中迈步向前，她可不是没带脑子就跑过来的，下午苏豪约定她晚上见面的时候，别看她表面沉稳附议，其实已色厉内荏，心里害怕极了。
毕竟是在一个大晚上，她单刀赴会去约见有求于他的一个男人。可是为了能帮助方余唐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苏豪说晚上约她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所以苏豪给她发地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过来了。
苏豪的表情一直都很随意，他说习惯晚上睡前喝杯红酒，这样有助于睡眠。“要不要也来杯？”
唐尧看着他倒酒时的背影，心中却开始惴惴不安。“想让我喝酒？开玩笑！我怎知你这里边提前下没下药呢！”
苏豪一边说着转身倒来了两杯红酒递过来。
“讴，谢谢。”唐尧礼貌地接到手，又轻轻地放到一边。
“呃，苏理事不是说秦导也会来吗？”
讴，是这样，秦导刚下飞机不久，实属有些劳累。我刚才还真过去了，他说先睡会儿，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他，返回来了。
我不介意晚休息一会儿，如果你不是很着急的话，就先在这等一下吧。当然了，如果你不是很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再另行约个时间。
唐尧心里在迟疑表面并没显示出来，她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打扰苏理事休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唐尧说到这里打开了自己的挎包，从里边拿出了那张银行卡。
苏理事，我们平日里无从交往，也不知道你的喜欢与嗜好，这个还请苏理事收下，就当我请你喝酒了。方余的事还要劳烦您费心了。
苏豪斜视瞥了一眼唐尧从沙发上推过来的银行卡，你不会是以为我因为这个才卡着不放剧本给方余的吧？
“不不不，我绝对没那个意思，就只是真的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才能表达我的感谢方式。哦，对了，秦导那边我也会单独表示感谢的，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苏豪接过银行卡，在指尖之间折了两折又轻轻地放置一边。我知道你这里的数字不在小数，可是这东西我还真不能接。
实话跟你说吧，因为你们俩的事方余在公司总部与鲁总谈话闹翻，现场是十分的不愉快。
现在就算是我答应了要帮方余，方余本人没有负荆请罪向鲁总低头道歉的诚意。你想想看，这件事，鲁总会不会点头？
天宇公司缺有潜力的演员吗？不缺吧。所以呀，有些事情不是钱的事儿。
唐尧听到这话，当时就没了主意：“苏理事的意思是？”
这事你必须得让方余自己处理才妥当，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嘛，不适合的。
我答应你，一定会在鲁总面前竭力美言。其实你的所作挺让我感动的，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重情义的女孩子。
苏豪说话的过程中很随意就坐到了唐尧的身边，从进这个客房门开始，唐尧内心其实就一直为自己留有几分防范的意识。她可不是第一天在影视圈里混，这里边含设的一些规则和潜规则唐尧比谁都清楚。
*
方余接到骄阳的电话，得知唐尧为了自己的事情去会所赴约，心里又急又气。
急的是，他担心唐尧这么一个单纯又直率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鬼得过苏豪那个在影视圈混了有十多年的老狐狸。大晚上，约唐尧一个女孩子到会所宾客房，可想而知唐尧的处境会有多危险。
气的是，别看唐尧平日里的性格大大咧咧随和又随意，她要是执拗起来不到黄河不死心，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主。做事一直不爱动脑子，冲动起来从来都不计较后果。
就比如昨天晚上，她明明知道一个人去那么大型的迪厅猎艳场一定会遇到异性骚扰，可她还是去了。
就比如，方余滞留在酒吧厅不走，没有一丝酒量的唐尧就敢一连点了十杯酒摆在台前，跟方余较劲。
方余更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故意而为之彻底激怒了唐尧。再加上方雨欣与她断情之举，都会让唐尧有产生哀思如潮，心死欲绝的绝望。
这种心情中，这种情况下，唐尧能做出多消极和极端的事情，方余心里没有一丝定数。
他下了出租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阔步直接跑进会所大厅。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迎宾以礼。
方余耐住自己的气喘吁吁屏着呼吸惶而掩之来到迎宾台，沉着地回了句：“我来找人，请问苏豪先生订了哪一间？”
迎宾员电脑查看一下，回答道：“苏豪是吗？”
“对。”
“0411贵宾间。”
“哦，谢谢。”方余回应一声直接走开，他急不可耐地按着向上的电梯箭头心急如焚如灼而烈，目光一时也不敢离开显示屏上的数字。
苏豪扭过身子，将沙发上的那张银行卡拿在手中。唐尧的身上挎了一个单肩斜挎包，她坐在沙发的时候挎包正垂落在她的双腿上。
我说过了，把这个先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我之所以打算要帮你，并不是我有多珍惜方余的才能与天赋。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分开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呃，我好像有点儿记不清了。”唐尧明明知道就是故意装糊涂。
“我说过，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你看，今天是不是就应验了？苏豪直接将手中的银行卡塞进唐尧的包里。
“苏理事你太客气了，这只是我想与苏理事结交的一份见面礼而已。你还是收着吧，不然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唐尧低头，从包里又将银行卡拿了出来，满头乌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苏豪轻轻挑起唐尧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帮她到了耳后。看似随意，实则故意招惹的心思抱奸取容。
唐尧随即一个动作挪了挪身子借机把银行卡又放到了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借以显得自己躲避的心理变得不那么刻意。
“有件事情想告诉你，听吗？”
唐尧心里开始怦怦起跳，表面却依旧故意装得随意而平静。“苏理事，你随意，反正我们也是要在这里等秦导的。”
“好吧，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很喜欢你的朴实无华，你的坦诚与直率，还有你对爱人和朋友的重情重义。
你是一个很识大体的女生，身上也具备了很多女孩子学不来的睿智与机敏，这些我都很喜欢。抛开方余的这件事，我本人其实还是很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唐尧听到这里借机起身，谢谢苏理事抬爱，不甚荣幸。苏理事，你看，这时间也很晚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叨扰秦导，为了感谢苏理事的夸赞与赏识，我另选一个时间请你和秦导喝杯酒怎么样？
羊入虎口，焉可放之？
苏豪这样一个混在影视圈里二十来年的老油条想拿捏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自然不在话下。“既来之则安之嘛，我这两天要去一趟北京，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再说了，即便我有时间，人家秦导也未必能抽出空闲来。
既然你有心想请我喝酒，我也不会驳了你的一番心意。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你请我，我消费。改日再由你做东如何？”苏豪说话的过程中已经将酒杯又端到了唐尧的面前。
此时的唐尧确实不知如何应对面前的场面了，慢慢接过苏豪递过来的酒杯，心中徒生几分怯怯之感。
突然传来敲门声，唐尧借机又将酒杯放下，紧接着门外传来男声问话：“先生，您的点品到了。”
苏豪走到门前并没有开房门，直接回了一句他没点东西，送错了。
“先生，这是会所特别为贵宾房客馈赠的。”
“不需要，谢谢。”苏豪始终没开门锁。
门外的服务生看着方余不知所措，方余赶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扇门。服务生倒是蛮聪慧，一点即通，于是伸手又敲门。
“苏先生，有人，”服务生的话还没说完，苏豪早已不耐烦了，终于伸手将门打开了。
都说不需要了，你有完没完了？看到方余站在面前，苏豪还没有来得及显出意外的表情，方余借机推门而入，目标直奔唐尧。
唐尧像一根木杆一样杵在那里呆若木鸡，有惊喜，也有惊悚。
方余上前伸手拉起她的胳膊急切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唐尧一时语结说不出话来，怯怯的眼神对视着方余只是摇摇头。
“方余，你来干什么？”苏豪故作镇定。
方余松开唐尧的胳膊转过身来一步步走近苏豪，深清的眼里溢满了雷霆般的电光与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猥琐的小人一并火炼吞噬。“难道苏理事今天晚上想见的，应该见的人，不该是我吗？”
方余话音未落，一记重拳已经重重地打到了苏豪的侧脸上。
苏豪的嘴角立马流出血来。“方余，你疯了你？你确定是来解决事情的吗？”
“我是专来解决你的，你这个猥琐下流的小人。”
苏豪用衣袖沾了沾嘴角流下的血，目光中充满鄙视，他轻蔑地一笑：“我猥琐？我下流？你搞清楚了没有？这是我的房间。是她主动来找我的，是她有求于我，我才不得不约她见个面的。
如果说有人目的不纯，那也是她，不是我。我把她怎么着了？你问问她，我动她一个指头没有。你拿她当宝，在我眼里她就是一根卑贱的，傻了吧唧为了男友宁可舍弃自己尊严的蒿草。
方余听到这话怒火冲天，“你放屁！”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连连又打了苏豪两拳。
一旁的唐尧看到如此场景赶紧跑过来，没有人比她再了解方余的脾气了，苏豪若再敢多说一句难听的话，方余不打掉他的门牙，也会让他半残住院回不了家。
唐尧上前拽住方余的胳膊，方余，是我约苏理事要见面的，跟他没关系。你别无理取闹了，我们走吧。
方余转过身来满目灼灼烈火盯着唐尧，你，连个脑子都不长。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头了？自以为是，给我滚开！他用力推开她。
苏豪被方余打倒在地，还没有机会起身，方余转手拽住了他的睡衣领：“大晚上的，约一个女孩子到贵宾房谈事，苏理事平日里都是如此盛装接见别人的吗？虎狼之心，卑鄙可见！”
服务生见事情不好找来了楼层保安，身后又跟随了其他服务人员和同楼层的入宾看客。
两名保安开门进客房的时候，正看到方余举手打了苏豪，赶忙上前将方余给拉开了。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一名保安开口问道。
苏豪终于直起腰来，能有什么情况呀？女人出来约会，男朋友出来捉奸啊！
“苏豪，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不打掉你的牙才怪？”方余不顾保安拦截又使劲过来，一名保安没拦住方余上前一脚踹了苏豪的肚子。
苏豪指着方余，大家可看见了？都是他动手的啊！你们都认识他对不对？有没有不认识的？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他可是目前最红最火的流量明星，明星打人了，明星打人了，你们不感兴趣吗？
苏豪话音未落，跑来围观的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楼层经理赶来立即解围，好了，好了大家都离开吧，这有什么可拍的？随便吵两句而已有这么大的看头吗？散了，散了！
众人离去。
楼层经理近前劝慰道：二位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楼层经理说话的同时一个眼色递过来，两名保安人员一同拽着方余往出走。
唐尧大脑空空站在一旁，不知去留，方余被两名保安架到客房门口的时候猛然转过身来。“你还傻站那儿做什么？”
唐尧这才缓过神来，事已至此，她再做任何弥补和道歉都已苍白无力，无济于事。她回头看了一眼苏豪满脸青肿的狼狈样子。
苏豪瞪了她一眼，留下满目记仇与愤恨。
唐尧转身跟了出来。
两名保安人员与方余都说了什么？唐尧远站到一旁一个字音也听不见，就只见方余转过头来向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唐尧追随着方余的身后跑过来，方余进了电梯，唐尧也想跟着进来，虽然电梯里就方余一个人，可是他并没有给唐尧任何机会，一手摁下了关门的符号。
唐尧被阻隔到电梯门外，没办法，只好等下一回电梯返回。
离开会所，方余的身上一直都只穿着那件单薄的衣衫。
冷风乍寒。
冬雨夹杂着簌簌雪花纷纷飘落，方余本就衣着单薄，加上雪雨淋落更增寒意，只是他现在没有一丝感觉。
唐尧气喘吁吁地从身后跑来终于拽住了他的胳膊。“方余，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他，面无表情，明眸之中透着彻骨的寒意，胜过冬雨淋透他的衣衫，胜过素雪零落于发间。
他声音冷漠，目光灼灼。“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只能靠你轻身自贱去献身，才能被换来他们施舍来的剧本？”
“方余，你听我说，不是的。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来只是想给他送一张银行卡，只是想缓和一下你和公司之间的关系而已，是真的。”
唐尧生怕方余不相信，从包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
方余看着她手中的那张银行卡，内心终于舒了一口气，可表面依旧冷若冰霜。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有危险才来的对不对？”唐尧对视着他的目光眼底寖着熠熠盈光。
方余沉默不搭言。
冷风，雾雨，飘雪。
橙黄的银杏叶簌簌飘落，划过她的发丝，浮过他的肩。
方余先转了身，唐尧踌躇之中抬腿想要近前，方余又停了步子。他没有回头，声音冷漠而又决绝。
“别再跟着我，
别再管我的事，
别再来招惹我，
别再，让我，看见你。”
唐尧的步子重重抬起却轻轻落下，连同脚下一层薄薄的落叶浸在冰雨里 ，浸透了鞋子，也潮湿了心。
方余瑟瑟的背影，在孤独之中，在冷厉之中渐行渐远。
令她心疼。
风，吹过，流沙如画。
雪，舞不积，飘洒一世升华。
雨，点点滴滴，一线连接天下。
云，停停走走，相约余日映霞。
银杏落叶成花枝散，
插进离别的漫画。
冰雨不解夏日情，又怎盛出暖阳花？
爱就爱了吧，错就错了吧。
风儿带走了思雨，又吹红了谁的脸颊。
星星微颤时，送来枕边的童话。
泪，躲在雨中不说话，谁还能够找到它？
残情徒留有几许？只剩不想回的家。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唐尧身边。
“滴滴！”按了两声喇叭。
唐尧开车门坐了进去，出租车从方余的身边擦过，透过模糊的后车玻璃看到他一身单薄的衣服行在雨雪中坚韧而倔强，等着出租车的到来。
“师傅，前边岔路左转一下，然后你帮我停下来。”
“没问题。”
司机在拐弯处停了车子。
“师傅，麻烦你调车回去，先把我们身后那个人送回家吧。”
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唐尧先是愣了一下，忽而又明白了什么。
“好的，没问题。唉，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这天气闹什么别扭啊？你看那兄弟穿得那么薄，不冻感冒才怪呢！”
唐尧扫码付了款交代一句：“那就麻烦师傅了，把他送去新华路。”
司机点头答应，一脚油门兜转回去。
司机摁了两下喇叭在方余身边停下来，方余坐进了车子：“麻烦师傅送我去，”
“新华路是吗？”司机接过话来。
方余抬头看他一眼。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吗？刚才我拉那美女是你女朋友对吧？她在刚过去那转弯处就下车了，是她让我特别挑过头来接你的，连车费都付完了。
吵归吵，闹归闹，关键时候还是能看出来她最疼你的。小兄弟，听哥一句劝，女朋友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吼的。我20多岁的时候脾气暴着呢，和我媳妇吵架从来都是她先认错，我不低头。”
“那现在呢？”方余听到好奇之处插问一嘴。
“当然是痛改前非了。后来发生一件事，突然间就让我顿悟了。”
“怎么了？”方余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司机搭上话来。
有一天晚上，我出车出了很严重的事故。我躺进医院里抢救一宿，住了三个多月的院才算正经八德活过来。
医生抢救我的时候，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来。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上天这次能够让我活下来，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再也不惹我老婆生气了。
老天眷顾，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啊！说实话，我老婆长得没有多漂亮，可是除了她，我心里眼里就没装过别的女人，也许这这就是所说的挚爱吧。
但是我忍不住的臭脾气动不动就对她发火，她性格好，从来不对我开口顶撞或是吵闹。现在想想，也是她把我惯的，其实人家就是不愿意搭理咱。
哥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长得这么帅气，身边指定不缺女孩子。但是真正懂你的，疼你的，爱你的，可遇不可求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我大你十几岁，很多事情自然就比你们看得通透。信我的，明天你主动去求和，我的眼力看人特别准，那姑娘不错。
“嗯。谢谢师傅。”方余没再多言。
司机的电话响了。
“喂，老婆？”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外面又下雨又夹雪的，路太滑了，太不安全了。别再拉活了，回家吧。
“好啊，听你的。我现在正在赶往新华路。哎，对了，老婆，我想起来了。那有一家你最爱吃的香酥鸡叉骨，你在家等着我给你带回去一份。”
“好啊，谢谢老公。让他多给我加点儿辣的。”
“好嘞，老婆放心吧。”
方余坐在车后面，听着人家夫妻两个卿卿我我地聊着电话，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唐尧之前的温情。
——“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已经到家了。”
“嗯，快了，我才离开剧组。晚上想吃什么，带给你。”
“我想吃林家铺子的松米糕了。”
“好啊，小猪，等着。”
方余带回了唐尧最爱吃的松米糕。
唐尧兴高采烈地接到手里，品尝了第一块。她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太好吃了，其实我都想吃好几天了。你这几天剧组下班太晚了，我就没好意思让你去买。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那家店离你们剧组太远了，开车也要半个来小时呢。你在剧组累了一天了，不好意思折腾你。”
“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你不想折腾我，难道好意思折腾别人去？”
“殿下，尝一口。”唐尧直接将咬了一半的松米糕贴在方余的唇边。
“洗手了吗？进屋拿过来就吃？”
“没有啊，那你还想不想吃？”
方余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那你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呀？”
“你喂我，我就吃。前提是不能用你那没洗的手。”方余故意逗唐尧。
唐尧心领神会直接从盒子里叼出一块，咬了一口，亲亲地贴近方余的嘴边。两个人一起咬了同一块儿松米糕，都藏不住一脸甜蜜的笑容。
方余借机双手搂住了唐尧的腰，“一天没见了，有点儿想你了。”
“真的假的呀，殿下有点儿太夸张了吧？”
“真的。”方余情不自禁地吻了唐尧。
唐尧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他温柔地抬起头，柔柔地声音问道：“饿了吗？”
唐尧点点头，厨房里都准备好了。
“好啊，我们一起吃。”方余搂着唐尧进了厨房。
*
衡阳。
夜幕垂降，灯火阑珊。
唐尧从上海回来就病倒了，从医院打完点滴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曲妍一直守护着她睡着才关灯回自己的房间。
唐尧累了，睡了。
天亮时分，她做了一场甜美的梦。
——一个新的校园，她和方雨欣坐在柳荫下读书。方余和武天策故意取闹，将一把把叶子扬到了她们的头上和肩膀，她们追着他们边笑边打，边打边笑。
笑着笑着唐尧醒了，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手机传来一连串的消息，唐尧枕边拿起手机看到自己工作室的凯子发来了一组阳城拍过来的雾凇照片。
树枝上结满了厚厚的霜花，像耶胶，像松苔。。。。。。毛茸茸的漂亮极了，让唐尧无端由想起那首叫《绒花》的歌。
——那是方余曾带他看过的电影《芳华》主题曲。
她又想起大一辍学那年的冬天，她和方余，方雨欣一起看雾凇，拍照的场景。
“进。”房间里传来苏豪的回应。
唐尧推门进来看到苏豪的一瞬间脸上显出惊奇之色。屋子里就苏豪一个人，头发湿湿的，身着一身宽松而简约的睡衣服饰，很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唐尧站在门口没往前移步，“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打扰苏理事休息了。”
苏豪神态自若，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他还以为唐尧是服务生呢，所以就让她直接进来了。“讴，是这样的，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关机了，我以为你不来了，所以就准备冲个澡休息了。”
唐尧解释自己不小心把手机掉在地上了，应该是坏掉了。
“你不介意我穿得这么随便吧？”
“讴，没关系的，苏理事不用客气。”
“那好啊，我就不跟你见外了，毕竟换回去一套衣装还是挺麻烦的事情。既然来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过来坐吧。”
“谢谢。”唐尧忧郁之中迈步向前，她可不是没带脑子就跑过来的，下午苏豪约定她晚上见面的时候，别看她表面沉稳附议，其实已色厉内荏，心里害怕极了。
毕竟是在一个大晚上，她单刀赴会去约见有求于他的一个男人。可是为了能帮助方余唐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苏豪说晚上约她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所以苏豪给她发地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过来了。
苏豪的表情一直都很随意，他说习惯晚上睡前喝杯红酒，这样有助于睡眠。“要不要也来杯？”
唐尧看着他倒酒时的背影，心中却开始惴惴不安。“想让我喝酒？开玩笑！我怎知你这里边提前下没下药呢！”
苏豪一边说着转身倒来了两杯红酒递过来。
“讴，谢谢。”唐尧礼貌地接到手，又轻轻地放到一边。
“呃，苏理事不是说秦导也会来吗？”
讴，是这样，秦导刚下飞机不久，实属有些劳累。我刚才还真过去了，他说先睡会儿，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他，返回来了。
我不介意晚休息一会儿，如果你不是很着急的话，就先在这等一下吧。当然了，如果你不是很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再另行约个时间。
唐尧心里在迟疑表面并没显示出来，她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打扰苏理事休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唐尧说到这里打开了自己的挎包，从里边拿出了那张银行卡。
苏理事，我们平日里无从交往，也不知道你的喜欢与嗜好，这个还请苏理事收下，就当我请你喝酒了。方余的事还要劳烦您费心了。
苏豪斜视瞥了一眼唐尧从沙发上推过来的银行卡，你不会是以为我因为这个才卡着不放剧本给方余的吧？
“不不不，我绝对没那个意思，就只是真的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才能表达我的感谢方式。哦，对了，秦导那边我也会单独表示感谢的，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苏豪接过银行卡，在指尖之间折了两折又轻轻地放置一边。我知道你这里的数字不在小数，可是这东西我还真不能接。
实话跟你说吧，因为你们俩的事方余在公司总部与鲁总谈话闹翻，现场是十分的不愉快。
现在就算是我答应了要帮方余，方余本人没有负荆请罪向鲁总低头道歉的诚意。你想想看，这件事，鲁总会不会点头？
天宇公司缺有潜力的演员吗？不缺吧。所以呀，有些事情不是钱的事儿。
唐尧听到这话，当时就没了主意：“苏理事的意思是？”
这事你必须得让方余自己处理才妥当，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嘛，不适合的。
我答应你，一定会在鲁总面前竭力美言。其实你的所作挺让我感动的，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重情义的女孩子。
苏豪说话的过程中很随意就坐到了唐尧的身边，从进这个客房门开始，唐尧内心其实就一直为自己留有几分防范的意识。她可不是第一天在影视圈里混，这里边含设的一些规则和潜规则唐尧比谁都清楚。
*
方余接到骄阳的电话，得知唐尧为了自己的事情去会所赴约，心里又急又气。
急的是，他担心唐尧这么一个单纯又直率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鬼得过苏豪那个在影视圈混了有十多年的老狐狸。大晚上，约唐尧一个女孩子到会所宾客房，可想而知唐尧的处境会有多危险。
气的是，别看唐尧平日里的性格大大咧咧随和又随意，她要是执拗起来不到黄河不死心，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主。做事一直不爱动脑子，冲动起来从来都不计较后果。
就比如昨天晚上，她明明知道一个人去那么大型的迪厅猎艳场一定会遇到异性骚扰，可她还是去了。
就比如，方余滞留在酒吧厅不走，没有一丝酒量的唐尧就敢一连点了十杯酒摆在台前，跟方余较劲。
方余更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故意而为之彻底激怒了唐尧。再加上方雨欣与她断情之举，都会让唐尧有产生哀思如潮，心死欲绝的绝望。
这种心情中，这种情况下，唐尧能做出多消极和极端的事情，方余心里没有一丝定数。
他下了出租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阔步直接跑进会所大厅。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迎宾以礼。
方余耐住自己的气喘吁吁屏着呼吸惶而掩之来到迎宾台，沉着地回了句：“我来找人，请问苏豪先生订了哪一间？”
迎宾员电脑查看一下，回答道：“苏豪是吗？”
“对。”
“0411贵宾间。”
“哦，谢谢。”方余回应一声直接走开，他急不可耐地按着向上的电梯箭头心急如焚如灼而烈，目光一时也不敢离开显示屏上的数字。
苏豪扭过身子，将沙发上的那张银行卡拿在手中。唐尧的身上挎了一个单肩斜挎包，她坐在沙发的时候挎包正垂落在她的双腿上。
我说过了，把这个先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我之所以打算要帮你，并不是我有多珍惜方余的才能与天赋。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分开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呃，我好像有点儿记不清了。”唐尧明明知道就是故意装糊涂。
“我说过，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你看，今天是不是就应验了？苏豪直接将手中的银行卡塞进唐尧的包里。
“苏理事你太客气了，这只是我想与苏理事结交的一份见面礼而已。你还是收着吧，不然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唐尧低头，从包里又将银行卡拿了出来，满头乌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苏豪轻轻挑起唐尧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帮她到了耳后。看似随意，实则故意招惹的心思抱奸取容。
唐尧随即一个动作挪了挪身子借机把银行卡又放到了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借以显得自己躲避的心理变得不那么刻意。
“有件事情想告诉你，听吗？”
唐尧心里开始怦怦起跳，表面却依旧故意装得随意而平静。“苏理事，你随意，反正我们也是要在这里等秦导的。”
“好吧，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很喜欢你的朴实无华，你的坦诚与直率，还有你对爱人和朋友的重情重义。
你是一个很识大体的女生，身上也具备了很多女孩子学不来的睿智与机敏，这些我都很喜欢。抛开方余的这件事，我本人其实还是很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唐尧听到这里借机起身，谢谢苏理事抬爱，不甚荣幸。苏理事，你看，这时间也很晚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叨扰秦导，为了感谢苏理事的夸赞与赏识，我另选一个时间请你和秦导喝杯酒怎么样？
羊入虎口，焉可放之？
苏豪这样一个混在影视圈里二十来年的老油条想拿捏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自然不在话下。“既来之则安之嘛，我这两天要去一趟北京，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再说了，即便我有时间，人家秦导也未必能抽出空闲来。
既然你有心想请我喝酒，我也不会驳了你的一番心意。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你请我，我消费。改日再由你做东如何？”苏豪说话的过程中已经将酒杯又端到了唐尧的面前。
此时的唐尧确实不知如何应对面前的场面了，慢慢接过苏豪递过来的酒杯，心中徒生几分怯怯之感。
突然传来敲门声，唐尧借机又将酒杯放下，紧接着门外传来男声问话：“先生，您的点品到了。”
苏豪走到门前并没有开房门，直接回了一句他没点东西，送错了。
“先生，这是会所特别为贵宾房客馈赠的。”
“不需要，谢谢。”苏豪始终没开门锁。
门外的服务生看着方余不知所措，方余赶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扇门。服务生倒是蛮聪慧，一点即通，于是伸手又敲门。
“苏先生，有人，”服务生的话还没说完，苏豪早已不耐烦了，终于伸手将门打开了。
都说不需要了，你有完没完了？看到方余站在面前，苏豪还没有来得及显出意外的表情，方余借机推门而入，目标直奔唐尧。
唐尧像一根木杆一样杵在那里呆若木鸡，有惊喜，也有惊悚。
方余上前伸手拉起她的胳膊急切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唐尧一时语结说不出话来，怯怯的眼神对视着方余只是摇摇头。
“方余，你来干什么？”苏豪故作镇定。
方余松开唐尧的胳膊转过身来一步步走近苏豪，深清的眼里溢满了雷霆般的电光与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猥琐的小人一并火炼吞噬。“难道苏理事今天晚上想见的，应该见的人，不该是我吗？”
方余话音未落，一记重拳已经重重地打到了苏豪的侧脸上。
苏豪的嘴角立马流出血来。“方余，你疯了你？你确定是来解决事情的吗？”
“我是专来解决你的，你这个猥琐下流的小人。”
苏豪用衣袖沾了沾嘴角流下的血，目光中充满鄙视，他轻蔑地一笑：“我猥琐？我下流？你搞清楚了没有？这是我的房间。是她主动来找我的，是她有求于我，我才不得不约她见个面的。
如果说有人目的不纯，那也是她，不是我。我把她怎么着了？你问问她，我动她一个指头没有。你拿她当宝，在我眼里她就是一根卑贱的，傻了吧唧为了男友宁可舍弃自己尊严的蒿草。
方余听到这话怒火冲天，“你放屁！”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连连又打了苏豪两拳。
一旁的唐尧看到如此场景赶紧跑过来，没有人比她再了解方余的脾气了，苏豪若再敢多说一句难听的话，方余不打掉他的门牙，也会让他半残住院回不了家。
唐尧上前拽住方余的胳膊，方余，是我约苏理事要见面的，跟他没关系。你别无理取闹了，我们走吧。
方余转过身来满目灼灼烈火盯着唐尧，你，连个脑子都不长。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头了？自以为是，给我滚开！他用力推开她。
苏豪被方余打倒在地，还没有机会起身，方余转手拽住了他的睡衣领：“大晚上的，约一个女孩子到贵宾房谈事，苏理事平日里都是如此盛装接见别人的吗？虎狼之心，卑鄙可见！”
服务生见事情不好找来了楼层保安，身后又跟随了其他服务人员和同楼层的入宾看客。
两名保安开门进客房的时候，正看到方余举手打了苏豪，赶忙上前将方余给拉开了。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一名保安开口问道。
苏豪终于直起腰来，能有什么情况呀？女人出来约会，男朋友出来捉奸啊！
“苏豪，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不打掉你的牙才怪？”方余不顾保安拦截又使劲过来，一名保安没拦住方余上前一脚踹了苏豪的肚子。
苏豪指着方余，大家可看见了？都是他动手的啊！你们都认识他对不对？有没有不认识的？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他可是目前最红最火的流量明星，明星打人了，明星打人了，你们不感兴趣吗？
苏豪话音未落，跑来围观的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楼层经理赶来立即解围，好了，好了大家都离开吧，这有什么可拍的？随便吵两句而已有这么大的看头吗？散了，散了！
众人离去。
楼层经理近前劝慰道：二位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楼层经理说话的同时一个眼色递过来，两名保安人员一同拽着方余往出走。
唐尧大脑空空站在一旁，不知去留，方余被两名保安架到客房门口的时候猛然转过身来。“你还傻站那儿做什么？”
唐尧这才缓过神来，事已至此，她再做任何弥补和道歉都已苍白无力，无济于事。她回头看了一眼苏豪满脸青肿的狼狈样子。
苏豪瞪了她一眼，留下满目记仇与愤恨。
唐尧转身跟了出来。
两名保安人员与方余都说了什么？唐尧远站到一旁一个字音也听不见，就只见方余转过头来向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唐尧追随着方余的身后跑过来，方余进了电梯，唐尧也想跟着进来，虽然电梯里就方余一个人，可是他并没有给唐尧任何机会，一手摁下了关门的符号。
唐尧被阻隔到电梯门外，没办法，只好等下一回电梯返回。
离开会所，方余的身上一直都只穿着那件单薄的衣衫。
冷风乍寒。
冬雨夹杂着簌簌雪花纷纷飘落，方余本就衣着单薄，加上雪雨淋落更增寒意，只是他现在没有一丝感觉。
唐尧气喘吁吁地从身后跑来终于拽住了他的胳膊。“方余，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他，面无表情，明眸之中透着彻骨的寒意，胜过冬雨淋透他的衣衫，胜过素雪零落于发间。
他声音冷漠，目光灼灼。“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只能靠你轻身自贱去献身，才能被换来他们施舍来的剧本？”
“方余，你听我说，不是的。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来只是想给他送一张银行卡，只是想缓和一下你和公司之间的关系而已，是真的。”
唐尧生怕方余不相信，从包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
方余看着她手中的那张银行卡，内心终于舒了一口气，可表面依旧冷若冰霜。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有危险才来的对不对？”唐尧对视着他的目光眼底寖着熠熠盈光。
方余沉默不搭言。
冷风，雾雨，飘雪。
橙黄的银杏叶簌簌飘落，划过她的发丝，浮过他的肩。
方余先转了身，唐尧踌躇之中抬腿想要近前，方余又停了步子。他没有回头，声音冷漠而又决绝。
“别再跟着我，
别再管我的事，
别再来招惹我，
别再，让我，看见你。”
唐尧的步子重重抬起却轻轻落下，连同脚下一层薄薄的落叶浸在冰雨里 ，浸透了鞋子，也潮湿了心。
方余瑟瑟的背影，在孤独之中，在冷厉之中渐行渐远。
令她心疼。
风，吹过，流沙如画。
雪，舞不积，飘洒一世升华。
雨，点点滴滴，一线连接天下。
云，停停走走，相约余日映霞。
银杏落叶成花枝散，
插进离别的漫画。
冰雨不解夏日情，又怎盛出暖阳花？
爱就爱了吧，错就错了吧。
风儿带走了思雨，又吹红了谁的脸颊。
星星微颤时，送来枕边的童话。
泪，躲在雨中不说话，谁还能够找到它？
残情徒留有几许？只剩不想回的家。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唐尧身边。
“滴滴！”按了两声喇叭。
唐尧开车门坐了进去，出租车从方余的身边擦过，透过模糊的后车玻璃看到他一身单薄的衣服行在雨雪中坚韧而倔强，等着出租车的到来。
“师傅，前边岔路左转一下，然后你帮我停下来。”
“没问题。”
司机在拐弯处停了车子。
“师傅，麻烦你调车回去，先把我们身后那个人送回家吧。”
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唐尧先是愣了一下，忽而又明白了什么。
“好的，没问题。唉，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这天气闹什么别扭啊？你看那兄弟穿得那么薄，不冻感冒才怪呢！”
唐尧扫码付了款交代一句：“那就麻烦师傅了，把他送去新华路。”
司机点头答应，一脚油门兜转回去。
司机摁了两下喇叭在方余身边停下来，方余坐进了车子：“麻烦师傅送我去，”
“新华路是吗？”司机接过话来。
方余抬头看他一眼。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吗？刚才我拉那美女是你女朋友对吧？她在刚过去那转弯处就下车了，是她让我特别挑过头来接你的，连车费都付完了。
吵归吵，闹归闹，关键时候还是能看出来她最疼你的。小兄弟，听哥一句劝，女朋友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吼的。我20多岁的时候脾气暴着呢，和我媳妇吵架从来都是她先认错，我不低头。”
“那现在呢？”方余听到好奇之处插问一嘴。
“当然是痛改前非了。后来发生一件事，突然间就让我顿悟了。”
“怎么了？”方余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司机搭上话来。
有一天晚上，我出车出了很严重的事故。我躺进医院里抢救一宿，住了三个多月的院才算正经八德活过来。
医生抢救我的时候，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来。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上天这次能够让我活下来，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再也不惹我老婆生气了。
老天眷顾，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啊！说实话，我老婆长得没有多漂亮，可是除了她，我心里眼里就没装过别的女人，也许这这就是所说的挚爱吧。
但是我忍不住的臭脾气动不动就对她发火，她性格好，从来不对我开口顶撞或是吵闹。现在想想，也是她把我惯的，其实人家就是不愿意搭理咱。
哥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长得这么帅气，身边指定不缺女孩子。但是真正懂你的，疼你的，爱你的，可遇不可求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我大你十几岁，很多事情自然就比你们看得通透。信我的，明天你主动去求和，我的眼力看人特别准，那姑娘不错。
“嗯。谢谢师傅。”方余没再多言。
司机的电话响了。
“喂，老婆？”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外面又下雨又夹雪的，路太滑了，太不安全了。别再拉活了，回家吧。
“好啊，听你的。我现在正在赶往新华路。哎，对了，老婆，我想起来了。那有一家你最爱吃的香酥鸡叉骨，你在家等着我给你带回去一份。”
“好啊，谢谢老公。让他多给我加点儿辣的。”
“好嘞，老婆放心吧。”
方余坐在车后面，听着人家夫妻两个卿卿我我地聊着电话，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唐尧之前的温情。
——“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已经到家了。”
“嗯，快了，我才离开剧组。晚上想吃什么，带给你。”
“我想吃林家铺子的松米糕了。”
“好啊，小猪，等着。”
方余带回了唐尧最爱吃的松米糕。
唐尧兴高采烈地接到手里，品尝了第一块。她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太好吃了，其实我都想吃好几天了。你这几天剧组下班太晚了，我就没好意思让你去买。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那家店离你们剧组太远了，开车也要半个来小时呢。你在剧组累了一天了，不好意思折腾你。”
“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你不想折腾我，难道好意思折腾别人去？”
“殿下，尝一口。”唐尧直接将咬了一半的松米糕贴在方余的唇边。
“洗手了吗？进屋拿过来就吃？”
“没有啊，那你还想不想吃？”
方余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那你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呀？”
“你喂我，我就吃。前提是不能用你那没洗的手。”方余故意逗唐尧。
唐尧心领神会直接从盒子里叼出一块，咬了一口，亲亲地贴近方余的嘴边。两个人一起咬了同一块儿松米糕，都藏不住一脸甜蜜的笑容。
方余借机双手搂住了唐尧的腰，“一天没见了，有点儿想你了。”
“真的假的呀，殿下有点儿太夸张了吧？”
“真的。”方余情不自禁地吻了唐尧。
唐尧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他温柔地抬起头，柔柔地声音问道：“饿了吗？”
唐尧点点头，厨房里都准备好了。
“好啊，我们一起吃。”方余搂着唐尧进了厨房。
*
衡阳。
夜幕垂降，灯火阑珊。
唐尧从上海回来就病倒了，从医院打完点滴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曲妍一直守护着她睡着才关灯回自己的房间。
唐尧累了，睡了。
天亮时分，她做了一场甜美的梦。
——一个新的校园，她和方雨欣坐在柳荫下读书。方余和武天策故意取闹，将一把把叶子扬到了她们的头上和肩膀，她们追着他们边笑边打，边打边笑。
笑着笑着唐尧醒了，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手机传来一连串的消息，唐尧枕边拿起手机看到自己工作室的凯子发来了一组阳城拍过来的雾凇照片。
树枝上结满了厚厚的霜花，像耶胶，像松苔。。。。。。毛茸茸的漂亮极了，让唐尧无端由想起那首叫《绒花》的歌。
——那是方余曾带他看过的电影《芳华》主题曲。
她又想起大一辍学那年的冬天，她和方余，方雨欣一起看雾凇，拍照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