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婉不愿,想要推开他,手却被他反扣住。谢毓的气息灼热而霸道,带着浓烈的暧昧和隐忍已久的思念,掠夺着她的呼吸。

    “放开我!”

    谢毓的动作强势又急切,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执念,与他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而他此刻的靠近,让她心中由衷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排斥。

    郑清婉拼命地挣扎,手挥舞间不小心碰到了谢毓左臂的伤口。谢毓瞬间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放开了她的手腕。

    借着这个机会,郑清婉猛地推开了他,胸口急促起伏,双唇微微红肿,眼中满是惊惶和愤怒。她狠狠盯着他,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谢毓,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她乌黑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肩头,未施粉黛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丽动人。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他和郑清婉浓情蜜意的时候。

    “再亲她一次。”这个念头像是毒药般不可遏制地在他心里蔓延。方才那个吻,那种久违的触感,点燃了他沉积已久的渴望,将他所有的理智击溃,只想沉醉在她的甘甜和柔软之中。

    他目光灼灼,身体不自觉再度向她靠近,刹那间,耳边响起一声脆响。

    谢毓的脸偏向一遍,他彻底愣住,冲动的情绪在这一巴掌后沉入谷底。

    郑清婉眼中满是怒火,呼吸急促:“你给我滚,谁允许你私自进我的房间?”

    此话,一如那日书房,只不过,立场调转,谢毓完全理亏。

    “抱歉。”他眼中的炙热慢慢隐去,静默了几息,待郑清婉呼吸平缓下来,才起身去拿了桌上的信纸递给她。

    刚写完的墨迹仍微微湿润,明显是谢毓刚刚在她的书案上找了一张空白的宣纸匆忙书写而成。

    臣谢毓叩首言:承蒙太后恩赐姻缘,臣谢毓与抚远大将军遗孤郑氏成婚。前世缘分,今生夫妇,本应合璧双全。然天命难违,夫妻情薄,霜叶凋零,春水无源。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以此缘浅,难以共度此生。臣恭谨书此和离,愿与郑氏解缔夫妻之系。以求一别,各还本道。愿郑氏梳理新妆,扫去旧怨,选得高门之主,合乐琴瑟。解此结,释此怨,愿后路光明,欢愉幸福。

    臣伏乞陛下和太后宽恕,承允此事。臣谨跪谢陛下及太后恩典,感激涕零。

    太后赐婚按礼制是不能和离的,但谢毓怕他这一去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不想郑清婉为他守寡,也愿意给她想要的自由。

    故,他写了和离书,希望皇上和太后基于此不要为难她。

    郑清婉一愣,以为是谢毓在耍什么花招,不以为然,直到看到了底下的印鉴。

    两枚印鉴鲜红如血,稳稳地落在和离书的末尾,印文清晰且深刻,象征着谢毓作为诚王世子和金吾卫统领的身份和权力。其上环绕的纹路古朴厚重,落下就意味着这份和离书即刻生效。

    轰然间,她脑中翻涌的思绪如同这未干的墨迹般散乱开来。即便她之前真的想过和离,但她也没想到会是谢毓主动写下这样一份和离书,更未曾预料,会在此刻这个节点。

    她气笑了:“前脚轻薄,后脚和离,世子真是好算计,都要扔了,还得最后再占一下便宜。”

    她的话犀利而直白,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虽说嘲讽,但她的心也像被轻轻拨动的琴弦,乱又无序。原身作了一辈子都没被提出和离,她郑清婉竟然不到一年就拿到了。

    “我……”谢毓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掠过深深的歉意与痛苦,似乎一切的言辞在此刻都显得不足以表达他真正的感受。他最终选择了无声地接受她的冷视与诘责。

    “爷,时辰到了。”石头在外催促起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谢毓心思纵使百转千回最后也只缓缓道出两个字:“保重。”

    那两个字在空气中轻轻飘荡,却如同千钧之重,将他们之间所有未解的情感、未尽的话语,一并封存。而那份和离书被郑清婉丢掷在床褥上,似乎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远。

    谢毓收回情绪,临走时深深地回望了郑清婉一眼,仿佛想要将她的模样永远铭刻在心底。那一眼,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不舍与眷恋。

    他走后,郑清婉独坐床边缓了好久,她的心乱得很,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安排,只能略带空洞地把和离书与那平安符妥帖地收好,然后继续算昨晚未完的账本。

    谁知,帐越算越错,她泄了气,停了动作,走到门边。推开门,外面已经被大雪覆盖,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掩盖了树木和石阶,在地面上悄然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她不自觉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消融,心中不禁涌现出许多凄凉:“妈,我还能回家吗?”

    她知道脱离这个世界的设定是要谢毓死心塌地地爱她。可她真的不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再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刻意地迎合那些陈旧的规范和角色期待,去小意温柔做什么贤妻良母来祈求谢毓的爱,她觉得可悲。

    满香阁和满香楼都是她的依托,她的世界本来就不是该围着男人打转的,尤其经过了先前的事情,更想让她远离。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兵贵神速,大将军迅速作出布置,选拔了几名曾经打探过天崖峰周边地形的先锋兵,并精心挑选了精壮的马匹和人手。他原本计划派遣百人,但谢毓坚决表示只需三十人,理由是人数过多容易暴露行踪。他分析道,眼下正值大雪纷飞,敌人不会预料到他们会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发动袭击,这正是利用雪掩护行动的最佳时机。

    大将军虽然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尊重了他的建议,调集了三十名最精锐的兵员。

    出发前一刻,谢毓将石头和两名暗卫留了下来,吩咐说一旦他出了事,务必保护好夫人的安危,护其南下。

    “记住,先不要回京城。”他特意叮嘱道。

    随着雪花如鹅毛般飘落,彻底笼罩大地,一支队伍悄然进发,每个人都穿上了银灰色的披风,白色马匹的蹄声被雪花轻轻吞没,隐匿了所有动静。

    与此同时,大将军也下令让城中居民后迁,郑清婉也在其中。郑清婉这次没有回绝,大战拉开,她身份特殊,留在北城,一旦被俘虏肯定会拖累众人。

    马车停在门口,车辕上的绳索和缰绳被绑得结结实实,车夫熟练地将车轮上的箍一一锁紧,确保细软行李稳妥地固定在车厢里。

    “夫人,一切都收拾妥了。”府里的管家恭敬地请示道。

    郑清婉点点头,踩着管家提前备好的脚凳进了马车。

    昔日曾在府邸前排队等候施粥的流民们,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孩子们哭着,母亲们搀扶着年迈的老人,跟随着军队的指挥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马车慢慢行驶,途中郑清婉掀开车帘一角,透过缝隙她远远看到雪地上那些步履蹒跚的流民,衣衫单薄的他们紧紧裹着破旧的衣物。她的心沉甸甸的,目光在那些流亡的身影上流连不去,末了无奈地将车帘放下。

    她能救很多人,但无法是所有人。

    雪花如铺天盖地的白纱,遮蔽了山川河流。谢毓率领的队伍艰难行进在这片厚厚的积雪中,马匹蹄下的雪地被踏得嘎吱作响,风雪交加使得视线模糊,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冷。马儿在雪地中步履缓慢,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辛,前进的速度显然受到严重影响。

    队伍中的经验丰富的先锋兵柴东推开风雪,来到了谢毓的身边:“禀大人,前方就是天崖峰了。”

    远远望去,天崖峰在茫茫雪域中显得格外雄伟,仿佛一座巨大的冰雪雕像,巍峨而神秘。山体高耸入云,峰顶隐匿在层层雾霭中,若隐若现。山峦的轮廓如刀削般锋利,石壁上挂满了冰雪的残垣断壁,仿佛等待着来访者的审视与挑战。每一处山崖和岩石都透出一种肃杀之气,雪花在山顶飞舞,犹如漂浮的白云,让这座山峰显得更加威严而不可接近。

    “好。接着往前走吧,等绕了天崖峰的北面再做休整。”雪天行军本来就慢,绕过天崖峰还要一天的功夫,谢毓不敢有所懈怠。

    “是。”

    局势也正如他预测的那般,在郑清婉她们撤走的第二天,敌方发起了大规模攻势。

    号角声刺破了僵持的寂静,宛如九天之上传来的怒吼,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红色的旗帜与周围的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切开了这片白雪覆盖的大地。

    战鼓隆隆作响,前排的土兵在号令下猛然冲出,骑着战马狂奔,蹄下的积雪四处纷飞,浓重的白色尘雾在战场上弥漫开。

    梁永年坐镇城墙上方,目光冷峻地注视着敌军汹涌而来。他高声下令,弓箭手们应声而动。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压顶,带着锐利的寒光直扑敌军而去。

    刺耳的破空声夹杂在风雪中,箭头穿透铠甲,带来一阵阵闷响和痛楚,瞬间将战场的紧张气氛推至极致。

    敌军首领呼尔汗见先锋骑兵接连倒下,怒火瞬间燃烧,猛地抽出马鞭狠狠挥向脚边躺在地上的人:“你不是说驻北军粮草不足,不会防备吗?”

    那人正是那天逃走的逆贼,原名叫阿朗泽,羌族人,极擅长易容伪装,工器制作。此刻他腹部伤病未愈,被这一鞭抽的更是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虚弱:“回大汗,属下有罪,未能预料时局,但属下相信投石机威力之大,定能攻破城门。”

    呼尔汗的眼中仍然燃烧着怒火,他俯视着阿朗泽,语气阴沉: “本汗就再相信你一次,若再有差池,直接斩首!”

    阿朗泽咬牙忍住疼痛,从地上勉强支起身子,躬身作揖:“多谢大汗宽恕。”

    敌军的队伍如潮水般推进,但其中几处异常的巨大物体格外引人注目。那些东西形状古怪,体型庞大,远远望去,宛如一座座移动的堡垒。它们缓慢而沉重地向前推进,伴随着大地的微微震颤。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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