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 三
本来花雪纯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她心想着，如今父亲已经让她帮家里做事，以后自不必嫁人了，也不用管那些闲言碎语的。
过了约莫半月，花满仁把她召至书房。
“你之前打姨娘和你妹妹的事情，我也没问过你，知道是为何吗？”花满仁开口问道。
花雪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愣住，回答道，“女儿不明。”
花满仁背着手，在屋里踱步，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说得没错。你把那些话说给你姨娘听，她们是听进去了。你也很能审时度势。她们本来就想息事宁人的，我若干预，势必更会把事情闹大。可是你还是不该打她们。一个是你的长辈，一个是你的妹妹。”
“父亲，你未闻当时她们的言语何等刻薄。若我不予反击，日后她们必会肆无忌惮，家中其他人亦会效仿。身为家中嫡长女，我怎能容忍这般欺辱？”花雪纯似乎被父亲的话触动，急忙为自己辩解。
“即便她们有错，你也不应如此应对。”花满仁语气中带有严厉。
“父亲倘若心中有所计较，当时为何不直言相告，偏要此刻才兴师问罪？”花雪纯语气微弱，垂下眼眸。
花满仁不禁喝了一声，“看来，我确实对你宠爱过头，让你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父亲，若个个都这么来欺我，我现在与你学商，以后谁还能服我，我日后怎顶得起家。”花雪纯语气又激烈了起来，她对父亲的责备并不服气。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家族何时轮到你来掌舵？你仅是一介女子，我原本只是看你闲得无事，才让你涉足经商之道。若你想要舞刀弄枪的，我也当做视而不见。你以为这家业日后要交由你来当吗？”花满仁语气略带责备。
“女儿不敢。但女儿受不了辱。”花雪纯干脆地应了一句。
花满仁不再多言，拿起茶杯轻饮一口，淡淡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她们辱骂你，你打也打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女儿明白。”花雪纯低头回应。
花满仁来回踱步，神色凝重，最终缓缓坐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突然开口道：“以后，你无需再跟随我做事了。”
“父亲，此言何意？”花雪纯心中一惊，神色有些惊讶。
花满仁依旧自顾自地轻转茶杯，抬眼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你以后还是顾好自己吧。我已为你安排了一桩婚事，这机会实属难得。”
花雪纯闻言，有些焦急回应，“我们之前不是已有约定吗？我不愿嫁人。况且，我容貌受损，怎能嫁得出去？”
“我答应你学商，从未说过不让你嫁人。只是你的容貌受损，想要嫁人确实不易。”花满仁低沉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
“父亲，要将我嫁到何处？又有谁会接纳一个容貌受损的女子呢？"花雪纯满心疑惑，话语中带着几分焦虑。
花满仁一把放下茶杯，“你是我女儿，我当然不会不管你，随便放你嫁人。夫家也是我经过精挑细选的。对方是五品官，也算是有功名之家，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商，人家为官。如果能把你嫁进去，也算是了我一桩心愿了。当时，你容貌还没有被毁前，我就是打算以后把你嫁入高门大户的。”
“父亲，正常商户之女，就算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的，也难以嫁入高门大户，更何况是有官之家。而女儿已经容貌毁损，在外又名声一般。如何嫁得，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这金家，有两子，嫡子金先栋，次子金诚栋，也算是官宦之家。这次你要嫁的是嫡长子金先栋。他现年三十，之前有娶过妻子，没有生育，后来妻子过世。”
“即便是年已三十，大我数岁，若要续弦，也不一定要娶我啊。”花雪纯疑惑，急忙回道。
“当然不一定。可是他金家在外欠债十万两，无法偿还。他金家向我借钱，我断然知道他们还不起，自然是不肯的。”
“所以父亲是打算给金家钱，以此为由迎娶我吗？”
花满仁一听，不知如何回应，就转头过去，愣了一会，“十万两我出了，嫁妆我也不会少你。你嫁过去，毕竟你是女子，你是不能这样过一生的。希望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花雪纯怎么会干，她从来没想过突然有一天她还要去嫁人，“父亲，女儿不想嫁。”
“傻孩子，你嫁过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我们商人的身份，始终是要低人一等的。若能与官宦之家联姻，或许能改变许多事情。而且，还有一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可能会让你受委屈。”花满仁话锋一转。
“父亲，何事会让孩儿受委屈？”
花满仁语气缓和，说道，“其实，你嫁过去这件事，早先已商议妥当。他们娶你过府，不过是做个门面功夫，名义上的身份地位自会给予你。但金先栋还会再娶一位平妻。”
闻听此言，花雪纯不由后退几步，心中如坠冰窖。她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不过是父亲用以联姻的一枚棋子，她的婚姻竟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对她本人而言，这段婚姻只是一场空洞的外形罢了。
她从未想到，她心中一直敬爱的父亲，竟会如此利用和出卖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她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花满仁一把抱着她的双臂，“纯儿，父亲终归对你不住。但你那些庶妹是难以嫁入官宦之家的。你若当初容貌不遭毁损，也不必使得今日嫁入这样的夫家。花家如今四面楚歌，众多对手虎视眈眈。若我们不依附权贵，恐终有一日会遭侵蚀。纯儿，为了花家，为了为父，你就嫁了吧。他们答应，你嫁过去后不会受委屈的，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们逐利，我们要名。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看明白了吧。”
花雪纯微微推开父亲的手，声音低沉而带着无奈，“那么，我要何时出嫁？”
“十日后。”
花雪纯要出嫁的事情，很快就在府上传开了。有幸灾乐祸的人，有惋惜小姐遭遇的人。
素月自从知晓花雪纯要出嫁后，终日愁眉苦脸，心中难掩愤愤不平之情。
“你天天这样愤懑，以后自然是不用随我嫁过去了。”花雪纯在拿着一面镜子整理自己，一边说道。
素月面带不满，抱怨道：“家中事务不易担当，稍有成就，他们便要将你许配他人，还是给年长你十数岁的男子做续弦。日后他若再娶娇妻，这又将何去何从，岂不是受尽欺压。小姐，你怎会应允这桩婚事的？”
“唉，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婚事并非我能左右，父亲已决断，双方已议定妥当，甚至连良辰吉日都已选定。”
“肯定是那些姨娘出的主意。”素月嘟哝道。
“是又怎样。她们天天在父亲耳边吹风，我如何能管。”
“那也不能任他们胡来啊。小姐你是家里的嫡长女，而且老爷只有你一个嫡女。”
花雪纯放下手中的镜子，语气有些无奈，“嫡女不中用了，也不如庶女。现在我还能嫁到官宦之家，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点可用之处了吧。”
“小姐，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素月焦急地问道。
“素月，我认真问你，我若嫁过去，你当真愿意跟我去吗？你若不愿意，你就留下，我跟父亲说，不让你跟过去了。”
“小姐，你去哪里，素月就去哪里。素月不愿意留下。”
“可是过去，也不见得比这里好，而且还可能是狼穴虎窝，我在那边肯定也是不受待见的。你可有想好？”
素月立马跪下，“小姐，素月不会抛下小姐的。小姐你要相信素月。”
“好好。我信你。只是委屈你了。”花雪纯抚摸了素月的头，就像哄一个小女孩。
“小姐不怕委屈，素月也不怕。”素月使劲地摇头，就像自己下了决心一般。
“以后，此路不通，我们就换一条路走。”花雪纯说道。
终于到迎亲送嫁的那一天。花家和金家好不热闹。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花家的嫡长女，终于在十七岁的时候嫁出去了。
临出门前，花夫人忍不住冲上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反正金家也是在这城内，你若不开心，你就回来。”
娘俩相拥而泣。
“好啦，现在说这些干嘛。女儿嫁出去了，哪有经常回来之理的。”花满仁一旁催促道。
这花满仁也是有点家底，给女儿准备出嫁队伍，是很有排场的。出嫁队伍浩浩荡荡地穿城而过，直到金家。
花满仁心里当然清楚，莫不能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向世人宣告花家和金家的联姻。一来可以尽量提振花家的地位，二来排面大也能让女儿在夫家硬气点。
那金家也不傻。他们跟花家联姻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十万两白银，而且花大小姐也是清白人家，正值芳龄，而自己又是年满三十的丧偶续弦，除了有官身，其他也没有什么。而且这新娘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脸上有伤疤，其他倒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娶过来放家里就行了，反正以后还是会娶平妻再纳妾。这金家怎么看都不吃亏。
一整天下来，一套婚嫁的礼仪全部做完，吃酒的也散去了。花满仁也终于松了口气，心想着就算不如当初所愿，也差不多地对付完了。
花雪纯身披嫁衣，在红盖头掩映下，静坐于床沿之上。
她深知自身当前的处境，此刻唯有顺其自然。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变故，她都坦然面对，静观其变。
到了后夜，终于有动静了。
一男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酒气。
“你，你就是那花家大女儿啊。”一男子声音出现了。
花雪纯一声不吭。
只见男子自己就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一个人喝了起来。
“你是金先栋吧。”花雪纯开口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金先栋嘲笑道。
“那以后你就是我夫君了。”
“那是父母之言，现在我们是过门了，你以后也算是金家的媳妇，可是我是不会碰你的。你好自为之。”金先栋吊高了嗓门。
花雪纯没想到这金先栋一上来就出言不逊，气不打一处来。
“我以为金家是官宦之家，也懂些礼仪伦常，没想到，竟一上来口不择言，毫不掩饰。”
“你！”金先栋伸出手指，要发作但又自己摁下去了，“你也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有何矜持高傲之态。待日后，我必让你见识我的手段。”
“你以为我是多么渴望嫁入你们金家？我也是被父母之命所左右。你日后若是敢轻举妄动，休怪我不客气。你也清楚，你们金家娶我，各有所图。别一副我巴望着攀附你们高枝的模样。”花雪纯亦不惧他，反唇相讥。
“行啊，花雪纯，以后我看你如何能耐。”金先栋顿时脸色铁青，站了起来。
“夫君，你不打算揭我的盖头吗？”花雪纯突然变了一副腔调。
“哼，你自己揭吧。”说罢，金先栋扬长而去。
花雪纯一把自己扯下了盖头。
她心想着，如今父亲已经让她帮家里做事，以后自不必嫁人了，也不用管那些闲言碎语的。
过了约莫半月，花满仁把她召至书房。
“你之前打姨娘和你妹妹的事情，我也没问过你，知道是为何吗？”花满仁开口问道。
花雪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愣住，回答道，“女儿不明。”
花满仁背着手，在屋里踱步，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说得没错。你把那些话说给你姨娘听，她们是听进去了。你也很能审时度势。她们本来就想息事宁人的，我若干预，势必更会把事情闹大。可是你还是不该打她们。一个是你的长辈，一个是你的妹妹。”
“父亲，你未闻当时她们的言语何等刻薄。若我不予反击，日后她们必会肆无忌惮，家中其他人亦会效仿。身为家中嫡长女，我怎能容忍这般欺辱？”花雪纯似乎被父亲的话触动，急忙为自己辩解。
“即便她们有错，你也不应如此应对。”花满仁语气中带有严厉。
“父亲倘若心中有所计较，当时为何不直言相告，偏要此刻才兴师问罪？”花雪纯语气微弱，垂下眼眸。
花满仁不禁喝了一声，“看来，我确实对你宠爱过头，让你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父亲，若个个都这么来欺我，我现在与你学商，以后谁还能服我，我日后怎顶得起家。”花雪纯语气又激烈了起来，她对父亲的责备并不服气。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家族何时轮到你来掌舵？你仅是一介女子，我原本只是看你闲得无事，才让你涉足经商之道。若你想要舞刀弄枪的，我也当做视而不见。你以为这家业日后要交由你来当吗？”花满仁语气略带责备。
“女儿不敢。但女儿受不了辱。”花雪纯干脆地应了一句。
花满仁不再多言，拿起茶杯轻饮一口，淡淡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她们辱骂你，你打也打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女儿明白。”花雪纯低头回应。
花满仁来回踱步，神色凝重，最终缓缓坐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突然开口道：“以后，你无需再跟随我做事了。”
“父亲，此言何意？”花雪纯心中一惊，神色有些惊讶。
花满仁依旧自顾自地轻转茶杯，抬眼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你以后还是顾好自己吧。我已为你安排了一桩婚事，这机会实属难得。”
花雪纯闻言，有些焦急回应，“我们之前不是已有约定吗？我不愿嫁人。况且，我容貌受损，怎能嫁得出去？”
“我答应你学商，从未说过不让你嫁人。只是你的容貌受损，想要嫁人确实不易。”花满仁低沉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
“父亲，要将我嫁到何处？又有谁会接纳一个容貌受损的女子呢？"花雪纯满心疑惑，话语中带着几分焦虑。
花满仁一把放下茶杯，“你是我女儿，我当然不会不管你，随便放你嫁人。夫家也是我经过精挑细选的。对方是五品官，也算是有功名之家，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商，人家为官。如果能把你嫁进去，也算是了我一桩心愿了。当时，你容貌还没有被毁前，我就是打算以后把你嫁入高门大户的。”
“父亲，正常商户之女，就算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的，也难以嫁入高门大户，更何况是有官之家。而女儿已经容貌毁损，在外又名声一般。如何嫁得，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这金家，有两子，嫡子金先栋，次子金诚栋，也算是官宦之家。这次你要嫁的是嫡长子金先栋。他现年三十，之前有娶过妻子，没有生育，后来妻子过世。”
“即便是年已三十，大我数岁，若要续弦，也不一定要娶我啊。”花雪纯疑惑，急忙回道。
“当然不一定。可是他金家在外欠债十万两，无法偿还。他金家向我借钱，我断然知道他们还不起，自然是不肯的。”
“所以父亲是打算给金家钱，以此为由迎娶我吗？”
花满仁一听，不知如何回应，就转头过去，愣了一会，“十万两我出了，嫁妆我也不会少你。你嫁过去，毕竟你是女子，你是不能这样过一生的。希望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花雪纯怎么会干，她从来没想过突然有一天她还要去嫁人，“父亲，女儿不想嫁。”
“傻孩子，你嫁过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我们商人的身份，始终是要低人一等的。若能与官宦之家联姻，或许能改变许多事情。而且，还有一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可能会让你受委屈。”花满仁话锋一转。
“父亲，何事会让孩儿受委屈？”
花满仁语气缓和，说道，“其实，你嫁过去这件事，早先已商议妥当。他们娶你过府，不过是做个门面功夫，名义上的身份地位自会给予你。但金先栋还会再娶一位平妻。”
闻听此言，花雪纯不由后退几步，心中如坠冰窖。她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不过是父亲用以联姻的一枚棋子，她的婚姻竟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对她本人而言，这段婚姻只是一场空洞的外形罢了。
她从未想到，她心中一直敬爱的父亲，竟会如此利用和出卖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她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花满仁一把抱着她的双臂，“纯儿，父亲终归对你不住。但你那些庶妹是难以嫁入官宦之家的。你若当初容貌不遭毁损，也不必使得今日嫁入这样的夫家。花家如今四面楚歌，众多对手虎视眈眈。若我们不依附权贵，恐终有一日会遭侵蚀。纯儿，为了花家，为了为父，你就嫁了吧。他们答应，你嫁过去后不会受委屈的，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们逐利，我们要名。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看明白了吧。”
花雪纯微微推开父亲的手，声音低沉而带着无奈，“那么，我要何时出嫁？”
“十日后。”
花雪纯要出嫁的事情，很快就在府上传开了。有幸灾乐祸的人，有惋惜小姐遭遇的人。
素月自从知晓花雪纯要出嫁后，终日愁眉苦脸，心中难掩愤愤不平之情。
“你天天这样愤懑，以后自然是不用随我嫁过去了。”花雪纯在拿着一面镜子整理自己，一边说道。
素月面带不满，抱怨道：“家中事务不易担当，稍有成就，他们便要将你许配他人，还是给年长你十数岁的男子做续弦。日后他若再娶娇妻，这又将何去何从，岂不是受尽欺压。小姐，你怎会应允这桩婚事的？”
“唉，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婚事并非我能左右，父亲已决断，双方已议定妥当，甚至连良辰吉日都已选定。”
“肯定是那些姨娘出的主意。”素月嘟哝道。
“是又怎样。她们天天在父亲耳边吹风，我如何能管。”
“那也不能任他们胡来啊。小姐你是家里的嫡长女，而且老爷只有你一个嫡女。”
花雪纯放下手中的镜子，语气有些无奈，“嫡女不中用了，也不如庶女。现在我还能嫁到官宦之家，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点可用之处了吧。”
“小姐，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素月焦急地问道。
“素月，我认真问你，我若嫁过去，你当真愿意跟我去吗？你若不愿意，你就留下，我跟父亲说，不让你跟过去了。”
“小姐，你去哪里，素月就去哪里。素月不愿意留下。”
“可是过去，也不见得比这里好，而且还可能是狼穴虎窝，我在那边肯定也是不受待见的。你可有想好？”
素月立马跪下，“小姐，素月不会抛下小姐的。小姐你要相信素月。”
“好好。我信你。只是委屈你了。”花雪纯抚摸了素月的头，就像哄一个小女孩。
“小姐不怕委屈，素月也不怕。”素月使劲地摇头，就像自己下了决心一般。
“以后，此路不通，我们就换一条路走。”花雪纯说道。
终于到迎亲送嫁的那一天。花家和金家好不热闹。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花家的嫡长女，终于在十七岁的时候嫁出去了。
临出门前，花夫人忍不住冲上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反正金家也是在这城内，你若不开心，你就回来。”
娘俩相拥而泣。
“好啦，现在说这些干嘛。女儿嫁出去了，哪有经常回来之理的。”花满仁一旁催促道。
这花满仁也是有点家底，给女儿准备出嫁队伍，是很有排场的。出嫁队伍浩浩荡荡地穿城而过，直到金家。
花满仁心里当然清楚，莫不能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向世人宣告花家和金家的联姻。一来可以尽量提振花家的地位，二来排面大也能让女儿在夫家硬气点。
那金家也不傻。他们跟花家联姻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十万两白银，而且花大小姐也是清白人家，正值芳龄，而自己又是年满三十的丧偶续弦，除了有官身，其他也没有什么。而且这新娘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脸上有伤疤，其他倒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娶过来放家里就行了，反正以后还是会娶平妻再纳妾。这金家怎么看都不吃亏。
一整天下来，一套婚嫁的礼仪全部做完，吃酒的也散去了。花满仁也终于松了口气，心想着就算不如当初所愿，也差不多地对付完了。
花雪纯身披嫁衣，在红盖头掩映下，静坐于床沿之上。
她深知自身当前的处境，此刻唯有顺其自然。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变故，她都坦然面对，静观其变。
到了后夜，终于有动静了。
一男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酒气。
“你，你就是那花家大女儿啊。”一男子声音出现了。
花雪纯一声不吭。
只见男子自己就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一个人喝了起来。
“你是金先栋吧。”花雪纯开口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金先栋嘲笑道。
“那以后你就是我夫君了。”
“那是父母之言，现在我们是过门了，你以后也算是金家的媳妇，可是我是不会碰你的。你好自为之。”金先栋吊高了嗓门。
花雪纯没想到这金先栋一上来就出言不逊，气不打一处来。
“我以为金家是官宦之家，也懂些礼仪伦常，没想到，竟一上来口不择言，毫不掩饰。”
“你！”金先栋伸出手指，要发作但又自己摁下去了，“你也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有何矜持高傲之态。待日后，我必让你见识我的手段。”
“你以为我是多么渴望嫁入你们金家？我也是被父母之命所左右。你日后若是敢轻举妄动，休怪我不客气。你也清楚，你们金家娶我，各有所图。别一副我巴望着攀附你们高枝的模样。”花雪纯亦不惧他，反唇相讥。
“行啊，花雪纯，以后我看你如何能耐。”金先栋顿时脸色铁青，站了起来。
“夫君，你不打算揭我的盖头吗？”花雪纯突然变了一副腔调。
“哼，你自己揭吧。”说罢，金先栋扬长而去。
花雪纯一把自己扯下了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