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微笑着将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儿捞进怀里,低声哄道:“那曦儿就不要赶我去别处住了,我保证不勉强,以后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全听曦儿的,好不好?”

    此刻她脑子迷迷糊糊的跟一碗浆糊似的没区别,身上火辣辣的触感逐渐显现,沈念曦看着他将信将疑开口:“说话算话?”

    明明她都还没有答应,祁渊却像是得了肯定的答复一般,轻而易举抖开被子如同剥橘子般将人重新拢再怀里,唇迫不及待的又吻了上来,手也烙铁似的烫上了上来。

    沈念曦手忙脚乱的阻止祁渊的动作,委委屈屈的阻止:“你耍赖,不是说听我的嘛……”

    祁渊埋头在她的身前亲吻,含糊不清道:“今晚不算……”

    祁渊什么都好,就是在床上有点犯浑。

    他平日里说什么都算数,就是在床上,说什么都不能信。

    沈念曦被他连哄带骗折腾了一夜,肢体像是被拆开之后再接上,酸软得要命。

    昏睡过去前沈念曦悔恨的想,还不如一直素着祁渊好了,如今变本加厉的闹她,哄也哄不住,这吃不消的总是自己,怎么想都不对劲。

    第二天沈念曦是被颠醒的,不知哪来的一阵颠簸抖疼了她无力的腰和四肢。

    心中一阵奇怪,沈念曦不情不愿的睁眼,这才发现自己披头散发的被祁渊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瑞脑文墨熟悉,总能让人睡得安心。

    祁渊细心的拢了拢沈念曦身上的披风,解释道:“山路坑洼,难免颠簸。”

    沈念曦眯着眼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什么山路?我们要去哪儿?”

    祁渊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平静道:“带你去山庄里住几日啊,昨儿我不是与你说了么?”

    沈念曦登时清醒过来,挣扎着便要去掀帘子,“我不是说了不去吗?怎么你趁我没醒就出发了呢?”

    祁渊按住怀里开始乱动的小人儿,笑着问:“你是不是不疼了?”

    沈念曦勉强撑着他的肩坐了起来,没好气的又倒了回去,“疼……”

    罢了罢了,哪就那么邪乎会遇上危险,况且祁渊有那么多暗卫跟着,要想行刺或是做什么可没那么容易。

    城外东郊是一片风水宝地,往东方圆五百里内全是皇家的田地和庄子。

    作为皇室子孙的祁渊,自然拥有了这其中靠山的几所山庄还有几百亩良田,王府平日里所需的粮食、时蔬、果子,都来自这片肥沃的土地。

    马车停在山脚,再想往上走便要步行,早有许多奴仆排成两排恭敬的守在了路口,祁渊牵着带着帷帽的沈念曦下车,管事的庄头规规矩矩的上前磕头请安道:“奴才恭请王爷、王妃金安!”

    余的小厮和仆妇也跪下齐声请安,祁渊随意喊了他们起身,低头在沈念曦耳边道:“从这儿上山还有小半个时辰的山路要走,乘软轿不稳当,我背你吧。”

    说罢他便当着众人的面屈膝要去接沈念曦,沈念曦红着脸把他掺了起来,没好气道:“谁要你背了。”

    祁渊愣愣的收回了手,站直了身体,失望道:“那乘小轿……”

    沈念曦方才在马车上简单挽了头发,只是大半黑发仍旧披在身后,抬眼望向那陡直的石阶,摇头道:“坐了好久的马车,妾身想走走。”

    祁渊的柔情化在眼里浓得散不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念曦,手伸进白纱里为她理顺了身后的黑发,点头笑道:“好。”

    沈念曦懒得再理他,忍着双腿之间的不适爬到半山腰,祁渊见她额上渗出的汗,担忧道:“还是我背你吧。”

    沈念曦停住了脚步,回首望了望身后的一群人,又将目光移到漫山苍翠的松树上,心里的愁云一扫而散,松快了不少。

    她心里高兴,腿也不觉得很痛了,轻轻拽着祁渊的手开心道:“不要,我要自己走。”

    祁渊拿出帕子伸进帷帽里替她擦了汗,宠溺笑道:“你甚少出门走动,这里清净,山前种青松,山后种红枫,难得的景致,旁边那座山种果树,还有一处种了梅花,在那儿赏雪最是惬意,现下,我们可去山下是碧湖里划船,也可以游山、打猎、钓鱼……”他话到末尾却坏笑了起来:“等你的腿不疼了,我再带你好好走一走也不迟。”

    沈念曦听出他话里的不怀好意,瞪了他一眼后,佯装生气甩下了他的手自顾自的便要往前走。

    末了却被祁渊一把拉进怀里,赔了个笑脸:“生气了?”

    沈念曦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么多人瞧着呢,你松开些,我看不见路了。”

    祁渊打横抱起了她,笑道:“我着抱你走,看不见也没关系。”

    此次出游沈念曦身旁只有陶陶跟来,祁渊吩咐秋云她们四个丫头随行,五个丫头两个一排,都走在山庄奴仆的前头。

    青羽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沈念曦白里透红的脸蛋,气就不打一处来,昨夜闹了那么久才歇下,偏今儿还有力气上台阶?

    装模作样不肯坐轿,现下还不是走不动了么?

    转眼瞧见她又被王爷抱走了之后,青羽藏在袖子里的拳头,骨头已经捏得咔咔作响。

    五个丫头,除了陶陶一脸平静,其余的神色都丰富得很,或隐忍怒气,或敢怒不敢言,或嫉妒羡慕,那一双双漂亮的眼睛,只差一点便要爆出眼眶了。

    陶陶暗里觉得好笑,她们不是乐意跟着王爷么,既然要酸,那就让她们酸个够。

    祁渊身强体健,抱着沈念曦走过山林里的石阶、走进山庄大门、走过养鸟的回廊、走过流水的小桥、穿过园子,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正房,将她轻轻的放在了早收拾干净的美人榻上,从头到尾硬是一口气都没有喘,着实让人佩服。

    沈念曦仰头看他,捏了捏他的手臂,试探道:“累不累?”

    祁渊拍了拍她的额头,轻笑道:“不累。”

    沈念曦不怎么敢与他对视,他那一双如墨般漆黑眸子,会勾人,她干笑了两声移开了目光:“哈哈……王爷可真厉害!”

    祁渊握起她的手,郑重无比道:“我还可以更厉害。”

    沈念曦翻了个白眼,同样郑重无比道:“我困了!”

    随行的丫鬟们现下都等候在房门外听候差遣,听到祁渊失落的哼哼了两声后,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水气氤氲的温泉池旁,陶陶仔细的服侍沈念曦沐浴,看着沈念曦露出水面的肌肤,即便看过很多次,还是忍不住惊道:“这……这些……”

    沈念曦不睁眼也知道她颈下遍布的吻痕,语气里满是无奈:“我躲不了,你知道的。”

    陶陶不想让沈念曦再胡思乱想伤心神,只好拐着弯安慰她道:“殿下带姑娘出府游玩,又吩咐奴婢伺候姑娘泡这汤泉池水解乏,可见殿下疼爱姑娘你,姑娘且安心,往后的事,我们往后再说吧。”

    山庄内清幽安静,祁渊没舍得再折腾,安分的搂着她睡了一宿,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来他已不在身旁,沈念曦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朦胧的纱帐外人影晃动。

    陶陶抬着铜盆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听见帐中的动静,小声道:“姑娘可是醒了?”

    沈念曦打了个哈欠:“嗯……”

    陶陶上前撩开纱帐,将沈念曦扶起来,笑道:“王爷在院里练剑,奴婢这就伺候姑娘起身,王爷等着同姑娘用早膳呢。”

    沈念曦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自己穿鞋下了床,扭了扭腰,踢了踢腿,才懒懒道:“你去把那身浅绿云锦窄袖的衣裙拿出来,今儿我要去骑马,穿那个方便。”

    陶陶立马转头去衣架子后头找包袱,翻衣裳去了,并没有留下伺候沈念曦洗漱,她知道姑娘从来用不着丫头伺候这些,所以陶陶也早习以为常,这天下是再没有哪家闺秀比她家姑娘好伺候了。

    沈念曦自个儿洗了脸、漱了口,坐在铜镜前梳着墨黑的发,看着半开的妆奁里满出来的首饰,疑惑道:“昨儿我并未装带钗环,这些也并不是我常用的,这是庄上的人备下的?”

    “自然不是,是为夫一根一根给你挑的。”祁渊挑开纱帘两三步走到了沈念曦的身后,笑问:“喜不喜欢?”

    沈念曦放下桃木梳,回头见他脱了外裳只穿了里衣,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帕子,皱眉道:“外袍呢?怎么脱了,着凉了怎么办?”

    祁渊盯着她固执追问:“现下身上正热,不想穿,快说,好不好看?”

    沈念曦坐回了镜前,拿起一缕黑发捋着,迫于祁渊莫名出现的执着点头笑道:“太华丽了,骑马带这个,只怕不方便。”

    祁渊笑道:“今日先去游湖,明日再骑马,这里的荷花开得比府里要好,我带你去瞧瞧。”

    沈念曦熟练的将一缕缕黑发挽上头顶,如常开口:“那好吧,我便梳个高髻,挑些好看的流苏发簪带上,到时候你给我画像,好不好?”

    “好。”祁渊终于满意点头。

    沈念曦随手从匣子里取了一支宝石银步摇固定,回头娇笑道:“好看么?”

    祁渊愣怔着点了点头,沈念曦起身轻轻推开没出息的祁渊,“我先去换衣裳了,王爷且等等。”

    祁渊喉头一紧,待到他回过神来,眼前人早已绕去了屏风后头,若不是那儿有陶陶在,他们这一日只怕都不必出门了。

    山上气候宜人,微风拂面,夫妻两个悠闲漫步其中,沈念曦挽着祁渊的手臂,蹦蹦跳跳去踩林中的落叶。

    “当心些。”祁渊小心护着她,生怕有什么不妥。

    “我瞧那边果林里有李子,我们去摘好不好?”沈念曦见祁渊安排得周到,便也放下担忧不再想那么多。

    李子林里郁郁葱葱一片,紫红色的果子挂满枝头,沈念曦提着竹篮子在前面跑,祁渊负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欢快的脚步最终在长势最好的一棵面前停下,沈念曦仰头看满树硕果累累,“好多啊……”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手稳稳揽住她纤细的腰,为她拨开挡路的枝丫,到处都是触手可及的果实,沈念曦任由祁渊揽着,伸手摘下一个软硬刚好的李子凑到鼻间轻嗅,“都熟了呢。”

    “若是想吃,我叫他们来摘。”祁渊的手稳稳把握在她的腰侧,轻笑着哄:“等会儿我们去山下划船吧。”

    说话间沈念曦已经挑了几个不易破的李子放进篮子里,点头道:“等会儿给陶陶他们尝尝……”

    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摘完果子后沈念曦被祁渊哄着下山,等她坐在船上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祁渊一直默默守在她身边,安静的划船。

    离岸越来越远,沈念曦回头看了看岸边等候的陶陶和几个丫头,慢慢挪到祁渊面前,“我困了……”

    “困就睡吧。”祁渊放下船桨,搂住她轻轻拍了拍,声音低沉又轻柔:“我知道嫁给我你有许多不得已,也承受了很多委屈,你还愿意体谅我,我真的很高兴,所以念曦,不要怕,我会帮你,无论什么,我都会护你,我只求你,信我,不论发生什么,都相信我,好不好?”

    湖面平静无波,透着湛蓝的天空和几朵棉花似的白云,小船晃晃悠悠飘荡在水面,好似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方天地,静谧恬适。

    沈念曦枕着祁渊的肩膀,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她现在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有些事她不敢细想并不代表裂痕不存在,除了娘和姐姐,她已不敢全然信任任何人……

    许是意料之中没得到回答,祁渊神色并没有多失望,低头去看怀中闭着眼睛安然睡觉的女子,修长的指节轻柔抚着美玉般温润的脸颊,似是无奈却又了然道:“也罢……也罢……”

    沈念曦是真的累了,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连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虽然担心会有变故一直拘着自己,可昨儿玩得那么开心,沈念曦早把心中那点担忧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开开心心吃过早饭,山林里的雾气也散尽了,山间的阳光总比深宅内院里的要纯净透彻些。

    沈念曦神清气爽,伸开了双臂撑了个懒腰。

    祁渊看着她明媚的脸庞,盈盈一握的腰肢,目光沉了沉。

    沈念曦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祁渊满脑子坏主意,只想纵马在林间山路狂奔,转头满是期待的问祁渊:“马厩在哪儿?我们该去骑马了!”

    祁渊为难的摇摇头:“你身子不好,若有个好歹可就不好了。”

    沈念曦预感不好,瘪嘴挣扎:“啊……你明明答应我了的……”

    祁渊见她好容易有些笑容的小脸垮了下去,忍不住改口:“要骑马也行,需得和我同骑。”

    沈念曦吃多了雪花酥正撑着呢,一听不能自己骑马只觉得腹中更胀,恹恹摇头道:“我吃饱撑着了,山路崎岖的确危险,王爷明智,妾身不骑就是了,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吧。”

    祁渊一把拉住了要走的沈念曦,没好气道:“不许使小性子。”

    沈念曦是被逼的,是被祁渊强拉着去骑那匹大黑马的,疾风瞧见祁渊之时,欢喜得四只蹄子都在踏,可她上了马背之后,她分明觉得这匹通了灵性的马有那么一丝不耐烦。

    当初沈念曦骑的那匹白马被带回来后放在梁王府的马场里养着,无忧无虑的不知道多自在,早忘了它还有个主人。

    她窝在祁渊的怀里,生气的念叨:“我会骑马,你还偏要我和你一起,你身边的人瞧不惯我,现下连你的马都不乐意驮我,你看不出来吗?”

    祁渊目视前方,悠哉悠哉道:“凡事自己高兴最要紧,有我给你撑着,你管他们做什么。”

    沈念曦撇嘴轻斥:“属你能耐!”

    祁渊驱马进了山林,浅笑道:“我自然有本事,不然怎么娶得个仙女?”

    论起歪理,沈念曦永远辩不过他,脸皮数一数二的厚,懒得再与他斗嘴,沈念曦索性将头支在他的胳膊上看风景。

    密密的松林和渐红的枫叶,林间当中开辟出了一条五尺宽的小道,蜿蜒着伸向树林的深处,她仰头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祁渊低头看了她一眼,闪闪发光的眸子里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庞,忍住了要吻下去的冲动,强行将目光移去了别处,“沿着这条小路下山,山脚有一处开阔的平地,可以跑马,还能打猎。”

    沈念曦又问:“有狐狸么?”

    祁渊想了想道:“自然是有的,你若是喜欢,我给你打一只来。”

    “那好啊,赤狐常见,你捉一只活的来给我瞧瞧好不好?”沈念曦兴奋搓手。

    祁渊笑得温柔,“只要你喜欢,我还可以给你捉刺猬。”

    沈念曦没好气的捶了他的一拳,皱眉道:“那个扎手,我不要!”

    祁渊愉悦的笑声四下荡漾开来,吓得身后骑马随行的蔺启和蔺晨均是一哆嗦,蔺晨难过的摇头伤心道:“王爷变了,以前他从不这么油嘴滑舌的。”

    蔺启斜睨了身旁的少年一眼,懒懒道:“是啊,你也变了,自打去了王妃身边做事,就跟个大姑娘似的,多愁善感极了。”

    蔺晨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剑柄,咬牙切齿:“要你多嘴!”

    蔺启平淡又道:“那你又多嘴些什么?”

    蔺晨说不过蔺启,败下阵来,只好专心巡视周围情况,不再理会他。

    山路比想象中要曲长,沈念曦缩在祁渊的怀里迷糊了好一会儿,祁渊才勒住了马,轻声唤道:“念曦,醒一醒,咱们到了。”

    沈念曦勉强睁开眼睛,果真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嫩绿的芳草延绵数里,微风里飘来的全是草木的香气。

    这样好的景致,她却没什么心思去赏,某人的手不轻不重的扶在她的腰上,不安分的开始四处游走起来。

    沈念曦拿开他作乱的手,嘟囔道:“放我下去,不准我骑马,我下去活动活动身子总行吧?”

    祁渊点头,自己率先翻身下马,再想伸手去接马背上的人儿时,沈念曦嘴角扬起了一丝得逞的笑,扯起缰绳猛力打在马脖子上,黑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便向前冲去。

    沈念曦银铃一般清脆又得意的笑声让祁渊愣了片刻,待到反应过来,她早骑着疾风奔出去了老远。

    蔺启、蔺晨二人也均未想到王妃会出此一招,蔺启忙下马拱手像祁渊道:“王爷……这……”

    祁渊仍沉浸在沈念曦的笑声里,这让他的心跳停滞了那么一瞬,然后更加猛烈的跳动了起来,耳边的风停了,草木也陷入沉寂之中,唯有那清扬的笑声在周遭回荡。

    这样活泼的她,前所未有的让人着迷、令人心动……

    “王爷?”蔺晨见他一动不动看着远处闪动的黑点,忍不住提醒:“再不追,王妃就跑得更远了……”

    祁渊终于回过神来,拿过蔺启手里的缰绳跨上马,垂眸沉声道:“若有异动,按计施行。”

    沈念曦抢了祁渊的马,绕着草地跑了两三圈才看见祁渊骑着马追来,一只手臂长长的伸着似乎已经准备好,一旦靠近了就要把她夺过去般。

    沈念曦困在那个牢笼装了那么久贤淑有礼的梁王妃,被规矩礼数束缚着都快喘不过气了,好容易放肆这么一回,又哪能轻易被祁渊捉了去?

    几马鞭挥下去沈念曦跑得更快了些,高声道:“你捉不到我的!你的大黑马跑得可快了!”

    祁渊离她只差几步,又见她远去,听到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道:“你确定?”

    沈念曦朝后挥了挥纤细的手臂,得意道:“自然啦!”

    祁渊停了马,无奈了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哨,一声清扬悠长的哨音响起。

    沈念曦心中莫名一慌,这才反应过来,这马是听祁渊的,他吹响哨子,疾风就懒得理她了。

    疾风不出所料的掉转马头,兴奋的朝哨声处跑去,沈念曦翻了个白眼,疾风一停下就主动的朝祁渊伸出双手,委屈道:“风刮得我的脸好疼啊。”

    祁渊含着笑握住沈念曦的一只手,她的身体腾空一跃,眨眼间便移到了他的怀里,身子陷入了一道黑影里,腰上也多了一份力气,她讨好的笑:“快去捉狐狸吧。”

    祁渊本想责怪她几句,可她软糯糯的声音却让自己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末了捏着她的脸颊无奈道:“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沈念曦识趣摇头:“不了不了,快去捉狐狸吧阿渊,我就在这里等你……”

    祁渊脸上笑意更深:“可我现在不想打猎了,我想回去。”

    腰被他掐得生疼,这样明显的暗示不禁让沈念曦心虚了片刻,及时按住了他作乱的手,她假意生气道:“要是捉不到,我就不理你了。”

    祁渊哪里受得了沈念曦这般耍赖皮,她嬉皮笑脸一番讨饶下来,该说什么都差点忘了。

    稳了稳气息祁渊才扬手冲一旁听红了脸的蔺晨喊道:“拿本王的弓来!”

    沈念曦笑容里满是谄媚:“那妾身就在这儿等着王爷满载而归了!”

    祁渊依言将她放下马,自信道:“你等着,莫说是狐狸,本王给你捉一头活鹿来!蔺启、蔺晨,你们二人好好的护着王妃!”

    话毕,祁渊扬鞭一挥,策马绝尘而去。

    祁渊一走,耳畔只剩下萧萧风声,沈念曦狡黠笑了笑,爱玩闹的心思被祁渊带出来的这一趟,瞬间暴露出来。

    她看了看身后木头一样定住的两人,试探的往左走了两步,蔺启、蔺晨也垂头走了两步,往右走了三步,他们二人也跟着走了三步。

    沈念曦面对二人想了想,忽地脚尖点地,腰上使力翻身上马,唬得二人又是一惊,蔺启边追边道:“王妃不可!”

    终是沈念曦快了一步跨上马背,蔺启迫不得已被高高踏起的马蹄逼退了几步,他急道:“王爷吩咐了要王妃在此等候,王妃要去哪儿?”

    沈念曦两手握着缰绳,不满道:“我方才还没有骑够呢,我就是要跑一跑马,才将他支走的,怎么你又来拦我,快让开!”

    蔺启咬着牙摇摇头,强拉着马头,不肯让路。

    此一招引蛇出洞王爷筹划周全,只要刺客一动手必然会落网,这紧要关头,若沈念曦这个活靶子脱离了他们控制的范围,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看着蔺启视死如归的模样,沈念曦一时竟无可奈何,正想对策呢,又见蔺晨走上前,严肃道:“请王妃三思。”

    沈念曦愁眉不展,本来她是不愿出府的,可既然出来了,没有什么嬷嬷整日在耳边唠叨礼数规矩,她自然也是想放心尽兴玩一玩,可是他们如此紧张,行为怪异,好似就要大祸临头一般,实在扫兴。

    她虽起了玩耍的心思,却也懂分寸,见蔺启死命阻拦,沈念曦只好放弃,“我不去了还不行吗?你别抱着马头了,它快被你闷死了……”

    蔺启怕沈念曦使诈,更加不敢松手,哀求道:“只要王妃下马,属下就松开。”

    沈念曦无奈翻身下马,正想要埋怨蔺启太过于小题大做,丛林深处就飞出了一支利箭,来得气势汹汹毫无预兆。

    那一瞬,她心跳得就快吐出来了,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大祸临头了。

    蔺启眼疾手快出剑打开了短箭,顺带将沈念曦护在身后,挡住了树林里已经迫不及待冲出来的刺客,只听他低声道:“果然等不及了,阿晨,上!”

    蔺晨一脸不屑,拔剑冷笑道:“是!”

    沈念曦自认见过了些许风浪,知道皇室荣华富贵的背后也有许多尔虞我诈,更知道有人想取她的命,屡次失败,已经没了耐心,如今才等不急的派杀手来杀她。

    可蔺启不见丝毫惊慌,还不紧不慢让蔺晨记得发讯号,他们只怕一早就知道有人心怀不轨要来杀她,所以这是祁渊故意设下的陷阱。

    而她,就是诱饵。

    沈念曦勉强让惊慌的心平静下来,虽然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可她还是担忧林子里的祁渊,是不是也遇到危险。

    她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镇定的问:“王爷呢?”

    蔺启和蔺晨将沈念曦护在中间,刺客武功了得,两人顾及着沈念曦,刺客人数又多,蔺晨才刚拿出竹筒想放出信号便被刺客盯上,缠斗中一时腾不出手来。

    无奈只得继续抵抗,蔺启边出招边道:“王妃安心,等王爷解决了林子里的麻烦,就会赶回来的。”

    沈念曦看着这些不顾性命的刺客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都扮成了寻常农夫的模样,连面都没有蒙起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的,为了杀她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蔺启和蔺晨二人合力,费了些力气才将那些刺客斩杀殆尽,可还来不及松口气,林中四处又飞出了五六个杀手,这回出现的蒙面刺客统一着深蓝色蝙蝠纹的袍服。

    原本留下的活口见状妄想趁乱逃跑,混乱之下被蔺启不得已斩杀。

    沈念曦暗暗觉得不妙,这五个人来势汹汹,武功或许高于蔺启、蔺晨。

    蔺晨根本没有机会发出信号就被其中几人牵制了去,蔺启以一人之力抵挡三人,左右受制,还分心保护沈念曦,难免落了下风,又因方才才打斗过而体力不济,渐渐吃力了起来。

    沈念曦根本不会武,学的那点儿剑法招式也不过是祁渊哄她打发时光罢了,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可即便如此沈念曦还是死死握着手里的匕首,能抵一刻便是一刻了。

    眨眼间只见一人摆脱了蔺启的控制,直直提刀向她砍来,刀法狠厉直指咽喉,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她立即毙命。

    沈念曦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好歹学了这么点鸡毛蒜皮,要命的时候还能躲一躲。

    那刺客拼尽全力砍了这么一刀,自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料被沈念曦躲开了,不由得觉着有些羞恼,又有些意外:“你会武?!”

    沈念曦握着匕首藏于袖中,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蠢!”

    这刺客大概是头一回失了手,又被如此挑衅,恼羞成怒立即又向她砍去。

    蔺启分不开身,只得着急提醒:“王妃小心!”

    沈念曦再次使力飞身逃脱,这一让已略显吃力,刺客这番试探心里已有了底,遂不再多言,一手扔出了暗器,一边蓄力又向她砍去。

    此时此刻沈念曦就算是神仙附体也躲不过他撒出来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根本无法避让,她只能本能的往后退,退到一半时,身体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后背抵上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香气让她惊慌失措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祁渊搂着她跃到了另一边,持剑轻巧的打落暗器,步步紧逼的刺客已被赶来援助的暗卫们团团围住,犹做困兽之斗。

    沈念曦长长的舒了口气,眼眶里泪水来回打转,看向祁渊的目光里全是焦急:“你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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