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曦这个妖精必定又设法勾引了王爷,从今日后这内院里还不知是什么局面呢。

    沈念曦好容易得了机会翻身,必然不能容下青羽,也好,省得她自己动手,想到此处,秋云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如今她已是王爷的人,只要等着王爷腻了她们,那她就还有机会。

    秋云能这样想,汀兰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她们又都平和下来,都默默的等着看好戏。

    青羽的确有些心慌没有着落,让她慌张的,不仅仅是沈念曦又得了王爷宠爱,还有她伺候王爷的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哪儿不太对,仿佛只要进了明净轩后人就会变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每次醒来王爷都不在身边,可身上酸痛又不是作假,脑海里也清楚的记得侍候王爷时的情形,一切都如她想的那般并无差错。

    不安的心想到那些旖旎的场景又稍稍恢复平静,虽然王爷对她冷淡,可是这些日子只独宠她一人,王爷心里定是有她的,她不该疑神疑鬼。

    三人离开后,沈念曦返回内室,祁渊也在此时放下碗筷,起身去迎她,话里满是不悦:“怎么这么慢。”

    “我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沈念曦惊讶反驳完,轻轻撞了撞祁渊,鬼鬼祟祟道:“你随我来,我问你件事。”

    走过屏风,沈念曦才回头好奇道:“你不是说没碰青羽吗?怎么我瞧她神色得意,不像是……”

    “你不是不在意吗?”祁渊骄傲起来,神色悠然甩手坐回榻上,反倒笑着打趣沈念曦。

    祁渊话说的不错,沈念曦不仅仅是好奇他使了什么手段,今日见到青羽后心里就像长出了毛,挠得心痒痒,便想问个清楚,见祁渊不肯说,只好跟过去坐下拽着他的衣袖撒娇,“我在意的,求王爷开恩告诉我嘛。”

    “亲一口就告诉你。”祁渊微微弯腰,伸手点点脸庞。

    显然祁渊经过这些日子脸皮又厚了不少,沈念曦忍着一巴掌刮下去的冲动,俯身小鸡啄米似的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双眼希冀望着他不说话。

    “我真的没碰她。”祁渊信誓旦旦的表明了非她不要的决心之后,又道:“只是给她下了点幻药,让她以为发生了什么而已,说起来这个药还是太子殿下给我的,果然很有效。”

    接连震惊过后,沈念曦懊恼拍手道:“还有这种药?!”

    若她一早知道能用药糊弄祁渊,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而且这个药东宫里就有,她怎么不先问问姐姐!

    “你好像很失望?”祁渊皱眉看着她大失所望的样子,原本开心的笑脸顿时垮了下去。

    后知后觉自己情绪过激,沈念曦有些心虚蹭到他身边笑哈哈打圆场:“我只是想增长一些见识而已,并无他意,并无他意。”

    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稳住祁渊的少爷脾气,自那日他发怒离开月华阁之后,沈念曦月余没有软下嗓子说话,偶有软不下去的时候,祁渊总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她,让人还很不适应。

    虽现下她现下人乖巧坐在祁渊的腿上被箍在怀里,可某人脸色仍臭得像一条放了半个月的鱼,她懒得再好言好语哄下去,搂住祁渊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皱眉假意嗔怒道:“行了行了,摆个臭脸给谁看,识趣的,给本姑娘笑一个,今儿这事就算过去了!”

    祁渊先是嘴角上扬,可听完沈念曦的话之后,笑容就凝固了,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刻,起身一把将她扛上肩头疾步往内室走去。

    “我觉得过不去。”祁渊郑重其事道:“要不你再哄哄?”

    沈念曦愣住,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陶陶、寒烟、山荷、陈嬷嬷一众人站在院中,齐刷刷的望着紧闭的房门,既是欢喜又是担忧的摇头,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然所言不虚。

    感叹过后,又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瞧今日这情形,今儿来回话的管事们是要白跑一趟了。

    一整天沈念曦就没能再下床,宛如一颗被扒了壳的鸡蛋,被祁渊揉来揉去,最后只差活吞了她。

    太阳落山之后,沈念曦两行清泪落下,委屈求饶认错:“我错了……”

    祁渊捞起身边迷迷糊糊的人儿,一手拿起散落在床边的寝衣轻柔的替沈念曦穿上,掩去颈肩胸前以及细腰上斑驳的红印,低沉微哄:“我去让她们备水。”

    沈念曦没有力气也不敢骂他是个禽兽,只能带着鼻音软糯糯道:“嗯。”

    片刻后祁渊折回,弯腰把她抱起径直去了净室,浴桶里已经装好了热水,祁渊熟练的脱下她的衣裳,稳稳的把人放进去坐稳后,随手扯开自己身上的中衣,跟着坐进了浴桶里。

    沈念曦神色呆滞还很困,昨夜就没睡好,现下泡在温热的水里,缓解了身上的酸痛,困意上头便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倒头就睡。

    眼看着沈念曦整个人就要滑进水里的时候,祁渊长臂一伸将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沈念曦猫儿似的打了个哈欠,在祁渊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靠着,彻底睡死过去。

    祁渊亲了亲她湿漉漉的额头,终于露出笑容,满意抚着后背以作安慰。

    沈念曦的手臂吃了几服药后已经恢复如初,为了庆贺她这多灾多难的身子没有残废,陶陶特地炖了一只老母鸡人参鸡汤,熬了浓浓的递到她跟前,言辞恳切:“姑娘,奴婢保证,这是最后一碗了,来,快趁热喝了吧。”

    沈念曦苦着脸接过,这些日子喝下去补身体的汤药加起来少说都有三四桶了,再这么喝下去,她真的会吐。

    “姑娘,刘姑娘来了。”寒烟小跑进屋回禀。

    前些日子刘芷念就来过几趟,被祁渊拒绝了故而没有得见。

    “请进来吧。”

    半晌后刘芷念半是委屈半是开心跑进屋,“好啊姐姐,我这么久都没来了,你都不想我!”

    “我手伤着了,怕你伤心所以没让你来。”沈念曦笑着和她解释。

    刘芷念苦着小脸往榻上坐下,叹气说道:“唉,其实这些日子我出城去山庄上避暑来着,姐姐你是没瞧见,天不下雨,田地里的青苗都死了大半,河里、井里的水也不够灌溉,那些农户连饮用的水都快没了,这还只是京郊,听父亲说,外面更糟,我虽在山庄,可每日下山瞧见那些农户一筹莫展,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所以就回来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不前几日皇后娘娘才在宫中祭祀求雨。”沈念曦也担忧道:“不过国库充盈,若真是闹了灾荒,各州府都会开仓赈济的,妹妹放心吧,想来不是什么大事。”

    开仓赈济,这话说出来沈念曦自个儿都觉得好笑,如今外有战事胶着,正是费银子的时候,要是闹了灾荒,内外动乱,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呢。

    “也是,再难总还有朝廷撑着,咱们这些女子,也做不了什么。”

    “日子再难总会过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沈念曦端了一盘炒豌豆递给刘芷念,“如今我这儿不时兴做什么费事金贵的点心了,只有这个,你将就吃些吧。”

    “姐姐节俭是对的,我不挑,什么都能吃。”

    刘芷念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欢欢喜喜的和沈念曦热络聊了好一会儿,陪着沈念曦一起吃了午饭。

    今日有客来,沈念曦没好意思再吃素,特地让厨房做了只鸡,刘芷念欢喜啃了只鸡腿才告辞回府。

    苍天有眼,也不知是不是祭祀求雨起了作用,连着闷热这么久,云层终于在圣京上空集聚,雷声轰鸣,雨点密密麻麻落下,圣京城迎来了一场甘霖。

    万幸下了这一场雨,总算求雨有成,解了姐姐困境。

    不过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场雨后,艳阳烈日更甚,作用微乎其微。

    “王妃,二门外来人传话,说越王妃来了。”寒烟跑进月华阁,喘着气道。

    沈念曦躺在塌上拿着本诗经心不在焉的翻,忽听得寒烟这样说,有些不确信反问:“谁?”

    寒烟无比确信的重复:“越王妃啊,是越王妃娘娘没错。”

    夏日炎炎,蛙鸣蝉噪,热得人越发懒得动弹了。

    梁王府近来倒是太平不少,祁渊为了避着宫里的耳目,明面上青羽仍然是最受宠的那个人,他光明正大来月华阁的次数不多,倒是每日入夜后都会做贼似的翻进月华阁,次日清晨再离开。

    沈念曦不让丫头们在外守夜,贴心的在内室留了一盏灯、一壶热水还有寝衣等他来,洗漱完便可上床安寝。

    有时他来得早,沈念曦还醒着,便会亲自服侍他宽衣洗漱,有时来得太晚,她已经进入梦乡,感受到身旁床铺陷下去了,她就转身拱进祁渊的怀抱,两人相拥而眠。

    虽然祁渊大多时候都不老实,但这并不影响沈念曦日益松快的心情,某一深夜,沈念曦环腰解着他的腰带,突然忍不住笑道:“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要到什么时候后啊。”

    “快了。”祁渊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笑着搂住她。

    沈念曦转身拧了帕子递给他擦脸,柔声道:“你今日很累了,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也要进宫请安,可不能迟了。”

    祁渊笑着接过帕子,点了点头。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到沈念曦都差点忘了那些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荆棘和陷阱,还在等着她去一探究竟。

    她也很想就这样与祁渊平淡的过日子,逃避虽然是最无用的法子,但她希望能够就这么逃避下去。

    如今姐姐在东宫一切都好,娘亲在沈府也安然无恙,沈念曦有了祁渊的庇护,那些人投鼠忌器,一时没法子要她的命,沈念曦舒舒服服的在梁王府里做梁王妃,吃好的喝好的,想来是没有比这更舒心畅意的日子了。

    自前几日与越王妃一番攀谈过后,两人心里都存了件大事。

    越王妃安澜被丽妃接进宫里养了大半月,胎气甚稳,沈念曦再去看望时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今日是请安的日子,所以周曼儿和安澜都在凤阳宫里陪着皇后和太子妃说话。

    安澜抚摸着没多大的肚子含羞道:“近来妾身躺得太了久,身子越发犯懒,真想出去走走呢。”

    沈念曦闻言附和笑道:“御花园里风景如画,听说还养了梅花鹿、仙鹤和孔雀什么的,这会儿外头没那么热了,弟妹可有兴致去走走?”

    玉舒公主能理解的话不多,不过沈念曦说的话她都听懂了,连忙站起来激动道:“好耶好耶,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母后,听三王嫂这样说,儿妾倒是想去瞧瞧。”安澜柔柔看向皇后,满眼期盼。

    皇后慈爱笑着,想了想道:“也好,不过本宫和丽妃都紧张你这胎,你可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是,儿妾谨遵母后之命。”安澜起身行礼谢恩。

    沈念曦笑着接过话道:“母后若不放心,就让我还有四弟妹陪着吧,有我们照顾着,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这有孕的人啊就是得多走走才好呢,母后就请安心吧。”

    玉舒公主听见自己被漏掉了,急着拽着沈念曦的袖子撒娇,“王嫂,还有我呀!还有我呀!”

    “没错,还有我们公主也可以保护王嫂的对不对?”玉舒公主立马信誓旦旦点头,沈念曦笑着附和道:“只在御花园逛逛,母后,有我们陪着,您安心便是。”

    方才周曼儿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听她们这样说也不得不点头,一个二个都巴结着皇后,讨好安澜,她又怎么能不跟随。

    御花园里各色各样的花都开得花灿烂,沈念曦扶着安澜走在前头,玉舒公主开心挽着安澜另一边的手臂,周曼儿则沉默跟在后面。

    沈念曦懒懒笑道:“四弟妹好像不太开心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没有啊。”周曼儿回过神来,尴尬笑着掩饰。

    安澜回头打趣:“没有就好,我听说你府里晗侧妃有了身孕,赵王高兴得不得了,把晗侧妃宠得不像话,我还以为弟妹吃味了呢。”

    周曼儿神色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念曦停下脚步回眸笑道:“怎么会不高兴呢,赵王风流倜傥,左一个侧妃右一个侍妾的娶进王府,你府中那么热闹,有人陪着说笑,晗侧妃若是一举得男,那就是赵王的长子,晗侧妃为赵王府开枝散叶,弟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吃心呢。”

    “真的吗?那四王嫂可真是好福气呀,这么说还是赵王心疼你呢。”安澜跟着笑了。

    玉舒公主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能无趣拉过安澜的手玩儿她手腕上的翠玉镯,安澜顺从的随玉舒公主玩儿,两人都没多说话。

    周曼儿气急,现如今连唯唯诺诺的安澜都敢爬到她头上来耀武扬威,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这话可真有意思,既然你们这么羡慕我,我就替你们寻几个可心的人儿,送到几位府中给你们做伴啊。”

    安澜捂嘴轻笑:“这样的福气岂是人人能有的,不过话说回来,听闻你府中还有个侍妾也怀孕了,你可得小心照顾着,若是被什么人从背后推一把,可就不好了。”

    周曼儿愣住,安澜对她府中的事了如指掌便也罢了,又说出这样的话,她倒是拿不准她们今日想做什么了。

    周曼儿僵硬道:“好好的谁能推她呢,五弟妹真是多虑了,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

    “我们几个难得聚在一起说话,四弟妹别急着走啊,澜儿说话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前面有个凉亭,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吧,我叫她给你斟茶赔罪就是了。”见事情不好,沈念曦仗着自己辈分最高,忙出来打圆场,和善笑着调侃。

    玉舒公主听见有东西吃,也跟着道:“走嘛,走嘛……”

    “是,三王嫂。”周曼儿没再拒绝,她怎么能为几句话就生气,若真的先走了,便是失礼,传出去又不知要受多少奚落。

    丫头们都守在挂着纱帐的亭外,亭子一面临水,三面被绿树环绕,当中只有一条石子路通往这里,幽静淡然,透风凉爽。

    周曼儿神思恍惚,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要是周晗生下的是个儿子,那她以后和女儿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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