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会儿后,便拿起一块紫米糕,左右细细端详一番后,便抬起眸子看了姜岁安一眼:“我幼时吃过一次紫米糕,

    那时我吃了半口后,全身长满红疹,奇痒无比,我感觉呼吸困难,

    整个人像是被人用绳子勒住脖子般喘不过来气,不足半息便彻底晕了过去,待醒来后才知晓我是不能吃这个糕点。自那日后,府里头便再不见这紫米糕半点儿的影子了。”

    姜娇边说着边对着姜岁安稍微比划着当时的场景,便忽地有些怀念当初的场景了,那时候母亲还在,父亲也是真疼她,她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最好的。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眼里头难过转瞬即逝,而她本打算是想直接跟她说她吃这个会过敏,但感觉自己恐怕会被追着问缘由,故还是跟她言明情况较为好些。

    而当她说完后,就见姜岁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后便拿过姜娇手里头的东西,接着将整碟糕点放回食盒中去,嘀嘀咕咕有些埋怨地说道:“母亲也真是的,也不知听谁说阿姐你喜欢吃这个,故还做了一大碟,过会儿我得好好说道说道,再问问她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姜娇听后,便觉着叶元仪或许早就知道了她吃了紫米糕会发红疹呼吸困难的事了,不用想就知道是姜永言告诉她的,而且姜娇认为她是觉着她不会拒绝别人心意而故意做的,目的就是想将她因此而死。

    只可惜她眼下是没机会实现了。

    也不知姜岁安同她说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真想知道,可她也不好意思问,直到乌金西坠时,姜岁安才堪堪离去。

    ——

    直到夜幕来临时,姜娇都未进过一粒米来,而桌上那原本冒着热气的吃食早已凉透了,连同她的心一块。

    她眼下做的,便只有还母亲和冷烟嬷嬷一个真相,其他的,就等做完后再处理。

    她不知想了多久,直到困意慢慢袭来时,她才堪堪得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时,她听见了很小很小的开门声以及,脚步声时,心下猛地一惊,旋即徐徐睁开眼,隔着薄薄的床帷,她看见一身着青衣的丫鬟徐徐走到桌旁静默会后,便端着冷了的饭菜走了出去。

    姜娇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只是觉着自己也该起来了,待起了后,便百无聊赖地翻开起了话本。

    今日姜岁安并没有来,许是被困住了,而她也想通了,若是不吃,有何气力能逃出去?

    于是乎,她假意顺从地吃着饭,安心看书,实际上谋算着逃跑路线,连她逃出去要去哪儿都算好了,就等实施。

    ——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那日后,她便再没有见过姜岁安了,不过她也托人给自个儿带一封信来。

    信上说是叶元仪觉着她将及笄,该学得端庄些,故将她关起来一直学有关女子的书籍,还带好几个嬷嬷教她琴棋书画,只为让她在及笄上更加的耀眼夺目,最好是让江席玉对她一见倾心。

    这样婚后也会过舒坦些。

    姜岁安觉着她太过迂腐,什么喜不喜欢的她都不在乎,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姜娇也很认同她,故也回过信,只是可惜并没有收到回信,许是被叶元仪拦截了。

    不过幸好她只是在信里安慰她,并没有说别的。

    而明日便是姜岁安及笄的日子了,讲道理她还是有些紧张的,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

    次日一早,她便早早的醒了过来,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知晓今日定是热闹非凡,而当她梳妆好,要走出去时,却还是被看守的两名丫鬟给拦住了去路。

    姜娇颇有些无语地说道:“今日是我妹妹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我不去算什么话,再者,今日我父亲可是要宣布我和沈大公子定亲的,若是我不在场,那他们会怎么想?”

    她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哪有人即将要与人定亲却偏偏不在现场的,这压根就没有过。

    若是她不去,还真不知道那些个宾客要怎么说她了。

    但她们却丝毫没有任何松手的打算,嘴甚至比那石头还要硬,语气之中压根听不到半分祈求,有的只是命令:“还望姑娘莫要难为奴婢,我们也只是听王爷差遣,若没王爷吩咐,姑娘您是哪儿也去不了。”

    姜娇听着她们倔强的话语,便知已没半点儿出去的可能性了,但她还是想赌一赌,赌姜永言会不会来。

    故她抬眸眺望着外头,眼眸中充斥着些许焦急与紧张,紧张在于担心自个儿的赌会不会是假象。

    而就在她有点儿想放弃的时候,就见有个小厮从院门那走来时,她忽地有了一丝希望在眼眶中,直到那人走到那两名丫鬟跟前时,她都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来人身上的衣着有些眼熟,像是某些人身上不要了的边角料做成的,而他头发有些稀疏,脸上皱纹颇多,像是个快要干枯了的老树皮,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就连姿态都有些老态龙钟的样儿。

    许是待在府上很久了的小厮,不过她为何从来没见过他?

    抱着这样的怀疑,她听见那小厮声音有些沙哑得说道:“你们拦在这儿作甚,王爷可命我领大姑娘过去,若去晚了,你我可担当不起。”

    那小厮说完后,便用他那泛着浑浊的眸子上下打量两名丫鬟,并轻轻地哼了声,看起来傲慢极了。

    姜娇听着那小厮的话,便明白过来他原是姜永言身边的,怪不得如此傲慢,而且这衣裳她也认出来是姜永言很早之前的衣裳了。

    大约是她幼时姜永言穿的。

    旋即她便见那两丫鬟很是恭敬地对着那小厮行了礼后便朝两侧散开,而就在姜娇看了她们俩一眼后,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小厮较为恭维的一句话:“请大姑娘快些随小的过去,若去晚了,王爷会不高兴。”

    他话中隐隐透着些许催促的意味来。

    姜娇却早已习惯了,毕竟她在这府中,原本就是人微言轻,毫无震慑力的。

    她忙应了下来,就见那小厮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径直往前走去,而她也只好跟在后头。

    但姜娇总觉得那儿不对劲,不应该她在前面吗,怎么反而成他了?

    但她见他边走边跟人打着招呼,不敢打扰他,想着等他不打了再告诉他。

    可为什么这路上的人这么多?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捏着裙摆,还把头垂下来,只看得见前头的衣裳一角,以及那绣花鞋。

    就在她不知会沉默寡言到什么时候时,就听见姜岁安那欢快至极的声音:“阿姐,原来你在这啊,可真真是让我好找。”

    她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便猛地抬起头,就见姜岁安今日着了身红色衣裙,衬得她更具有活力,当她小跑过来时,裙摆微微随风而动,像极了一团跳动的火焰,衬得她热烈而又灵动。

    她对于她的到来很是吃惊,她本以为会在宴上才能遇到姜岁安,没成想现在就能见到了。

    而当她小跑到跟前时,脸上笑容顿时凝固,甚至还有些不屑地看了小厮一眼:“我还以为谁,原来就是我爹爹身边的一个普通小厮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头的宦官,敢随意走在主子跟前领路,哦对我忘了,连宫里的宦官都不这样做了。”

    她话里头讽刺意味巨足,甚至在说到哦对她忘了时,还冷冷地笑了声,

    姜娇听后觉得她简直是将她真心话给说了出来,不由得默默地在心里头赞扬她,而那小厮在听后脸又青又白,最后气不过,竟直接撂桃子不干了。

    独留姜娇二人。

    而她看着那小厮愤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头莫名有了点儿轻松的感觉。

    她也不知为何。

    “阿姐,下回遇到这种人不用管,直接怼便是了,不必心软而不去怼,这样反而会助长其气焰。”

    她听着姜岁安的话语,又看着她那极其认真的面孔,忙点点头后,就见姜岁安那脸上才重新换上笑脸,并很是熟络的挽起她的手臂朝前走去。

    姜娇被她拉着朝前走去,而她也见身侧的树上都开满了桃花,就连柱子上都刻上了桃花,甚至就连开的聚会,都在一片巨大的桃花林里头开,这让姜娇很是惊奇,惊奇于这都立夏了桃花还开。

    然而身侧的姜岁安却捂嘴轻笑道:“这些自然是假的,是由上好的蚕丝做成的绒花,形似桃花,却无桃花香,但看着好看便是了。”

    姜娇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便抬眸看着这一大片的桃花林,心中忽地有些感叹这些得花多少蚕丝,又得耗费多少人的心血,而姜岁安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那这花是一直留着还是……”

    她真的很想问问,毕竟这其中还有他们的心血,不能辜负她们啊。

    她说完这话后姜岁安便停止了继续跟她说如何如何装上这花的等一系列花后,她等了很久很久,才听见姜岁安说:“我爹爹说这花明日便都拆,明年再换一批新的,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你是不知道我阿娘她……”

    当她说出这话时,姜娇脑子是懵的,她不理解别人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就能随随便便拆了,还说的如此轻巧,但她似乎没有资格管,故她整个人有点儿怏怏的,提不起半点儿情绪。

    “阿姐,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是谁说你了吗?”

    她听着姜岁安的问题,刚准备回答时,就听见小厮扯着嗓子,高声道:“阳安王之子江席玉世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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