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是这两个人第一次住在一个房间里了,上次苏成韫闯入钟离府的时候,钟离榕还将他藏在自己的被子里面。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两个人分明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旁边的美人榻上,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却让钟离榕忍不住心跳加速,根本就睡不着觉。

    而那边的苏成韫很明显也没有睡着,一直在翻来覆去的,钟离榕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忍不住问道:“子昇,是不是你那里不舒服啊?”

    被钟离榕叫到的苏成韫整个人浑身一颤,然后沙哑着嗓子回答道:“没、这里挺好的,你、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也不是,我就是突然换了张床有些不习惯罢了。”钟离榕将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整个人被包裹在被子中。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盖着的可是苏成韫的被子!而这被子上那干净清冽的味道也正是苏成韫平时身上的味道,自己这个动作就仿佛是被苏成韫包裹在其中一般,是不是过于暧昧了?

    这一发现让钟离榕更是浑身燥热起来,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朵。

    “你要是实在不习惯的话,我、我给你唱首曲子哄你睡觉吧……”苏成韫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从硬邦邦的榻上一骨碌起来,穿着寝衣坐在了钟离榕的床边。

    钟离榕好奇的盯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位小将军会唱曲儿。

    苏成韫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下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曾经奶娘拍自己的模样轻轻的在钟离榕的被子上拍着,口中哼唱道:

    “月儿慢慢升起来,有只小兔出来玩,吱呀呀的找同伴,同伴却被狐狸埋。

    月儿慢慢落下来,小兔找不到妈妈了,妈妈哭着在天上,看着小兔无法答。”

    这应该是一首童谣,在苏成韫那少年的嗓音下多了几分孤寂的味道,他虽然不熟练,可学着一边唱一边拍着她哄睡,笨拙而认真的模样让钟离榕忍不住心头更加柔软。

    她问道:“这是谁教给你的啊?”

    苏成韫刚刚还睁开的眼睛忽然闭上,他睫毛微微颤抖着:“是我奶娘,她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娘亲就喜欢唱这首曲子哄我睡觉,后来我娘亲死了,当我哭闹着不肯睡觉的时候,只有唱这首曲子我才能够乖乖的。”

    苏成韫的亲娘很早就离世了,这么多年来,小小的苏成韫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却还是成长成现在这般优秀的模样,全都归功于苏老将军。

    钟离榕想要伸出手去安慰的拍拍苏成韫,可手臂刚刚伸出被窝的时候被冻得一个寒蝉,她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冬,这屋内虽然有暖笼,可还是十分寒冷,这么冷的温度下苏成韫就这么穿着一个寝衣坐在脚踏上!

    她连忙拉了拉苏成韫的手:“子昇,你快回去睡吧,外面太冷了,我怕你着凉。”

    “没事,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了,这点温度不算什么,我们在军营中的时候经常冬日没有暖笼也过来了。”他害怕钟离榕在这里害怕,所以执意不肯回去。

    可就在刚刚说完,他就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尴尬的冲钟离榕笑了笑。

    钟离榕无奈,她直接拉开自己的被子:“那要不,你进来陪我吧。”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钟离榕也在犹豫和羞涩,但她总不能因为苏成韫对自己的好意而让他这般冻着,更何况苏成韫是君子,两人……也没有什么吧……

    苏成韫看她掀开被子的时候惊呆了,但苏成韫反应很快,像是怕她后悔一般,直接就翻身脱鞋进了被子,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进了被子后,苏成韫就被钟离榕那股幽香和温暖所包围,他一瞬间感觉到浑身都在发麻,忍不住想要离身边的那个娇躯更近,却因为害怕吓到她,只能百般克制着内心的悸动。

    此时要是说钟离榕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也就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因为怕挨到苏成韫,钟离榕就将自己缩成一小团,紧紧靠着里面。

    只是被子和床都没有那么大,两个人这么躺在一起肯定会有些不经意的碰触,每到这时,苏成韫都会快速移开,最后他只能背对着钟离榕,才能够克制自己想要把她抱在怀中的冲动。

    两个人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谁都没有说话,一种莫名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离榕就这么睡了过去,大概是被子里面多了个人变得更加温暖了,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直到最后她只听见了一声叹息,然后一双有力地手将她圈了起来,让自己的体温可以更好地保护她,却很有距离感的没有碰到她。

    钟离榕睡的很香甜,却不知道身边的那人一夜无眠,就这么就着月光看着他最爱的女孩儿一整晚。

    哪怕是胳膊都麻了,可他心中依旧是甜的。

    苏成韫知道她此刻不爱自己,但他相信总有一日两人中间可以不再有这般距离,而她总归会是他的。

    *

    只是在钟离榕安心的在苏府住下的时候,她的哥哥,那位在长安城中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少卿钟离桦已经快要急疯了。

    他回府后来到榕儿的小院子中寻她,却发现她和锦儿都不在院中,问了今日值守的门房,说她俩早就离开,一直未曾回来。

    钟离桦也坐不住了,直接让自己的小厮拉来马,他顾不上其他,直接翻身上马去外面寻找妹妹。

    可找了一圈后,钟离桦只找到了在苏府外面等的快要急死了的锦儿,看见锦儿后,钟离桦本是松了口气,但他顿时眼尖的看见锦儿坐着的竟然不是自家的马车,妹妹也不见了踪影,顿时一把拉过锦儿问道:“姑娘呢?”

    锦儿此时也快要急哭了,明明苏小将军说过为苏老将军看完诊后,就立刻将她家姑娘送出来的,可是自己在这里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们,苏府附近都是弓箭手,锦儿也不敢随意靠近,只能在这里等着。

    在看见钟离桦后,锦儿顿时就哭道:“少爷,你快想想办法吧,姑娘似乎有难了!”

    她先是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发生的刺杀事情告诉了钟离桦,然后又说钟离榕跟着苏成韫一起进府为苏老将军看诊的事情。

    “可是我等到现在,苏小将军也没有将姑娘送出来,而且苏府里面一直都没有人出来,刚刚有一群将士闯了进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怎么办啊?是不是姑娘进府为老将军看诊被人发现了?他们会不会将咱们姑娘抓起来啊?”

    “你先安静!”钟离桦难得第一次对锦儿厉声,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果然如锦儿所说,周围到处都是弓箭手,而这些人的装扮他并没有见过,应该不是一般的军士。

    他其实早就听闻苏府出事了,这段时日他一直在忙碌,也是在大理寺中翻遍卷宗,就是想要替苏府找到证据翻案。

    就连钟离族长也十分关心这件事情,虽然他们和苏家没有结成儿女亲家,可毕竟苏府和钟离家多年来相交甚好,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另有蹊跷,钟离家不会再看着苏府变成第二个慕容家。

    却没想到钟离桦去忙碌的时候,明明吩咐人瞒着钟离榕这件事情,却还是把她卷了进去。

    钟离桦想了想,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锦儿嘱咐了一句:“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说着,他便独自驾马直接前往苏府的正门,可刚靠近正门没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拦人的正是那位朱公子,他轻佻的抬眉看向钟离桦:“这不是大理寺少卿钟离公子吗?怎的到这里来了?难道你在大理寺就没有听闻苏家的事情?”

    钟离桦温润如玉的立在马上向他微微拱手:“朱公子安好,谦之自然是知晓苏府的事情,只是大理寺如今发现一宗错案,正是和苏小将军有干系,没办法,圣上要这案卷要的急,我便想着朱公子能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问问苏小将军。”

    “不成,陛下有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苏府,苏府中人也不得外出,我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敢违背圣意,若是钟离公子真有急事,不妨去求了陛下手谕,那我们自然是不敢阻拦的。”

    朱公子一点面子也不给钟离桦,直接就拦住了他,眼神轻蔑。

    “既然如此,那能否让朱公子为我带个话……”钟离桦也不恼,只是下了马十分恭敬的请求着。

    却没等他说完,朱公子直接挥挥手:“我可没有那闲工夫给你带话,来人啊,送钟离公子离开,再有人靠近,直接乱箭射死,后果我来承担!”

    他说完,旁边立马走来两个拿着长枪的蒙面人要赶走钟离桦,见状如此,钟离桦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好驾马离开。

    看着他骑马离开的背影,朱公子冷哼一声:“呸,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啊!”

    钟离桦重新回到苏府后门,向着急的看着他的锦儿摇摇头:“没办法,现在我们只能够在这里等着他们了,我相信子昇能够护榕儿周全。”

    虽然口中这般说着,他双手却紧紧握着缰绳,双眼赤红的盯着禁闭的后门,心中焦急万分,却没有办法。

    他就这么立在马上整整一夜,凌冽的寒风几乎将他冻僵,他也不肯离开半分。

    “榕儿别怕,哥哥在这里等你,我们一定要安全将你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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