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6月份的这一整个星期,霍格沃茨同时被雨水和阳光笼罩。

    晴日春雨就是这样,既不如夏雨的不讲人情,又不如冬雨的凛冽刺骨。更像是在面包坊里染上芬芳香气的纺纱裙那般轻柔舒心。

    可惜的是,一年级的期末考试还没有需要去往室外进行的科目,所以在这7天里根本没办法一睹苏格兰高地的春日风光。

    魔法史、魔咒课、草药学以及黑魔法防御术的考试都是在室内进行的。除去安德鲁·罗列夫斯在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上应对火灰蛇蛋时,因为太过紧张而没能想起冻结咒,反而用出了杀伤力较高的“Incendio【火焰熊熊】”,火焰和火灰蛇蛋的相遇差点将整间教室给付之一炬以外,这4天倒是平静无波的度过了。

    天文学就更不用说,考试时间是在夜晚的10点-12点。幸好拉文克劳天文塔上的观星框架被德莱莎教授及时向校长申请换新过,能够稳稳架住大家自带的观星镜,方便让学生们的视线穿透夜晚那厚厚的云层去观察到星座的全貌。

    而变形学考试和魔药学——这两门在学生心里公认最难的学科,刚好都排在考试周最后的两天。因为你在考试开始的前一天也有跟着汤姆复习魔药课,这让你从魔药学笔试到坩埚熬制都信心满满,认为一定也能和其他科目那样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天的变形学,考完之后大家都要在霍格沃茨度过没有任何课程安排的一周以便等待成绩发放,在参加完学院杯晚宴的第二天就能离校返家了。

    变形学考试的当天,邓布利多教授在一众人群中显得尤为夺目。他穿着一件用料看上去极其昂贵的象牙白巫师长袍,长袍上还绣满了月亮和星星——它们都是用耀眼的金线绣成的。当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笼罩在邓布利多教授身上时,几乎光华满室,差点将你们这些穿着素面朝天黑色校袍的学生们闪得睁不开眼睛。

    “教授……难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吗?”有位格兰芬多的学生用手掌挡在额头上,疑惑地发问。

    “噢…不,当然不是啦,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呀!”邓布利多教授语气雀跃地说:“我提前庆祝你们能考得好成绩,然后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一个愉快的暑假!”

    邓布利多教授这番话倒是让许多因为没有信心而愁眉苦脸的学生们展露出些许笑意。

    考试还没有完全结束就提起暑假,怕不是邓布利多教授比学生们更期待吧。你几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逗笑。

    “别这么散漫,排好队!”严厉的女声从学生们身后响起,身为变形学助教的麦格女士风风火火地踏着深色长靴穿过学生群体走到邓布利多教授的身边,4沓变形学试卷如同猫头鹰一般扑簌着“翅膀”飞绕在她身后,进入教室时就自动一张张分散开来落到每张木桌上。

    因为麦格女士的严肃态度,教室里顿时寂静到落针可闻。你们都按照她念出名字的顺序一个个上前领取防作弊考试专用羽毛笔后再坐到各自的木桌前,等待教授宣布考试开始。

    你坐下后先是将试卷上的题目都大致阅读一遍,发现都是邓布利多教授在课堂上讲述过的范围内,心里所剩无几的紧张感立刻烟消云散,转而饶有兴趣地打量邓布利多教授那身漂亮长袍。

    “考试时间为1小时,期间不允许掏出魔杖、不允许发出异声、不允许擅自离座、不允许交头接耳,有任何问题要先举手示意。”麦格女士说完规则后就看向身旁的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教授倒是不在意考场上肃穆的氛围,他依然用乐呵呵的语气说道:“在考试开始前有任何问题可以提前告诉我们,比如想去洗手间或者口渴之类的——怎么了,莱斯特兰奇小姐?”他看见你高举的右手,温和地问道。

    “我很好奇,教授。”你兴致勃勃地问他:“因为您这身衣服太漂亮了,我想知道这7天里您在监考其他年级时也会穿吗?”

    “哈哈哈……其实我第一天穿得是一件玫瑰色的锦缎长袍呢!”听见你这么问的邓布利多教授有些脸红,他高兴地滔滔不绝道:“第二天是紫色天鹅绒长袍,外面还罩了一层月光色的轻纱——不过现在想起来好像颜色不太相配——”

    “咳咳!”站在邓布利多教授身后地麦格女士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打断邓布利多教授的美学演讲,“孩子们还在等着你宣布开始考试呢,阿不思。”她板起脸来小声提醒道,这情景导致有一些学生低声闷笑起来。

    “唔,那好吧。”邓布利多教授有些委屈地捏捏自己的手指,宣布考试开始。

    当你写完最后一题时,教室上方的那块大钟表显示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35分钟。

    一年级的题目确实很简单,都是些最基础的实物变形原理,等以后升上高年级或许内容会更有挑战吧,你心想。撑着脸往离你较近的汤姆那边望去,发现他也早就停笔,正把试卷翻来覆去地检查。

    多么努力的好孩子啊,你心里感叹。为了排解无聊,你撅起嘴唇将羽毛笔横搁上去,想看看能平衡多久。

    下一秒你的木桌被人用魔杖轻轻敲了三下。

    你立刻将羽毛笔从脸上拿下来,正襟危坐地看向站到你桌前的麦格女士,生怕她会说“不遵守考场纪律”之类的话。

    “你该专心,莱斯特兰奇小姐。”麦格女士小声地告诫。

    “我已经全部写完,女士,请问我能提前交卷开始变形咒的考试吗?”

    麦格女士拿起你的试卷粗略翻看一遍后,朝不远处的邓布利多教授点点头。

    “如果现在有信心交卷,可以提前进行下一场魔杖考试,”邓布利多教授对着其他学生们说。

    你跟在麦格女士身后来到另一间空无一人的小教室,教室里有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而魔杖变形考试就是将这只活老鼠变成一个鼻烟盒,盒子越完整越精美,分数就能越高。

    你其实也不太清楚特别昂贵精美的鼻烟盒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只能尝试在脑子里套用邓布利多教授身上那些繁复的花纹样式,随之挥动魔杖,让老鼠的耳朵、胡须以及指甲和尾巴都被慢慢融合在逐渐变得狭窄的身体上,然后一只象牙白且被镶嵌上许多金色星星和月亮图案的椭圆柱形鼻烟盒就这么稳稳地立在笼子里,瓶身两边挂有精致的小耳柄,盒盖甚至是闪耀的红宝石。

    你有些忐忑地抬头看向面前的麦格女士,却看见她难得的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连凌厉的眼神都柔和不少。

    “嗯,你的最后一门考试顺利结束了,莱斯特兰奇小姐。”她对你说,然后低头用羽毛笔在记事簿上匆匆写下什么。

    太好啦!你向麦格女士道谢后,抬起双手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没有丝毫犹豫地飞速离开教室。

    变形学教室存在于变形学庭院的一角,庭院中心还有一座龙形小喷泉雕塑。四周围绕着被爬山虎的绿意所浅浅覆盖的大理石走廊。

    不过与喷泉雕塑正面相对的却是一座面积很小的湖边壁龛,龛内有一尊女性全身石像,据说是霍格沃茨刚建立时就已经存在。她的脸刚好面对着被城堡下方峭壁分割开来的一小片黑湖。这位女性双手捂脸,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出她大张着嘴,似乎是一副惊恐的神情。

    此时小雨已经停了,石板地铺满湿润的小片积水。你踏过积水往那些走廊的屋檐上一一望去,却因为什么也没发现而有些失望。

    曾在每次的变形学课程开始之前,你都会注意到上方有一只花斑猫,可是它今天却没有出现。

    你回想起那只猫咪总是一动不动地蹲在屋檐上眯起眼睛,用一种和人类相似的严肃神情扫视着路过的每一位学生,就觉得非常可爱!噢,现在想想它那副表情甚至还有点像麦格女士呢!

    你掏出魔杖浅浅挥动,几片被雨水打落的嫩绿树叶像是被微风卷动般打着旋从地上飘起来,慢慢化作几只毛茸茸的金丝雀,它们叽叽喳喳地飞绕在你的头顶上。

    你原本以为猫咪都喜欢扑小鸟,于是就这么翘首等待了一小会儿,结果失望地发现这附近是真的没有任何一只猫咪出现。或许是因为怕下雨弄湿毛发和肉爪,它们都躲到拉文克劳天文塔去了吧,你遗憾地心想,慢慢往湖边壁龛踱过去。

    你先是百无聊赖地围绕着那尊女性石像走上一圈,发现她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是携带在腰间的水壶和小刀却清晰可见,这让你想起学生们偶尔对这尊雕像来源的讨论:

    一位女麻瓜爱上了一位巫师,于是奋不顾身追到霍格沃茨。但因为始终没能得到心爱之人的回应,于是宁愿化身为石像永远伫立在这里观望,再也不会离开心爱之人身边。自那之后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们就在学校周围布下永久麻瓜驱逐咒,只希望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来自马尔切诺·卞恩卡先生的生动讲述。

    你其实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因为这位女子不仅佩戴小刀和水壶,她的穿着也十分简约且便于行动,甚至还围着一件披风。虽然脚部已经风化到看不太清楚,但也极有可能是适合长途跋涉的鞋履,很明显这位女性是一个麻瓜旅行家。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你顺着雕像的正面方向直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座陡高峭壁。峭壁下方被埋没在湖水里的方位,则正好是建立在湖底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所以这里什么都看不到,明显就不是一个能观望“心爱之人”的好地方。你直接在心里否决了那个“浪漫传说”。

    此时还没有结束考试的霍格沃茨实在过于安静,仿佛整座城堡里只有你和你的三只“小金丝雀”存在。你将手按在略微湿润冰凉的石栏上,离开小亭时沿着行走方向慢慢抚摸这些石块粗糙的纹理。缠绕于走廊上的爬山虎嫩叶轻轻扫过你的手背,微微酥麻的触感在你心里泛起有些酸苦的涟漪。

    这没什么的,你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住在霍格莫德也能随时看见霍格沃茨,不是吗?

    还没等你收回思绪,手边的枝条突然开始轻微抽搐,它们蜿蜒着膨胀起来,颜色也变成与春天完全无关的深黑。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旋绕的三只小金丝雀就这么被高高窜起的三颗蛇头呑吃入腹。

    “怎么,你不喜欢小鸟吗?”你淡然问道,看着这条吃饱后又缠绕上自己胳膊的三头小蛇,它的尾部还连接在爬山虎的其他枝条上。

    “吵闹又无用的东西。”男孩轻声说着,慢慢走近。

    “不能算无用吧,毕竟我这三只小家伙可是六年级的变形术课题之一,说不定能直接拿到满分呢。”你边说边抬手将小蛇送到男孩眼前,“很显然,你的小家伙也一样能。”

    这个高年级课题还是艾琳娜教给你的,不过她身为级长又要分心准备O.W.L.s考试,最近忙得完全看不见人影。

    汤姆再次轻挥魔杖,三头黑蛇和它腹中的金丝雀便“嘭”地一声化为原本的细藤和绿叶掉落在地。

    “所以,你想好要选择哪个房间了吗?”你用恢复自由的双手撑在石栏上,轻盈地跃上去侧坐着,询问斜靠在一旁的汤姆,说:“等下周成绩出来后,我们就得离校了。”

    你趁复活节假期间收集来一些木材在屋子里搭建出一小段楼梯和一张木门,刚好能隔出一间完整的二楼小卧室。当然,这个劳动成果也有好几位长期在三把扫帚来往的成年巫师非常热心出手帮忙的原因。

    不过上次询问汤姆关于房间的意见时,他就表现得不大高兴。这次也一样,小孩的嘴角迅速垮下来,一副非常不情愿听到“离校”这个词的模样。

    “只是两个月而已,很快就能过去,”你将手掌搭在汤姆的肩膀上,安抚性的拍了拍,“霍格莫德有一间名为‘巨著与卷轴’的书店,那位店老板脾气也非常和善,我们可以在那里购买二年级的教科书。或者你觉得无聊时,去店里读上一整天的书也是不错的选择。”

    汤姆用自己那根白色的魔杖一下下轻敲在掌心,“我知道了。”他说。

    你看他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又朝他挪近些,摸摸他后脑勺柔顺的黑发,问道:“你觉得二楼怎么样?比一楼清净,还有一扇小窗户能看到整个霍格莫德的风景呢。”

    汤姆低垂着眼睛,胸膛先是微微挺起又慢慢变得平缓,像是深深叹气,又说:“无所谓。”

    眼看小孩依然兴致缺缺,你干脆不将暑假的话题进行下去,转而问道:“真希望我能拿到一个能安心度过暑假的分数……刚刚麦格女士让我变出鼻烟盒时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我都没怎么用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我变出来的小盒子符不符合标准……你的鼻烟盒是什么样子?”

    听见你问到考试内容,汤姆这才掀起眼皮看向你,脸上隐隐透出炫耀和自得的神色,“鼻烟盒?哼。”汤姆用不屑的语气说,他变出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办公室里平时用来放珍贵饰品的那种豪华檀木箱,直接将困住老鼠的那个小笼子给撑到扭曲变形。

    “原来还能这么做?!”你听后一脸震惊,羡慕地说:“我没想到可以变其他更复杂的东西!唉,汤姆——我真希望我能和你一样聪明!”

    小孩似乎心情没有刚才那么糟糕,“你可以试试,即使那是白费力气。”他用轻柔的声音说着嘲讽的话。

    “好,我努力跟随你的脚步!”你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来他言语里恶劣本意那般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汤姆皱起眉,用告诫般的口吻说。

    “是啊,你说得对。”你笑起来随口附和他。看汤姆板起脸来作出小大人一般的严肃表情又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低下身用脸去贴贴他柔软的脸颊肉,惹来小孩略带不满地瞪视。

    象征着考试时间结束的钟声终于响起,你抬手向那个和人潮一起涌出来的棕色小脑袋示意,看她跑过来抱住你的腰兴奋地说:“都是你帮我复习过的内容,安娜!我觉得我能拿到不错的成绩!”

    “那真是太好了,丽娜!”你也热情地回抱住怀里的小姑娘,顺便帮她把有些乱糟糟地短棕发整理服帖。

    此时一向和汤姆关系密切的那些斯莱特林男孩也围到他的身边,他们的交谈声让梅丽娜这才注意到汤姆原来就站在一旁。她就像一只嗅到捕食者气味的小兽那般,立刻从你怀里窜到身后把自己遮挡起来,生怕被他们注意到似的。

    “肚子饿了吗?我们去礼堂吃午饭吧。”你意识到梅丽娜的不安,开口问她。这提议让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她热切地拉起你的手一起快速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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