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童夏决定不去打扰陈政泽了,中午他走的时候,对她极其不耐烦,他是公子哥,家里应该有阿姨伺候,再不济,还有朋友呢。

    童夏拎起那件黑衬衫去对面阿婆家洗。

    这衬衫触感质感很好,袖扣精致,领子上有烫钻,一看就价值不菲。

    童夏洗好后,抓着衣领甩了甩,打量这件衬衫,很正式的衬衫,被陈政泽的形象带偏了,衬衫被他穿的吊儿郎当的。

    收拾完后,童夏去医院给外婆预约检查。

    今天的意外收货很多,童夏在医院不远处瞧见了两个熟悉的人——林意和李雨,李雨有些颓废地坐在台阶上,林意抱手臂站着,嘴巴一动一和,像是在发脾气,过两分钟,李雨膝盖夹着一瓶矿泉水,用没受伤的手拧开,单手举着递给林意,林意没接,手猛一甩,矿泉水洒在李雨头上,李雨把矿泉水放地上,腾出手扯着林意的手腕,把她拽坐在自己身旁。

    林意还在发脾气,李雨一言不发,沉默地喝矿泉水,过两分钟,他大手按着林意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童夏眼前的景象跌宕了下,卖竹筒粽子的阿婆推着三轮车从童夏面前经过,短暂地切割了眼前的画面。

    林意,李雨,在接吻。

    怪不得李雨今天能精准地堵她。

    童夏拿手机录了视频。

    林意在挣扎,但挣脱不掉李雨,片刻后,她开始顺从,吻结束后,林意甩了李雨一耳光,李雨笑的浪荡,舌尖添了下嘴角。

    怕他们发现自己,童夏录到这儿后,收了手机,转身走向另外一条路。

    童夏盯着地上的落叶,视线模糊,如果单因为她扔了林意的项链,她就要得到这样的报复,那么,林意故意损毁妈妈留下来的遗物,是不是该碎尸万段?或者生不如死?

    还有,之前她们母女俩对她做的恶事,那一笔笔怎么还?

    报复的种子在她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凭借着优秀的记忆力,童夏把在派出所记下的一串号码属于进去,屏幕上显示这个号码归属地为舟市。

    她垂眼看着这个号码,一直看着。

    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进入另一个世界,看看自己被压抑的那面,释放出来后,到底是怎样的。

    她被黑暗包围着,沉默许久。

    屏幕早已经熄灭。

    良久,屏幕忽然亮起来,童夏面颊被照亮,林意打过来的,童夏接通,视线穿过黑夜和绿植,落在被李雨抱着的林意身上。

    “姐,怎么了?”

    “我最近要去养老院录些视频,你给你外婆约一下时间。”

    装着母亲归处的冰冷墓碑,浮现在童夏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童夏咽咽泡着冰似的嗓子,“我外婆身体不太好。”

    “拍不了多久的。”林意语气强硬。

    童夏呼了口气,应下,“好。”

    “尽快啊。”林意语气使唤仆人似的,“还有,今晚你回去把我那条白色裙子干洗烫熨下,我周六要穿。”

    周六,林意和陈家人吃饭的日子。

    童夏不理解,有非常喜欢的人的同时还能给别的异性接吻的行为,可根据刚才目睹到的行为来看,林意也不是被逼的。

    童夏故意问:“是要去见陈爷爷穿的吗?”

    她看到,林意站起来了,往路边走几步,留李雨一个人在台阶上坐着,好几秒后,才回复:“是,所以很重要哦。”

    电话挂断,手机页面又重新显示那一串手机号码。

    她指尖重新按着那个绿圈,屏幕上折射出来的光,把她得指尖照的葱白。

    她盯着屏幕,一个人无声地僵持。

    不知过了多久,脖子僵硬的像是那晚她独自守在母亲骨灰前的状态一样。

    真的要去招惹陈政泽吗?

    指尖轻触了下绿色圆圈,号码拨出去了。

    不到三秒,电话被接通。

    接通的有点快,没给她后悔的机会。

    “喂。”熟悉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嗓音还带了点哑,没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哑。

    “陈政泽。”她轻声说,“我是童夏。”

    电话那头沉默起来。

    “今天和你从派出所一块出来的那个女生。”童夏怕他不记得自己了,便解释了一句。

    “有事?”他语调懒懒的。

    话落,手机那头传来细细碎碎摩擦声音,手机好像在动。

    “你伤口上药了吗?”童夏语气更轻。

    陈政泽沉沉地笑了一声,“没上?”

    童夏新放松了下来,语气认真,“要上药的,不然会发炎的。”

    她看着坏掉的空调,用手擦了下脑门,有汗,晚上的天也闷热。

    “没药。”

    “我买了,给你送过去。”童夏说。

    伴随着清脆的打火机咔嗒声,他懒懒地说:“好啊。”

    -

    北平公园临海,隐于闹市,独立小别墅的户型,各家门口都有一个篱笆围着的小花园,花开的极好,在被暖色和白色交替的照耀着,更显生命力。

    童夏沿着小道走,按着指引牌的提示,找门牌为16号的人家。

    一路花香不断,迎面的风带着凉爽的气息。

    童夏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想到了在乡下和外婆住的那段日子。

    晚饭后,如果天气好,她们会一块散步,一块聊天,一块打理家里的花花草草。

    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被拖进世俗的流言蜚语里,拖进庆市,一日一日的压抑着。

    而外婆,在无情又锋利的岁月里,身体被风慢慢摁弯。

    几分钟后,她定在北平花园16号的门前,抬手按了下门铃。

    开门的是贺淮新。

    童夏还不认识他,只觉着他和陈政泽一样的高颜值,一样的个头,高瘦,有同样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气场。

    “有事?”贺淮新开口问。

    童夏提起来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我找陈政泽,给他送药。”

    贺淮新上下打量了童夏一眼,一股熟悉感莫名浮现,他点头懒散地啊了声,推开大门,“进来吧。”

    童夏跟着和贺淮新往里走,一进客厅,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都是从‘随意看一眼是谁’再到‘看好戏’转变。

    客厅很大,家具不多,显得空荡荡的。

    几个少年靠着沙发玩游戏,周围放了一堆零食。

    童夏握着塑料袋的手收紧,她扫视一圈,没见到陈政泽。

    “这谁啊?”有人问。

    贺淮新把别在耳朵后的烟拿下来,朝那人扔去,“你泽哥的人,去,把他叫下来。”

    那人跑着去楼上了。

    童夏有些不自在,把药递给贺淮新,“那个……不然把药给你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贺淮新脚往后一身,关上了客厅门,“妹妹,你人都没见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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