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扶她往沙发中间走，夏景秋却不要：“去楼上瞧瞧。”
阿四忙道：“小姐……楼上……恐污了您的眼，不去了吧……”
夏景秋撤了手：“不看看，怎么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阿四明白“他”指的洪琅，又知道夏三爷专从庆城跑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夏景秋离婚的事，便也闭嘴不语。
夏景秋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
有专给人打牌的，有专打麻将的，有专给人吸大烟的……有的房间满屋子里都是镜子，有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奇奇怪怪的刑具，有的房间一张床三四米长宽……
夏景秋看得越多，心底越冷。
不得不承认，她父亲总是对的。
那总在危急关头第一时间赶来救她的英雄，是个伪君子，投机主义者……
夏景秋下了楼，坐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一屋子的人。
阿四从旁看去，只觉那神情像极了夏三爷。
冷酷，威严。
堂下跪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甚至还有娈童戏子，衣着清凉，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叫阿四几人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有几个应是正吸着大烟突然被绑了来，躺地上哀嚎不断地要烟。
再一细看，竟还有几个熟面孔。
“杏儿。”
夏景秋抬了抬下巴。
旁边一大汉，把杏儿提溜到夏景秋跟前。
夏景秋问：“你怎么在这儿？这些人是什么人？”
杏儿抬起细细长长的眉，白嫩细长的腿从睡袍里露了出来，斜坐起身，睡袍领口半敞，挺着俏立的胸脯，睨道：“你说呢大小姐？看不出来么？”
阿四立扇了她一巴掌：“问什么答什么！”
杏儿被扇了一巴掌，红了眼：“枉我以为你是个好的，把你当好姐妹，你就这样对我的？！叫洪琅把我送人，折磨够了再送回来？！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洪琅养的暗娼子窝，他要送给谁玩儿就送给谁玩儿？他那些钱财权利怎么来的？！都是我们给他睡出来的！！死了，就再进个新的，老了残了，就给他那些大兵玩儿，玩儿死了扔野岗子上叫野兽吃掉去……”
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有！！你有好家世，有个好父亲，有好容貌，你什么都有！！凭什么我们想吃饱穿暖都这么难？！”
堂下一些女子们听了这话，自怨自怜起来，呜呜咽咽哭了一片。
忽一汉子进来对阿四说了些什么，阿四又附耳对夏景秋道：“兄弟们发现洪老爷在地下室里……”
下面的话，太脏，不好对大小姐说。
发现时，屋子里一股腻香，他身上还坐着个女子，下身相连，女子身上，还有些其他不能为人道的物件……
夏景秋想起洪夫人发疯时的狼狈，心里竟有些怜悯，也有些恶心。
深吸了一口气，又问：“洪琅来吗？”
杏儿挂着泪嗤笑道：“大小姐，您可真天真，我们这里的每一个，都是大爷亲手仔细调教出来的，您说呢？”
夏景秋瞧着杏儿骨子里散发出的妖妖娆娆的媚，和前儿那明朗判若两人。
叹了口气：“有没有想离开的？我放你们离开。”
堂下二十几人，妖童媚女，无一人要离开，皆垂头不语。
杏儿换了个姿势，讥诮：“夏景秋，你真当自己救世主了？每个人都想救？！这世道，我们走了又能去哪儿？到哪儿去？做什么？能比这儿还好的？你以为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都是自愿的，最起码，在这里，只要躺着，就能吃饱穿暖，出去，哪里不是个死？！我们不需要你救，别太自以为是。”
说到最后，杏儿又侧坐了下去，露出白白的腿，鼓鼓的胸脯，风情万种，媚眼如丝。
夏景秋移开视线，又看见绑在远处的一个大兵：“阿四，把那人拎上来。”
阿四应了声是，把那瘦高大兵拎到前面来。
“你是那天的绑匪？”夏景秋冷声问。
大兵一个劲哭着求饶。
“阿四。”夏景秋轻轻叫了声。
“是。”阿四拔出枪来，抵在大兵脑门上：“说！”
大兵还只是求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阿四看了眼夏景秋，见她点头，嘭地一声，击中远处的另一个大兵手臂：“说不说！”
堂下众人吓得尖叫哀嚎起来，一片混乱。
阿四又朝空放了一枪，一幅欧美风情女人的画掉了下来。
众人方安静下来。
那大兵才冷静下来，以头叩地，不断磕头求饶：“我们只是听令行事，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听上头的吩咐啊。”
一切都是假的。
那场动乱。
那场像英雄一样从天而降的相救。
都是假的……
都是设计好的。
她原认为的盖世大英雄，竟是这么个费心钻营的小人。
夏景秋闭了闭眼，将眼泪憋回去，冷静下来，起身，对阿四说：“走吧，我们回吧。”
阿四见夏景秋红了眼，忙收了枪：“好的。”
刚出了门，使了个眼色给另一个小子，那小子忙不迭跑进雨里，给夏三爷报信去。
阿四将夏景秋送回夏公馆里。
夏景秋去了钟晴房里，宁伯在给钟晴看着点滴。
“怎么样了？”
宁伯回道：“洋医生来了，处理了，打了点滴，说过几天才能醒来，命是保住了。”
夏景秋点了点头，床边坐了。
宁伯见她神情萎靡恍惚，托口还有事情忙，告了退。
夏景秋趴在钟晴床边，不久，肩头耸动，哭声哽咽。
一夜暴雨。
夏三爷连夜雨里赶回来，撑着伞站在钟晴房间窗下看着楼上的灯光。
宁伯担忧道：“爷，小姐……会不会刺激太过？”
夏三爷声音还是冷的：“猛药去疴。”
宁伯暗地里叹了口气。
钟晴、外公馆和假绑匪三管齐下，只为让大小姐心甘情愿离婚……
大小姐常说爷不爱她，外人看得清楚，爷把他这唯一的孩子真真是放在了心尖尖上疼爱，尤其是大小姐的母亲去了之后，百般筹谋万般谋划，只为在这乱世里，也能给大小姐一个安稳安逸的生活。
“岑怀安那儿怎么样了？”
宁伯躬身回道：“棉衣枪支医药都已送去，只庆城的那位……好像不太满意。”
夏三爷嘴角挑起嘲讽的冷笑：“他动我夏家人，就别怪我动他地盘，拍电报给岑怀安，叫他尽管放手打，不必顾忌，有我在，大可放心。”
宁伯哎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去了。
夏三爷抬眸看着那窗户，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次日天光清朗，夏三爷将夏景秋叫到书房里去，桌上摆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眼眶红肿的夏景秋默不作声拿起钢笔签了姓名，夏三爷将离婚协议交给宁伯：“中午之前，办好。”
宁伯哎了一声，兴高采烈去了。
夏三爷又道：“饭后收拾下，我带你出去见人。”
夏景秋抬眸，眸里满是疲累难过：“我不相亲。”
夏三爷道：“相亲那人去了前线，想见也见不到。”
夏景秋嗯了一声，懒懒的提不起兴致。
用罢饭，夏三爷见她穿的一身小洋装小高跟鞋，默不作声，私下却叫丫头上去再备一身。
到了地方，夏景秋坐车上，看着她父亲，懊恼得很。
既带她来这种地方，为什么不提醒她换身衣服！！
夏三爷难得眉尾微抬，嘴角也微翘。
夏景秋见他如此，愈发懊恼，轻哼一声，背对着他。
夏三爷递了个袋子给她，拉上车帘，下车关车门，背对车门站着。
所有人都如此，还有一群人站在车头，挡着。
待夏景秋换好衣服下来，夏三爷才带着她往前走。
原是远郊，没日没夜的狂暴风雨酿成洪灾，沿岸灾民聚在一起，哀嚎遍野，哭声震天，远处汹涌的河水里还漂着灾民的物什。
岸头上，一人坐在堆满了家伙什的棺材上，守着底下的尸体堆，远处平地田野上，一排排草棚已搭建起来，再远处一群人正在搭建新的草棚。
见了他们来，一身穿黑布长衫戴着圆眼镜的男人忙过了来：“夏爷，您来了！”
说着，就衣摆擦了擦手，伸出来。
夏三爷满手握住他的：“辛苦了。”
男人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
夏景秋瞧见他长衫衣领子上还沾着泥。
“这位是？”
夏三爷道：“小女夏景秋，带她来熟悉一下，后面这里的事，就交给她负责。”
男子微讶，却很快收敛：“令媛少年英才！”
夏三爷摇头：“托你教导了。”
又对夏景秋道：“这位是慈善家平民教育家安丰民。”
夏景秋瞪大了眼，忙伸出手来，眸光晶亮亮的：“您好您好，久仰大名。”
安丰民哎，她年少时的偶像啊！！
她留学南洋考进的那所学校，就是安丰民曾读过的，她追着安丰民去的，谁知她到了那儿才知道，安丰民已毕业了。
安丰民虚握半手，很快放开。
他被她的热情搞得微微有的无措。
夏三爷又问：“怎么样了？”
安丰民叹了口气，带着他们踩着草席子往里走。
草席子底下，咕叽咕叽，泥水湿泞。
阿四忙道：“小姐……楼上……恐污了您的眼，不去了吧……”
夏景秋撤了手：“不看看，怎么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阿四明白“他”指的洪琅，又知道夏三爷专从庆城跑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夏景秋离婚的事，便也闭嘴不语。
夏景秋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
有专给人打牌的，有专打麻将的，有专给人吸大烟的……有的房间满屋子里都是镜子，有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奇奇怪怪的刑具，有的房间一张床三四米长宽……
夏景秋看得越多，心底越冷。
不得不承认，她父亲总是对的。
那总在危急关头第一时间赶来救她的英雄，是个伪君子，投机主义者……
夏景秋下了楼，坐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一屋子的人。
阿四从旁看去，只觉那神情像极了夏三爷。
冷酷，威严。
堂下跪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甚至还有娈童戏子，衣着清凉，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叫阿四几人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有几个应是正吸着大烟突然被绑了来，躺地上哀嚎不断地要烟。
再一细看，竟还有几个熟面孔。
“杏儿。”
夏景秋抬了抬下巴。
旁边一大汉，把杏儿提溜到夏景秋跟前。
夏景秋问：“你怎么在这儿？这些人是什么人？”
杏儿抬起细细长长的眉，白嫩细长的腿从睡袍里露了出来，斜坐起身，睡袍领口半敞，挺着俏立的胸脯，睨道：“你说呢大小姐？看不出来么？”
阿四立扇了她一巴掌：“问什么答什么！”
杏儿被扇了一巴掌，红了眼：“枉我以为你是个好的，把你当好姐妹，你就这样对我的？！叫洪琅把我送人，折磨够了再送回来？！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洪琅养的暗娼子窝，他要送给谁玩儿就送给谁玩儿？他那些钱财权利怎么来的？！都是我们给他睡出来的！！死了，就再进个新的，老了残了，就给他那些大兵玩儿，玩儿死了扔野岗子上叫野兽吃掉去……”
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有！！你有好家世，有个好父亲，有好容貌，你什么都有！！凭什么我们想吃饱穿暖都这么难？！”
堂下一些女子们听了这话，自怨自怜起来，呜呜咽咽哭了一片。
忽一汉子进来对阿四说了些什么，阿四又附耳对夏景秋道：“兄弟们发现洪老爷在地下室里……”
下面的话，太脏，不好对大小姐说。
发现时，屋子里一股腻香，他身上还坐着个女子，下身相连，女子身上，还有些其他不能为人道的物件……
夏景秋想起洪夫人发疯时的狼狈，心里竟有些怜悯，也有些恶心。
深吸了一口气，又问：“洪琅来吗？”
杏儿挂着泪嗤笑道：“大小姐，您可真天真，我们这里的每一个，都是大爷亲手仔细调教出来的，您说呢？”
夏景秋瞧着杏儿骨子里散发出的妖妖娆娆的媚，和前儿那明朗判若两人。
叹了口气：“有没有想离开的？我放你们离开。”
堂下二十几人，妖童媚女，无一人要离开，皆垂头不语。
杏儿换了个姿势，讥诮：“夏景秋，你真当自己救世主了？每个人都想救？！这世道，我们走了又能去哪儿？到哪儿去？做什么？能比这儿还好的？你以为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都是自愿的，最起码，在这里，只要躺着，就能吃饱穿暖，出去，哪里不是个死？！我们不需要你救，别太自以为是。”
说到最后，杏儿又侧坐了下去，露出白白的腿，鼓鼓的胸脯，风情万种，媚眼如丝。
夏景秋移开视线，又看见绑在远处的一个大兵：“阿四，把那人拎上来。”
阿四应了声是，把那瘦高大兵拎到前面来。
“你是那天的绑匪？”夏景秋冷声问。
大兵一个劲哭着求饶。
“阿四。”夏景秋轻轻叫了声。
“是。”阿四拔出枪来，抵在大兵脑门上：“说！”
大兵还只是求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阿四看了眼夏景秋，见她点头，嘭地一声，击中远处的另一个大兵手臂：“说不说！”
堂下众人吓得尖叫哀嚎起来，一片混乱。
阿四又朝空放了一枪，一幅欧美风情女人的画掉了下来。
众人方安静下来。
那大兵才冷静下来，以头叩地，不断磕头求饶：“我们只是听令行事，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听上头的吩咐啊。”
一切都是假的。
那场动乱。
那场像英雄一样从天而降的相救。
都是假的……
都是设计好的。
她原认为的盖世大英雄，竟是这么个费心钻营的小人。
夏景秋闭了闭眼，将眼泪憋回去，冷静下来，起身，对阿四说：“走吧，我们回吧。”
阿四见夏景秋红了眼，忙收了枪：“好的。”
刚出了门，使了个眼色给另一个小子，那小子忙不迭跑进雨里，给夏三爷报信去。
阿四将夏景秋送回夏公馆里。
夏景秋去了钟晴房里，宁伯在给钟晴看着点滴。
“怎么样了？”
宁伯回道：“洋医生来了，处理了，打了点滴，说过几天才能醒来，命是保住了。”
夏景秋点了点头，床边坐了。
宁伯见她神情萎靡恍惚，托口还有事情忙，告了退。
夏景秋趴在钟晴床边，不久，肩头耸动，哭声哽咽。
一夜暴雨。
夏三爷连夜雨里赶回来，撑着伞站在钟晴房间窗下看着楼上的灯光。
宁伯担忧道：“爷，小姐……会不会刺激太过？”
夏三爷声音还是冷的：“猛药去疴。”
宁伯暗地里叹了口气。
钟晴、外公馆和假绑匪三管齐下，只为让大小姐心甘情愿离婚……
大小姐常说爷不爱她，外人看得清楚，爷把他这唯一的孩子真真是放在了心尖尖上疼爱，尤其是大小姐的母亲去了之后，百般筹谋万般谋划，只为在这乱世里，也能给大小姐一个安稳安逸的生活。
“岑怀安那儿怎么样了？”
宁伯躬身回道：“棉衣枪支医药都已送去，只庆城的那位……好像不太满意。”
夏三爷嘴角挑起嘲讽的冷笑：“他动我夏家人，就别怪我动他地盘，拍电报给岑怀安，叫他尽管放手打，不必顾忌，有我在，大可放心。”
宁伯哎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去了。
夏三爷抬眸看着那窗户，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次日天光清朗，夏三爷将夏景秋叫到书房里去，桌上摆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眼眶红肿的夏景秋默不作声拿起钢笔签了姓名，夏三爷将离婚协议交给宁伯：“中午之前，办好。”
宁伯哎了一声，兴高采烈去了。
夏三爷又道：“饭后收拾下，我带你出去见人。”
夏景秋抬眸，眸里满是疲累难过：“我不相亲。”
夏三爷道：“相亲那人去了前线，想见也见不到。”
夏景秋嗯了一声，懒懒的提不起兴致。
用罢饭，夏三爷见她穿的一身小洋装小高跟鞋，默不作声，私下却叫丫头上去再备一身。
到了地方，夏景秋坐车上，看着她父亲，懊恼得很。
既带她来这种地方，为什么不提醒她换身衣服！！
夏三爷难得眉尾微抬，嘴角也微翘。
夏景秋见他如此，愈发懊恼，轻哼一声，背对着他。
夏三爷递了个袋子给她，拉上车帘，下车关车门，背对车门站着。
所有人都如此，还有一群人站在车头，挡着。
待夏景秋换好衣服下来，夏三爷才带着她往前走。
原是远郊，没日没夜的狂暴风雨酿成洪灾，沿岸灾民聚在一起，哀嚎遍野，哭声震天，远处汹涌的河水里还漂着灾民的物什。
岸头上，一人坐在堆满了家伙什的棺材上，守着底下的尸体堆，远处平地田野上，一排排草棚已搭建起来，再远处一群人正在搭建新的草棚。
见了他们来，一身穿黑布长衫戴着圆眼镜的男人忙过了来：“夏爷，您来了！”
说着，就衣摆擦了擦手，伸出来。
夏三爷满手握住他的：“辛苦了。”
男人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
夏景秋瞧见他长衫衣领子上还沾着泥。
“这位是？”
夏三爷道：“小女夏景秋，带她来熟悉一下，后面这里的事，就交给她负责。”
男子微讶，却很快收敛：“令媛少年英才！”
夏三爷摇头：“托你教导了。”
又对夏景秋道：“这位是慈善家平民教育家安丰民。”
夏景秋瞪大了眼，忙伸出手来，眸光晶亮亮的：“您好您好，久仰大名。”
安丰民哎，她年少时的偶像啊！！
她留学南洋考进的那所学校，就是安丰民曾读过的，她追着安丰民去的，谁知她到了那儿才知道，安丰民已毕业了。
安丰民虚握半手，很快放开。
他被她的热情搞得微微有的无措。
夏三爷又问：“怎么样了？”
安丰民叹了口气，带着他们踩着草席子往里走。
草席子底下，咕叽咕叽，泥水湿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