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夏景秋走后，钟晴辗转反侧，实难入眠，披了衣裳，在花园里散步。
花园里路灯明亮，钟晴坐在秋千架上，看着天上的那一弯勾月。
星光点点，夜凉如水。
还有小半月便是中秋，而她，已是无家之人。
心里说不出来的轻松，也说不出来的茫然若失。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按理说，脱离了洪家，脱离了钟家，应该是好事，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可为何心里这么难过伤心呢？
更有股莫名的迷惘无措。
一阵风起，送来花香。
钟晴嗅着淡淡的幽香，起身走去。
原在主院和客院之间，有一片花圃，里面栽种着昙花，昙花有的半开，有的花苞儿。
夏三爷半躺在昙花丛里散文竹椅上，正在饮茶。
纯洁柔美的昙花柔和了夏三爷严肃刚硬的侧脸，使他看起来温柔了许多。
钟晴屏息，转身准备慢慢退回去。
却被夏三爷喊住：“回来。”
钟晴滞了一息，不确定说的就是她。
夏三爷又道：“钟晴，过来。”
钟晴只好转身，走到夏三爷身边，施礼：“夏三爷。”
夏三爷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钟晴低眉顺眼地盯着自己的衣摆。
寂静弥漫，夜风拂过昙花丛，花语低呢。
月上中天，钟晴微动了动脚。
夏三爷恍若刚回神似的：“回吧。”
钟晴屈膝施礼，转身离开，走得很慢。
夏三爷看着她一身白色睡裙，外披白色针织衫，从纯白的昙花丛里离开，背影悠然。
出了会儿神，也起身回去了。
次日，宁伯叫人来替她修了发，前面齐刘海垂下，后面短发披肩，低头，发丝垂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真应了那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钟晴才十九，如此修饰，恍若又小了三四岁似的，乖乖巧巧，娴静温顺，柔美可爱。
夏景秋回来见了，将钟晴抱在怀里一个劲儿摸头发，钟晴只觉她在撸猫儿似的。
以前的大褂子没了，夏景秋的衣裳又都大了些，还是宁伯捧出了些衣裳来：“这是大小姐十三四岁的衣裳，以前老宅子里找出来的，没上过身，您试试？”
钟晴道了谢，挑了件晴蓝宽松旗袍穿了，脚上一双布鞋。
夏景秋却道：“你等等。”
说着叫丫头去拿东西，原是一个发箍，纯白的，给钟晴戴上，笑道：“进了学校，别人只以为你是学生呢。”
钟晴羞涩笑了笑。
用罢午饭，夏景秋方带她出去。
一时到了地方，车从宽阔马路拐进郊区，远远停在路边。
下了车，钟晴才明白，为何夏景秋今天也穿的宽松旗袍，脚上穿着平底鞋。
下了车后，路上铺一层稻草编制的垫子。下处泥泞已干了许多，至少一脚下去，只软绵绵，不再咕叽咕叽。
安丰民见她来了，只点了点头：“夏小姐！”
夏景秋回礼：“安先生。”
安先生伸出沾了墨水的手扶了扶眼镜，笑道：“今儿又带的谁来？”
夏景秋介绍道：“我的助理，秦卿。慈善家，安先生。”
钟晴躬身弯腰：“先生您好。”
安先生起身躬身回礼：“您好。”
夏景秋熟稔地放下手提包，走到安丰民身后看他计算：“怎么又多出这么多难民？”
安丰民笔不停，只叹了口气：“都是范县小镇里的，十室九空，百姓们都逃了，所以，这儿的草棚子越搭越多，还有很多其他县的灾民也都涌了过来，人手暂且是够的，医疗资源、粮食、日常生活用品……眼看一日日耗光了，灾民却越来越多……”
“范县怎那么严重？”
安丰民道：“范县的县长……”说着看了眼夏景秋，夏景秋道：“直说吧，安先生。”
“范县的县长钟正道，听说，不知是洪家的干亲？还是洪家的亲家？总之因是和洪家关系亲密，才得了个县长做，唉，正道正道，一件正道之事没做过，灾情后，竟欺上瞒下，一面上报灾情得了赈灾钱，一面把辖内的灾民全撵了出去，辖内不知死了多少人，一场天灾硬生生变成了人祸……”
钟晴面上火辣辣的，心底难受羞耻得紧。
钟正道，她的父亲。
“姐姐……”正听着，忽然一只小手拽住了她。
钟晴回神，原是一个小女娃进了来，穿着一个小肚兜儿，光着屁股，两个冲天辫子脏兮兮的，只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像葡萄儿似的圆。
钟晴蹲下身子，柔声道：“怎么了？”
“姐姐，我想尿尿，但大哥哥说，他不能带我去尿尿，你能带我去尿尿吗？”
钟晴这才发现，屋外，在小女娃身后还站在一人，少年模样的男生，一身白色中山装，想是学生。
只异常眼熟，总觉哪里见过似的，且不止一次，却实在想不起来。
钟晴对他笑了笑，见夏景秋和安丰民讨论得热烈，便牵过小女娃的另一只手：“走，姐姐带你去。”
说是如此说，却还是看向男生，红了脸：“那个……在……”
男生道：“跟我来。”
声音清朗。
钟晴朝他感谢地笑了笑，那男生立刻撇过头去。
钟晴顿了下，心底尴尬。
沉默一路，将小女娃带到建好的厕所边，钟晴立在外面不动，小女娃却拉了拉她的手：“姐姐，抱。”
钟晴惊讶轻轻啊了一声，和她一起进厕所里面，说是厕所，只草棚子搭的能遮挡视线的地方，里面一个大坑，污秽不堪。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钟晴强忍着害怕恶心，抱着女娃。
待她和小女娃一起出来，不知是羞是怕还是难过，心里奇怪得很，不敢抬头看前面那男生，只牵着小女娃的手，沉默跟着他。
“洗洗吧，这里的水，干净的。”
原来男生将她带到了一片干净的水域。
钟晴道了声谢，带着小女娃一起，蹲下洗了洗手。
男生沉默站着。
钟晴也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二人一路沉默，在一排排的草棚子里穿梭，将小女娃送了回去。
一路上，钟晴看到了衣衫褴褛的老人，身上的衣服只能说是布条儿，遮挡住自己的□□，青壮一件对襟无袖汗衫，帮忙搭建收拾，小孩子们不知愁，笑哈哈到处乱跑，只没一个穿着衣裳，男女娃娃最多一件小肚兜儿挡着前面的□□，都光着屁股，甚至稍小一点的娃娃连肚兜儿都没有，浑身赤裸，大头大肚四肢却纤细瘦弱……
锅碗瓢盆、床褥衣物……随意堆放在地上。
转头，又见一女子人来人往处，竟袒胸露乳，嘻嘻哈哈，其他女子却只看着她指指点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最令钟晴震惊的，是一排排，一摞摞，只用草席裹了堆在平板车上的尸体。
钟晴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动。
尸体里，有幼儿，有老人，有女人……
一张草席裹了，就这么随意地堆在车上。
可能她站在这儿的时间太久了，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不久就有人过来将车推走了。
她上前一步，却被人拉住了衣角，回头看，是那男生：“他们只是将那些遗体安顿好。”
钟晴嗯了一声。
出声才发现，自己已经哽咽，泪水湿了脸。
男生似乎慌乱起来，忙递上帕子给她，慌乱无措地试图安慰她：“那些人是病死了，我们已经尽力，但……且这个天气，不能土葬，只能烧，怕的是疫病，疫病一起，这……”
钟晴接了帕子却没用，见他如此慌乱，倒把自己那冲击感和伤感冲淡了，柔柔对他说了声：“谢谢。”
男生愣了一下，撇过头去，耳尖粉红，低低嗯了一声。
钟晴抽出自己帕子拭干了泪，又将他的帕子递还：“谢谢你的帕子。”
男生接回，声音低低的：“不用谢。”
小女娃不知什么时候已和那群娃娃们玩到一起去了，钟晴想去找夏景秋，那男生道：“夏女士应该还在和安先生谈事，这边走。”
钟晴嗯了一声，跟着他走。
沿路踩着他的脚印走，才能走得顺便些，其他地方，还有些湿润。
“他们……在做什么？”
男生停下，说着她的目光看去：“教娃娃们识字。”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一位身穿学生装的女生，正给娃娃们教书认字，娃娃们比外面那群玩耍的大些，身上的衣服虽打满了补丁，却整洁干净，眼睛晶亮亮的充满了好奇与希冀。
钟晴立在后面，不知是羡慕前面的那位女生，还是羡慕这些孩子们。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犹疑了半晌，方问出声来。
钟晴顿了下，才道：“秦卿。”
“秦卿……”这男生声音清朗温和，尾音又带了些南方语言特有的柔和呢喃，听起来像是亲亲似的。
钟晴不好意思地低头，脸微红。
忽发现一间木房子里，几个女孩子正拿着绣蹦子一针一线绣花儿。
“我能去那里看看吗？”
男生嗯了一声，带她过去。
钟晴走了进去，手抚过绣线：“我能用吗？”
男生愣了下，很快道：“能的，这里是安先生给大家置办的，以工代赈，做点针线活儿，我们专人送上街去叫卖，得些钱也用于赈灾。”
钟晴嗯了一声，轻提裙摆，坐下，拿起绣蹦子，捏起针线，就这么绣了起来，竟也不用先画花样子。
男生倚着门框，静静看着她。
花园里路灯明亮，钟晴坐在秋千架上，看着天上的那一弯勾月。
星光点点，夜凉如水。
还有小半月便是中秋，而她，已是无家之人。
心里说不出来的轻松，也说不出来的茫然若失。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按理说，脱离了洪家，脱离了钟家，应该是好事，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可为何心里这么难过伤心呢？
更有股莫名的迷惘无措。
一阵风起，送来花香。
钟晴嗅着淡淡的幽香，起身走去。
原在主院和客院之间，有一片花圃，里面栽种着昙花，昙花有的半开，有的花苞儿。
夏三爷半躺在昙花丛里散文竹椅上，正在饮茶。
纯洁柔美的昙花柔和了夏三爷严肃刚硬的侧脸，使他看起来温柔了许多。
钟晴屏息，转身准备慢慢退回去。
却被夏三爷喊住：“回来。”
钟晴滞了一息，不确定说的就是她。
夏三爷又道：“钟晴，过来。”
钟晴只好转身，走到夏三爷身边，施礼：“夏三爷。”
夏三爷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钟晴低眉顺眼地盯着自己的衣摆。
寂静弥漫，夜风拂过昙花丛，花语低呢。
月上中天，钟晴微动了动脚。
夏三爷恍若刚回神似的：“回吧。”
钟晴屈膝施礼，转身离开，走得很慢。
夏三爷看着她一身白色睡裙，外披白色针织衫，从纯白的昙花丛里离开，背影悠然。
出了会儿神，也起身回去了。
次日，宁伯叫人来替她修了发，前面齐刘海垂下，后面短发披肩，低头，发丝垂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真应了那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钟晴才十九，如此修饰，恍若又小了三四岁似的，乖乖巧巧，娴静温顺，柔美可爱。
夏景秋回来见了，将钟晴抱在怀里一个劲儿摸头发，钟晴只觉她在撸猫儿似的。
以前的大褂子没了，夏景秋的衣裳又都大了些，还是宁伯捧出了些衣裳来：“这是大小姐十三四岁的衣裳，以前老宅子里找出来的，没上过身，您试试？”
钟晴道了谢，挑了件晴蓝宽松旗袍穿了，脚上一双布鞋。
夏景秋却道：“你等等。”
说着叫丫头去拿东西，原是一个发箍，纯白的，给钟晴戴上，笑道：“进了学校，别人只以为你是学生呢。”
钟晴羞涩笑了笑。
用罢午饭，夏景秋方带她出去。
一时到了地方，车从宽阔马路拐进郊区，远远停在路边。
下了车，钟晴才明白，为何夏景秋今天也穿的宽松旗袍，脚上穿着平底鞋。
下了车后，路上铺一层稻草编制的垫子。下处泥泞已干了许多，至少一脚下去，只软绵绵，不再咕叽咕叽。
安丰民见她来了，只点了点头：“夏小姐！”
夏景秋回礼：“安先生。”
安先生伸出沾了墨水的手扶了扶眼镜，笑道：“今儿又带的谁来？”
夏景秋介绍道：“我的助理，秦卿。慈善家，安先生。”
钟晴躬身弯腰：“先生您好。”
安先生起身躬身回礼：“您好。”
夏景秋熟稔地放下手提包，走到安丰民身后看他计算：“怎么又多出这么多难民？”
安丰民笔不停，只叹了口气：“都是范县小镇里的，十室九空，百姓们都逃了，所以，这儿的草棚子越搭越多，还有很多其他县的灾民也都涌了过来，人手暂且是够的，医疗资源、粮食、日常生活用品……眼看一日日耗光了，灾民却越来越多……”
“范县怎那么严重？”
安丰民道：“范县的县长……”说着看了眼夏景秋，夏景秋道：“直说吧，安先生。”
“范县的县长钟正道，听说，不知是洪家的干亲？还是洪家的亲家？总之因是和洪家关系亲密，才得了个县长做，唉，正道正道，一件正道之事没做过，灾情后，竟欺上瞒下，一面上报灾情得了赈灾钱，一面把辖内的灾民全撵了出去，辖内不知死了多少人，一场天灾硬生生变成了人祸……”
钟晴面上火辣辣的，心底难受羞耻得紧。
钟正道，她的父亲。
“姐姐……”正听着，忽然一只小手拽住了她。
钟晴回神，原是一个小女娃进了来，穿着一个小肚兜儿，光着屁股，两个冲天辫子脏兮兮的，只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像葡萄儿似的圆。
钟晴蹲下身子，柔声道：“怎么了？”
“姐姐，我想尿尿，但大哥哥说，他不能带我去尿尿，你能带我去尿尿吗？”
钟晴这才发现，屋外，在小女娃身后还站在一人，少年模样的男生，一身白色中山装，想是学生。
只异常眼熟，总觉哪里见过似的，且不止一次，却实在想不起来。
钟晴对他笑了笑，见夏景秋和安丰民讨论得热烈，便牵过小女娃的另一只手：“走，姐姐带你去。”
说是如此说，却还是看向男生，红了脸：“那个……在……”
男生道：“跟我来。”
声音清朗。
钟晴朝他感谢地笑了笑，那男生立刻撇过头去。
钟晴顿了下，心底尴尬。
沉默一路，将小女娃带到建好的厕所边，钟晴立在外面不动，小女娃却拉了拉她的手：“姐姐，抱。”
钟晴惊讶轻轻啊了一声，和她一起进厕所里面，说是厕所，只草棚子搭的能遮挡视线的地方，里面一个大坑，污秽不堪。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钟晴强忍着害怕恶心，抱着女娃。
待她和小女娃一起出来，不知是羞是怕还是难过，心里奇怪得很，不敢抬头看前面那男生，只牵着小女娃的手，沉默跟着他。
“洗洗吧，这里的水，干净的。”
原来男生将她带到了一片干净的水域。
钟晴道了声谢，带着小女娃一起，蹲下洗了洗手。
男生沉默站着。
钟晴也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二人一路沉默，在一排排的草棚子里穿梭，将小女娃送了回去。
一路上，钟晴看到了衣衫褴褛的老人，身上的衣服只能说是布条儿，遮挡住自己的□□，青壮一件对襟无袖汗衫，帮忙搭建收拾，小孩子们不知愁，笑哈哈到处乱跑，只没一个穿着衣裳，男女娃娃最多一件小肚兜儿挡着前面的□□，都光着屁股，甚至稍小一点的娃娃连肚兜儿都没有，浑身赤裸，大头大肚四肢却纤细瘦弱……
锅碗瓢盆、床褥衣物……随意堆放在地上。
转头，又见一女子人来人往处，竟袒胸露乳，嘻嘻哈哈，其他女子却只看着她指指点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最令钟晴震惊的，是一排排，一摞摞，只用草席裹了堆在平板车上的尸体。
钟晴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动。
尸体里，有幼儿，有老人，有女人……
一张草席裹了，就这么随意地堆在车上。
可能她站在这儿的时间太久了，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不久就有人过来将车推走了。
她上前一步，却被人拉住了衣角，回头看，是那男生：“他们只是将那些遗体安顿好。”
钟晴嗯了一声。
出声才发现，自己已经哽咽，泪水湿了脸。
男生似乎慌乱起来，忙递上帕子给她，慌乱无措地试图安慰她：“那些人是病死了，我们已经尽力，但……且这个天气，不能土葬，只能烧，怕的是疫病，疫病一起，这……”
钟晴接了帕子却没用，见他如此慌乱，倒把自己那冲击感和伤感冲淡了，柔柔对他说了声：“谢谢。”
男生愣了一下，撇过头去，耳尖粉红，低低嗯了一声。
钟晴抽出自己帕子拭干了泪，又将他的帕子递还：“谢谢你的帕子。”
男生接回，声音低低的：“不用谢。”
小女娃不知什么时候已和那群娃娃们玩到一起去了，钟晴想去找夏景秋，那男生道：“夏女士应该还在和安先生谈事，这边走。”
钟晴嗯了一声，跟着他走。
沿路踩着他的脚印走，才能走得顺便些，其他地方，还有些湿润。
“他们……在做什么？”
男生停下，说着她的目光看去：“教娃娃们识字。”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一位身穿学生装的女生，正给娃娃们教书认字，娃娃们比外面那群玩耍的大些，身上的衣服虽打满了补丁，却整洁干净，眼睛晶亮亮的充满了好奇与希冀。
钟晴立在后面，不知是羡慕前面的那位女生，还是羡慕这些孩子们。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犹疑了半晌，方问出声来。
钟晴顿了下，才道：“秦卿。”
“秦卿……”这男生声音清朗温和，尾音又带了些南方语言特有的柔和呢喃，听起来像是亲亲似的。
钟晴不好意思地低头，脸微红。
忽发现一间木房子里，几个女孩子正拿着绣蹦子一针一线绣花儿。
“我能去那里看看吗？”
男生嗯了一声，带她过去。
钟晴走了进去，手抚过绣线：“我能用吗？”
男生愣了下，很快道：“能的，这里是安先生给大家置办的，以工代赈，做点针线活儿，我们专人送上街去叫卖，得些钱也用于赈灾。”
钟晴嗯了一声，轻提裙摆，坐下，拿起绣蹦子，捏起针线，就这么绣了起来，竟也不用先画花样子。
男生倚着门框，静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