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我回学校了考虑考虑。”顾轻舟道，已经能够望到对面路口的地铁站。
宋忱笑道：“考虑考虑？我的交换条件可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你先说你叫什么。”
“想骗我上当？”宋忱半信半疑看着她。
“我可不骗人。”顾轻舟沉了口气，“我绝对不骗人。”
“我相信你。”宋忱没再用余光看她，“我叫一颗生菜。”
“一颗生菜？”顾轻舟有些印象，是粉丝群里的铁粉，没缺席过她任何一条视频的评论区，而且每次评论都无比认真。
“你为什么叫这个id？”
“宋忱，首字母SC ，生菜。”
过了红绿灯，两人同步迈上地铁站的几级台阶。
顾轻舟搭乘的路线会路过一座大商场，还有与其他路线的交汇站，刚上车时车厢内挤满了人。
她朝宋忱比了个别说话的手势，两人沉默地对视。
他早早地带上了口罩，和顾轻舟站在车厢头的角落。
途径了人流量最大的几站后，车厢内的乘客上上下下，空出了许多空间，顾轻舟和宋忱得以有座位坐下。
对面的窗户上映出两人的形影，看上去靠得很近，又不算太近。
像是顾轻舟心里给彼此二人的定义，超脱了偶像和粉丝的关系，是亲人也是友人，却似乎总有奇异的感觉在作祟，想让她靠近，又会提醒自己远离。
不和宋忱见面的日子里，她依旧会每日每夜想起他，会和那枚硬币说话，会期待他夺冠，期待下一次见面。
但这种感觉一旦蒙在粉丝之下，就会觉得尤其怪异。
她有些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将头偏向远离宋忱的一边，合上眼。
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的觉了，很累，感觉合上眼就能睡着，却又浅眠多梦。
“到你学校了还睡啊？”宋忱戳戳她的肩膀。
顾轻舟悠悠转醒，“到了吗？”
“芙蓉大学站。”他指向头顶的电子显示屏，下一站就是目的地。
“好。”她揉了揉僵硬的后颈，几分钟后跟着人群下车。
在这一站下车的都是芙蓉大学的学生，大家一起走在路上，并不冷清。
十几分钟的路程转眼就走到终点，校门矗立在浓浓夜色里，外面是花花绿绿的流动摊点。
顾轻舟有种错觉，和宋忱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好像还没说够话，就要挥手告别。
这一次说再见，不知道会是多久之后才真的再见。
有人向前走进校门，有人从另一侧经过，只有他驻足原地，看着顾轻舟的方向。
在她和那天一样消失在树影后，依旧站着，打量这座校园。
听顾轻舟说起过，秋天的芙蓉大学会开满木芙蓉花，会有一条火红的枫叶路，日影余晖落在树叶上，是一片金灿灿的光景。
他很想亲眼看一看，她口中念念不忘的景致。
又一次，他转身，奔赴他生活的城市。
相似的纬度线上，两座城市的气候却不同。上海温暖许多，天气晴朗。
回到上海的第三天，顾轻舟的账号更新了内容。
是一条富于生活气息的vlog。
“他很烦人，但我希望他健康。”视频的开头，是一小段病房里的场景，顾轻舟牵着一只插着针管的手，下面是白色的被套。
往后是她最近兼职的片段，很少笑颜。
A：弟弟生病了？
B：我靠这就是博主这么频繁接广的原因吗？
C：不会是剧本吧，用生病来博流量，吃弟弟的人血馒头
D：怎么能这么猜人家呢，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还能是假的？
C：网络上这样的剧本还少？
……
拍摄的天空逐渐晴朗，相聚千里之外的城市，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宋忱很少主动给顾轻舟打电话，多数时候都是靠聊天传递信息，连语音都少。
电话接通后，对方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仿真人声。
“顾轻舟？”宋忱叫她的名字，“我没打错吧？”
刚准备看戏的顾轻舟意识到这是他，手忙脚乱关闭机器人对话，却不想因为不熟悉按的是直接结束通话。
宋忱蹙眉，切换到微信将那串号码又对比了一遍，确定没错。
正纳闷着，那串号码很快打入。
“喂？”这次是顾轻舟本人的声音，“怎么是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记忆里，顾轻舟似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快一年来都是在微信聊天。
她一直都是个对陌生来电很谨慎的人，几分钟前，正和宋忱聊着天，突然接到一通外省号码的来电，她果断选择不接。
那人还挺执着，接连打了几次，顾轻舟按下手机自带的AI机器人通话，由此产生后来的乌龙。
“你是真忙糊涂了，你微信号明明白白写着呢。”宋忱散散淡淡笑了一声，顾轻舟听得很清楚，她挠挠头，道：“还以为是推销或者诈骗呢，我一般不接陌生电话，你怎么突然打我的号码？”
“这不看你这会儿挺闲，想和你聊聊天。”
“微信不是聊着的吗？”
“敲字又没有声音。”
”磊磊在你边上么？”宋忱很快进入下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没呢，我在学校。”顾轻舟很自然地以为他是关心顾明磊，“手术后恢复得还不错，但还得住一段时间院。”
“你呢？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顾轻舟觉得他问得挺莫名其妙的，两人隔三岔五聊几句，都知悉对方的近况。
但宋忱更想听她亲口说，毕竟文字可以偏离情绪，语气隐藏不了。
“挺好的啊，流量起来后，我都没出去兼职了。”顾轻舟说得轻快，“本来想开场直播的，但我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好，刚开始正常接推广就带货，估计又会有一片骂声。第二次机会了，我可得好好珍惜。”
“确实。”宋忱道。
流量恢复后，评论区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安慰鼓励，也有质疑和没来由的诋毁。哪怕已经过去一段时间，顾轻舟不断更新顾明磊的有关，还是有人认为这是为了博取流量的剧本。但听她语气，应该是没往心里去。
“你呢？”顾轻舟问，“一切都顺利吗？”
2022年王者荣耀世界冠军杯打得火热，早早就确定没有资格参赛的WG最多约约训练赛，结果也是被碾压。
管理层开过会，决心在23年春季转会期改变，极有可能是大换血。
宋忱又开始考虑要不要转会，但一身商务，想要转会并非易事。
“也都好。”他把一切都描述得云淡风轻，“再过个把月就放寒假。”
“嗯。”顾轻舟应声，“今年，你在哪边过年？”
“什么哪边，我除了回清城还能去哪？”
因为顾轻舟的亲戚总是一大堆，每年在哪边过年都是一个值得举家讨论的话题。留在这家会不会冷落了另一方长辈？哪家有新成员必须参加酒席？……诸如此类的原因，往往会令顾轻舟觉得矛盾。
她不清楚宋忱是否会有同样的困扰，于是问：“你去年在清城过年，今年还回来吗？”
“当然了。”
“你不去陪陪，你外婆外公？”顾轻舟没问他亲生父亲的一方，听他说起过，闹不愉快后就几乎没有联系了，她也亲眼见过宋忱叫她伯父父亲的样子，或许那才是他认可的亲情。
“他们早就过世了。”宋忱对长辈的印象很少，都停留在及其年幼的阶段。有几年，过年时只剩宋晴云和宋忱两个人。也是因此，宋晴云十分独立，也要求宋忱独立。
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两人还是会不约而同地想要靠近热闹温暖的地方，还是会希望有除对方之外的人付出偶尔的关心。
来到清城后，这种感觉变为现实，宋忱对家的认同感也得以增强。
“哦哦。”顾轻舟赶紧捂住嘴，生怕因为提及他的伤心事而使他难过。
“怎么，”宋忱听那边声音小了，“不欢迎我？”
“没没没。”顾轻舟急忙解释，“我怎么会不欢迎呢？我问是因为，我家有些年会去外婆家过年。”
“这样啊……那你今年，去哪过年，过寒假？”
“我爸妈还没商量呢，可能会先在长沙呆一阵子，看顾明磊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
宋忱问：“那你回家后，还要做做饭，拍视频？”
“有这个计划，但评论区不说没新意嘛，还觉得是我在立笨蛋美人的人设，我想做些改变，但又不知道怎么改。”
“那你和我一起直播吧。”
宋忱的回复在顾轻舟意料之外，她满脸问号，“什么？”
“寒假和我一起直播打王者啊，在峡谷做饭，也是做饭的一种嘛。”
顾轻舟：“？”
“咱俩这样，你我各开一个小号，每天直播一小时打双排，从零开始看第几天能上荣耀。就一小时，六点之后就各自安好，我去打巅峰赛，你去剪视频。然后你的粉丝就会惊讶，这个博主不仅生活这么有趣，居然还这么会打王者。”
宋忱笑道：“考虑考虑？我的交换条件可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你先说你叫什么。”
“想骗我上当？”宋忱半信半疑看着她。
“我可不骗人。”顾轻舟沉了口气，“我绝对不骗人。”
“我相信你。”宋忱没再用余光看她，“我叫一颗生菜。”
“一颗生菜？”顾轻舟有些印象，是粉丝群里的铁粉，没缺席过她任何一条视频的评论区，而且每次评论都无比认真。
“你为什么叫这个id？”
“宋忱，首字母SC ，生菜。”
过了红绿灯，两人同步迈上地铁站的几级台阶。
顾轻舟搭乘的路线会路过一座大商场，还有与其他路线的交汇站，刚上车时车厢内挤满了人。
她朝宋忱比了个别说话的手势，两人沉默地对视。
他早早地带上了口罩，和顾轻舟站在车厢头的角落。
途径了人流量最大的几站后，车厢内的乘客上上下下，空出了许多空间，顾轻舟和宋忱得以有座位坐下。
对面的窗户上映出两人的形影，看上去靠得很近，又不算太近。
像是顾轻舟心里给彼此二人的定义，超脱了偶像和粉丝的关系，是亲人也是友人，却似乎总有奇异的感觉在作祟，想让她靠近，又会提醒自己远离。
不和宋忱见面的日子里，她依旧会每日每夜想起他，会和那枚硬币说话，会期待他夺冠，期待下一次见面。
但这种感觉一旦蒙在粉丝之下，就会觉得尤其怪异。
她有些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将头偏向远离宋忱的一边，合上眼。
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的觉了，很累，感觉合上眼就能睡着，却又浅眠多梦。
“到你学校了还睡啊？”宋忱戳戳她的肩膀。
顾轻舟悠悠转醒，“到了吗？”
“芙蓉大学站。”他指向头顶的电子显示屏，下一站就是目的地。
“好。”她揉了揉僵硬的后颈，几分钟后跟着人群下车。
在这一站下车的都是芙蓉大学的学生，大家一起走在路上，并不冷清。
十几分钟的路程转眼就走到终点，校门矗立在浓浓夜色里，外面是花花绿绿的流动摊点。
顾轻舟有种错觉，和宋忱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好像还没说够话，就要挥手告别。
这一次说再见，不知道会是多久之后才真的再见。
有人向前走进校门，有人从另一侧经过，只有他驻足原地，看着顾轻舟的方向。
在她和那天一样消失在树影后，依旧站着，打量这座校园。
听顾轻舟说起过，秋天的芙蓉大学会开满木芙蓉花，会有一条火红的枫叶路，日影余晖落在树叶上，是一片金灿灿的光景。
他很想亲眼看一看，她口中念念不忘的景致。
又一次，他转身，奔赴他生活的城市。
相似的纬度线上，两座城市的气候却不同。上海温暖许多，天气晴朗。
回到上海的第三天，顾轻舟的账号更新了内容。
是一条富于生活气息的vlog。
“他很烦人，但我希望他健康。”视频的开头，是一小段病房里的场景，顾轻舟牵着一只插着针管的手，下面是白色的被套。
往后是她最近兼职的片段，很少笑颜。
A：弟弟生病了？
B：我靠这就是博主这么频繁接广的原因吗？
C：不会是剧本吧，用生病来博流量，吃弟弟的人血馒头
D：怎么能这么猜人家呢，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还能是假的？
C：网络上这样的剧本还少？
……
拍摄的天空逐渐晴朗，相聚千里之外的城市，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宋忱很少主动给顾轻舟打电话，多数时候都是靠聊天传递信息，连语音都少。
电话接通后，对方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仿真人声。
“顾轻舟？”宋忱叫她的名字，“我没打错吧？”
刚准备看戏的顾轻舟意识到这是他，手忙脚乱关闭机器人对话，却不想因为不熟悉按的是直接结束通话。
宋忱蹙眉，切换到微信将那串号码又对比了一遍，确定没错。
正纳闷着，那串号码很快打入。
“喂？”这次是顾轻舟本人的声音，“怎么是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记忆里，顾轻舟似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快一年来都是在微信聊天。
她一直都是个对陌生来电很谨慎的人，几分钟前，正和宋忱聊着天，突然接到一通外省号码的来电，她果断选择不接。
那人还挺执着，接连打了几次，顾轻舟按下手机自带的AI机器人通话，由此产生后来的乌龙。
“你是真忙糊涂了，你微信号明明白白写着呢。”宋忱散散淡淡笑了一声，顾轻舟听得很清楚，她挠挠头，道：“还以为是推销或者诈骗呢，我一般不接陌生电话，你怎么突然打我的号码？”
“这不看你这会儿挺闲，想和你聊聊天。”
“微信不是聊着的吗？”
“敲字又没有声音。”
”磊磊在你边上么？”宋忱很快进入下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没呢，我在学校。”顾轻舟很自然地以为他是关心顾明磊，“手术后恢复得还不错，但还得住一段时间院。”
“你呢？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顾轻舟觉得他问得挺莫名其妙的，两人隔三岔五聊几句，都知悉对方的近况。
但宋忱更想听她亲口说，毕竟文字可以偏离情绪，语气隐藏不了。
“挺好的啊，流量起来后，我都没出去兼职了。”顾轻舟说得轻快，“本来想开场直播的，但我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好，刚开始正常接推广就带货，估计又会有一片骂声。第二次机会了，我可得好好珍惜。”
“确实。”宋忱道。
流量恢复后，评论区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安慰鼓励，也有质疑和没来由的诋毁。哪怕已经过去一段时间，顾轻舟不断更新顾明磊的有关，还是有人认为这是为了博取流量的剧本。但听她语气，应该是没往心里去。
“你呢？”顾轻舟问，“一切都顺利吗？”
2022年王者荣耀世界冠军杯打得火热，早早就确定没有资格参赛的WG最多约约训练赛，结果也是被碾压。
管理层开过会，决心在23年春季转会期改变，极有可能是大换血。
宋忱又开始考虑要不要转会，但一身商务，想要转会并非易事。
“也都好。”他把一切都描述得云淡风轻，“再过个把月就放寒假。”
“嗯。”顾轻舟应声，“今年，你在哪边过年？”
“什么哪边，我除了回清城还能去哪？”
因为顾轻舟的亲戚总是一大堆，每年在哪边过年都是一个值得举家讨论的话题。留在这家会不会冷落了另一方长辈？哪家有新成员必须参加酒席？……诸如此类的原因，往往会令顾轻舟觉得矛盾。
她不清楚宋忱是否会有同样的困扰，于是问：“你去年在清城过年，今年还回来吗？”
“当然了。”
“你不去陪陪，你外婆外公？”顾轻舟没问他亲生父亲的一方，听他说起过，闹不愉快后就几乎没有联系了，她也亲眼见过宋忱叫她伯父父亲的样子，或许那才是他认可的亲情。
“他们早就过世了。”宋忱对长辈的印象很少，都停留在及其年幼的阶段。有几年，过年时只剩宋晴云和宋忱两个人。也是因此，宋晴云十分独立，也要求宋忱独立。
但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两人还是会不约而同地想要靠近热闹温暖的地方，还是会希望有除对方之外的人付出偶尔的关心。
来到清城后，这种感觉变为现实，宋忱对家的认同感也得以增强。
“哦哦。”顾轻舟赶紧捂住嘴，生怕因为提及他的伤心事而使他难过。
“怎么，”宋忱听那边声音小了，“不欢迎我？”
“没没没。”顾轻舟急忙解释，“我怎么会不欢迎呢？我问是因为，我家有些年会去外婆家过年。”
“这样啊……那你今年，去哪过年，过寒假？”
“我爸妈还没商量呢，可能会先在长沙呆一阵子，看顾明磊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
宋忱问：“那你回家后，还要做做饭，拍视频？”
“有这个计划，但评论区不说没新意嘛，还觉得是我在立笨蛋美人的人设，我想做些改变，但又不知道怎么改。”
“那你和我一起直播吧。”
宋忱的回复在顾轻舟意料之外，她满脸问号，“什么？”
“寒假和我一起直播打王者啊，在峡谷做饭，也是做饭的一种嘛。”
顾轻舟：“？”
“咱俩这样，你我各开一个小号，每天直播一小时打双排，从零开始看第几天能上荣耀。就一小时，六点之后就各自安好，我去打巅峰赛，你去剪视频。然后你的粉丝就会惊讶，这个博主不仅生活这么有趣，居然还这么会打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