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客:“……”

    凌云木见陆舒客一直盯着她瞧,有些心虚,蹙眉道:“看什么看!”

    他眨眨眼睛,将两只手交叠,垂下眼眸,如瀑墨发倾泻而下,于腰间方止,心中念想:他刚刚瞧见了什么?

    她……舔了舔舌头?

    她要对他干什么……???

    天啊,不会清白不保吧,这般想着,却是往远处又挪了挪。

    “陆大人好生歇着,本姑娘回头再来看你。”说罢转身便走,陆舒客望着那背影,竟瞧出一抹狼狈来。

    却说在京城那储君之处,来了个江湖上有名的豪杰,乃是陆舒客与浮光之师兄叶古今。

    前些时日三人之师藏乐因猪肉缺斤少两一事引得江湖各大门派追杀,幸得太子相救,方得无恙。

    然江湖众人抓不着藏乐,便四处打探其徒下落,引她出面。

    叶古今于江湖中创立古今阁,得师父密诏,前往京都收拾烂摊子。

    藏乐而今已是半老徐娘,却仍是孩子心性,嬉笑怒骂皆随于形色,这般脾气可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

    所幸太子脾性极好,若换做常人,早将她赶出门去了,不过或也因当年她曾为她出谋划策之故。

    叶古今来时,一言未发,师父便将他往后的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循循善诱:“你小师妹在崖州,你可晓得?”

    听到小师妹这个名字,他神奇蓦地惆怅起来,却是攥紧拳头将那一抹惆怅压了下来。

    自那日一别,不知已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师父嘻嘻笑着:“当年你二人之事,师父可是瞧在眼里的。同窗师妹多年,便是云木伤了你心,浮光却是无辜。”

    叶古今脸庞僵硬而阴冷:师父此话何意?”

    藏乐:“徒弟啊,平日多笑笑,对身心好,莫要绷着个脸,跟为师欠你二百五一样。”

    叶古今:“……”

    藏乐亦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如今四王爷派人去往崖州查探兵戒一事,太子殿下恐事件败露,要你去崖州走一遭。”

    又是巴拉巴拉一大堆,叶古今细细听着崖州局势,眸光眨也不眨,谈及凌云木的风光伟业之时,更是一阵冷笑。

    “浮光与云木二人同为太子效力,为师与太子之母曾为知己好友,你又是为师之爱徒,此忙便交由你了。”藏乐拍了拍叶古今的肩膀,打了个哈欠:“为师要去睡了,一路顺风。”

    叶古今抽了抽嘴角,前面说那么多好听的,到头来不还是让他干活儿去。

    不过……他与她亦是许久不见了呢,心头隐有些躁动。

    却是凌云木自昨日人前失态,便不欲再去府衙。

    然众人催得紧,其中以李家为甚,怪不得祖上是伺候过皇帝爷的人,直说的天花乱坠,把她说成了神仙儿似的人物,说她是这古往今来第一人,便连一向自恋的她都听不过去了,忙摆了摆手道:“众人且安静!我去,我去便是,莫要催了!”

    于是,在众人希冀之下,凌云木踏出府门,心想得赶紧找个人家把陆舒客嫁了去,否则她可是安生不了了!

    便径直入了府衙,那衙役拦也未拦,早已是见怪不怪,任由她去了。

    这次,凌云木却并未踏入内室,而是在门外悄悄望着他,平日如鹰之目,如兔之耳,此刻尽数干这无耻下流之事来了。

    她不由得惭愧万分,师父知道了怕要把她扫地出门。

    更何况……她来的恰不是时候。

    她脸皮薄,眼眸半睁半闭,似睁未睁,却是将内室情景分毫不差的看在心中。

    但闻内室衣衫摩挲细碎之声,陆舒客缓缓退去亵衣上襦,八尺之躯顷刻暴露眼前,他肤色匀称而干净,肩宽腰窄,凌云木直直盯着他的劲腰,而今终于拨开云雾见得真颜,她定要好生欣赏一番。

    陆舒客转身去衣桁拿所换衣物,一举一动牵扯着她的眼球,待他扭转身来,却见他腹有棱线,原以为是个清瘦书生,却不曾竟是个矫健精壮的主,顿时大生好感。

    似乎是凌云木的目光过于灼辣,陆舒客微微蹙眉,朝门外望去,凌云木蓦地躲身,做贼心虚似的心头扑通扑通跳着,满脸通红。

    门内之人以为是错觉,自顾自穿衣去了。

    他患有腿伤,不便多动,便随意拿了本书看着,一看便是几个时辰。

    俗话说祸不单行,今日点儿背,那个瘦子捕快见她于门外徘徊,以为她在等陆大人,便大喊了句:“凌姑娘,大人就在屋内——!!!”

    凌云木想上去揍他一顿,却见屋内之人微微抬首,疏朗眉宇之间凝起一抹燥意,道了句:“本官累了,不见客。”

    话语虽轻,却并不妨碍传到二人耳中,那瘦子讪笑一声,灰溜溜走了。

    凌云木佯装初至,大步跨了进去。

    “大人病情如何了?”凌云木在榻上坐下,问道。

    陆舒客抛书不语,良久,叹了一声道:“凌姑娘近日对我颇多关注,却是缘何?”

    “我是真心要与你交朋友的。”凌云木眨了眨眼,又自怀中摸……呃摸,摸出来个……杏子,一个,两个,三个……

    陆舒客望望那杏子,又望望凌云木,眨了眨眼。

    她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平日贴身带的药瓶怎么一个也没带,浮光一早给的李子却是装了不少!

    “大人,新摘的,吃不?”

    陆舒客:“……”

    “凌姑娘你若是来取我性命,任你为之,莫要折辱于我。”说罢似泄了气般靠于凭几上,缓缓闭上双眸,睫毛似一把扇子重重磕在略显苍白的面颊上。

    “折辱?”凌云木皱着眉头,颇为不解的望着他。

    他仍是闭着眼,口中喃喃道:“你可听过一句俗语: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凌云木摇了摇头,却是未曾听过,口中却笑言道:“大人知道的倒是不少。

    她眸光将整个室内一扫而过,室内空落,不过是些寻常家什,偶有几本晦涩难懂的兵书。

    心下便想道:此人莫非爱读兵书?亦算是有个交代来,将众人散去。

    忽而余光瞥见门外长身玉立一人,着一袭烟青色长衫,腰间挂一壶酒,不是浮光是谁?

    当即大步而出,问道:“浮光,你怎地来了?”

    浮光叹了口气,无奈道:“家中太吵,出来闲逛,路过府衙,顺道进来瞧瞧。”

    “也罢,我正欲离开呢,你随我一道可好。”

    浮光点了点头:“也可。”

    二人便结伴而归,良久,陆舒客见院中无人,自密盒中取出一用油纸裹着的羊肉干偷吃。

    却说陆舒客身体抱恙,衙上诸事尽托于知县管辖,便在今日辰时,知县来言,称官印丢失,遍寻府衙皆未找到。

    陆舒服心头瞬间便知定是凌云木作祟,可直接去索要她定不承认,却该奈何?

    真是令人头疼。

    他回忆着他的身影,好似那冗长无尽头的梦,又似那七日之蝶,又似那山间涓涓流水,却裹挟着残风血雨,而她是常常笑着的,那笑明亮似星星撒进了眸子,竟令人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来。

    当月,崖州女子掀起了一阵痴读兵书之狂风,探望陆舒客的女子亦愈发多了去,凌云木与浮光一合计,从那些乡绅手里拿不来财,从他们的女儿手上还能要不出来?

    二人各自拿个小板凳守着陆舒客内室房门,一刻十五两两白银,二人收的盆满钵满,不过两日便已经收了两万里白银。

    陆舒客却在心头已将她骂了千百遍,平日温温气性在她身上荡然无存。

    某日夜晚,凌云木声音欢快,心情极佳:“陆大人真真是个摇钱树,不过日入斗金呐。”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陆舒客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便欲下床与她决一死战。”

    约莫是动静太大的缘故,加之那密盒并未封锁,浓郁的羊肉香弥漫整个屋子,凌云木定睛一看,是羊肉干!

    再看陆舒客神色,极为尴尬,他将头埋在臂窝处,没脸见人了可怎么办……

    “啧啧啧……”

    “我说大人的伤怎么不见好,原来是不听大夫之言偷吃腥肉!”

    陆舒客将头垂得更低了。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的羊肉干!”说着,俯身拾起盒子便要走,却听得啜泣之声,忙回头望去,只见两只肩膀微颤,似在哭泣。

    凌云木望向手中木盒,又望了望他,于心不忍,将那木盒放置桌上,便离开了。

    却道是过了不久,凌云木拿了一大袋子羊肉干过来了,足有两个手掌那般大,一个手掌那般宽。

    “给你的。”凌云木道。

    陆舒客撇开脸,不去看她。

    “我可给你放这儿了,不过你伤还没好,少吃才是。”说罢亦不久留,转身而去。

    待她走后,陆舒客将密盒塞得满满的,又往别处藏了些,直到藏完为止。

    此后,凌云木常来看她,给他送好吃的,好喝的,久而久之,她发现他这人,只要有肉吃,就跟谁亲。

    她知道她并不喜欢他,只是觉得好玩儿,聊以消遣,反正他日日都在榻上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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