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陆舒客先是一愣，眉眼之间似有一丝疑惑：“谁？”
凌云木只觉甚是烦躁，黛眉微蹙错身而入府内，却是不愿与他再多言。
他见状，亦随她而去，跟在她身旁，她走得快，他便大步走，她走得慢，他便趋在她旁边。
“阿云，堂内有西瓜，且来解渴。”他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忧。
可凌云木摆了摆手，而今不知为何，但听得他声，心头便涌起一股浓浓燥意。
“不吃了，我有些困乏，要回屋休息了，大人止步，自便。”
说罢，不待他回话，院中便独留下陆舒客一个身影来，他心中微叹，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还未入院内，她老远便闻到了一股桂花酒香，她唇角一勾，便知浮光已归，连脚步声亦轻快了不少。
此院唤掠影堂，因着浮光与她同住一院内，便取了这二字为名，其内花团锦簇，各色花卉缠绕而生，向上攀岩，更有清泉流石，可消解心中烦闷。
入了掠影堂，果见一女子翩然而坐，自斟自饮，眼角眉梢，流转着天灵地秀，再一细细瞧去，便见在她身旁，正酣睡着一只狸花猫儿。
浮光微有醉意，听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自腰间取下一枚铜钱，不作她想便飞掷而去，凌云木忙闪腰而躲，回头看时，那铜钱已是入木三分。
“你要杀我？”凌云木朗声玩笑道，却是加快了步伐。
浮光听得熟悉之声，眸光微顿，执酒的手亦停在半空，只觉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浮光，你此番可饮了不少酒！”她噘嘴嗔怒，点了点她的额头。
浮光晃了晃脑袋，不知从嘴里突出个什么字，便又要把酒往嘴里送去，凌云木见状连忙阻拦，将酒盏自她怀中夺出。
“浮光，你不可再饮了。”她将酒盏搁置一旁，蹙了蹙眉。
浮光哼笑一声，不骂不抢，眸光微垂，发起呆来。
凌云木在一旁瞧着，心头有些担忧，忽而念及与她争论的那两个老人来，怕是由于他们之故。
“浮光，发生什么事了？”凌云木温声道。
浮光不语，却是滑落一行清泪，她一向沉稳而安静，便连哭泣亦是无声。
“可是那两个老儿欺负你了，我去找他们去，给你报仇。”说着便要起身去朝门外而去，浮光见状忙出声阻止。
“九兰！”
凌云木默然无声，回归原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浮光，若有何事，你只管与我说便是。”
“闷在心头，总归不舒服。”
浮光：“……”
掠影堂水声潺潺，落花随流水同游，蝶影翩翩，风声微微，猫儿酣睡，四周鸟虫鸣啼，显得更为静谧。
浮光喉间微动，酒醒了三分，带着浓浓鼻音：“你可记得你我初遇之情形？”
她抬头望着凌云木，带着浓浓的忧伤。
她点了点头，自是记得的。
那年她十岁，已入吞玉山两载，那一岁是个寻常之年，风雨还算顺调，她随师父奔走江湖，在路上遇一中年男子，粗布麻衣，肩上扛着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吱哇乱叫，哭得两双眼睛核桃那般大，一边儿哭一边儿求饶：“爹，求求你不要卖了我我可以洗衣做饭赚钱的，什么都可以的……”
“爹！！求你不要卖了我！我不想去王老爷家！！”
她嗓音嘶哑，脸色苍白，不知已这般喊了多久，可那个男人面色红润，隐有兴奋，口中还笑道：“王老爷可是个有钱人，到时候你能生个大胖小子也算是给你积福了！”
那女孩儿听了更是哭得更是伤心，便又听那男人冷哼一声：“哼，要不是看在卖了你能给我儿子娶媳妇儿的份上，早把你弄死了，哭哭哭，就知道哭！”
就在这时，二人目光交汇，她清清楚楚看见了那女孩儿眸中的恐惧与绝望。
凌云木想救她，拦住那男人的去路，又央求师父将她赎下，这才救了她。
此后，她与她一同作伴，嬉闹，练武，习字，恍若亲生姊妹。
在晟朝，庶民女子生来便是待价而沽的货物，从一出生便无法逃脱。
她们都是奴隶，是这世间所有男子的奴隶。
哪怕成婚成妻者，亦是她们丈夫的奴隶，她们的价值便是生下主子，伺候主子。
这是晟朝律法明明白白写下来的。
有时，她们为贵族女子所看中，纳入深门府宅成为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她们不得不夹缝生存。
“怎么忽而说起此事来？”凌云木神色亦有些悲伤。
浮光：“那两个老儿是我……”她顿了顿，却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是。
生父生母吗？可她们好似不配父母二字，她宁可她是个孤儿。
浮光虽未言明，凌云木却已知晓，二人相顾无言，凌云木蹙眉问道：“他二人来此作甚？”
浮光冷哼一声，眸中蕴着些毒意：“自那年一别，他们又填了两个儿子，现今一共有四子。”
“将我及两个姊妹卖了，得的钱财为他们两个儿子娶了妻，可而今又有两子，却无姊妹可卖。”她一边儿说着，嘴角仍带着一抹无情嘲意，好似在说旁家事一般：“不知从何处打听得我在崖州，前来寻我诉苦。”
“……可怜我两个被他们卖了的姊妹皆难产而死，早早丧了命。”说到此事时，她语气才蓦地有些恨意。
“真是不要脸！”凌云木拍案而起，怒而喝道：“这世间怎地有这般无耻之人！”
“我这便去寻他二人，给你泄愤。”却不料浮光再次牵了她的手，阻止道：“九兰，你莫因我昏了头脑。”
“晟朝本就如此，世间有千万个他们，你可都能杀得干净？”浮光劝道。
“此事既发生在我跟前，我便可杀得。若有此般一百桩事发生在我眼前，我亦可杀得。”凌云木心头微怒。
“九兰，莫因我说出这般气话，你且坐下。”她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坐到她身旁。
“虽是有这般恶心事找上门来，我却未曾受伤，九兰心有大志，合该为这天下女儿谋一份出路，若对两个老人家动手，恐日后为人戳脊梁骨去。”
“你所言我自是知晓，只是而今事情发生在门前，我自是要教训一番。”她语气坚持，丝毫无有回转之余地：“你我自幼相伴，情同姐妹，我若袖手旁观，岂非太过懦弱。”
“再者他们本就是坏人，而今虽两鬓斑白，可骨子里那点儿血不会变，我可受不得倚老卖老的家伙。”她回握着她的手，一句一句说着，眸中微暗。
却说那厢陆舒客回至府衙，心中郁闷难消，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她，她竟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正思忖之际，便听得一道柔柔女声自门边传来，那女子生得唇红齿白，弱柳扶风，手上端着一碟桂花糕，行态袅袅，款款而来。
原来那时凌云木走后，陆舒客摆脱不得，便将她接回衙内安置。
见了王柔柔，陆舒客顿时意识到凌云木口中的“她”是何许人，又懊又悔之余心头不免有点窃喜，她……也许是吃醋了说不定。
“大人，这是民女亲自做的桂花糕，您尝尝。”她走上前来，眉眼带笑，将桂花糕放在案上。
陆舒客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多谢王姑娘，只是此事让府内厨娘去做便是，不劳烦王姑娘。”
谁知那王柔柔忽而双目噙泪，泪珠欲坠不坠，惹人怜惜：“承蒙陆大人收留，才让我这苦命人有了一方之地。”
“我王柔柔虽是一弱女子，却亦知知恩图报之理，大人莫要放在心上，这皆是民女心甘情愿做的。”她垂眸，缓缓说道。
陆舒客眉宇之间透出一抹无奈，站起身来：“我收留你并非图你什么，王姑娘大可不必如此。”
“再者，王姑娘如今风华正茂，性情聪颖，想必余生亦会遇到敬你爱你之人，姑娘还是莫要妄自菲薄才好。”他看了她一眼，柔声安慰道。
“陆大人是我的恩人，民女长这般大以来，还是头一番瞧见如大人这般的人物。”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不可见的美好。
“只是民女身份低微，不求能得大人青睐，只求大人身旁能有我一席之地，民女便死而无憾了。”说着，她朝他挪进了一步，陆舒客微微后退，二人仍是之前那般距离。
只见他声音微冷：“王姑娘若是因此事憎恨阿云，大可直说，本官也能理解，却是无需在本官身上动歪心思。”
见陆舒客将话挑明，王柔柔心头一惊，一时愣在原处不知如何处之，陆舒客继续道：“只是当初阿云若袖手旁观，你现而今仍在牡丹阁受尽屈辱，届时草席裹尸扔进那青云寺旁，得个红颜祸人害己之称。”
“据本官对她的了解，她一向是雷霆手段，冷硬铁心，现而今出手助你已是罕事。”
“本官亦知你对那周也情意深重，受了大委屈，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若仍要恨，便恨吧，或许还能找到往下活着的理由。”
说罢，他苍凉一叹，转身离去。
被人戳中心思，王柔柔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她若不恨她，难道要让她亲自承认自己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吗……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凌云木只觉甚是烦躁，黛眉微蹙错身而入府内，却是不愿与他再多言。
他见状，亦随她而去，跟在她身旁，她走得快，他便大步走，她走得慢，他便趋在她旁边。
“阿云，堂内有西瓜，且来解渴。”他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忧。
可凌云木摆了摆手，而今不知为何，但听得他声，心头便涌起一股浓浓燥意。
“不吃了，我有些困乏，要回屋休息了，大人止步，自便。”
说罢，不待他回话，院中便独留下陆舒客一个身影来，他心中微叹，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还未入院内，她老远便闻到了一股桂花酒香，她唇角一勾，便知浮光已归，连脚步声亦轻快了不少。
此院唤掠影堂，因着浮光与她同住一院内，便取了这二字为名，其内花团锦簇，各色花卉缠绕而生，向上攀岩，更有清泉流石，可消解心中烦闷。
入了掠影堂，果见一女子翩然而坐，自斟自饮，眼角眉梢，流转着天灵地秀，再一细细瞧去，便见在她身旁，正酣睡着一只狸花猫儿。
浮光微有醉意，听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自腰间取下一枚铜钱，不作她想便飞掷而去，凌云木忙闪腰而躲，回头看时，那铜钱已是入木三分。
“你要杀我？”凌云木朗声玩笑道，却是加快了步伐。
浮光听得熟悉之声，眸光微顿，执酒的手亦停在半空，只觉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浮光，你此番可饮了不少酒！”她噘嘴嗔怒，点了点她的额头。
浮光晃了晃脑袋，不知从嘴里突出个什么字，便又要把酒往嘴里送去，凌云木见状连忙阻拦，将酒盏自她怀中夺出。
“浮光，你不可再饮了。”她将酒盏搁置一旁，蹙了蹙眉。
浮光哼笑一声，不骂不抢，眸光微垂，发起呆来。
凌云木在一旁瞧着，心头有些担忧，忽而念及与她争论的那两个老人来，怕是由于他们之故。
“浮光，发生什么事了？”凌云木温声道。
浮光不语，却是滑落一行清泪，她一向沉稳而安静，便连哭泣亦是无声。
“可是那两个老儿欺负你了，我去找他们去，给你报仇。”说着便要起身去朝门外而去，浮光见状忙出声阻止。
“九兰！”
凌云木默然无声，回归原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浮光，若有何事，你只管与我说便是。”
“闷在心头，总归不舒服。”
浮光：“……”
掠影堂水声潺潺，落花随流水同游，蝶影翩翩，风声微微，猫儿酣睡，四周鸟虫鸣啼，显得更为静谧。
浮光喉间微动，酒醒了三分，带着浓浓鼻音：“你可记得你我初遇之情形？”
她抬头望着凌云木，带着浓浓的忧伤。
她点了点头，自是记得的。
那年她十岁，已入吞玉山两载，那一岁是个寻常之年，风雨还算顺调，她随师父奔走江湖，在路上遇一中年男子，粗布麻衣，肩上扛着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吱哇乱叫，哭得两双眼睛核桃那般大，一边儿哭一边儿求饶：“爹，求求你不要卖了我我可以洗衣做饭赚钱的，什么都可以的……”
“爹！！求你不要卖了我！我不想去王老爷家！！”
她嗓音嘶哑，脸色苍白，不知已这般喊了多久，可那个男人面色红润，隐有兴奋，口中还笑道：“王老爷可是个有钱人，到时候你能生个大胖小子也算是给你积福了！”
那女孩儿听了更是哭得更是伤心，便又听那男人冷哼一声：“哼，要不是看在卖了你能给我儿子娶媳妇儿的份上，早把你弄死了，哭哭哭，就知道哭！”
就在这时，二人目光交汇，她清清楚楚看见了那女孩儿眸中的恐惧与绝望。
凌云木想救她，拦住那男人的去路，又央求师父将她赎下，这才救了她。
此后，她与她一同作伴，嬉闹，练武，习字，恍若亲生姊妹。
在晟朝，庶民女子生来便是待价而沽的货物，从一出生便无法逃脱。
她们都是奴隶，是这世间所有男子的奴隶。
哪怕成婚成妻者，亦是她们丈夫的奴隶，她们的价值便是生下主子，伺候主子。
这是晟朝律法明明白白写下来的。
有时，她们为贵族女子所看中，纳入深门府宅成为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她们不得不夹缝生存。
“怎么忽而说起此事来？”凌云木神色亦有些悲伤。
浮光：“那两个老儿是我……”她顿了顿，却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是。
生父生母吗？可她们好似不配父母二字，她宁可她是个孤儿。
浮光虽未言明，凌云木却已知晓，二人相顾无言，凌云木蹙眉问道：“他二人来此作甚？”
浮光冷哼一声，眸中蕴着些毒意：“自那年一别，他们又填了两个儿子，现今一共有四子。”
“将我及两个姊妹卖了，得的钱财为他们两个儿子娶了妻，可而今又有两子，却无姊妹可卖。”她一边儿说着，嘴角仍带着一抹无情嘲意，好似在说旁家事一般：“不知从何处打听得我在崖州，前来寻我诉苦。”
“……可怜我两个被他们卖了的姊妹皆难产而死，早早丧了命。”说到此事时，她语气才蓦地有些恨意。
“真是不要脸！”凌云木拍案而起，怒而喝道：“这世间怎地有这般无耻之人！”
“我这便去寻他二人，给你泄愤。”却不料浮光再次牵了她的手，阻止道：“九兰，你莫因我昏了头脑。”
“晟朝本就如此，世间有千万个他们，你可都能杀得干净？”浮光劝道。
“此事既发生在我跟前，我便可杀得。若有此般一百桩事发生在我眼前，我亦可杀得。”凌云木心头微怒。
“九兰，莫因我说出这般气话，你且坐下。”她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坐到她身旁。
“虽是有这般恶心事找上门来，我却未曾受伤，九兰心有大志，合该为这天下女儿谋一份出路，若对两个老人家动手，恐日后为人戳脊梁骨去。”
“你所言我自是知晓，只是而今事情发生在门前，我自是要教训一番。”她语气坚持，丝毫无有回转之余地：“你我自幼相伴，情同姐妹，我若袖手旁观，岂非太过懦弱。”
“再者他们本就是坏人，而今虽两鬓斑白，可骨子里那点儿血不会变，我可受不得倚老卖老的家伙。”她回握着她的手，一句一句说着，眸中微暗。
却说那厢陆舒客回至府衙，心中郁闷难消，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她，她竟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正思忖之际，便听得一道柔柔女声自门边传来，那女子生得唇红齿白，弱柳扶风，手上端着一碟桂花糕，行态袅袅，款款而来。
原来那时凌云木走后，陆舒客摆脱不得，便将她接回衙内安置。
见了王柔柔，陆舒客顿时意识到凌云木口中的“她”是何许人，又懊又悔之余心头不免有点窃喜，她……也许是吃醋了说不定。
“大人，这是民女亲自做的桂花糕，您尝尝。”她走上前来，眉眼带笑，将桂花糕放在案上。
陆舒客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多谢王姑娘，只是此事让府内厨娘去做便是，不劳烦王姑娘。”
谁知那王柔柔忽而双目噙泪，泪珠欲坠不坠，惹人怜惜：“承蒙陆大人收留，才让我这苦命人有了一方之地。”
“我王柔柔虽是一弱女子，却亦知知恩图报之理，大人莫要放在心上，这皆是民女心甘情愿做的。”她垂眸，缓缓说道。
陆舒客眉宇之间透出一抹无奈，站起身来：“我收留你并非图你什么，王姑娘大可不必如此。”
“再者，王姑娘如今风华正茂，性情聪颖，想必余生亦会遇到敬你爱你之人，姑娘还是莫要妄自菲薄才好。”他看了她一眼，柔声安慰道。
“陆大人是我的恩人，民女长这般大以来，还是头一番瞧见如大人这般的人物。”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不可见的美好。
“只是民女身份低微，不求能得大人青睐，只求大人身旁能有我一席之地，民女便死而无憾了。”说着，她朝他挪进了一步，陆舒客微微后退，二人仍是之前那般距离。
只见他声音微冷：“王姑娘若是因此事憎恨阿云，大可直说，本官也能理解，却是无需在本官身上动歪心思。”
见陆舒客将话挑明，王柔柔心头一惊，一时愣在原处不知如何处之，陆舒客继续道：“只是当初阿云若袖手旁观，你现而今仍在牡丹阁受尽屈辱，届时草席裹尸扔进那青云寺旁，得个红颜祸人害己之称。”
“据本官对她的了解，她一向是雷霆手段，冷硬铁心，现而今出手助你已是罕事。”
“本官亦知你对那周也情意深重，受了大委屈，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若仍要恨，便恨吧，或许还能找到往下活着的理由。”
说罢，他苍凉一叹，转身离去。
被人戳中心思，王柔柔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她若不恨她，难道要让她亲自承认自己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吗……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