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伊耿回头看了眼亚当。
毕竟是王室侍卫，亚当自然是训练有素。
见此情形，他立即意会，转手扔下烤鸡，从桌上的剑鞘里轻轻抽出大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敌暗我明，伊耿房门未关，外面的歹徒肯定明白，磨坊主女儿被杀的这点响动，已经足够引起屋主人的警觉了。
而且他还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共有几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伊耿自认自己来旧镇的这三天，为了不引起母族海塔尔家族的注意，他谨言慎行，更不可能跟任何人结仇。
除了休息，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城内外转悠，考察旧镇风貌，看看本地发展状况。
因此，首先排除仇杀的可能。
那就只有劫财了。
一个小孩子，带着一名年轻的仆人，出手就买下了一座上好的农庄，会被有心之人视为肥硕的大鱼也很正常。
但有一件事伊耿想不明白。
那就是连磨坊主也能猜出伊耿出身不凡，想要贿赂讨好，没道理歹徒不清楚。直接去抢路过的商人不好吗？来找他麻烦，到时候有钱没命花，抢了又有什么用。
若是本地劫匪，定不敢如此贸然行事。
除非.......
旧镇是个港口城市，又是维斯特洛最繁华的城市，来往人口流动大，下船上岸的未必都是什么正经商人水手，说不定就有手上染血的亡命之徒。
这么看，或许前天买下这个被被赌徒抵押的农庄时，伊耿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些家伙恐怕是干一票就走，在海边连夜乘小船偷渡离开，故而不怕被发现，也不清楚本地人会知道的事情。
他们只知伊耿年纪尚幼，亚当身单力薄。
众人合围之下，定能成事。
想到这里，伊耿指了指亚当，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桌上那条坚硬的棍状黑麦面包揣进了怀里。
这么硬，敲在桌上梆梆作响，指不定待会儿还能用来自卫。
亚当手持大剑，摆出了出招的架势，贴着墙根走到了门前。只要有人进来，他就能一刀劈下。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走动声。
即使歹人已经尽量遮掩，但从他们杂乱的脚步声不难听出，这群人恐怕有七八人之多。如若交手，亚当必讨不了好。
因此，伊耿干脆直接开口道：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淡稳重一些：“想要钱，可以给你们。既然你们敢来抢劫，就应该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拿钱立刻就走，我以七神的名义发誓，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今晚发生的事；”
“若你们非要见血，那迎接你们的只有海塔尔家族的绞索。”
门外静了一瞬。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门外的几人顿时大笑了起来，在古代漆黑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突兀。
其中一人实在是笑得受不了了，把自己的刀都差点笑掉了。
伊耿也不慌张，只是安静地听着，认真辨认门外几个人的身份。
那个差点把刀笑掉的就是，声音略显粗犷，走路时，步伐最重，底盘听上去很稳，恐怕是这几个人中的头儿，很可能是个身手不凡的大汉。
和杀死磨坊主女儿的人是同一个人。
那个粗犷声音的大汉冷笑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敢跟老子谈条件？”
“就算要杀了你又如何，海塔尔家族怎么会知道是我们干的？到那时，我们早就已经离开维斯特洛了，就算参天塔里的老爷们有心要绞死我，只怕找不到我的脖子在哪儿！”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又一次笑了起来。
伊耿倒也不怵，只是继续平静地和他聊天。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泰洛西？怪不得，那里生产铠甲和佣兵，距离旧镇有千里之远，与维斯特洛隔海相望，想要绞死你们，何其困难。”
说到这，伊耿微微笑了。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愉悦了许多：“我承认，参天塔的老爷或许没法威胁到你的脖子。”
“但不代表坦格利安王室的巨龙不能将你们烧成灰烬。”
伊耿话音刚落，寂静的夜空里，忽然传来了一种诡异的声音。
一开始不去细听，尚且不明。
但随着伊耿与门外歹徒对峙的势态开始僵持，短短几息之间，那声音就开始越发清晰。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仿佛高空之上有一张巨大的薄膜，不断鼓动，将农场上方的气流搅动起来。伴随着呼啸声不断逼近，几声急促的龙吟响彻云间。
夜空突然黯淡了一瞬。
屋外几名匪徒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一条在月光下依稀可见浅金色泽的魔龙，它飞过了银色的月亮，甚至遮住了月光。
那是伊耿的龙，阳炎。
它在农庄的上空盘旋，却始终没有降落下来。
劫匪团中的几人，虽然跟随船队到处乱跑，见多识广，但龙又不是白菜。
他们或许曾在襁褓之中听过古瓦雷利亚的传说，也听说过坦格利安王室是瓦雷利亚文明仅存的一支龙王家族，但又有几个人真的亲眼见过魔龙？
几人显然被这副场景震住了。
尤其是刚刚跟着笑的那几个，全都下意识仰头向夜空看去，嘴巴因惊惧大张着。
其中一名高个劫匪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天空高声惊恐地叫着：
“龙————！！！”
下一秒，他就被那个泰洛西口音的粗犷大汉一脚踹倒，几人反应过来，旋即卧倒，这才躲过了阳炎突如其来的近地面俯冲。
泰洛西口音的劫匪从地上抬起头。
他凶狠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伊耿的身上，想要伸手去摸腰间武器，却又因上方不断盘旋的魔龙，不敢轻举妄动。
很明显，眼下情况不妙。
对方能够喊来魔龙，妈的，这个银发小孩明明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莫非真的是坦格利安王室的成员？
“你骗我呢？”
他还在兀自嘴硬：“什么龙，龙只不过是恰巧路过这里罢了，你以为你说了我就会信？当我是傻瓜吗？！”
伊耿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还敢死犟。
可就在这时，许是阳炎惹出来的动静太大，附近的农户都被惊扰到，纷纷从屋子里探头往外看，随后就目击了这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
“妈妈，快看，是龙！！”
村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过也正常，伊耿现在的住的房子是以前农场主的住处，给他工作的农民也基本上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阳炎的到来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就在刚刚它俯冲的那一刻，远处邻居的狗也狂躁而惊恐地吠叫起来，与龙翼拍打的气流声交织混合，融为一体。
他注意到已经有人在栅栏外探头探脑，但碍于眼下这场景，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凄厉、不可置信的哭声，一个胖胖的农妇扑向了倒在了地上的小女孩的尸体。
“哦，天呐！莱莎！我的孩子！”
她念着女儿的名字，双手颤抖着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把她的身体放到了自己的膝上。那孩子鲜血流了一地，几乎将她的围裙全部染红。
伊耿记性很好，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磨坊主的妻子，刚才来送汤的小女孩的母亲。
或许，那罐汤就是她亲手熬制的。
伊耿沉默了。
说实话，现在上前安慰真不是一个好选择。
尽管这起不幸的悲剧并非是伊耿的错，不是他打发她夜里出门，也不是他行凶杀人。
他只是开门，收下了小女孩送来的汤。
看起来全然无辜，但他真的无辜吗？
劫匪毕竟是盯上自己来的。
如果按照原作剧情，伊耿·坦格利安不来旧镇，或许磨坊主的女儿就不会死。
河湾地如此富饶，即使是有日后那场旷日持久的内战，也没有影响到位于王国最南地区的旧镇分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叫莱莎的小女孩会平安长大，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谁一刀割开喉管，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伊耿感觉喉咙间有些发紧。
他走到磨坊主的身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他丧失了之前对峙歹徒时的那种游刃有余，语调艰难了起来：“我........”
阳炎依旧在上空飞舞，磨坊主的妻子抱着女儿的尸体在哭泣，可令伊耿不理解的是，磨坊主的眼中却完全没有伊耿想象中的怨毒。
那是一种，面对天灾，亦或是神祇，凡人会显出的诚惶诚恐的卑敬眼神。
甚至连半分想要起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
见到伊耿走过来，磨坊主腰一塌，几乎是行云流水地就跪了下来，显然这套动作已经牢牢地刻入他的骨血，以至于熟练到仿佛他生来就应该给人下跪一样。
“老、老爷，您就饶了我们吧！”
“求您饶了我们吧！”
他一边用力地磕头，一边拉扯旁边哭嚎的农妇让她也跪下磕头，“我们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您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求您了！求您了！”
磨坊主当然没错。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被魔龙压迫，趴在地上的劫匪，心里也大概清楚了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此事显然也与伊耿无关。
甚至若是没有上空的那条魔龙，他们所有人说不定都会被洗劫一空。
但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下跪、哀求贵族，是绝对没错的，这是已经刻进每一个维斯特洛平民骨血里的本能。
永世难忘。
·
这时候，附近的农户也都出来了。
有几个大叔还牵着狗，但平日里活力四射的狗子，在嗅到了陌生的龙味儿后根本不敢出门，几乎是主人一路硬拽着，拖到了这里。
见到这副情况，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亚当见人渐渐多了起来，心里也有底气了，和他们一拥而上，制住几名劫匪，拿走了他们的武器。
远处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
魔龙在天空中狂舞，简直就是现成的信号标。
伊耿抬起头，就见远处有两队手持火把的银甲绿袍的骑兵正从小道策马而来，墨绿色的旗帜飘扬，隐约可见旗上绣着一座洁白的参天塔。
那是旧镇领主，海塔尔家族的族徽。
毕竟是王室侍卫，亚当自然是训练有素。
见此情形，他立即意会，转手扔下烤鸡，从桌上的剑鞘里轻轻抽出大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敌暗我明，伊耿房门未关，外面的歹徒肯定明白，磨坊主女儿被杀的这点响动，已经足够引起屋主人的警觉了。
而且他还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共有几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伊耿自认自己来旧镇的这三天，为了不引起母族海塔尔家族的注意，他谨言慎行，更不可能跟任何人结仇。
除了休息，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城内外转悠，考察旧镇风貌，看看本地发展状况。
因此，首先排除仇杀的可能。
那就只有劫财了。
一个小孩子，带着一名年轻的仆人，出手就买下了一座上好的农庄，会被有心之人视为肥硕的大鱼也很正常。
但有一件事伊耿想不明白。
那就是连磨坊主也能猜出伊耿出身不凡，想要贿赂讨好，没道理歹徒不清楚。直接去抢路过的商人不好吗？来找他麻烦，到时候有钱没命花，抢了又有什么用。
若是本地劫匪，定不敢如此贸然行事。
除非.......
旧镇是个港口城市，又是维斯特洛最繁华的城市，来往人口流动大，下船上岸的未必都是什么正经商人水手，说不定就有手上染血的亡命之徒。
这么看，或许前天买下这个被被赌徒抵押的农庄时，伊耿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些家伙恐怕是干一票就走，在海边连夜乘小船偷渡离开，故而不怕被发现，也不清楚本地人会知道的事情。
他们只知伊耿年纪尚幼，亚当身单力薄。
众人合围之下，定能成事。
想到这里，伊耿指了指亚当，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桌上那条坚硬的棍状黑麦面包揣进了怀里。
这么硬，敲在桌上梆梆作响，指不定待会儿还能用来自卫。
亚当手持大剑，摆出了出招的架势，贴着墙根走到了门前。只要有人进来，他就能一刀劈下。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走动声。
即使歹人已经尽量遮掩，但从他们杂乱的脚步声不难听出，这群人恐怕有七八人之多。如若交手，亚当必讨不了好。
因此，伊耿干脆直接开口道：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淡稳重一些：“想要钱，可以给你们。既然你们敢来抢劫，就应该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拿钱立刻就走，我以七神的名义发誓，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今晚发生的事；”
“若你们非要见血，那迎接你们的只有海塔尔家族的绞索。”
门外静了一瞬。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门外的几人顿时大笑了起来，在古代漆黑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突兀。
其中一人实在是笑得受不了了，把自己的刀都差点笑掉了。
伊耿也不慌张，只是安静地听着，认真辨认门外几个人的身份。
那个差点把刀笑掉的就是，声音略显粗犷，走路时，步伐最重，底盘听上去很稳，恐怕是这几个人中的头儿，很可能是个身手不凡的大汉。
和杀死磨坊主女儿的人是同一个人。
那个粗犷声音的大汉冷笑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敢跟老子谈条件？”
“就算要杀了你又如何，海塔尔家族怎么会知道是我们干的？到那时，我们早就已经离开维斯特洛了，就算参天塔里的老爷们有心要绞死我，只怕找不到我的脖子在哪儿！”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又一次笑了起来。
伊耿倒也不怵，只是继续平静地和他聊天。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泰洛西？怪不得，那里生产铠甲和佣兵，距离旧镇有千里之远，与维斯特洛隔海相望，想要绞死你们，何其困难。”
说到这，伊耿微微笑了。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愉悦了许多：“我承认，参天塔的老爷或许没法威胁到你的脖子。”
“但不代表坦格利安王室的巨龙不能将你们烧成灰烬。”
伊耿话音刚落，寂静的夜空里，忽然传来了一种诡异的声音。
一开始不去细听，尚且不明。
但随着伊耿与门外歹徒对峙的势态开始僵持，短短几息之间，那声音就开始越发清晰。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仿佛高空之上有一张巨大的薄膜，不断鼓动，将农场上方的气流搅动起来。伴随着呼啸声不断逼近，几声急促的龙吟响彻云间。
夜空突然黯淡了一瞬。
屋外几名匪徒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一条在月光下依稀可见浅金色泽的魔龙，它飞过了银色的月亮，甚至遮住了月光。
那是伊耿的龙，阳炎。
它在农庄的上空盘旋，却始终没有降落下来。
劫匪团中的几人，虽然跟随船队到处乱跑，见多识广，但龙又不是白菜。
他们或许曾在襁褓之中听过古瓦雷利亚的传说，也听说过坦格利安王室是瓦雷利亚文明仅存的一支龙王家族，但又有几个人真的亲眼见过魔龙？
几人显然被这副场景震住了。
尤其是刚刚跟着笑的那几个，全都下意识仰头向夜空看去，嘴巴因惊惧大张着。
其中一名高个劫匪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天空高声惊恐地叫着：
“龙————！！！”
下一秒，他就被那个泰洛西口音的粗犷大汉一脚踹倒，几人反应过来，旋即卧倒，这才躲过了阳炎突如其来的近地面俯冲。
泰洛西口音的劫匪从地上抬起头。
他凶狠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伊耿的身上，想要伸手去摸腰间武器，却又因上方不断盘旋的魔龙，不敢轻举妄动。
很明显，眼下情况不妙。
对方能够喊来魔龙，妈的，这个银发小孩明明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莫非真的是坦格利安王室的成员？
“你骗我呢？”
他还在兀自嘴硬：“什么龙，龙只不过是恰巧路过这里罢了，你以为你说了我就会信？当我是傻瓜吗？！”
伊耿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还敢死犟。
可就在这时，许是阳炎惹出来的动静太大，附近的农户都被惊扰到，纷纷从屋子里探头往外看，随后就目击了这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
“妈妈，快看，是龙！！”
村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过也正常，伊耿现在的住的房子是以前农场主的住处，给他工作的农民也基本上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阳炎的到来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就在刚刚它俯冲的那一刻，远处邻居的狗也狂躁而惊恐地吠叫起来，与龙翼拍打的气流声交织混合，融为一体。
他注意到已经有人在栅栏外探头探脑，但碍于眼下这场景，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凄厉、不可置信的哭声，一个胖胖的农妇扑向了倒在了地上的小女孩的尸体。
“哦，天呐！莱莎！我的孩子！”
她念着女儿的名字，双手颤抖着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把她的身体放到了自己的膝上。那孩子鲜血流了一地，几乎将她的围裙全部染红。
伊耿记性很好，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磨坊主的妻子，刚才来送汤的小女孩的母亲。
或许，那罐汤就是她亲手熬制的。
伊耿沉默了。
说实话，现在上前安慰真不是一个好选择。
尽管这起不幸的悲剧并非是伊耿的错，不是他打发她夜里出门，也不是他行凶杀人。
他只是开门，收下了小女孩送来的汤。
看起来全然无辜，但他真的无辜吗？
劫匪毕竟是盯上自己来的。
如果按照原作剧情，伊耿·坦格利安不来旧镇，或许磨坊主的女儿就不会死。
河湾地如此富饶，即使是有日后那场旷日持久的内战，也没有影响到位于王国最南地区的旧镇分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叫莱莎的小女孩会平安长大，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谁一刀割开喉管，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伊耿感觉喉咙间有些发紧。
他走到磨坊主的身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他丧失了之前对峙歹徒时的那种游刃有余，语调艰难了起来：“我........”
阳炎依旧在上空飞舞，磨坊主的妻子抱着女儿的尸体在哭泣，可令伊耿不理解的是，磨坊主的眼中却完全没有伊耿想象中的怨毒。
那是一种，面对天灾，亦或是神祇，凡人会显出的诚惶诚恐的卑敬眼神。
甚至连半分想要起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
见到伊耿走过来，磨坊主腰一塌，几乎是行云流水地就跪了下来，显然这套动作已经牢牢地刻入他的骨血，以至于熟练到仿佛他生来就应该给人下跪一样。
“老、老爷，您就饶了我们吧！”
“求您饶了我们吧！”
他一边用力地磕头，一边拉扯旁边哭嚎的农妇让她也跪下磕头，“我们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您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求您了！求您了！”
磨坊主当然没错。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被魔龙压迫，趴在地上的劫匪，心里也大概清楚了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此事显然也与伊耿无关。
甚至若是没有上空的那条魔龙，他们所有人说不定都会被洗劫一空。
但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下跪、哀求贵族，是绝对没错的，这是已经刻进每一个维斯特洛平民骨血里的本能。
永世难忘。
·
这时候，附近的农户也都出来了。
有几个大叔还牵着狗，但平日里活力四射的狗子，在嗅到了陌生的龙味儿后根本不敢出门，几乎是主人一路硬拽着，拖到了这里。
见到这副情况，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亚当见人渐渐多了起来，心里也有底气了，和他们一拥而上，制住几名劫匪，拿走了他们的武器。
远处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
魔龙在天空中狂舞，简直就是现成的信号标。
伊耿抬起头，就见远处有两队手持火把的银甲绿袍的骑兵正从小道策马而来，墨绿色的旗帜飘扬，隐约可见旗上绣着一座洁白的参天塔。
那是旧镇领主，海塔尔家族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