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
晨起，天光大亮。
一阵琴声悠扬伴随鸟语，传入床榻上的风绝尘耳中。他睁眼醒来，快而不忙地起身穿好鞋走出小屋，果然见树下奏琴的神女。
已是艳阳高照，梦泽正处最明媚的春日，放眼望去，生机盎然。
他从未如昨夜那般好眠。
“师尊，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将离指尖未停，琴音婉转，抬眼轻瞥略窘迫的少年，唇角翘起：“无碍，梦泽黑夜短暂，你尽管按你作息来。”
她倒是想和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奈何无法入眠，只得清醒而孤寂的感受一分一秒流逝。
“下山吧，早些回来。”
“好的师尊。”
话落，将离停手，招来一只照夜清，领着风绝尘下山。
走出梦泽领地，照夜清停住，原地等他。
风绝尘沿着山路一直走，很快便走到了人界。
此处熟悉的气息不同梦泽，微弱又杂乱，令他无端焦躁。
到集市买了些简单食材，正准备回去时，他被一股力量拉至巷子角落。
那团魔气无形中窜入风绝尘体内，他狠狠一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变得阴鸷而冷漠。
缺失的记忆竟是被魔气带回来了，令他顷刻间记起那块空白。
什么被华一山长老赶出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眼前黑雾化作人形，身形魁梧，在他跟前一拜，着急不已：“魔君！属下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么进入了梦泽山？为何又变成了一个凡人？”
还......穿得跟个孔雀精似的。
风绝尘静默片刻，突然抬手往他脑袋重重一拍，瞥着地上被拽来而散落的食材：“捡起来。”
青冥连声应是，大高个子苦兮兮蹲在地上捡一些凡人才吃的土芋番李子......
哦，还有一袋大米，好在袋口系得紧，不然他得一粒一粒捡不成？
他腹诽时又看到一旁掉出的玩偶风车。
老魔神哟，您儿子到底中了什么邪......
将东西全部装回去，把布袋规矩递回风绝尘手中，青冥小声询问：“魔君，您何时回魔界，前些日子那场大战已经给魔界带来很大士气，底下人们快闹翻了天，吵着迎您回去和冥界正式宣战呢。”
“那就闹。”风绝尘嗓音低哑，提着布袋往前走，“时机一到，我自会回去。”
主动送到眼前的晶石，他不取岂不是辜负神女‘好意’。
师尊？
少年轻嗤，眼尾朱砂冷感十足，无害面容添上一抹凉意与不屑。
——不自量力。
回到梦泽山脚，一片白色花瓣落于风绝尘肩头，他侧目扫过，跨入神山结界。
昨日在山里见到的一男一女肩头就有这样的花瓣。
听说那将离是株洁色芍药，这花瓣便是属于将离的庇佑。
神的庇佑啊......他嘴角溢出一抹嘲意，不曾出世的神女可知自己庇佑的是个魔，还是只当他是个魔气入体的凡人？
该是不知，不然也不会留他。
他可是人人喊打的妖魔呐。
回到灵湖，风绝尘脸上扬起一抹浅笑。
“师尊，我只买了半月吃食，若修炼顺利，便可辟谷了。”
将离依旧着一席白色流沙裙，三千发丝低挽，坐于苦情树底下温酒。
闻言回头，浅淡面容在看到来人时微微锁了眉心。
哪儿沾的魔气？
她不动声色：“遇着什么人了？”
风绝尘不明所以，缓慢眨眼：“集市上有很多人，师尊口中的人指......？”
将离没说话，他好似想起什么，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兔儿神玩偶，模样小巧，捏在手中递过去。
嗓音青涩：“师尊，我买了些不值什么银子但有趣的小东西，可以给师尊打发时间。”
将离接过兔儿神，这玩偶做得比天天在跟前晃的兔儿精漂亮，手脚还可以掰动，她摆弄片刻，笑起来：“这些是凡间哄孩童的吧，我都活几万年了，哪里需要这些。”
少年便微微红了脸，有些窘迫低下头。
将离说是这么说，可谁收到礼物会不开心呢？
“谢谢你，我很喜欢。”
风绝尘脸色更红，唇角轻抿勾起点点弧度。
将离没忘正事，把东西放桌前，正了声色：“小风，自己去灵湖泡一泡。”
“师尊，我不会水.......”
“放心，淹不死你。”
“那.....要脱衣裳吗？”
将离一噎：“不必。”
风绝尘乖巧应声往灵湖走。
将离在远处看着风绝尘在灵湖旁犹豫好一会儿，做足心理准备才闭眼往里一跳，赴死一般决绝。
没忍住被喜得笑出声来。
他只沾了一丝魔气，玄色微不可见沉入湖底，湖面一片平静。
风绝尘没什么感觉。
一点魔力，没就没了。
只要他想，世间魔气皆可为他所用。
这是打算再洗一次记忆？
趁人之危一次就够了，他昨日是与冥王大战后受了伤才不慎中招，同样的方法可不适用第二次。
好在和昨日不同，灵湖只是除去他身上的魔气而已。
金乌悬上空，灵湖却寒彻刺骨，他阖眸泡在其中，想着昨日那场大战。
魔界近千年来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他两年前才觉醒魔性，被青冥找到，告知自己血脉来自上代魔君，但他太弱，魔界的人不服他，冥界的人更瞧不上他。
不服？那就打服。
弱又如何，他有极强天资，不过修炼两年就能与冥王一战的，世间能有几人？
至于梦泽，很多人不知，梦泽的神女拥有至纯之心，吸天地灵气孕育而生，若能得到，以至黑魔力炼化晶石，正邪的融合，将迸发无上神力。
他也是听老魔神说才得知这个大增功法的捷径，前提是要神女交付真情以待，那颗心才能发挥最大用处。
本想做足准备再来，就算硬取也无碍，谁料阴差阳错到了眼前。
待时机成熟，他便可带着晶石回到魔界，缩短一统三界所需耗费的时日。
“脸都白了，出来吧。”
清泠女声将他思绪拉回。
风绝尘睁眼，在寒冷中浸泡太久，凡人身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爬出灵湖，抱住手臂，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将离：“师尊，这就可以了吗？”
一双眸潮湿，整个人像一只淋湿了的小兽。
将离在笑，笑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抬手将他烘干，带来的暖意驱散严寒。
“来，我教你如何运用灵力。”
她转身把人带到梦泽最高处，这里悬崖峭壁，放眼望去，尽是令人趋之若鹜的满山灵宝。
风绝尘并不认为她教得会，修炼如何修，他早独自摸爬滚打尝试过数次。
起初想修炼仅仅是为了不被人随意欺辱，后来想变得强大将所受过的伤害尽数还回去。
至今，他想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为他俯首，无论要杀多少人，战多少年，付出多大的代价。
将离伸出指尖于半空，接住一缕灵力，风吹散她的三千青丝，在空中舞动。
“首先，你要心静、心净，并由衷接纳它。”
话落，那缕灵力从莹白指尖浸入，进入她的身体。
风绝尘站在身侧，比将离高出一个脑袋，神色懵懂，学着她的动作，伸出手。
将离垂眸看向他指尖。
那手骨节分明，莹白，干净。
可灵力并不买账，只在将离身边徘徊。
“小风，你心不净。”
他昨日刚从灵湖出来时分明可以接纳灵力。
将离心中隐隐猜到，让他这趟下山是个错误决定。
这样快就恢复记忆了么？那为何要继续装模作样？
风绝尘侧目，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面没有什么情绪，可他莫名有种被剥开裸露被看透之感。
起疑了么？他收回视线，闭了闭眼，深深呼出口气，再睁开时清明一片。
半空中，一缕灵力试探着靠近，却在快碰上指尖时调头离去。
风绝尘：“.......”
他就知道。
无形中透出的讽意从他半垂着的狭长眼眸溢出。
将离静静看了片刻，转身：“小风，若不愿，你可以离开。”
语气比起昨夜的温言细语，简直是淬了冰的玉石，还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失望。
她在因何失望?
“师尊。”风绝尘自己也不知道因何脱口而出，“我会努力。”
将离没回头，径自离去。
少年立于山顶，头顶金光洒在身上，羽衣被风吹得肆意摆动。
满山灵力在眼前乱窜，他没由来躁郁。
既然不诚心留他，昨日装什么耐心十足，转头就判若两人。
是他不想修仙吗？那是天道不允。
......若不然，回去趁她放松警惕时硬取也好。
风绝尘双手垂于两侧，浅浅尝试汲取魔力，很快，收手。
这破山上是一丝魔气也没有。
也罢，硬取总归是最差的结果。
他忍得。
——
梦泽山上一年只落一场春雨，为的是万物复苏，本是好寓，多了便是带来不详征兆。
今日不知怎的，午时过半，金乌不见踪影，空中又凝聚起乌云。
兔儿精抓起点心吃，它是只雄兽，白色毛发旺盛，双瞳桃红，好奇地问：“阿离，怎么又要下雨了？”
将离敛眉，从窗边望去，若有所思。
她与神山共为一脉，能感知到些许不安，也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带了个不该带的‘人’回来。
梦泽在提醒她，莫要明知不可而为之。
见她不说话，兔儿精吧唧吧唧嘴，吃下第二块，再多就无能消受了。
“阿离，昨日你带回来的那个脏东西呢？你已将他魔气洗净，是不是该让他离开了？”
“你也觉得，他不该留在这里么？”
“没有啦，我只是习惯了梦泽中是知根知底熟悉的仙灵，不过一切还是由阿离做主。”
很快，大雨降下，梦泽陷入潮湿暗色。
雨丝交织成银色帘幕，滂沱混沌中，将离心绪趋于平静。
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若从生到死，不曾走出神山去看那四海八荒一眼，她难以瞑目。
“梦泽，你会嫌我是个白眼狼么？”她看着雨幕低喃。
近晚，雨仍旧未停，天空中乌云翻滚，没有消散迹象。
不多时，开始雷电交加，银蛇般的闪电跃跃欲试，将落不落，在空中闪烁银光，将梦泽照得一片雪亮。
灵兽们不安躲回窝中，苦情树疯狂摇晃枝丫。
“阿离，是雷劫！雷劫！梦泽竟招来了雷劫！”
一阵琴声悠扬伴随鸟语，传入床榻上的风绝尘耳中。他睁眼醒来，快而不忙地起身穿好鞋走出小屋，果然见树下奏琴的神女。
已是艳阳高照，梦泽正处最明媚的春日，放眼望去，生机盎然。
他从未如昨夜那般好眠。
“师尊，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将离指尖未停，琴音婉转，抬眼轻瞥略窘迫的少年，唇角翘起：“无碍，梦泽黑夜短暂，你尽管按你作息来。”
她倒是想和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奈何无法入眠，只得清醒而孤寂的感受一分一秒流逝。
“下山吧，早些回来。”
“好的师尊。”
话落，将离停手，招来一只照夜清，领着风绝尘下山。
走出梦泽领地，照夜清停住，原地等他。
风绝尘沿着山路一直走，很快便走到了人界。
此处熟悉的气息不同梦泽，微弱又杂乱，令他无端焦躁。
到集市买了些简单食材，正准备回去时，他被一股力量拉至巷子角落。
那团魔气无形中窜入风绝尘体内，他狠狠一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变得阴鸷而冷漠。
缺失的记忆竟是被魔气带回来了，令他顷刻间记起那块空白。
什么被华一山长老赶出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眼前黑雾化作人形，身形魁梧，在他跟前一拜，着急不已：“魔君！属下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么进入了梦泽山？为何又变成了一个凡人？”
还......穿得跟个孔雀精似的。
风绝尘静默片刻，突然抬手往他脑袋重重一拍，瞥着地上被拽来而散落的食材：“捡起来。”
青冥连声应是，大高个子苦兮兮蹲在地上捡一些凡人才吃的土芋番李子......
哦，还有一袋大米，好在袋口系得紧，不然他得一粒一粒捡不成？
他腹诽时又看到一旁掉出的玩偶风车。
老魔神哟，您儿子到底中了什么邪......
将东西全部装回去，把布袋规矩递回风绝尘手中，青冥小声询问：“魔君，您何时回魔界，前些日子那场大战已经给魔界带来很大士气，底下人们快闹翻了天，吵着迎您回去和冥界正式宣战呢。”
“那就闹。”风绝尘嗓音低哑，提着布袋往前走，“时机一到，我自会回去。”
主动送到眼前的晶石，他不取岂不是辜负神女‘好意’。
师尊？
少年轻嗤，眼尾朱砂冷感十足，无害面容添上一抹凉意与不屑。
——不自量力。
回到梦泽山脚，一片白色花瓣落于风绝尘肩头，他侧目扫过，跨入神山结界。
昨日在山里见到的一男一女肩头就有这样的花瓣。
听说那将离是株洁色芍药，这花瓣便是属于将离的庇佑。
神的庇佑啊......他嘴角溢出一抹嘲意，不曾出世的神女可知自己庇佑的是个魔，还是只当他是个魔气入体的凡人？
该是不知，不然也不会留他。
他可是人人喊打的妖魔呐。
回到灵湖，风绝尘脸上扬起一抹浅笑。
“师尊，我只买了半月吃食，若修炼顺利，便可辟谷了。”
将离依旧着一席白色流沙裙，三千发丝低挽，坐于苦情树底下温酒。
闻言回头，浅淡面容在看到来人时微微锁了眉心。
哪儿沾的魔气？
她不动声色：“遇着什么人了？”
风绝尘不明所以，缓慢眨眼：“集市上有很多人，师尊口中的人指......？”
将离没说话，他好似想起什么，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兔儿神玩偶，模样小巧，捏在手中递过去。
嗓音青涩：“师尊，我买了些不值什么银子但有趣的小东西，可以给师尊打发时间。”
将离接过兔儿神，这玩偶做得比天天在跟前晃的兔儿精漂亮，手脚还可以掰动，她摆弄片刻，笑起来：“这些是凡间哄孩童的吧，我都活几万年了，哪里需要这些。”
少年便微微红了脸，有些窘迫低下头。
将离说是这么说，可谁收到礼物会不开心呢？
“谢谢你，我很喜欢。”
风绝尘脸色更红，唇角轻抿勾起点点弧度。
将离没忘正事，把东西放桌前，正了声色：“小风，自己去灵湖泡一泡。”
“师尊，我不会水.......”
“放心，淹不死你。”
“那.....要脱衣裳吗？”
将离一噎：“不必。”
风绝尘乖巧应声往灵湖走。
将离在远处看着风绝尘在灵湖旁犹豫好一会儿，做足心理准备才闭眼往里一跳，赴死一般决绝。
没忍住被喜得笑出声来。
他只沾了一丝魔气，玄色微不可见沉入湖底，湖面一片平静。
风绝尘没什么感觉。
一点魔力，没就没了。
只要他想，世间魔气皆可为他所用。
这是打算再洗一次记忆？
趁人之危一次就够了，他昨日是与冥王大战后受了伤才不慎中招，同样的方法可不适用第二次。
好在和昨日不同，灵湖只是除去他身上的魔气而已。
金乌悬上空，灵湖却寒彻刺骨，他阖眸泡在其中，想着昨日那场大战。
魔界近千年来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他两年前才觉醒魔性，被青冥找到，告知自己血脉来自上代魔君，但他太弱，魔界的人不服他，冥界的人更瞧不上他。
不服？那就打服。
弱又如何，他有极强天资，不过修炼两年就能与冥王一战的，世间能有几人？
至于梦泽，很多人不知，梦泽的神女拥有至纯之心，吸天地灵气孕育而生，若能得到，以至黑魔力炼化晶石，正邪的融合，将迸发无上神力。
他也是听老魔神说才得知这个大增功法的捷径，前提是要神女交付真情以待，那颗心才能发挥最大用处。
本想做足准备再来，就算硬取也无碍，谁料阴差阳错到了眼前。
待时机成熟，他便可带着晶石回到魔界，缩短一统三界所需耗费的时日。
“脸都白了，出来吧。”
清泠女声将他思绪拉回。
风绝尘睁眼，在寒冷中浸泡太久，凡人身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爬出灵湖，抱住手臂，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将离：“师尊，这就可以了吗？”
一双眸潮湿，整个人像一只淋湿了的小兽。
将离在笑，笑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抬手将他烘干，带来的暖意驱散严寒。
“来，我教你如何运用灵力。”
她转身把人带到梦泽最高处，这里悬崖峭壁，放眼望去，尽是令人趋之若鹜的满山灵宝。
风绝尘并不认为她教得会，修炼如何修，他早独自摸爬滚打尝试过数次。
起初想修炼仅仅是为了不被人随意欺辱，后来想变得强大将所受过的伤害尽数还回去。
至今，他想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为他俯首，无论要杀多少人，战多少年，付出多大的代价。
将离伸出指尖于半空，接住一缕灵力，风吹散她的三千青丝，在空中舞动。
“首先，你要心静、心净，并由衷接纳它。”
话落，那缕灵力从莹白指尖浸入，进入她的身体。
风绝尘站在身侧，比将离高出一个脑袋，神色懵懂，学着她的动作，伸出手。
将离垂眸看向他指尖。
那手骨节分明，莹白，干净。
可灵力并不买账，只在将离身边徘徊。
“小风，你心不净。”
他昨日刚从灵湖出来时分明可以接纳灵力。
将离心中隐隐猜到，让他这趟下山是个错误决定。
这样快就恢复记忆了么？那为何要继续装模作样？
风绝尘侧目，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面没有什么情绪，可他莫名有种被剥开裸露被看透之感。
起疑了么？他收回视线，闭了闭眼，深深呼出口气，再睁开时清明一片。
半空中，一缕灵力试探着靠近，却在快碰上指尖时调头离去。
风绝尘：“.......”
他就知道。
无形中透出的讽意从他半垂着的狭长眼眸溢出。
将离静静看了片刻，转身：“小风，若不愿，你可以离开。”
语气比起昨夜的温言细语，简直是淬了冰的玉石，还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失望。
她在因何失望?
“师尊。”风绝尘自己也不知道因何脱口而出，“我会努力。”
将离没回头，径自离去。
少年立于山顶，头顶金光洒在身上，羽衣被风吹得肆意摆动。
满山灵力在眼前乱窜，他没由来躁郁。
既然不诚心留他，昨日装什么耐心十足，转头就判若两人。
是他不想修仙吗？那是天道不允。
......若不然，回去趁她放松警惕时硬取也好。
风绝尘双手垂于两侧，浅浅尝试汲取魔力，很快，收手。
这破山上是一丝魔气也没有。
也罢，硬取总归是最差的结果。
他忍得。
——
梦泽山上一年只落一场春雨，为的是万物复苏，本是好寓，多了便是带来不详征兆。
今日不知怎的，午时过半，金乌不见踪影，空中又凝聚起乌云。
兔儿精抓起点心吃，它是只雄兽，白色毛发旺盛，双瞳桃红，好奇地问：“阿离，怎么又要下雨了？”
将离敛眉，从窗边望去，若有所思。
她与神山共为一脉，能感知到些许不安，也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带了个不该带的‘人’回来。
梦泽在提醒她，莫要明知不可而为之。
见她不说话，兔儿精吧唧吧唧嘴，吃下第二块，再多就无能消受了。
“阿离，昨日你带回来的那个脏东西呢？你已将他魔气洗净，是不是该让他离开了？”
“你也觉得，他不该留在这里么？”
“没有啦，我只是习惯了梦泽中是知根知底熟悉的仙灵，不过一切还是由阿离做主。”
很快，大雨降下，梦泽陷入潮湿暗色。
雨丝交织成银色帘幕，滂沱混沌中，将离心绪趋于平静。
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若从生到死，不曾走出神山去看那四海八荒一眼，她难以瞑目。
“梦泽，你会嫌我是个白眼狼么？”她看着雨幕低喃。
近晚，雨仍旧未停，天空中乌云翻滚，没有消散迹象。
不多时，开始雷电交加，银蛇般的闪电跃跃欲试，将落不落，在空中闪烁银光，将梦泽照得一片雪亮。
灵兽们不安躲回窝中，苦情树疯狂摇晃枝丫。
“阿离，是雷劫！雷劫！梦泽竟招来了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