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将离矜持点头：“话在前头，这是梦泽山，并非传统修仙门派，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教你，唯一好处是灵气充沛，在此处修炼总不会亏了你。”
他在凡间居无定所，走遍八大门派，不是被打出来就是被恶意驱赶，无论他有多诚心，哪怕在门口跪足数月，也没有长老肯出来看一眼。
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神女却愿意收留他，允许他在旁人禁行的神山修炼。
是看他可怜么？
无碍。
风绝尘屏息凝神，郑重撩起衣摆，跪地行拜师礼。
“师尊在上，弟子风绝尘，叩谢师尊，方才冒犯师尊，还望师尊赎罪。”
将离轻应一声：“先把嘴角血擦擦。”
风绝尘抬起衣袖匆忙擦干净嘴角，又听她‘啧’一声：“这样袖子不又脏了吗？我让雀灵给你制几身衣裳，日后在梦泽你可以不勤快，可以不争气，但绝对不可以脏兮兮，知道吗？”
风绝尘低下头，带着些许被嫌后的窘迫：“是，师尊。”
可又掩不住欣喜，偷摸瞟眼前的神女。
将离已经将视线转向窗外，想到接下来三年不会再那样无趣，缓缓勾起一抹笑。
神女这一笑，天地失色，风绝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笑得这样灵动，比外面湖水还澄澈几分。
她着一席白色流沙裙，三千青丝随意挽起，有几缕松松垂于两鬓，不染世俗，高贵不可侵犯。
是他印象中神女本该有的模样。
日后，便是他师尊了么?
窗外，雨后升起暖阳，金光洒下梦泽山，万物复苏。
雀灵拥有色彩潋滟的羽毛，将离从它身上取了不少做衣裳，此次听说要给一外来少年，雀灵说什么也不肯，缩在洞里小心恳求：“阿离，一根毛都没有了.......”
将离倚在树旁，浅浅一笑，温柔中无形带了些压迫感：“小雀灵，我保证最后一次，我着实不喜他那身破烂黑衣，这么多灵兽中属你翎羽最漂亮，帮帮我吧，我请你吃温酒好不好？”
小雀灵惦记那口温酒，一狠心，扯下几根五颜六色的翎羽，幻化做衣裳，委屈巴巴抽泣一声：“阿离，我还要吃点心。”
将离笑开，接过衣裳：“待会儿给你送来。”
离开时察觉山脚来客，分出几缕花瓣分身下去，本体回到灵湖。
风绝尘正坐在湖边看着那把剑发呆，将离纤手一辉，那身色彩潋滟的羽衣到了少年身上，他身形消瘦，鲜艳的颜色衬得他整个人明艳漂亮。
他一怔，低头看了半晌。
在凡间，只有花楼中需惹人注目的伶人会这样着装，但......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新衣裳，之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穿。
“多谢师尊。”他垂眸低声说。
将离满意点头，弯唇：“小风，你替我送些点心和温酒给雀灵，谢谢它的衣裳。”
小风？
风绝尘心中生出一抹怪异，在照夜清引路下给雀灵送去回礼。
这里的灵兽都不会幻化人形，风绝尘对着那只没剩几根羽毛的孔雀说了声谢谢，准备回去找将离。
走出没几步，看到往深处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剑修，他们面前有只照夜清。
见到生人，那两人眼睛一亮：“哎？你是这里的仙灵吗？”
女子看他装束，太像个妖精，打趣道：“你是孔雀精吗？”
风绝尘沉默，欲走。
男子喊住他：“这位仙友，请问，您知道仙灵草在何处吗？”
风绝尘瞥了眼四周，仙灵草在梦泽山遍地都是，淡声问：“你二人不识仙灵草？”
女子摇头。
二人道行很浅，刚开天窍，还没修行几年。
风绝尘淡声：“地上那些都是。”
“难怪呢！我们走了这么远也没认出来，多谢仙友。”
说完这句，他看着两人开始拔草，一株接一株，往布袋里装，塞满了还不收手。
无意搭理，他转身，没走出几步，听‘砰’的一声，回头，只看到一阵灰飞。
回到灵湖，将离正在盛开的花草地中和小鹿说着什么。
他远远站定，没有主动上前，直到将离注意到他，招手，少年这才走过去，颔首。
“师尊，我能做什么？”
灵鹿跑开，将离站起身，看向规矩伏低的风绝尘，想了想：“你如今还是个凡人，每日要进食就寝的吧？”
他唇线微抿，‘嗯’了声，肚子早就打鼓了，却不敢说什么，担心自己现今的弱小会让将离失望。
若让神女觉得麻烦，反悔将他赶走可如何是好？
谁知将离一拍手，笑开：“太好了！我这就去搭个炉灶，日后生火做饭，也体验一把人间的柴米油盐。”
她转身消失眼前，风绝尘一顿，跟上往小屋跑。
他刚到，将离已经施法打好了像模像样的炉灶，大手一挥，外头难寻的灵芝仙草便摆了满桌。
意识到将离是想用这些东西做食材，风绝尘开始担心，自己将宝贝当饭吃，真的不会灵气过剩原地升天么？
将离拿起一株灵芝，仔细想了想：“人间是不是有茸，可烹炒？我在书上看过，和灵芝长得也差不多嘛。”
风绝尘：“........”
那实在是差远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师尊做的点心可以食用，不必这样麻烦你。”
昔日常同乞丐抢人家扔的糟糠吃，何况那点心看上去与凡间无异，有就已经很好，他没那么难养活。
将离‘唔’了声，随手一挥把剩下点心装盘放在案上，“那你先吃点心，我琢磨琢磨。”
“多谢师尊。”
风绝尘坐到案前，用手拿起块点心咬了口，没什么味道，非要形容就是面粉熟了。
他边吃边看着将离在屋里书架前翻找她不知从哪儿来的人间食谱，看得仔细入神。
接连吃完两块，肚子一点感觉没有，反而入口后的灵气四溢乱窜，导致他毫无知觉流出两行鼻血。
他尝试将灵力吸收，还没入定，听到将离声音：“怎么又流血了。”
风绝尘闻声，下意识要抬手擦去。为什么在这山中他连感官知觉也变弱了？
手没碰到血就被将离一只手止住，那抹温软一触即离，还没反应过来，将离已经蹙眉递过去一张丝绢，沉默走出门去。
既然把人记忆洗了留在这，她多少得负些责任，需得好好学学凡人如何养，别被她养死了，遭魔记恨。
而风绝尘待在原地，捏着丝绢面无表情擦拭鲜血。
他好像......又被师尊嫌弃了。
-
“阿离阿离，子书仙君来啦！”
苦情树晃动枝丫提醒将离，只见空中一抹白落到灵湖旁，烟雾氤氲中走出一抹青衣，来者墨发高束，手持折扇，温润儒雅。
“子书，我正想给你稍信呢，你怎么来了？”
将离刚在苦情树下搭起围炉煮茶，端坐着朝子书夜阑招手。
他来自神隐界子书一族，善占卜，窥天命。子书一族鲜少出界，子书夜阑例外，二人相识于百年前，他三界遨游路过此地，因灵根净，可随意出入梦泽山，是将离数万年唯一结交的好友知己。
“算到你要寻我，这不马不停赶来见你了。”子书声线温润，如春芽破土，开口总叫人如沐春风。
将离轻笑，低眸斟茶：“那子书可算到，我日后有事要拜托你？”
子书夜阑落座，合上扇子，笑眼望向将离：“时刻待命。”
“那感情好，我先谢过。”将离笑，喝了口茶，“许久没来梦泽，又去了何处玩？”
子书便同往常一样，和她说游玩三界遇到的趣事，说西海龙王宴会上发生争执大发雷霆，说东海龙王整日念叨想要小公主，却又生了个儿子；又说到凡间观凡人因皇位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实在妙计。
聊了半天，将离忽然想起风绝尘。
“对了子书，凡人都吃什么呀？若吸收不了灵气会不会死？”
子书往她身后一瞥，似笑非笑：“那就是你口中的凡人么？”
将离回头，看到灵湖对面打坐的风绝尘，他周身灵气乱窜，显然不得要领，无法吸收只能尽数散出。
少年看似凡人毫无根基，身着鲜艳羽衣，却也遮掩不住周身无形散发出的阴沉，哪怕正处失忆状态，也横竖不是最初没接触过魔力之前的纯净气息。
此事子书早晚会知道，将离不打算隐瞒，轻轻叹了口气：“子书，我太孤独了。”
子书夜阑眸中流转，染上几分无奈：“是，无法离开神山，数万年日复一日，是我早就疯了。”
话落，他亦轻声叹息，语气郑重几分：“阿离，我不劝你，万事做好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将离点头应声。
他随即将目光落于远处的风绝尘身上，撑着脑袋低声似喃语：“天意难违，可我更信人定胜天。”
“子书，你可是算出了什么？”
他复摇起折扇，笑而不语。
待子书夜阑离开，已是夜幕降临。
梦泽山白日漫长，黑夜格外短暂，漫天繁星闪烁，总在将离的注视下转瞬即逝。
风绝尘仍旧端坐灵湖旁，没再尝试修炼，只是安静坐着，待将离唤他，这才起身小跑过来。
“师尊。”
“明日我教你如何运用灵气，晨起你先下山到人间买些食材回来，我有很多来客留下的银钱，想吃什么尽管买，带到山中存放多久都无碍，另外需要什么也一次备齐，今日已晚，屋内有床榻，你去就寝吧。”
将离说话总是尾音微扬，音色像早秋清晨的日光，带着几分温吞暖意。
一字一句皆是为他考量。
风绝尘从未被人如此温柔相待，他站在原地，眸子低垂。
一瞬间脑海中划过从前听过的粗言秽语，那些如野狗一般所受的屈辱如同被一阵暖风刮过，接着下了场淅沥沥的雨，洗净一切。
似千帆过尽。
最后风声消弭，世界只剩下将离的声音。
他在凡间居无定所，走遍八大门派，不是被打出来就是被恶意驱赶，无论他有多诚心，哪怕在门口跪足数月，也没有长老肯出来看一眼。
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神女却愿意收留他，允许他在旁人禁行的神山修炼。
是看他可怜么？
无碍。
风绝尘屏息凝神，郑重撩起衣摆，跪地行拜师礼。
“师尊在上，弟子风绝尘，叩谢师尊，方才冒犯师尊，还望师尊赎罪。”
将离轻应一声：“先把嘴角血擦擦。”
风绝尘抬起衣袖匆忙擦干净嘴角，又听她‘啧’一声：“这样袖子不又脏了吗？我让雀灵给你制几身衣裳，日后在梦泽你可以不勤快，可以不争气，但绝对不可以脏兮兮，知道吗？”
风绝尘低下头，带着些许被嫌后的窘迫：“是，师尊。”
可又掩不住欣喜，偷摸瞟眼前的神女。
将离已经将视线转向窗外，想到接下来三年不会再那样无趣，缓缓勾起一抹笑。
神女这一笑，天地失色，风绝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笑得这样灵动，比外面湖水还澄澈几分。
她着一席白色流沙裙，三千青丝随意挽起，有几缕松松垂于两鬓，不染世俗，高贵不可侵犯。
是他印象中神女本该有的模样。
日后，便是他师尊了么?
窗外，雨后升起暖阳，金光洒下梦泽山，万物复苏。
雀灵拥有色彩潋滟的羽毛，将离从它身上取了不少做衣裳，此次听说要给一外来少年，雀灵说什么也不肯，缩在洞里小心恳求：“阿离，一根毛都没有了.......”
将离倚在树旁，浅浅一笑，温柔中无形带了些压迫感：“小雀灵，我保证最后一次，我着实不喜他那身破烂黑衣，这么多灵兽中属你翎羽最漂亮，帮帮我吧，我请你吃温酒好不好？”
小雀灵惦记那口温酒，一狠心，扯下几根五颜六色的翎羽，幻化做衣裳，委屈巴巴抽泣一声：“阿离，我还要吃点心。”
将离笑开，接过衣裳：“待会儿给你送来。”
离开时察觉山脚来客，分出几缕花瓣分身下去，本体回到灵湖。
风绝尘正坐在湖边看着那把剑发呆，将离纤手一辉，那身色彩潋滟的羽衣到了少年身上，他身形消瘦，鲜艳的颜色衬得他整个人明艳漂亮。
他一怔，低头看了半晌。
在凡间，只有花楼中需惹人注目的伶人会这样着装，但......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新衣裳，之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穿。
“多谢师尊。”他垂眸低声说。
将离满意点头，弯唇：“小风，你替我送些点心和温酒给雀灵，谢谢它的衣裳。”
小风？
风绝尘心中生出一抹怪异，在照夜清引路下给雀灵送去回礼。
这里的灵兽都不会幻化人形，风绝尘对着那只没剩几根羽毛的孔雀说了声谢谢，准备回去找将离。
走出没几步，看到往深处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剑修，他们面前有只照夜清。
见到生人，那两人眼睛一亮：“哎？你是这里的仙灵吗？”
女子看他装束，太像个妖精，打趣道：“你是孔雀精吗？”
风绝尘沉默，欲走。
男子喊住他：“这位仙友，请问，您知道仙灵草在何处吗？”
风绝尘瞥了眼四周，仙灵草在梦泽山遍地都是，淡声问：“你二人不识仙灵草？”
女子摇头。
二人道行很浅，刚开天窍，还没修行几年。
风绝尘淡声：“地上那些都是。”
“难怪呢！我们走了这么远也没认出来，多谢仙友。”
说完这句，他看着两人开始拔草，一株接一株，往布袋里装，塞满了还不收手。
无意搭理，他转身，没走出几步，听‘砰’的一声，回头，只看到一阵灰飞。
回到灵湖，将离正在盛开的花草地中和小鹿说着什么。
他远远站定，没有主动上前，直到将离注意到他，招手，少年这才走过去，颔首。
“师尊，我能做什么？”
灵鹿跑开，将离站起身，看向规矩伏低的风绝尘，想了想：“你如今还是个凡人，每日要进食就寝的吧？”
他唇线微抿，‘嗯’了声，肚子早就打鼓了，却不敢说什么，担心自己现今的弱小会让将离失望。
若让神女觉得麻烦，反悔将他赶走可如何是好？
谁知将离一拍手，笑开：“太好了！我这就去搭个炉灶，日后生火做饭，也体验一把人间的柴米油盐。”
她转身消失眼前，风绝尘一顿，跟上往小屋跑。
他刚到，将离已经施法打好了像模像样的炉灶，大手一挥，外头难寻的灵芝仙草便摆了满桌。
意识到将离是想用这些东西做食材，风绝尘开始担心，自己将宝贝当饭吃，真的不会灵气过剩原地升天么？
将离拿起一株灵芝，仔细想了想：“人间是不是有茸，可烹炒？我在书上看过，和灵芝长得也差不多嘛。”
风绝尘：“........”
那实在是差远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师尊做的点心可以食用，不必这样麻烦你。”
昔日常同乞丐抢人家扔的糟糠吃，何况那点心看上去与凡间无异，有就已经很好，他没那么难养活。
将离‘唔’了声，随手一挥把剩下点心装盘放在案上，“那你先吃点心，我琢磨琢磨。”
“多谢师尊。”
风绝尘坐到案前，用手拿起块点心咬了口，没什么味道，非要形容就是面粉熟了。
他边吃边看着将离在屋里书架前翻找她不知从哪儿来的人间食谱，看得仔细入神。
接连吃完两块，肚子一点感觉没有，反而入口后的灵气四溢乱窜，导致他毫无知觉流出两行鼻血。
他尝试将灵力吸收，还没入定，听到将离声音：“怎么又流血了。”
风绝尘闻声，下意识要抬手擦去。为什么在这山中他连感官知觉也变弱了？
手没碰到血就被将离一只手止住，那抹温软一触即离，还没反应过来，将离已经蹙眉递过去一张丝绢，沉默走出门去。
既然把人记忆洗了留在这，她多少得负些责任，需得好好学学凡人如何养，别被她养死了，遭魔记恨。
而风绝尘待在原地，捏着丝绢面无表情擦拭鲜血。
他好像......又被师尊嫌弃了。
-
“阿离阿离，子书仙君来啦！”
苦情树晃动枝丫提醒将离，只见空中一抹白落到灵湖旁，烟雾氤氲中走出一抹青衣，来者墨发高束，手持折扇，温润儒雅。
“子书，我正想给你稍信呢，你怎么来了？”
将离刚在苦情树下搭起围炉煮茶，端坐着朝子书夜阑招手。
他来自神隐界子书一族，善占卜，窥天命。子书一族鲜少出界，子书夜阑例外，二人相识于百年前，他三界遨游路过此地，因灵根净，可随意出入梦泽山，是将离数万年唯一结交的好友知己。
“算到你要寻我，这不马不停赶来见你了。”子书声线温润，如春芽破土，开口总叫人如沐春风。
将离轻笑，低眸斟茶：“那子书可算到，我日后有事要拜托你？”
子书夜阑落座，合上扇子，笑眼望向将离：“时刻待命。”
“那感情好，我先谢过。”将离笑，喝了口茶，“许久没来梦泽，又去了何处玩？”
子书便同往常一样，和她说游玩三界遇到的趣事，说西海龙王宴会上发生争执大发雷霆，说东海龙王整日念叨想要小公主，却又生了个儿子；又说到凡间观凡人因皇位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实在妙计。
聊了半天，将离忽然想起风绝尘。
“对了子书，凡人都吃什么呀？若吸收不了灵气会不会死？”
子书往她身后一瞥，似笑非笑：“那就是你口中的凡人么？”
将离回头，看到灵湖对面打坐的风绝尘，他周身灵气乱窜，显然不得要领，无法吸收只能尽数散出。
少年看似凡人毫无根基，身着鲜艳羽衣，却也遮掩不住周身无形散发出的阴沉，哪怕正处失忆状态，也横竖不是最初没接触过魔力之前的纯净气息。
此事子书早晚会知道，将离不打算隐瞒，轻轻叹了口气：“子书，我太孤独了。”
子书夜阑眸中流转，染上几分无奈：“是，无法离开神山，数万年日复一日，是我早就疯了。”
话落，他亦轻声叹息，语气郑重几分：“阿离，我不劝你，万事做好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将离点头应声。
他随即将目光落于远处的风绝尘身上，撑着脑袋低声似喃语：“天意难违，可我更信人定胜天。”
“子书，你可是算出了什么？”
他复摇起折扇，笑而不语。
待子书夜阑离开，已是夜幕降临。
梦泽山白日漫长，黑夜格外短暂，漫天繁星闪烁，总在将离的注视下转瞬即逝。
风绝尘仍旧端坐灵湖旁，没再尝试修炼，只是安静坐着，待将离唤他，这才起身小跑过来。
“师尊。”
“明日我教你如何运用灵气，晨起你先下山到人间买些食材回来，我有很多来客留下的银钱，想吃什么尽管买，带到山中存放多久都无碍，另外需要什么也一次备齐，今日已晚，屋内有床榻，你去就寝吧。”
将离说话总是尾音微扬，音色像早秋清晨的日光，带着几分温吞暖意。
一字一句皆是为他考量。
风绝尘从未被人如此温柔相待，他站在原地，眸子低垂。
一瞬间脑海中划过从前听过的粗言秽语，那些如野狗一般所受的屈辱如同被一阵暖风刮过，接着下了场淅沥沥的雨，洗净一切。
似千帆过尽。
最后风声消弭，世界只剩下将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