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在家中自在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春尽夏至，转眼间已到了六月。菱花窗外池子里的芙蓉开得正好，微风吹过，池面上像是泛起了碧浪。
这些日子，潘雪音过得舒服极了。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的饭菜，也都挑自己平日最爱吃的。她尤喜府里厨娘做的一道莼菜羹，鲜美至极，唯恐去了安国公府，再不能时常吃到这样美味的羹。还有一样荷花酥，样子做得精巧极了，也是她最爱吃的，于是日日桌上都有这样点心。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来。她的皮肤原本就生得细腻白净，这些日子圆润了一些，更是莹莹如羊脂玉。她走到菱花窗前，推开窗扇，远远的就看到潘雪亭正走过小桥，往这边来了。
潘雪音有些日子没见兄长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见到他来，她便忙走到美人榻旁，从犄角旮旯里取出个沉香木的小匣子来。
潘雪亭踏进门来的时候，潘雪音已站在窗前，将手背在后面，笑着叫他。
“兄长，你这些天忙什么去了？整日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潘雪亭方要说话，便见潘雪音笑道：“你闭上眼睛。”
见她兴冲冲的模样，潘雪亭唇角微扬，他乐得配合她，便闻言照做。
须臾，便听她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等潘雪亭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潘雪音柔荑般细腻白净的手腕，正托着一只小小的木匣子。
“打开瞧瞧。”她神秘兮兮地朝他笑笑。
潘雪亭从她的手上接过这只匣子来，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装着的，是一只香囊。
这只香囊他见过，不仅见过，还印象深刻。
“再过几日，便是你生辰了，送你的，喜欢吗？”潘雪音道。
再过两日，她便要出嫁了。她与兄长的生辰，恰巧是同一日。往年她生辰，兄长总要陪她一道过，置办些果品酒菜，开开心心地喝两杯猴儿酿。只是她出阁后，每年的生辰，便不能一道过了。每年兄长的生辰，她都会送他生辰礼。要么是一只狼毫笔，要么是一方砚台，送他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这还是头一回。他之前送过她一只八音盒，说是今年的生辰礼。于是，她便想着将绣好的那只香囊，当今年的生辰礼送他。
潘雪亭听到她说，这是送他的生辰礼，有些意外，但眼里却浮起了笑意。
他将那只香囊珍重地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笑道：“这只香囊倒是绣得别致。我见过绣翠竹牡丹的，倒是头一回见绣白鹅的，绣得惟妙惟肖。音音果然巧思，与常人不同。”
潘雪音红着脸问：“那个……真像大白鹅吗？百香也这么说。”
潘雪亭惊讶：“难道不是？”
潘雪音咬了咬牙道：“什么眼神？这明明是仙鹤！”
进来奉茶的百香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潘雪音不由瞪她一眼，“明明就是仙鹤嘛。”
她伸手要从潘雪亭那里拿回香囊，“绣得不好，还我吧。”
可潘雪亭已将香囊挂在了自己腰间，声音含笑道：“送了礼，哪有要回的道理。”
说罢，像是生怕她反悔要回香囊，大步往外走了。跨过门槛，还不忘回头朝潘雪音道：“这仙鹤同你一样，八成也是吃了睡，睡了吃。”
潘雪音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拐着弯笑她绣的这只仙鹤胖。她不由气恼地捶胸顿足，真后悔费工夫送他这个，想要拿回来，可人已经走远了。
这时，有个小丫鬟来，说是她母亲找她过去说话。潘雪音只得往她母亲院子里去。
潘雪音到的时候，她母亲正在佛龛前上香。见到她来，便将香在香炉中插好，放下手里的佛珠，这才拉着她在桌旁坐下。
沈暮云慈爱地看着女儿，温和地笑笑，道：“过两日，你便要出阁了。有些话想同你交代。”
桌上放着一只雕漆的大木匣子。潘雪音见她母亲打开木匣子，里面满满装了一匣子纸。
沈暮云缓缓从里面取出将一本册子，递到潘雪音手中，说道：“这是嫁妆单子，你打开看看。”
潘雪音知道她母亲会给她备厚厚的嫁妆，可当她翻开手里的册子时，仍是不免惊呆了。
大到拔步床、屏风，小到手镯耳环，一应都有。光是屏风，就有好几架。有鎏金的，有琉璃的，还有象牙的。最珍贵的是一架髹漆紫檀的，是前朝的能工巧匠所雕，嵌了和田玉和猫儿眼，玲珑剔透。还有手镯，更是多到一页都写不下，有翡翠的，有白玉的，有迦南香木镶金的，还有那纯金的臂钏，怕是她一日戴一样，一年都能不重样。这哪是嫁妆啊，怕是把整个定国公府的库房都要搬过去吧！
就在潘雪音看得目瞪口呆时，沈暮云又指着匣子中那叠厚厚的契书道：“还有铺子，田地，宅子，都在这里了，这些房契地契，你也一并带了去。”
潘雪音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娘，你当年嫁给我爹，带了这么多嫁妆过来啊？”
沈暮云笑着轻摇了摇头，“你这傻孩子。光是我的嫁妆，哪有这么多？我的嫁妆，还有咱们家库房里值钱的东西，全在这张单子上了。你往后可要保管好，这可都是你将来安身立命的东西。”
然而，潘雪音闻言，却敛起了笑容，眉头微蹙，认真地想了想，道：“娘，您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我，往后您和爹爹依傍什么？这事爹爹知道吗？还有兄长，他还没娶亲呢。您要是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有哪家的姑娘肯嫁过来，便是嫁过来了，做嫂嫂的，也得在心里埋怨我这个小姑子。”
潘雪音知道她母亲偏心，可没想到竟偏心到这个地步。兄长小的时候，母亲就不疼他，从不让他亲近。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如今母亲竟要将家底都掏空，给她做嫁妆，不留半点给兄长。同是子女，这偏心得也忒明显了些。
潘雪音了解母亲的脾气，可她还是想劝劝她，于是便道：“娘，兄长将来是要袭爵的，您给他留个空壳子，这怎么说得过去。咱们家原本就式微，您这样一来，往后门庭如何能撑得下去。再者，等将来兄长袭了爵，娶了亲，您就是这府里的老夫人，儿孙绕膝，怡然自得地做老太君不好吗。您现如今把家底都掏空，给了我做嫁妆，日后嫂嫂过门，您让她心里怎么想。在我心里，别的都不打紧，一家子和睦最要紧。”
可沈暮云是个性子倔的，决定了的事，便没有转圜的。她一听到女儿提起潘雪亭，便沉下了脸来。将木匣子往潘雪音跟前一推，神色不豫道：“你休要提他。这事你爹都没意见，现如今还轮不到他管。叫你拿，你就拿着，哪那么多话。”
潘雪音犹不死心，还想再劝劝她改主意。
但还没开口，沈暮云便瞧出了她的心思，板着脸，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不许再提，不然，我真恼了。”继而又道：“你这傻丫头，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这次若不是圣上赐婚，咱们家与晏家是攀不上亲事的。你将来的婆母平阳公主，本就心气儿高，恐怕瞧不上咱们家。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给你多备嫁妆。这样到了晏家，婆家人能高看你一眼，你底气也足些。说到底，你从小没吃过苦，娘是怕你嫁过去受委屈呀。”
说起这话，她眼睛便忍不住有些发酸。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家里千好万好的，等出了嫁，难免不能像在自己家一般自在。虽说安国公府钟鸣鼎食，晏昱又是个人品端方的，这门婚事也不算委屈了女儿。可做娘的，到底还是不舍得，兼之放心不下，万般不是个滋味。
她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摩挲着道：“往后去了晏家，可不能再像在咱们家一样，整日没心没肺的，凡事多留个心眼。”
潘雪音闻言，将头靠在母亲怀里，伸手抱住她，心里也生出了酸涩，眼圈泛红，带着点鼻音道：“娘，我知道了。您别担心。”
在家里，爹娘疼爱她，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舍得对她说过。兄长亦是从小对她呵护备至。因此，长到十七岁上，她一点委屈也没有受过，是在蜜罐儿里泡大的，尝到的尽是甜，愁是什么滋味，她从来也不知道。
只是，就算再娇宠着长大的女孩儿，也知道出了嫁，到了婆家，日子总是不似在娘家这般舒心。因此，听着母亲的话，心中自然也生出了些愁绪。
她不舍道：“娘，安国公府离咱们家也不远的，坐马车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往后我要是想你们了，也能时常回家看看。”
沈暮云望着女儿，眼中尽是慈爱，抬手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和声道：“晏昱是个端方持重的，他母亲平阳公主虽然骄矜傲气了些，但是个极看重脸面的人，你面上敬着点她，想必她也不至于刻意为难你。至于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我曾见过几面，看着倒是个慈爱的，只是听说向来不大管事。这些我先同你说了，你也好心里有个底。”
这些日子，潘雪音过得舒服极了。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的饭菜，也都挑自己平日最爱吃的。她尤喜府里厨娘做的一道莼菜羹，鲜美至极，唯恐去了安国公府，再不能时常吃到这样美味的羹。还有一样荷花酥，样子做得精巧极了，也是她最爱吃的，于是日日桌上都有这样点心。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来。她的皮肤原本就生得细腻白净，这些日子圆润了一些，更是莹莹如羊脂玉。她走到菱花窗前，推开窗扇，远远的就看到潘雪亭正走过小桥，往这边来了。
潘雪音有些日子没见兄长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见到他来，她便忙走到美人榻旁，从犄角旮旯里取出个沉香木的小匣子来。
潘雪亭踏进门来的时候，潘雪音已站在窗前，将手背在后面，笑着叫他。
“兄长，你这些天忙什么去了？整日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潘雪亭方要说话，便见潘雪音笑道：“你闭上眼睛。”
见她兴冲冲的模样，潘雪亭唇角微扬，他乐得配合她，便闻言照做。
须臾，便听她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等潘雪亭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潘雪音柔荑般细腻白净的手腕，正托着一只小小的木匣子。
“打开瞧瞧。”她神秘兮兮地朝他笑笑。
潘雪亭从她的手上接过这只匣子来，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装着的，是一只香囊。
这只香囊他见过，不仅见过，还印象深刻。
“再过几日，便是你生辰了，送你的，喜欢吗？”潘雪音道。
再过两日，她便要出嫁了。她与兄长的生辰，恰巧是同一日。往年她生辰，兄长总要陪她一道过，置办些果品酒菜，开开心心地喝两杯猴儿酿。只是她出阁后，每年的生辰，便不能一道过了。每年兄长的生辰，她都会送他生辰礼。要么是一只狼毫笔，要么是一方砚台，送他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这还是头一回。他之前送过她一只八音盒，说是今年的生辰礼。于是，她便想着将绣好的那只香囊，当今年的生辰礼送他。
潘雪亭听到她说，这是送他的生辰礼，有些意外，但眼里却浮起了笑意。
他将那只香囊珍重地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笑道：“这只香囊倒是绣得别致。我见过绣翠竹牡丹的，倒是头一回见绣白鹅的，绣得惟妙惟肖。音音果然巧思，与常人不同。”
潘雪音红着脸问：“那个……真像大白鹅吗？百香也这么说。”
潘雪亭惊讶：“难道不是？”
潘雪音咬了咬牙道：“什么眼神？这明明是仙鹤！”
进来奉茶的百香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潘雪音不由瞪她一眼，“明明就是仙鹤嘛。”
她伸手要从潘雪亭那里拿回香囊，“绣得不好，还我吧。”
可潘雪亭已将香囊挂在了自己腰间，声音含笑道：“送了礼，哪有要回的道理。”
说罢，像是生怕她反悔要回香囊，大步往外走了。跨过门槛，还不忘回头朝潘雪音道：“这仙鹤同你一样，八成也是吃了睡，睡了吃。”
潘雪音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拐着弯笑她绣的这只仙鹤胖。她不由气恼地捶胸顿足，真后悔费工夫送他这个，想要拿回来，可人已经走远了。
这时，有个小丫鬟来，说是她母亲找她过去说话。潘雪音只得往她母亲院子里去。
潘雪音到的时候，她母亲正在佛龛前上香。见到她来，便将香在香炉中插好，放下手里的佛珠，这才拉着她在桌旁坐下。
沈暮云慈爱地看着女儿，温和地笑笑，道：“过两日，你便要出阁了。有些话想同你交代。”
桌上放着一只雕漆的大木匣子。潘雪音见她母亲打开木匣子，里面满满装了一匣子纸。
沈暮云缓缓从里面取出将一本册子，递到潘雪音手中，说道：“这是嫁妆单子，你打开看看。”
潘雪音知道她母亲会给她备厚厚的嫁妆，可当她翻开手里的册子时，仍是不免惊呆了。
大到拔步床、屏风，小到手镯耳环，一应都有。光是屏风，就有好几架。有鎏金的，有琉璃的，还有象牙的。最珍贵的是一架髹漆紫檀的，是前朝的能工巧匠所雕，嵌了和田玉和猫儿眼，玲珑剔透。还有手镯，更是多到一页都写不下，有翡翠的，有白玉的，有迦南香木镶金的，还有那纯金的臂钏，怕是她一日戴一样，一年都能不重样。这哪是嫁妆啊，怕是把整个定国公府的库房都要搬过去吧！
就在潘雪音看得目瞪口呆时，沈暮云又指着匣子中那叠厚厚的契书道：“还有铺子，田地，宅子，都在这里了，这些房契地契，你也一并带了去。”
潘雪音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娘，你当年嫁给我爹，带了这么多嫁妆过来啊？”
沈暮云笑着轻摇了摇头，“你这傻孩子。光是我的嫁妆，哪有这么多？我的嫁妆，还有咱们家库房里值钱的东西，全在这张单子上了。你往后可要保管好，这可都是你将来安身立命的东西。”
然而，潘雪音闻言，却敛起了笑容，眉头微蹙，认真地想了想，道：“娘，您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我，往后您和爹爹依傍什么？这事爹爹知道吗？还有兄长，他还没娶亲呢。您要是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有哪家的姑娘肯嫁过来，便是嫁过来了，做嫂嫂的，也得在心里埋怨我这个小姑子。”
潘雪音知道她母亲偏心，可没想到竟偏心到这个地步。兄长小的时候，母亲就不疼他，从不让他亲近。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如今母亲竟要将家底都掏空，给她做嫁妆，不留半点给兄长。同是子女，这偏心得也忒明显了些。
潘雪音了解母亲的脾气，可她还是想劝劝她，于是便道：“娘，兄长将来是要袭爵的，您给他留个空壳子，这怎么说得过去。咱们家原本就式微，您这样一来，往后门庭如何能撑得下去。再者，等将来兄长袭了爵，娶了亲，您就是这府里的老夫人，儿孙绕膝，怡然自得地做老太君不好吗。您现如今把家底都掏空，给了我做嫁妆，日后嫂嫂过门，您让她心里怎么想。在我心里，别的都不打紧，一家子和睦最要紧。”
可沈暮云是个性子倔的，决定了的事，便没有转圜的。她一听到女儿提起潘雪亭，便沉下了脸来。将木匣子往潘雪音跟前一推，神色不豫道：“你休要提他。这事你爹都没意见，现如今还轮不到他管。叫你拿，你就拿着，哪那么多话。”
潘雪音犹不死心，还想再劝劝她改主意。
但还没开口，沈暮云便瞧出了她的心思，板着脸，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不许再提，不然，我真恼了。”继而又道：“你这傻丫头，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这次若不是圣上赐婚，咱们家与晏家是攀不上亲事的。你将来的婆母平阳公主，本就心气儿高，恐怕瞧不上咱们家。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给你多备嫁妆。这样到了晏家，婆家人能高看你一眼，你底气也足些。说到底，你从小没吃过苦，娘是怕你嫁过去受委屈呀。”
说起这话，她眼睛便忍不住有些发酸。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家里千好万好的，等出了嫁，难免不能像在自己家一般自在。虽说安国公府钟鸣鼎食，晏昱又是个人品端方的，这门婚事也不算委屈了女儿。可做娘的，到底还是不舍得，兼之放心不下，万般不是个滋味。
她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摩挲着道：“往后去了晏家，可不能再像在咱们家一样，整日没心没肺的，凡事多留个心眼。”
潘雪音闻言，将头靠在母亲怀里，伸手抱住她，心里也生出了酸涩，眼圈泛红，带着点鼻音道：“娘，我知道了。您别担心。”
在家里，爹娘疼爱她，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舍得对她说过。兄长亦是从小对她呵护备至。因此，长到十七岁上，她一点委屈也没有受过，是在蜜罐儿里泡大的，尝到的尽是甜，愁是什么滋味，她从来也不知道。
只是，就算再娇宠着长大的女孩儿，也知道出了嫁，到了婆家，日子总是不似在娘家这般舒心。因此，听着母亲的话，心中自然也生出了些愁绪。
她不舍道：“娘，安国公府离咱们家也不远的，坐马车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往后我要是想你们了，也能时常回家看看。”
沈暮云望着女儿，眼中尽是慈爱，抬手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和声道：“晏昱是个端方持重的，他母亲平阳公主虽然骄矜傲气了些，但是个极看重脸面的人，你面上敬着点她，想必她也不至于刻意为难你。至于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我曾见过几面，看着倒是个慈爱的，只是听说向来不大管事。这些我先同你说了，你也好心里有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