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危素在安排将士的同时,自己并未懈怠,而是继续训练,她发现自与妖族那一战,自己的身体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在身上留下的疤痕尽数不见,连着练十个时辰都不会腰酸背痛,偏偏她自己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等从太阳还没升起到月亮都要落下,周含来叫自己,她才意识到,已经那么久过去了。

    将士们背地里都在说师将军比以前更变态了。

    周含关切地问道,“危素,你若是因为自责。如此对待自己,大可不必。我们驻守边关,生死实属家常便饭,大家谁都不怨你。”

    施危素接过周含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坐在他身边,“逝去将士们的尸体都整理好了吗。”

    周含点点头,“都派人埋了,但有的弟兄…找不到尸首,只能立个衣冠冢。”

    施危素抬起头来,冲着东方的群山望去,那是外人眼中景城的乱葬岗,听说一到了夜间,在其中便能听到凄凄鬼声。

    但在她眼中,那是一个个回不了家的弟兄。

    “我知道…哎,抚恤金呢。”

    听施危素这么一问,周含顿时面露难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在施危素的刨根问底下终于开了口,“那帮混蛋…!你根本不知道,朝廷派下来的抚恤金,都被卓笑傲和他手下吞的所剩无几了!”

    卓笑傲,自小在皇宫摸爬滚打的施危素怎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前朝帮先帝打下江山的老臣,被封为护国大将军。

    先帝活着的时候他还收敛一些,但现如今卓笑傲位高权重,也不亲上战场了,而是住在和皇宫繁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私人府邸中夜夜笙歌。在朝中拨乱反正,扰得朝堂腥风血雨,偏偏苍皇是个屁也不敢放的孬种。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知道其中的苦难,怎么这样对我们!”一向嫉恶如仇的周含狠狠攥了攥手,然后一拳打在身侧的墙上。

    施危素皱了皱眉,若她是个家产万贯的,此时一定不假思索掏空家底,但她也是个穷光蛋,若要评个自古以来最穷将军排行榜,她一定一马当先。

    但是,卓傲天,施危素琢磨了一下这个姓氏,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施危素一回到军帐,就看到自己的铺盖已经被沈肆行铺好,他似乎为了配合自己作为夫人的身份,往脸上涂了些胭脂水粉,见施危素回来了,连忙凑过来。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施危素不得不承认,累了一天下来看到这张脸,感觉还不错。

    谁知道沈肆行接着嘿嘿笑了两声,“如果妻主太累了,我帮妻主擦也可以…”

    滚。施危素在心里骂了一句,狠狠扬了扬拳头,意思是你再胡扯我就一圈把你送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几个事情要问沈肆行,比如自己的身体。

    沈肆行毫无隐瞒,他说施危素曾经将两缕功力留在自己身体里,现如今他强到足够自保,就将功力还给施危素了。

    两缕,施危素疑惑的想着,才两缕都那么强,那全盛的自己得多强啊。

    “那我问你。“施危素眨眨眼,”现如今我的实力,放在天下,大概是什么水平。“

    沈肆行思索了一下说道,“妻主您现在的实力,大概是,活着的人里面,没有能超过你的吧。”

    虽然沈肆行没说明白,但施危素也明白了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那就是,和妖打,现在的自己远远不够。

    “那我怎么,拿回所有的功力呢。”

    施危素不想相信自己和沈肆行认识,她的人生不过十几年,每个时间的记忆都清晰可见,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但沈肆行也说,“那力量既然和你融合,就说明你就是它们的主人。”

    就算他的话只有八成可信度,施危素也要去相信,哪怕为了击败妖族,守护景城的平安。

    “你想恢复功力?”沈肆行的眼神瞬间亮了,施危素被他目光灼灼看得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别开脸。

    “我们可以回到南海,那里灵气充裕,吸纳天地灵气,你一定很快可以恢复的!”

    “那…大概多久呢?”施危素问道。

    “十年?二十年?反正功力拿回来后你就长生不老了,不在乎这些时间。”

    可这不是施危素的目的,十年?二十年?那景城,整个苍国百姓都化成灰了。

    同时她也意识到,沈肆行和自己不一样,他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施危素不是较真的人,他也知道,沈肆行作为一个妖族,自己没有理由去要求他保护景城百姓,即使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但她不是没有和沈肆行交朋友的想法,此时心猛地沉了下去。

    沈肆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妻主,您要是想杀掉那些妖族,我也可以。”

    “不必。”施危素拒绝了他,自己已经受过一次沈肆行的帮助,再这样索取下去,不知道何时还清,只愿还了这个恩情以后,可以分道扬镳吧。

    “那我若是再练回两重功力,可否打过那些妖族?”

    沈肆行捏着下巴点点头,“嗯,我留意过,这些妖族不过都是些低阶,妖力法术什么都没有,智慧也底下,只会听从首领的命令。”

    末了,还补充一句,“和我这种长得好看又聪明又贴心的妖族差远了。”

    只会听从首领的命令?施危素脑中灵光一闪,擒贼先擒王,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杀了首领,妖群失去主心骨,自会溃不成军。

    “你觉得,下一次玉摩会何时攻过来?”施危素问道。

    沈肆行不理解玉摩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施危素的前后言语中也能猜出来,玉摩就是和妖族联手的国家,“少则半月,多则一季。”

    “初次出兵,他们必然信心满满,以为可以踏平苍国,但没想到大败而归。妖族多疑,这结盟本就不可靠,所以玉摩一定会再次竭尽全力劝说妖族出兵,这个时间,不会短。”

    施危素点点头,站起身来,对沈肆行说道,“我信你,所以我们出发。”

    “回南海?”沈肆行欣喜若狂。

    施危素摇摇头,“不,我要回京城,做一件事情。”

    沈肆行对于施危素不回南海有些伤心,但对于施危素带着自己去京城又很是开心。

    属于是悲喜交加。

    施危素时常会和沈肆行切磋,这也是她没有甩下沈肆行的大半目的,和比自己更强的人交手,才能意识到不足。

    不知道沈肆行有没有看出来,但施危素本就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就当她再利用沈肆行吧。

    到了京城,算算日子,苍皇也该回来了。

    早在妖族进犯的那一天,施危素就命小翠赶了回来,以往她出宫时,打着偷玩的旗号,让小翠扮成自己的样子待在宫里。

    她俩身形相近,又戴着面具,只要不是太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

    施危素回宫看了一眼,小翠一如既往,便转了个向,去往京城最大的游玩场所,花满楼。

    一进门,二人就被扑上来的女子撞了个踉跄。

    沈肆行仓皇看着施危素,施危素难得见他这个样子,竟然破天荒被逗笑了。

    “夫君,你不要这样耍人家啊!”沈肆行一开口,惊掉了在座一众人的牙,直到被人引着上了厢房,施危素还能听到有人用扇子挡着脸窃窃私语,“就是啊,怎么夫妻还来这,新型趣味吗。”

    施危素很尴尬,瞪了沈肆行一眼,沈肆行学着楼下女子的声音咯咯笑,施危素忍了一会儿,也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危素何时如此开心。”就在此时,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推门而入,其声音沁人心脾,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就像是寒冬腊月过去,春日吹来解冻的风。

    “卓兄。”施危素站起身来,冲着卓玉倾作了个揖,卓玉倾连忙捧起她的手说道:“哎哎,危素不必如此,这样倒显得你我生分了。”

    “要的。”施危素伸手示意卓玉倾上座,“听说卓兄前不久被皇上封为陈潘王,有了自己的封地,可惜我久居皇宫,未曾祝贺。”

    说着,施危素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些精巧玲珑的糕点,“还记得卓兄以前最爱吃舒芳斋的点心,我没什么能送的,希望卓兄不要嫌弃。”

    卓玉倾怎会嫌弃,他自小和施危素青梅竹马,可惜二人身份悬殊过大,时常见不着面,此番一见,施危素出落得更是花容月貌,看得他心神荡漾。

    施危素第一次见到卓玉倾那年六岁,卓玉倾那年十三。

    卓玉倾随父卓笑傲进宫,卓笑傲老来又得一子,很是宠爱,而借着卓笑傲的身份,卓玉倾可以说是在宫中畅通无阻。

    走着走着,他迷路了,走到一个偏僻的寝宫旁。

    寝宫很是破败,门前的灯笼和读过的恐怖话本里一模一样,时间太久,纸都剥落。

    大门像是被浸了血一般的暗红,连门上的兽面衔环都诡异起来,天上还有低飞的鸟在叫。

    此时天色竟乌云密布,打起闪电,卓玉倾以前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吓得瑟瑟发抖。

    然后他遇见了施危素,施危素坐在围墙上看着他,似乎对这些可怕的景象习以为常,走过来拍了拍蜷缩在角落的卓玉倾。

    “鬼啊!“卓玉倾大叫一声,看见施危素的脸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有这么漂亮的鬼吗。

    二人的初见不怎么愉快,但卓玉倾却在后来时常来寻找施危素,施危素的才情是他这辈子见过的人中之最,他想着,等到施危素十八,自己就立刻提亲。

    但是现在,卓玉倾看着施危素身旁的男人,一脸冷峻地问道,“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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