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揽月踏入林子，眼前由明变暗，头顶被茂密的树枝遮挡，不见碧蓝天空。
腐烂树叶遍布，她谨慎的下脚，手握向腰间的木棍，慢慢挪到空地中间。
原本平整的土地如今出现一个巨坑。
她探头，坑底躺着一个模糊黑影，上方盖着草屑，一动不动似乎气息全无。
密林中视野仿佛蒙上一层薄纱，江揽月不敢打赌和她争的你死我活半个月的狐妖是否真的摔死在坑里。
削尖的木棍狠狠刺进身体，噗嗤一声鲜血四溅，三根木棍将狐妖钉死在地上，她才长舒一口气。
抹汗的手高抬，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肉，以及衣袖下的纱布，包着的是深可见骨的抓痕，星点血迹浸透白色纱布一角。
她手撑在坑边，正打算跳进去剖腹取丹，带着这枚妖丹拜入天元宗。
一人高的大坑容纳一人一妖绰绰有余，江揽月熟练的掏出木棍，瞄准狐妖腹部时，瞳孔骤然一缩，手僵在半空。
目光所及之处，草屑覆盖的尸体，哪里有蓬松的毛发，分明是一团勉强看出四肢头颅的血肉。
江揽月遍体生寒，因为跳下来时借着看清尸体的亮光，已经成为一片阴影。
在土坑上，慢慢露出半个脑袋，之所以是半个，因为狐狸的左眼只剩下一个眼眶，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坑壁留下来，与腐烂的尸体融为一体。
而它完好的右眼盯着江揽月，嘴巴裂开，竟是在微笑。
“我说过，会让你以世间最痛苦的死法下地狱。”
嘶哑的声音传进坑底，江揽月站直身体，脚踹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小狐狸。
只不过早已死去多时，全身的皮毛被扒了个干净，眼眶里的眼球爆出，它滚到角落的位置实在凑巧，死死瞪着江揽月。
上边的大狐妖还是笑，它占据上方，只需伸出爪子就能轻易隔开人修的喉咙，放一半血再看着该死的人类求饶逃命，最后玩腻了一口咬断她的脑袋。
只是想想狐妖便忍不住心底的痒意，迫不及待的弓起身子。
江揽月却不见恐惧之色，在狐妖起跳前突然道，“有时候自大也不好。”
她的话没头没尾，像是在对自己说，狐妖高高的跃起，弹出的指甲尖利可怖，沾满碎肉。
那是上一个人的，过一会上面将会是江揽月的血，狐妖竖瞳兴奋的收缩，脑袋已经进入大坑。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响，下一秒一根木刺从树丛中飞出来，贯穿了狐妖的尾巴，将整只狐狸吊在了坑上。
震得耳膜生疼的哀嚎惊动树林，上方飞出几只鸟，狐妖眼眸赤红，眼眶里的血混着尾巴上的溅在了江揽月脸上。
苍白的面颊血花绽开，增添了几分煞气，灰暗的坑底她仰着脸，活像恶鬼一般，笑吟吟的，“所以我怎么会让你有机会杀了我呢。“
无视狐妖恨意至极的目光，江揽月靠着木棍爬出坑，迅速补刀，反手插进狐妖的腹部。
同样的错误，她怎么会犯第二次？
“该死的人类，你们害死我的孩儿，贪图我的妖丹，将我一家逼入绝路，我难道不该杀吗？！！”
狐妖怒吼着，木刺牢固的将它吊着，妖丹即将离开身体的危机感让它彻底暴走。
“我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江揽月清亮的声音没有被嘶吼盖住，她与狐狸的眼睛对上，冷漠无情，“活着的我，只能是我。”
“不可能！！！”
江揽月的手放在狐妖腹部的木棍上时，方才嘶吼的狐妖骤然平静下来，她眉头一皱，下意识抬眼，对上那双竖瞳。
瞳孔放大，嘴尖渗出血迹，已是无力回天，可她忽地感到心下不安。
林子里开始弥漫一股腥臭味，江揽月看了眼坑底，小狐狸的血肉还躺在角落。
臭味不该这么浓烈。
当她被狠狠踹飞，砸在树干上呕出一口血时，终于反应过来。
她费劲心思吊起来的狐妖从一开始就是死物，是另一只没有扒皮的狐狸！
掩藏踪迹的狐妖终于现身，双脚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江揽月，左眼的血洞更显戾气，周身的妖气冲天，几乎掩盖视线。
江揽月半靠着树，手颤抖的捂住小腹，大片大片的血涌出，很快浸湿衣衫，她保证自己的肋骨绝对折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一样沉重。
她现在非常想竖中指，对天元宗的方向。
靠，接任务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狐狸都修炼到能用幻术了？
“呵，要怪就怪你非得招惹我，我为孩儿报仇有什么不对，你们人类长得人模狗样，实则满心贪婪。”
狐妖流下一滴血泪，整张脸狰狞异常，“可怜我的孩儿无数次求饶，那帮畜生还是把它扒皮抽筋！！”
它把脑袋凑到江揽月脖子边，缓缓露出一口尖牙，狞笑道，“到我肚子里和他们汇合吧。”
江揽月偏头，唇角勾起，又因为痛楚下撇，一双琉璃眸子里不是绝望，却是嘲讽。
“为了孩子，那你怎么看不出，那只狐狸身上的东西？”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说过，自大不好......”
张开的血盆大口顿住，在狐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迎着江揽月疯狂的眼神，身后爆发一阵强烈的光。
紧接着一声巨响，周围的树木被拦腰截断，吊在木刺上的狐狸化为灰烬，江揽月睁眼，狐妖躺在地上，下半身炸的干净。
它大势已去，只能不甘心的死盯着江揽月看。
“你要活着为了报仇，可李二一家为何还活着？”
李二便是把小狐狸扒皮的猎户，江揽月起初以为狐妖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他，可猎户不仅活的好好的，甚至往山路引了不少过路人。
这也是短短半个月狐妖修为大涨的缘由。
“人类贪图利益，你难道不是，把自己的孩子献祭与李二合作，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把亲生孩子推出去只为自己的目的，你们这些才是死有余辜。”
她眼底是深切的厌恶，仿佛透过狐妖看到了别人。
江揽月半死不活的靠在原地，本来肋骨还剩下两根，爆破符使完算是彻底残废了。
本着没了里子得要面子的原则，硬是强撑着笑，结果咧开嘴一口血喷出来，“你和我只能活一个，我赢了。”
狐妖只来得及吐出一颗牙，便彻底没了气息。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的疯子，不惜用命引它走入陷阱。
树林重归平静，江揽月望天望地，又看了看身上的破烂衣服，气若游丝，“天道，狗天道，记得把残魂还给我，我就那点了。”
她没想活，要是那张符能把她一并炸死最好，省事了。
可惜事与愿违。
“道友？道友！醒醒！”
一声声呼唤深入耳膜，江揽月昏迷的脑袋逐渐清明，她身上散架的骨头像是被人安回去，连手腕上的旧伤都痊愈了。
她掀开眼皮，又闭上，果真深入，趴在她耳朵边上喊，怪不得耳膜生疼。
“别喊了，我不聋。”她慢吞吞坐起来，把人甩开，眼前还是狐妖半截的尸体，妖丹埋在皮肉深处发着光。
身上盖了一件雪白的外衫，非常“贴心”的绕着胳膊打了个死结，如果不是眼前人一脸无辜的神色，江揽月真的要以为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人抢劫了。
“道友，我叫哈云深，家住大荒，赶路时听见巨响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伤的好重，差点死了，好在我带了丹药，别担心，你现在没事了。”
昏过去前还在高兴能趁此机会拜托麻烦的江揽月张了张嘴，憋出来一句，“真是谢谢你啊。”
少年歪头，胸前硕大的长命锁悬在空中丁零当啷的响，他一点没听出来江揽月的咬牙切齿，“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
“......”
江揽月觉得眼前的人好像还没有地上躺着的半截狐妖来得聪明。
她费力的把外袍挣脱，掏出妖丹攥在手里，凝视着狐妖圆睁的眼睛，一声轻笑。
随后抬起眼皮望了一眼天空，心底越发讽刺。
看吧，这就是你要救的天下。
她转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哈云深愣愣的跟在后面，两人都未曾注意到，从狐妖眉心处窜出的黑影，瞬间消失在林子深处，无声无息。
小路上江揽月抿唇，和哈云深大眼瞪小眼。
她拽了拽身上破布一样的衣服，沾了满手血，嫌弃的蹭到稍微干净的地方，直勾勾的盯着哈云深看。
半晌开口，“....我没钱。”
听到这三个字的哈云深在那一刻想了很多。
难道是要钱的？可是爹说财不外露，但是道友长得真好看，好看的人应该不会骗我吧？哎，还不知道道友叫什么呢，名字肯定也很好听！
于是在江揽月刚想继续说人情先欠着，有机会还的时候，哈云深抢先一步问，“道友你叫什么名字？”
江揽月一噎，“江揽月。”
哈云深突然握拳朝天，兴奋道，“耶，我就知道一定很好听！”
江揽月：？？
她把妖丹放好，扭头要走，没过一会耳边又开始传来唠叨，“揽月你也去天元宗，嘿嘿我也去......”
——
三天后苍穹镇下，年轻的男女聚集在山脚，缓慢的移动着上山，祈祷就此迈入仙途。
江揽月靠在角落的土墙边，神色恍惚，头发凌乱，配上身上虽然变干净但依旧破烂的衣服，好像逃荒到此深受折磨的难民。
她瞥了一眼跑去问路的哈云深，长叹一声。
难，太难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唠叨的妖？
眼看哈云深就要扭头，江揽月赶紧弯腰，试图混进人群里上山。
“揽月，你怎么知道往这边走的！”欢快的少年音响起，曾经天不怕地不怕敢和狐妖拼命的江某人剧烈颤抖。
在哈云深张嘴的瞬间一巴掌捂住，“够了，我不想听你那个妖王爹和妖皇娘的妖村爱情故事，也不想听你从小上树抓鸡下不来的蠢事，更不想了解为什么你外号叫狼却是个哈士奇妖。”
哈云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喜悦，身后无形的狗尾巴转的和螺旋桨一样，周身冒出小花，语气感动，“揽月，没想到你都记得，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简直是三生有幸！！”
江揽月垮脸，她现在想把吃进肚子里的丹药吐出来，然后和这傻狗划分距离。
突然山顶一声哭喊响彻云霄，令所有人抬头。
“啊啊啊啊不要啊！！！！”
腐烂树叶遍布，她谨慎的下脚，手握向腰间的木棍，慢慢挪到空地中间。
原本平整的土地如今出现一个巨坑。
她探头，坑底躺着一个模糊黑影，上方盖着草屑，一动不动似乎气息全无。
密林中视野仿佛蒙上一层薄纱，江揽月不敢打赌和她争的你死我活半个月的狐妖是否真的摔死在坑里。
削尖的木棍狠狠刺进身体，噗嗤一声鲜血四溅，三根木棍将狐妖钉死在地上，她才长舒一口气。
抹汗的手高抬，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肉，以及衣袖下的纱布，包着的是深可见骨的抓痕，星点血迹浸透白色纱布一角。
她手撑在坑边，正打算跳进去剖腹取丹，带着这枚妖丹拜入天元宗。
一人高的大坑容纳一人一妖绰绰有余，江揽月熟练的掏出木棍，瞄准狐妖腹部时，瞳孔骤然一缩，手僵在半空。
目光所及之处，草屑覆盖的尸体，哪里有蓬松的毛发，分明是一团勉强看出四肢头颅的血肉。
江揽月遍体生寒，因为跳下来时借着看清尸体的亮光，已经成为一片阴影。
在土坑上，慢慢露出半个脑袋，之所以是半个，因为狐狸的左眼只剩下一个眼眶，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坑壁留下来，与腐烂的尸体融为一体。
而它完好的右眼盯着江揽月，嘴巴裂开，竟是在微笑。
“我说过，会让你以世间最痛苦的死法下地狱。”
嘶哑的声音传进坑底，江揽月站直身体，脚踹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小狐狸。
只不过早已死去多时，全身的皮毛被扒了个干净，眼眶里的眼球爆出，它滚到角落的位置实在凑巧，死死瞪着江揽月。
上边的大狐妖还是笑，它占据上方，只需伸出爪子就能轻易隔开人修的喉咙，放一半血再看着该死的人类求饶逃命，最后玩腻了一口咬断她的脑袋。
只是想想狐妖便忍不住心底的痒意，迫不及待的弓起身子。
江揽月却不见恐惧之色，在狐妖起跳前突然道，“有时候自大也不好。”
她的话没头没尾，像是在对自己说，狐妖高高的跃起，弹出的指甲尖利可怖，沾满碎肉。
那是上一个人的，过一会上面将会是江揽月的血，狐妖竖瞳兴奋的收缩，脑袋已经进入大坑。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响，下一秒一根木刺从树丛中飞出来，贯穿了狐妖的尾巴，将整只狐狸吊在了坑上。
震得耳膜生疼的哀嚎惊动树林，上方飞出几只鸟，狐妖眼眸赤红，眼眶里的血混着尾巴上的溅在了江揽月脸上。
苍白的面颊血花绽开，增添了几分煞气，灰暗的坑底她仰着脸，活像恶鬼一般，笑吟吟的，“所以我怎么会让你有机会杀了我呢。“
无视狐妖恨意至极的目光，江揽月靠着木棍爬出坑，迅速补刀，反手插进狐妖的腹部。
同样的错误，她怎么会犯第二次？
“该死的人类，你们害死我的孩儿，贪图我的妖丹，将我一家逼入绝路，我难道不该杀吗？！！”
狐妖怒吼着，木刺牢固的将它吊着，妖丹即将离开身体的危机感让它彻底暴走。
“我们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江揽月清亮的声音没有被嘶吼盖住，她与狐狸的眼睛对上，冷漠无情，“活着的我，只能是我。”
“不可能！！！”
江揽月的手放在狐妖腹部的木棍上时，方才嘶吼的狐妖骤然平静下来，她眉头一皱，下意识抬眼，对上那双竖瞳。
瞳孔放大，嘴尖渗出血迹，已是无力回天，可她忽地感到心下不安。
林子里开始弥漫一股腥臭味，江揽月看了眼坑底，小狐狸的血肉还躺在角落。
臭味不该这么浓烈。
当她被狠狠踹飞，砸在树干上呕出一口血时，终于反应过来。
她费劲心思吊起来的狐妖从一开始就是死物，是另一只没有扒皮的狐狸！
掩藏踪迹的狐妖终于现身，双脚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江揽月，左眼的血洞更显戾气，周身的妖气冲天，几乎掩盖视线。
江揽月半靠着树，手颤抖的捂住小腹，大片大片的血涌出，很快浸湿衣衫，她保证自己的肋骨绝对折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一样沉重。
她现在非常想竖中指，对天元宗的方向。
靠，接任务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狐狸都修炼到能用幻术了？
“呵，要怪就怪你非得招惹我，我为孩儿报仇有什么不对，你们人类长得人模狗样，实则满心贪婪。”
狐妖流下一滴血泪，整张脸狰狞异常，“可怜我的孩儿无数次求饶，那帮畜生还是把它扒皮抽筋！！”
它把脑袋凑到江揽月脖子边，缓缓露出一口尖牙，狞笑道，“到我肚子里和他们汇合吧。”
江揽月偏头，唇角勾起，又因为痛楚下撇，一双琉璃眸子里不是绝望，却是嘲讽。
“为了孩子，那你怎么看不出，那只狐狸身上的东西？”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说过，自大不好......”
张开的血盆大口顿住，在狐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迎着江揽月疯狂的眼神，身后爆发一阵强烈的光。
紧接着一声巨响，周围的树木被拦腰截断，吊在木刺上的狐狸化为灰烬，江揽月睁眼，狐妖躺在地上，下半身炸的干净。
它大势已去，只能不甘心的死盯着江揽月看。
“你要活着为了报仇，可李二一家为何还活着？”
李二便是把小狐狸扒皮的猎户，江揽月起初以为狐妖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他，可猎户不仅活的好好的，甚至往山路引了不少过路人。
这也是短短半个月狐妖修为大涨的缘由。
“人类贪图利益，你难道不是，把自己的孩子献祭与李二合作，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把亲生孩子推出去只为自己的目的，你们这些才是死有余辜。”
她眼底是深切的厌恶，仿佛透过狐妖看到了别人。
江揽月半死不活的靠在原地，本来肋骨还剩下两根，爆破符使完算是彻底残废了。
本着没了里子得要面子的原则，硬是强撑着笑，结果咧开嘴一口血喷出来，“你和我只能活一个，我赢了。”
狐妖只来得及吐出一颗牙，便彻底没了气息。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的疯子，不惜用命引它走入陷阱。
树林重归平静，江揽月望天望地，又看了看身上的破烂衣服，气若游丝，“天道，狗天道，记得把残魂还给我，我就那点了。”
她没想活，要是那张符能把她一并炸死最好，省事了。
可惜事与愿违。
“道友？道友！醒醒！”
一声声呼唤深入耳膜，江揽月昏迷的脑袋逐渐清明，她身上散架的骨头像是被人安回去，连手腕上的旧伤都痊愈了。
她掀开眼皮，又闭上，果真深入，趴在她耳朵边上喊，怪不得耳膜生疼。
“别喊了，我不聋。”她慢吞吞坐起来，把人甩开，眼前还是狐妖半截的尸体，妖丹埋在皮肉深处发着光。
身上盖了一件雪白的外衫，非常“贴心”的绕着胳膊打了个死结，如果不是眼前人一脸无辜的神色，江揽月真的要以为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人抢劫了。
“道友，我叫哈云深，家住大荒，赶路时听见巨响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伤的好重，差点死了，好在我带了丹药，别担心，你现在没事了。”
昏过去前还在高兴能趁此机会拜托麻烦的江揽月张了张嘴，憋出来一句，“真是谢谢你啊。”
少年歪头，胸前硕大的长命锁悬在空中丁零当啷的响，他一点没听出来江揽月的咬牙切齿，“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
“......”
江揽月觉得眼前的人好像还没有地上躺着的半截狐妖来得聪明。
她费力的把外袍挣脱，掏出妖丹攥在手里，凝视着狐妖圆睁的眼睛，一声轻笑。
随后抬起眼皮望了一眼天空，心底越发讽刺。
看吧，这就是你要救的天下。
她转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哈云深愣愣的跟在后面，两人都未曾注意到，从狐妖眉心处窜出的黑影，瞬间消失在林子深处，无声无息。
小路上江揽月抿唇，和哈云深大眼瞪小眼。
她拽了拽身上破布一样的衣服，沾了满手血，嫌弃的蹭到稍微干净的地方，直勾勾的盯着哈云深看。
半晌开口，“....我没钱。”
听到这三个字的哈云深在那一刻想了很多。
难道是要钱的？可是爹说财不外露，但是道友长得真好看，好看的人应该不会骗我吧？哎，还不知道道友叫什么呢，名字肯定也很好听！
于是在江揽月刚想继续说人情先欠着，有机会还的时候，哈云深抢先一步问，“道友你叫什么名字？”
江揽月一噎，“江揽月。”
哈云深突然握拳朝天，兴奋道，“耶，我就知道一定很好听！”
江揽月：？？
她把妖丹放好，扭头要走，没过一会耳边又开始传来唠叨，“揽月你也去天元宗，嘿嘿我也去......”
——
三天后苍穹镇下，年轻的男女聚集在山脚，缓慢的移动着上山，祈祷就此迈入仙途。
江揽月靠在角落的土墙边，神色恍惚，头发凌乱，配上身上虽然变干净但依旧破烂的衣服，好像逃荒到此深受折磨的难民。
她瞥了一眼跑去问路的哈云深，长叹一声。
难，太难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唠叨的妖？
眼看哈云深就要扭头，江揽月赶紧弯腰，试图混进人群里上山。
“揽月，你怎么知道往这边走的！”欢快的少年音响起，曾经天不怕地不怕敢和狐妖拼命的江某人剧烈颤抖。
在哈云深张嘴的瞬间一巴掌捂住，“够了，我不想听你那个妖王爹和妖皇娘的妖村爱情故事，也不想听你从小上树抓鸡下不来的蠢事，更不想了解为什么你外号叫狼却是个哈士奇妖。”
哈云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喜悦，身后无形的狗尾巴转的和螺旋桨一样，周身冒出小花，语气感动，“揽月，没想到你都记得，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简直是三生有幸！！”
江揽月垮脸，她现在想把吃进肚子里的丹药吐出来，然后和这傻狗划分距离。
突然山顶一声哭喊响彻云霄，令所有人抬头。
“啊啊啊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