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岸的订婚仪式定了下来,是在三日后。

    中间陆溪岸回了一次陆公馆,云罂和他之间的氛围从未这么奇怪过。

    这天夜里,云罂一个人去了观景台。

    观景台对面的光景可以用荒凉来形容,树全部光秃。

    她不知道从观景台站了多久,直到陆溪岸站到她身后,她才回过神来。

    “恭喜啊,这声新婚快乐就在今天说吧,以后也没机会了。”

    陆溪岸快步上前,拥她进怀中。

    她一点点将陆溪岸推开,脸上带着冷漠:“放过我吧陆溪岸,我想陆跃青定是拿我的安危去威胁你了,所以我要感谢你放我一条活路,我现在不爱你了。”

    “爱过也罢,不爱也罢,让我最后在抱一下,算我求你云罂。”

    现在的陆溪岸已经成为至高无上的上位者,可他却在祈求云罂再给他一点爱,施舍给他一个拥抱。

    云罂侧身,强忍着泪,决绝说出几个字:“没必要了,你未婚妻吃醋了怎么办,我夹在中间又算什么?”

    “我们分手吧,陆董事长。”

    这是云罂最想看到的结局,陆溪岸得到最想要的东西,那便是权利之巅。

    云罂不是不知道,陆溪岸和云菁没有爱情,可她偏偏戳着两人最痛的地方。

    “好,爷爷肯定也告诉你了,我订婚当日就是你离开之日。”

    云罂木然点头,侧身离开了观景台。

    陆溪岸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是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一根发丝都没触摸到。

    当天晚上陆溪岸把主卧留给云罂,他在书房睡下。

    半夜他也没怎么睡着,起来了几次,他出去看向云罂的房间门始终紧闭着,如今他连开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一大早陆溪岸起床,云罂的房门始终紧闭。

    他知道只要是他在陆公馆云罂就不会出来,索性他直接回了京兰。

    临走之前交代给盼姨,这几天一定要看好云罂,让她好好吃饭。

    云罂当晚也没睡着,她可以听到清晰的听到陆溪岸的脚步声,甚至是叹气声。

    她多想推开门,去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自己爱他。

    这对陆溪岸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她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从而离开。

    早上云罂起床,听到外面传来陆溪岸和盼姨的对话。

    陆溪岸要走!

    这一次分别后,当真就不会再见了。

    云罂小跑到窗边,陆溪岸经过窗前时回头看了一眼,她立刻退到一边。

    她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她知道该发生来了。

    周秀兰打来了的电话,她快速接起。

    “陆溪岸现在在不在青城。”

    “那是自然,周总的人自然知晓陆溪岸现在自然不在京兰。”

    “云罂,你最好没耍什么花招。”

    “周总,我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电话挂断,周秀兰发送了一个地址,是在青城的郊区。

    她清楚周秀兰已经丧心病狂,所以她不能让陆溪岸冒险。

    那就趁着陆溪岸赶回京兰的路上,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她想到了陆昂至当初说的报应,既然是报应那就让云罂一个人承担。

    这一切全部都是因她而起,也就有她而终吧。

    云罂随便找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走出卧室。

    盼姨赶紧迎上来:“云姑娘,先吃早饭吧。”

    她坐下来安静地吃完早餐,一切风平浪静。

    而后她提议去逛逛陆公馆,理由是即将离开,想最后再看看这个地方。

    盼姨自然答应,前提是她要跟着。

    云罂自然答应,她们一路闲逛,聊聊闲天,一切仿佛从前一般平静。

    她们来到藏书阁,云罂走了进去:“盼姨,这里我想一个人逛逛。”

    藏书阁只有一个出口,盼姨也就没有多想,点头退到门外。

    云罂快步进去,二楼有一个窗户她从窗户跳下,腿被晃了一下缓了一会从后门出了陆公馆。

    出门后她打车直奔周秀兰发送的地点,那是一处废弃工厂,她赶到时里面大概站了四五个人。

    周秀兰看她从车上下来,等了一会儿并未看到陆溪岸的身影,她明白云罂已经完全被策反了。

    “周总,我今天过来是想说明一件事情。”

    周秀兰咬紧牙根,和她面对面坐下来。

    “我们之间的确没有背叛,因为从始至终您都是被算计的一个,陆董事长知晓你的用意便让人安排我到您身边,至于安排我到您身边的人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当初是周秀兰的助理把云罂带到她面前,然后亲自送到陆溪岸那里。

    助理也是陆董事长一早安排好的。

    周秀兰脸色铁青,一巴掌狠狠抽在云罂的脸上。

    一瞬间云罂的脸火辣辣的,没了知觉。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陆溪岸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云罂慌了,她厉声询问:“周秀兰,你什么意思?”

    “你们都算计我,还不能被我算计一次吗?”周秀兰说罢准备上车离开,最后扔下一句,“让她长长记性。”

    几个男人走到云罂面前,她这才看清一行人中居然有高源的身影,所以一切的一切周秀兰都一清二楚。

    她很瘦轻易就被几个男人按到在地,头发被揪起,肚子上被踢了几脚。

    她挣扎起身想要拉住高源的衣领,可是力气悬殊。

    “高源,我们都不得好死。”

    云罂冲过去咬住高源的胳膊,她的嘴里迅速充斥着血腥味。

    高源掐住她的脖子,往她脸上狠狠打了几巴掌,云罂撑不住劲松了口。

    当然他们也在收着力,毕竟他们知道云罂曾经是陆溪岸的女人,如今陆溪岸走到权利之巅,即使另娶她人,面对曾经的情人难免会有疼惜之情。

    云罂感觉到全身很痛,她在想自己有命回去,便过一份平凡日子,再也不入这情爱当中。

    她感觉自己意识已经模糊,混沌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陆溪岸。

    陆溪岸看到地上躺着的云罂,一瞬间眼睛猩红,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周秀兰。

    云罂身边动手的男人赶紧收了手,站到一旁。

    痛苦终于结束了,她看到陆溪岸向她跑来。

    他不该来的,不该来的,随后云罂丧失意识。

    陆溪岸则是冲到周秀兰的车前,用力拉着车门。

    车门被反锁,他根本打不开。

    他用拳头一拳拳砸向玻璃,几秒钟他满手是血。

    周秀兰的恨意达到顶峰,从一开始嫁进陆家,她就背负着骂名。

    陆溪岸父亲陆汀的冷漠,让她无措。

    既然不相爱为什么还要和她上/床,为什么还有了一个孩子。

    她怀孕后,陆汀就这么消失了。

    她也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她想要在陆家站稳脚跟必须有个孩子,再后来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可以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动作和心跳,这个孩子是她在陆家唯一的亲人。

    明明她嫁进来以为会被爱的,所谓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幻境。

    让她沦为整个陆家的笑柄,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柄。

    她想恨陆汀,可是她又爱陆汀,她陷入无尽的矛盾。

    最终她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归结于陆溪岸身上,她恨陆溪岸,恨陆溪岸的母亲,恨他是他们的结晶。

    周秀兰回忆着,满脸泪水。

    她已经被恨充斥了整个人生,她的人生早就没有意义了,她想让陆溪岸死,那么他的儿子就会成为陆家的继承人。

    一下子她失控了,踩下了油门。

    陆溪岸被带到,紧接着周秀兰调转车头,车子直冲冲朝云罂驶去。

    只有云罂死了,才是对陆溪岸最痛的惩罚。

    所有痛苦的来源都该死,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一声巨响,陆溪岸被撞倒,他用身体挡在了车前。

    他倒在了云罂身边,浑身是血。

    周秀兰也慌了神,浑身发抖。

    她做了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

    周秀兰车轮一转从陆溪岸的腿上压了过去,逃离了现场。

    容庭知得到消息立刻赶到这里,到达时周秀兰已经逃窜,整个工厂只剩陆溪岸一人。

    陆溪岸浑身是血,没了生气。

    陆溪岸送进医院抢救,容庭知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也被这次的事故感到后怕。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陆溪岸和云罂会成这样,一个浑身是伤至今未醒,一个还在抢救。

    几个朋友纷纷赶来,全部站在手术室前。

    颜景臻赶到时看见容庭知身上全部是血,他也完全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将他抱紧怀中,双手安抚着他。

    容庭知泪水直流:“溪岸和云罂怎么就这么难,相爱的人走到一起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会这样。”

    颜景臻的肩头湿了,他们是有多幸运,家世匹配,刚好相爱,不然也定是举步维艰。

    四个小时手术结束,陆溪岸被送进了icu。

    云罂住进普通病房,魏晚晚陪在病房。

    魏晚晚被叫来时很懵,拉到医院看到云罂这幅样子更懵了。

    不知道几个小时,云罂终于睁开了眼睛。

    魏晚晚很激动,起身去叫医生。

    云罂艰难伸手拉住了她,她现在只在乎陆溪岸的安危,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完一句话:“陆...陆溪岸平安...无事吗?”

    简短几个字说的断断续续,但魏晚晚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强忍着情绪,回她:“陆溪岸平安无事,已经被陆家召回筹备和云家的婚事了。”

    云罂扯起一个微笑,松了口气。

    医生进来检查,云罂身上多处都是外伤,重要的是后期的休养。

    第二天云罂就被送走了,送去了鄄州老家。

    书店被砸了,大花几人失去了工作。

    可是云罂并不知情,她受了惊吓最近很是嗜睡。

    这段时间她也是暂时住在魏晚晚买的房子里,这幅样子她实在不敢回家。

    陆家人还算仁至义尽,让盼姨继续去照顾云罂。

    可是随着云罂的身体慢慢恢复,盼姨的话越来越少。

    平时两人坐在客厅,一个仿佛失神一般的看向窗外,另一个则是安静打扫着家中卫生。

    突然有一天云罂问了一个问题:“盼姨,你说陆溪岸现在正在做什么?”

    盼姨停下手中的工作,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云罂紧接着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吧,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盼姨只是默默走进了厨房,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云姑娘饿了吧,中午想吃什么?”

    -

    陆溪岸的情况十分不好,在ICU待了挺长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陆溪岸转到普通病房,由专家照料。

    订婚并未取消,并且对外宣传的十分盛大。

    这是云陆两家的解决方案,即使订婚宴上的女主角已经逃走,男主角还在医院躺着。

    陆家的方式更加决绝,他们并未追责周秀兰,任由她逃走,因为陆家不能坠于舆论当中。

    陆跃青更是做好了新的打算,哪怕以后陆溪岸废了或者当真对陆家不感兴趣,他总归还有一个孙子,他这个孙子的名誉必须清清白白。

    这天天气很好,陆溪岸的一帮朋友来医院看望他。

    这段时间的每一天,几个朋友像是排班了一样,天天来这边报道。

    今天轮到容庭知和颜景臻,颜景臻今天还买了一束很大的向日葵,想让陆溪岸的病房变得更明亮一些。

    进门后陆溪岸刚睡醒,这会儿神情还有些迷离。

    他的左腿因伤还被挂着,模样看起来比较滑稽。

    “溪岸,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陆溪岸斜他一眼:“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无聊死了。”

    “这次真遇上事故,觉得无聊了吧。”

    容庭知说完这句不禁感觉事情的发展过于戏剧化了,最开始陆溪岸演了一场车祸,如今他真的出了一场车祸。

    “医生怎么说?”

    “左腿后期可能废了。”

    容庭知看着他的表情十分的云淡风轻,像是不在说他的事情一般。

    “什么?”

    容庭知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后期会变成一个残疾人。

    颜景臻在后面动作不明显的碰他一下,示意他的情绪不要这么激动。

    她安慰道:“现在定义还太早,越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陆溪岸只是一笑,没在说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陆溪岸一个人在病房内打发时间。

    只是时不时还会想起云罂,想起云罂陪在身边的时光。

    终于在今天陆溪岸等来了陆跃青,他终于肯来看他了。

    陆跃青身着一件厚大衣,进门后身后的人帮他脱下。

    “爷爷还记得有个孙子?”

    “溪岸,瞧你这话说的。”

    陆溪岸眼神狠戾的看向远方:“操办我的订婚仪式把爷爷,累坏了吧。”

    订婚仪式,讽刺至极。

    “需不需要我去给您配合啊,为了陆家的利益,爷爷您真是太伟大了。”

    陆跃青这期间一句话没说,淡漠地看着他。

    “您太冷漠了,太让我佩服了,您策划了这一切换来这样的结局,您是什么样的感受?”陆溪岸双眼猩红,紧握着拳头,“爷爷您让我拥有陆家,可是您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从小到大渴望的不是权利,是爱,是云罂给我了爱。”

    最后陆溪岸重重地躺在床上,无力地说了最后一句:“您用我的挚爱算计我,可笑至极。”

    陆跃青知道陆溪岸此刻无法沟通,起身离开。

    他出门后只是交代照顾好他,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

    陆溪岸此刻和他的父亲一样,被抛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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