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别墅（一）
女孩优越感十足，但也不是无法忍受。方迎无意与她结仇，无视她的话语低头吃饭。
但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她让服务员在她们桌旁安排了张椅子，气定神闲地将包挂在方迎椅背上。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林元安盛气凌人，“你们都被国邦大学骗了！”
云语叉起一块牛排敷衍道：“嗯嗯嗯，展开说说。”
看有人接茬这大小姐才肯罢休，她神秘兮兮地环视四周后开口：“国邦打着历史悠久专业能力过硬的幌子招人，可我打听到了，这个专业是今年新开的，连导师都没分配！”
林元安义愤填膺：“我一个大小姐辛辛苦苦考研，没想到居然被什么保护丧尸精神力的破专业骗了，这都什么年头了哪儿还有丧尸，精神力更是天方夜谭。”
两位亲眼见到导师死在眼前、怀疑丧尸已觉醒精神力的丧保院新生沉默不语，两人炫饭的速度不约而同地加快，都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两人只知道吃，没有一点理会自己的意思，林元安只得亮出自己的身份。
她将一个熟悉的银匣子拍在桌子上，终于引起二位的注意：“我没骗人，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差一点咱们就是同学了。”
她语重心长，生怕联邦人才步入歧途：“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林氏珠宝集团的大小姐，托人打听到了些内部消息。联邦开设此专业就是拿大家当试验品。连领域大牛都被杀了，你们不就是送人头吗？”
方迎毫不怀疑林元安话里的真实性，从第一次试药开始，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如今联邦自危，不愿承认丧尸病毒开始进化却不得不招揽人才前去验证，精神力领域的人才怕是不多，不然联邦也不会把人类的性命交托在两名新生手中。
任何一批开拓者都是有所牺牲的。
虽然不想挑起大梁，但方迎不能否认她已经站在开拓者的行列里，以生命为器瞄准丧尸。
尽管她的初衷只是想要读完硕士。
“你们到底信不信我啊？”林元安被多次冷落，慢慢上了脾气，“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皮鞋声音渐远，方迎和云语都没了吃饭的兴致。
云语抓心挠肝地插着小番茄，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方迎，你为什么不退学啊？”
退学吗？
这个方迎倒是没有想过，只是记得有天从梦中醒来，想要学习的欲望便蓬勃而出。
先是看电视会恍惚，到后来耳边开始出现杂音，再之后甚至闭上眼睛都能看见自己在做笔记。
每个字，每句话都在告诉方迎。
学习，向上爬。
等反应过来时考研在她心中已经变成首位，她一门心思地提高学历，却不明白自己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为了耳边的那些杂音吗，方迎觉得有些好笑。
“我想水硕啊，应届生就业困难。”方迎喝了口温水将问题抛给云语，“你呢，就这样被联邦耍着卖命？”
云语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之前打……暑假工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人看得起我，还拿我做人情和五十岁糟老头子配对。”
云语说着干呕一声，“但仅凭一个月，我打遍……咳打破偏见，破格提拔为副店长。之后他们就拿我学历说事。”
“以前我急于自证，拼了命考上研想要证明给他们看，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怪圈……其实报到那天我只想来学校看看，之后就退学的。”
但这里的一切真的太有魅力了。
有了同伴，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观察身后可能出现的拳头。
甚至可以毫无保留地将最脆弱的脖颈交到别人手中。
她信盛媛，信成湘，更信方迎。
不过云语还没脸皮厚到可以当面袒露心声的程度：“但来了之后我就舍不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家人，烂命一条就是干。”
听完云语的理由后方迎替联邦的未来狠狠捏了把汗。
一个两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做科研的心，满心满眼都是水硕，联邦到底为什么会对她们这两个水货如此放心？
云语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止不住笑出了眼泪：“佛洛斯半夜醒来两眼一黑，看不见联邦的未来。”
方迎也忍俊不禁，她将薄纸装进口袋，碰到了光脑。
光脑正巧震动，云语放下刀叉探过头来。
消息来自国邦大学后勤处。
“方迎同学，诚邀您于三十分钟后到行政楼203详谈历史实验室赔损事宜。”
方迎的“丑拒”正要发送，对面就又弹过来一条消息。
“不来的话赔偿翻倍喔。”
——
“所以赔偿为什么会算到我的头上。”
办公室里，方迎将合同甩在桌子上，“连教授违法使用基因克隆技术改造丧尸，这才造成了实验室暴乱。处长，我希望您能想清楚。”
53万新币，她得还到猴年马月啊！
方迎怒视缩在沙发角落畏畏缩缩的连教授，她还以为他死在实验室了。
连教授不敢张嘴，却还能在下面拿脚不断踢着处长，可怕的很。方迎也不惯着，学着连教授的样子踢了处长的脚尖一下。
“处长，你不能因为我导师牺牲了就欺负我吧？”
“不过我也明白处长你的难处……首领说过他会提供任何帮助，处长你直接去找他提钱吧。”
后勤处处长被这一手道德绑架搞得汗流浃背，他擦了下额角的汗水，试着和方迎商量：“好说好说，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转身将连教授的脚踹了回去，语气截然不同：“老连啊，这毕竟是你的实验室，大头得你出，这样吧，你出43万，小同学出剩下的10万如何？”
这还差不多。
方迎也不再得寸进尺，她打开光脑查看余额，点到一半的头顿在半空。
世风日下，人心惶惶，在高度智能化的末世，人工费趋向高价，找工作不再是个棘手的问题。
而方迎的余额为零。
她尴尬地关闭光脑，抬起下巴假装游刃有余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先离开了，尾款过几天就结。”
不是，你预付款也没付啊？
方迎假装没听到身后的叫喊，光脑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她丝滑将后勤处拉进黑名单，疯狂翻阅招聘网站，企图在七天内还清十万新币。
刚点进网站一条招聘信息便弹了出来，方迎手滑点击，进入了招聘界面。
“女士您好，地下黑拳了解一下？”
开什么玩笑，她哪儿来的力气，云语去肯定比她有胜算。
连方迎都觉得天方夜谭，她不死心地将一些什么“打黑拳”的灰色交易筛除，只余一条搜索结果。
这条招聘信息是三十天前发布的，直到现在都还没被接单。
“诚聘家教，要求名牌大学研究生，初试总分不低于430分，专业最好与丧尸有关。”
忽略穿越这件事，这不就是为方迎量身定做吗？
方迎点击“查看详情”，琳琅满目的内容她通通抛去，满心满眼都是薪酬那块。
七天二十万新币。
这得是多艰巨的任务啊。
方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这个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大坑中，匆忙点击接单。
“恭喜您，在激烈刺激的兼职争夺赛中拿下家教的头筹，成功打败0%的求职者！”
——
兼职地设在学生家里。
方迎昨晚备课到凌晨，又起了个大早，有些头晕目眩。
脚底触感柔软，方迎进入到学生家的范围内，脚底步步脆响。
虽然末世已有几百年，但资源依旧匮乏，在末世中有一栋带草坪的别墅应是权贵人家。
但方迎却是从末世前而来，清楚地明白草坪不该是这个声音。身为已经经历过多种诡异事件的丧保院女研，她蹲下身子观察这块草坪。
鲜草下覆有薄薄一层泥土，方迎犹豫一瞬将土扫去，发现了……壳？
“老师，你在做什么？”
毫无波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方迎背吓得一惊，抬头与那人对视。
她的眼神黏腻，像条湿冷的蛇不断在方迎手上缠绕，她立刻将壳扔在地上。
咔哒一声，壳被遗弃在草坪上，在方迎看不见的地方，它独自转了个方向，遁到地下安心养老。
“老师，你可以进来了。”
得到准许的方迎点了点头，待窗边的脑袋消失，方迎皱着眉头观察着屋边的篱笆栏。
那里圈养着一群小鸡。
养小鸡的地方多壳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方迎却觉得不太对劲。
太刻意了，像是在刻意引导发现地下壳的人，看吧，你们多虑了，那些是我家小鸡的蛋壳。
可那些壳和方迎认知中的壳完全不同。
那壳踩上去虽清脆，但触感却不硬，甚至称得上绵软。
担心屋子主人不满，方迎压下心中的怪异礼貌地敲了敲门。
她拉开沉重的大门，扑面而来的腥臭将她劝退。
“老师，怎么不进来？”
屋子主人看起来和方迎年龄相仿，她隐匿在黑暗中，趴在楼梯上不知观察了方迎多久。
突然房内灯光全部打开，方迎终于得以看清屋子全貌。与方迎下意识的刻板印象相反，屋子异常干净整洁，玄关处的地板还泛着光。
屋子主人早已不在楼梯上，她端着一盘鸡蛋走出厨房，直到在玄关处停下。
她将盘子伸到方迎面前，声音阴冷。
“老师，长途跋涉，先吃点东西吧。”
“这是家里养的鸡下的。”
“老师，你不是看见了吗？”
但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她让服务员在她们桌旁安排了张椅子，气定神闲地将包挂在方迎椅背上。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林元安盛气凌人，“你们都被国邦大学骗了！”
云语叉起一块牛排敷衍道：“嗯嗯嗯，展开说说。”
看有人接茬这大小姐才肯罢休，她神秘兮兮地环视四周后开口：“国邦打着历史悠久专业能力过硬的幌子招人，可我打听到了，这个专业是今年新开的，连导师都没分配！”
林元安义愤填膺：“我一个大小姐辛辛苦苦考研，没想到居然被什么保护丧尸精神力的破专业骗了，这都什么年头了哪儿还有丧尸，精神力更是天方夜谭。”
两位亲眼见到导师死在眼前、怀疑丧尸已觉醒精神力的丧保院新生沉默不语，两人炫饭的速度不约而同地加快，都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两人只知道吃，没有一点理会自己的意思，林元安只得亮出自己的身份。
她将一个熟悉的银匣子拍在桌子上，终于引起二位的注意：“我没骗人，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差一点咱们就是同学了。”
她语重心长，生怕联邦人才步入歧途：“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林氏珠宝集团的大小姐，托人打听到了些内部消息。联邦开设此专业就是拿大家当试验品。连领域大牛都被杀了，你们不就是送人头吗？”
方迎毫不怀疑林元安话里的真实性，从第一次试药开始，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如今联邦自危，不愿承认丧尸病毒开始进化却不得不招揽人才前去验证，精神力领域的人才怕是不多，不然联邦也不会把人类的性命交托在两名新生手中。
任何一批开拓者都是有所牺牲的。
虽然不想挑起大梁，但方迎不能否认她已经站在开拓者的行列里，以生命为器瞄准丧尸。
尽管她的初衷只是想要读完硕士。
“你们到底信不信我啊？”林元安被多次冷落，慢慢上了脾气，“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皮鞋声音渐远，方迎和云语都没了吃饭的兴致。
云语抓心挠肝地插着小番茄，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方迎，你为什么不退学啊？”
退学吗？
这个方迎倒是没有想过，只是记得有天从梦中醒来，想要学习的欲望便蓬勃而出。
先是看电视会恍惚，到后来耳边开始出现杂音，再之后甚至闭上眼睛都能看见自己在做笔记。
每个字，每句话都在告诉方迎。
学习，向上爬。
等反应过来时考研在她心中已经变成首位，她一门心思地提高学历，却不明白自己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为了耳边的那些杂音吗，方迎觉得有些好笑。
“我想水硕啊，应届生就业困难。”方迎喝了口温水将问题抛给云语，“你呢，就这样被联邦耍着卖命？”
云语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之前打……暑假工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人看得起我，还拿我做人情和五十岁糟老头子配对。”
云语说着干呕一声，“但仅凭一个月，我打遍……咳打破偏见，破格提拔为副店长。之后他们就拿我学历说事。”
“以前我急于自证，拼了命考上研想要证明给他们看，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怪圈……其实报到那天我只想来学校看看，之后就退学的。”
但这里的一切真的太有魅力了。
有了同伴，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观察身后可能出现的拳头。
甚至可以毫无保留地将最脆弱的脖颈交到别人手中。
她信盛媛，信成湘，更信方迎。
不过云语还没脸皮厚到可以当面袒露心声的程度：“但来了之后我就舍不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家人，烂命一条就是干。”
听完云语的理由后方迎替联邦的未来狠狠捏了把汗。
一个两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做科研的心，满心满眼都是水硕，联邦到底为什么会对她们这两个水货如此放心？
云语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止不住笑出了眼泪：“佛洛斯半夜醒来两眼一黑，看不见联邦的未来。”
方迎也忍俊不禁，她将薄纸装进口袋，碰到了光脑。
光脑正巧震动，云语放下刀叉探过头来。
消息来自国邦大学后勤处。
“方迎同学，诚邀您于三十分钟后到行政楼203详谈历史实验室赔损事宜。”
方迎的“丑拒”正要发送，对面就又弹过来一条消息。
“不来的话赔偿翻倍喔。”
——
“所以赔偿为什么会算到我的头上。”
办公室里，方迎将合同甩在桌子上，“连教授违法使用基因克隆技术改造丧尸，这才造成了实验室暴乱。处长，我希望您能想清楚。”
53万新币，她得还到猴年马月啊！
方迎怒视缩在沙发角落畏畏缩缩的连教授，她还以为他死在实验室了。
连教授不敢张嘴，却还能在下面拿脚不断踢着处长，可怕的很。方迎也不惯着，学着连教授的样子踢了处长的脚尖一下。
“处长，你不能因为我导师牺牲了就欺负我吧？”
“不过我也明白处长你的难处……首领说过他会提供任何帮助，处长你直接去找他提钱吧。”
后勤处处长被这一手道德绑架搞得汗流浃背，他擦了下额角的汗水，试着和方迎商量：“好说好说，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转身将连教授的脚踹了回去，语气截然不同：“老连啊，这毕竟是你的实验室，大头得你出，这样吧，你出43万，小同学出剩下的10万如何？”
这还差不多。
方迎也不再得寸进尺，她打开光脑查看余额，点到一半的头顿在半空。
世风日下，人心惶惶，在高度智能化的末世，人工费趋向高价，找工作不再是个棘手的问题。
而方迎的余额为零。
她尴尬地关闭光脑，抬起下巴假装游刃有余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先离开了，尾款过几天就结。”
不是，你预付款也没付啊？
方迎假装没听到身后的叫喊，光脑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她丝滑将后勤处拉进黑名单，疯狂翻阅招聘网站，企图在七天内还清十万新币。
刚点进网站一条招聘信息便弹了出来，方迎手滑点击，进入了招聘界面。
“女士您好，地下黑拳了解一下？”
开什么玩笑，她哪儿来的力气，云语去肯定比她有胜算。
连方迎都觉得天方夜谭，她不死心地将一些什么“打黑拳”的灰色交易筛除，只余一条搜索结果。
这条招聘信息是三十天前发布的，直到现在都还没被接单。
“诚聘家教，要求名牌大学研究生，初试总分不低于430分，专业最好与丧尸有关。”
忽略穿越这件事，这不就是为方迎量身定做吗？
方迎点击“查看详情”，琳琅满目的内容她通通抛去，满心满眼都是薪酬那块。
七天二十万新币。
这得是多艰巨的任务啊。
方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这个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大坑中，匆忙点击接单。
“恭喜您，在激烈刺激的兼职争夺赛中拿下家教的头筹，成功打败0%的求职者！”
——
兼职地设在学生家里。
方迎昨晚备课到凌晨，又起了个大早，有些头晕目眩。
脚底触感柔软，方迎进入到学生家的范围内，脚底步步脆响。
虽然末世已有几百年，但资源依旧匮乏，在末世中有一栋带草坪的别墅应是权贵人家。
但方迎却是从末世前而来，清楚地明白草坪不该是这个声音。身为已经经历过多种诡异事件的丧保院女研，她蹲下身子观察这块草坪。
鲜草下覆有薄薄一层泥土，方迎犹豫一瞬将土扫去，发现了……壳？
“老师，你在做什么？”
毫无波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方迎背吓得一惊，抬头与那人对视。
她的眼神黏腻，像条湿冷的蛇不断在方迎手上缠绕，她立刻将壳扔在地上。
咔哒一声，壳被遗弃在草坪上，在方迎看不见的地方，它独自转了个方向，遁到地下安心养老。
“老师，你可以进来了。”
得到准许的方迎点了点头，待窗边的脑袋消失，方迎皱着眉头观察着屋边的篱笆栏。
那里圈养着一群小鸡。
养小鸡的地方多壳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方迎却觉得不太对劲。
太刻意了，像是在刻意引导发现地下壳的人，看吧，你们多虑了，那些是我家小鸡的蛋壳。
可那些壳和方迎认知中的壳完全不同。
那壳踩上去虽清脆，但触感却不硬，甚至称得上绵软。
担心屋子主人不满，方迎压下心中的怪异礼貌地敲了敲门。
她拉开沉重的大门，扑面而来的腥臭将她劝退。
“老师，怎么不进来？”
屋子主人看起来和方迎年龄相仿，她隐匿在黑暗中，趴在楼梯上不知观察了方迎多久。
突然房内灯光全部打开，方迎终于得以看清屋子全貌。与方迎下意识的刻板印象相反，屋子异常干净整洁，玄关处的地板还泛着光。
屋子主人早已不在楼梯上，她端着一盘鸡蛋走出厨房，直到在玄关处停下。
她将盘子伸到方迎面前，声音阴冷。
“老师，长途跋涉，先吃点东西吧。”
“这是家里养的鸡下的。”
“老师，你不是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