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怎么做。能找到黑羊治愈的方法就找，找不到也不会是很大的损失。”主理人毫不在乎，语气甚至不如谈论天气有情感。
叶离离闭上眼睛。
她确信自己被咪咪唤醒来到这个时代是一种意外。如果不是，那么她们要设下这样的连环计也绝非易事。
如果这一切都在她们的计划当中，那叶离离可以直接躺平任撸。她们拥有这样的算力和对计划的把控，谁也赢不过。
主理人的意思无非是，她不在乎这群病人的死活，但因为叶离离出现她意识到有利可图，所以想要拯救一下。
残忍，而且不把人当人，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只有和自己一个阶层的才算是人类。
动物反而更能理解这种思想，因为达尔文本身就是从他们的社群里归纳总结出来的。
叶离离终究受了人类影响，才会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坠着东西。
她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那叫什么来着？与虎谋皮。
就算她自己才算是真的老虎也不行。
可是一些脸从她的脑子里飞过去。
解闻声坐在黑暗里，他不知道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很好，所以没有隐藏自己脸上的疲惫。
时暮低着头，一直在搓着指尖，她低声说还是想要一只小猫。
垭总是跟在她们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沉默但是眼睛里亮着紧张的希冀。
叶离离无法拒绝他们的愿望，她不想让这些人失望，也不想放弃那么多的黑羊病人。
我可真是一只圣母猫，她自己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职业道德，“好，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合伙人，你听清楚，是合作者，但不是研究对象。”
主理人微笑，“当然了，技术入股也是股份。我会准备好合同，到时你过目。”
叶离离知道她心里肯定有其他打算。她将前肢伸出来抵在面前的玻璃上，在屏幕上留下一个雾蒙蒙的猫爪印。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小猫中介的生意不是这样做法。”
有什么东西从她留下的爪印里飘出来，像是烟雾，或是某种荧光的小飞虫。
“你提出委托，我开价。你想要我帮助那些病人掌握黑羊的力量，那么就要接受我开下来的价格。”她黑色的身影在光照下微微闪烁，勾出来毛茸茸的细边。
“至于现在，你该学会第一条，低下头来再和我说话！”她的眼睛里冒出金色的光芒。
主理人愣了一下身体摇晃着向下弯曲，但叶离离感受到了阻力。
再自诩高贵的人类都不可能逃脱她的控制。叶离离拥有从精神层面撅住他们灵魂的力量。
小猫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她向来很有道德，一般不去操控人类，但只要出手也从未失手。
为什么主理人会有挣脱的迹象？人类的科技真能发展到精神层面了？
猫本就不太喜欢面前这个女人，她加大了力度。背后她留下的那个爪印更是变得模糊庞大，像是一道口子，将什么不属于此世的东西从那里放出来了。
阴冷又狠戾的气息很快充满这个空间，原本在播放视频的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连两旁的灯带也变暗了。
还有什么，好像刚刚起就没听见换气扇的声音了，主理人的脑子里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
死亡从未如此靠近。
而混沌危险的氛围里只有端坐在地上的叶离离是那么显眼。
她只有很小一只，人平视前方根本看不见。
可现在她的态度就是被人仰视着的神明。
脑子里那句“低下头来”一直在响，像是刻上的思想钢印。主理人脑子里那些吵闹的声音也逐渐噤声。
时隔多年，她竟然在一只试图折辱自己的生物面前得到了宁静。
那些恼人的议论一消失，她终于支撑不住顺从了叶离离的意思匍倒在地，唯一的体面是还记得支撑自己一下，不至于整个人躺平在叶离离身前。
好了，现在轮到猫来俯视她了。
“嗯。”叶离离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看着你顺眼多了。”
那些阴冷的白色的东西仍旧围在她周身，甚至因为主理人与她的距离拉近有了侵入主理人身体的趋势。
冰冷的东西扣着她的大脑，让所有的声音噤若寒蝉。
而叶离离在这时候问：“现在，让她自己说话。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
她没有名字。
自她出生以来家里的仆人喊她小姐，母亲喊她我可怜的孩子。至于父亲，父亲根本不在乎她，如果非要提起，永远都是用那个谁、喂、你来指代。
她不是父亲想要的继承人。
哦，不是因为性别。
而是因为身体。
钟鸣鼎食之家唯一的继承人的从小就有一身怪病，不能行、不能动，没有视觉和感觉，只有听觉。
她从出生以来都被困在床榻之上。
于是许多人趁机对那万贯家财跃跃欲试。就像狼群，如果狼王年老，而下一任并没有出现很有竞争性的年轻狼时，就会陷入一段混乱的争斗。
但她的母亲不肯放手。
她的母亲不是狼王的伴侣，而是另一只狼王。好强的母亲利用娘家的势力开始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希望能找到治愈自己女儿的办法。
最先提出的治疗方案就是机械化。
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但一个显赫的家族不会容忍一个半人半机械的怪物来掌管整个家族。
这首一种迂腐的守旧，也是所谓的高贵。
如果是一般人，这件事可能就以研究团队被驳斥，换了一个研究方向为结束。
但她母亲不是一般人，在驳斥这种技术用于自己女儿身上的同时，她意识到了这背后的巨大利润。
机械义肢，帮助残疾人恢复生活能力的同时，也能创造更多需求。
比如那些想要移植器官却找不到合适受体的有钱人。
要知道安装义肢前准备些详尽的检查再正常不过，偷偷拿这些检查结果去配型，然后帮助富豪们获取合适的配体更是一本万利。
反正无论是移植钢铁的身躯还是他人的□□，都要经过一关——排异反应。
寻找神经肌肉的代替物，甚至是将它们与原本的残肢连接都是接下来的事情。只有排异反应这一点，从不知多少年前人类开始器官移植的时候就是最大的难题。
曾经人们用免疫抑制来减轻排异反应，但与此同时人体正常的免疫被破坏，从另一个方面导致了病患的死亡。
直到有人研究出局部免疫抑制和基因改造，将连接处的效应器特异性的灭活，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由此纤维神经和机械义肢才正式开启研究。
而人与人之间的器官移植则就变得更简单了。
“他们以为掌握了命运，实则走向哪里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母亲抱着她，用最原始的方法为她物理降温。
冷水浸透的帕子在碰到她的皮肤后变得温热，留下湿滑的感触。
“时间的洪流滚滚而来，谁都不能幸免。要我说早点接受才是聪明人，或许还能有幸抓住块浮木。”那双手已不再细嫩，但没经历过家务摧残的皮肤依旧带着初生时的细小纹路。
母亲抚摸着她的双眼，“再等等，我可怜的孩子。这世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东西，他们都好生生地活着，凭什么不让你好过。”
现在她只缺一双眼睛。
很快一双眼睛来了。她没有问是怎么来的，安顺地跟着保镖去医疗中心进行手术。
在那里她撞到了一个贫民。不用问，那人一定是花了全副身家来改造的，因为她听见了对方道歉的声音，很紧，快要扼住自己的脖颈。
“没关系。”她循声望去露出一个微笑。
对方肯定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拘束带和眼罩，小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听声音来看，对面也只是个小姑娘。
于是她再一次微笑，然后重复“没关系”。
母亲也总是这样，表面上总是在发脾气，实际上她能听得出来，母亲是在跟自己套在脖子上一点点收紧的绳索较劲。
她与母亲都知道，就算“治好了”她也不可能再去继承家业。
她痛失了在病榻上的时间，已经够虎视眈眈的聪明人把她甩下一大截。
但她们谁也不能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所以她只能微笑。
只有微笑是最安全的，能让母亲在暴怒之后扑上来搂着她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喊“我可怜的孩子”。
而如今她也用微笑面对撞到自己的陌生女孩，希望能让对方的情绪放松下来。
可是女孩显然不太适应，“你……你为什么一直在笑？”
去医生办公室安排手术的保镖兼助理已经在往回走，她听得见那特制的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响。
母亲不允许她随便和其他东西说话，担心本就体弱的她会沾染上更多病菌又惹出病来。
她如果想要说什么，在保镖回来前这是最后的机会。
“因为可笑。”她总算张口，声音因许久没有使用而沙哑。
但是万幸，她至少没有忘记怎么说话。
“人以为自己是能掌控命运的，实际上总是被推着前进。就好像身体改造，谁还记得当初提出来时关于伦理的争论。那时候还出了好几件与此相关的谋杀案不是吗？但是现在，还有谁身上没有几件不是原装的东西呢？”
她太久没有说长句，又说得太快，把自己都呛得咳嗽起来。
保镖的脚步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将她紧紧锁在自己身边。拘束衣的扣带碰撞传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不要动，我可以自己走，她原本想要这么说，但还没来得就被半推着带进了医生办公室。
保镖低声询问她是否还好，如果身体不能坚持可以缓一天进行手术，也问她是不是刚才和那贱民纠缠说了太多的话导致精力不济。
她微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为撞到她道歉，所以询问她的手术项目。”
她顿了一会儿平静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等会儿你把钱帮她付了吧。”
她的耳边立刻出现了常见的“小姐就是心善”、“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忘念着别人”这些话语。
她已经开始厌烦，但还是微笑着像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那样听着赞美轻轻颔首。
而后去接受那双被母亲选好的眼睛。
一双银色的，绝对不会在自然情况下出现的眼睛。
其实这件事就是一个兆头，只是她那时候没有功夫去想那么多。
她已经偷偷迈出了第一步反抗的脚，心里怀着小孩儿欺骗大人时的紧张与原来大人也不过如此的自傲。
同时她还在很艰难地适应自己的新身体，里头住着好多人，经常把妈妈的声音都要遮盖过去。
叶离离闭上眼睛。
她确信自己被咪咪唤醒来到这个时代是一种意外。如果不是，那么她们要设下这样的连环计也绝非易事。
如果这一切都在她们的计划当中，那叶离离可以直接躺平任撸。她们拥有这样的算力和对计划的把控，谁也赢不过。
主理人的意思无非是，她不在乎这群病人的死活，但因为叶离离出现她意识到有利可图，所以想要拯救一下。
残忍，而且不把人当人，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只有和自己一个阶层的才算是人类。
动物反而更能理解这种思想，因为达尔文本身就是从他们的社群里归纳总结出来的。
叶离离终究受了人类影响，才会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坠着东西。
她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那叫什么来着？与虎谋皮。
就算她自己才算是真的老虎也不行。
可是一些脸从她的脑子里飞过去。
解闻声坐在黑暗里，他不知道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很好，所以没有隐藏自己脸上的疲惫。
时暮低着头，一直在搓着指尖，她低声说还是想要一只小猫。
垭总是跟在她们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沉默但是眼睛里亮着紧张的希冀。
叶离离无法拒绝他们的愿望，她不想让这些人失望，也不想放弃那么多的黑羊病人。
我可真是一只圣母猫，她自己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职业道德，“好，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合伙人，你听清楚，是合作者，但不是研究对象。”
主理人微笑，“当然了，技术入股也是股份。我会准备好合同，到时你过目。”
叶离离知道她心里肯定有其他打算。她将前肢伸出来抵在面前的玻璃上，在屏幕上留下一个雾蒙蒙的猫爪印。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小猫中介的生意不是这样做法。”
有什么东西从她留下的爪印里飘出来，像是烟雾，或是某种荧光的小飞虫。
“你提出委托，我开价。你想要我帮助那些病人掌握黑羊的力量，那么就要接受我开下来的价格。”她黑色的身影在光照下微微闪烁，勾出来毛茸茸的细边。
“至于现在，你该学会第一条，低下头来再和我说话！”她的眼睛里冒出金色的光芒。
主理人愣了一下身体摇晃着向下弯曲，但叶离离感受到了阻力。
再自诩高贵的人类都不可能逃脱她的控制。叶离离拥有从精神层面撅住他们灵魂的力量。
小猫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她向来很有道德，一般不去操控人类，但只要出手也从未失手。
为什么主理人会有挣脱的迹象？人类的科技真能发展到精神层面了？
猫本就不太喜欢面前这个女人，她加大了力度。背后她留下的那个爪印更是变得模糊庞大，像是一道口子，将什么不属于此世的东西从那里放出来了。
阴冷又狠戾的气息很快充满这个空间，原本在播放视频的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连两旁的灯带也变暗了。
还有什么，好像刚刚起就没听见换气扇的声音了，主理人的脑子里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
死亡从未如此靠近。
而混沌危险的氛围里只有端坐在地上的叶离离是那么显眼。
她只有很小一只，人平视前方根本看不见。
可现在她的态度就是被人仰视着的神明。
脑子里那句“低下头来”一直在响，像是刻上的思想钢印。主理人脑子里那些吵闹的声音也逐渐噤声。
时隔多年，她竟然在一只试图折辱自己的生物面前得到了宁静。
那些恼人的议论一消失，她终于支撑不住顺从了叶离离的意思匍倒在地，唯一的体面是还记得支撑自己一下，不至于整个人躺平在叶离离身前。
好了，现在轮到猫来俯视她了。
“嗯。”叶离离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看着你顺眼多了。”
那些阴冷的白色的东西仍旧围在她周身，甚至因为主理人与她的距离拉近有了侵入主理人身体的趋势。
冰冷的东西扣着她的大脑，让所有的声音噤若寒蝉。
而叶离离在这时候问：“现在，让她自己说话。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
她没有名字。
自她出生以来家里的仆人喊她小姐，母亲喊她我可怜的孩子。至于父亲，父亲根本不在乎她，如果非要提起，永远都是用那个谁、喂、你来指代。
她不是父亲想要的继承人。
哦，不是因为性别。
而是因为身体。
钟鸣鼎食之家唯一的继承人的从小就有一身怪病，不能行、不能动，没有视觉和感觉，只有听觉。
她从出生以来都被困在床榻之上。
于是许多人趁机对那万贯家财跃跃欲试。就像狼群，如果狼王年老，而下一任并没有出现很有竞争性的年轻狼时，就会陷入一段混乱的争斗。
但她的母亲不肯放手。
她的母亲不是狼王的伴侣，而是另一只狼王。好强的母亲利用娘家的势力开始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希望能找到治愈自己女儿的办法。
最先提出的治疗方案就是机械化。
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但一个显赫的家族不会容忍一个半人半机械的怪物来掌管整个家族。
这首一种迂腐的守旧，也是所谓的高贵。
如果是一般人，这件事可能就以研究团队被驳斥，换了一个研究方向为结束。
但她母亲不是一般人，在驳斥这种技术用于自己女儿身上的同时，她意识到了这背后的巨大利润。
机械义肢，帮助残疾人恢复生活能力的同时，也能创造更多需求。
比如那些想要移植器官却找不到合适受体的有钱人。
要知道安装义肢前准备些详尽的检查再正常不过，偷偷拿这些检查结果去配型，然后帮助富豪们获取合适的配体更是一本万利。
反正无论是移植钢铁的身躯还是他人的□□，都要经过一关——排异反应。
寻找神经肌肉的代替物，甚至是将它们与原本的残肢连接都是接下来的事情。只有排异反应这一点，从不知多少年前人类开始器官移植的时候就是最大的难题。
曾经人们用免疫抑制来减轻排异反应，但与此同时人体正常的免疫被破坏，从另一个方面导致了病患的死亡。
直到有人研究出局部免疫抑制和基因改造，将连接处的效应器特异性的灭活，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由此纤维神经和机械义肢才正式开启研究。
而人与人之间的器官移植则就变得更简单了。
“他们以为掌握了命运，实则走向哪里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母亲抱着她，用最原始的方法为她物理降温。
冷水浸透的帕子在碰到她的皮肤后变得温热，留下湿滑的感触。
“时间的洪流滚滚而来，谁都不能幸免。要我说早点接受才是聪明人，或许还能有幸抓住块浮木。”那双手已不再细嫩，但没经历过家务摧残的皮肤依旧带着初生时的细小纹路。
母亲抚摸着她的双眼，“再等等，我可怜的孩子。这世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东西，他们都好生生地活着，凭什么不让你好过。”
现在她只缺一双眼睛。
很快一双眼睛来了。她没有问是怎么来的，安顺地跟着保镖去医疗中心进行手术。
在那里她撞到了一个贫民。不用问，那人一定是花了全副身家来改造的，因为她听见了对方道歉的声音，很紧，快要扼住自己的脖颈。
“没关系。”她循声望去露出一个微笑。
对方肯定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拘束带和眼罩，小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听声音来看，对面也只是个小姑娘。
于是她再一次微笑，然后重复“没关系”。
母亲也总是这样，表面上总是在发脾气，实际上她能听得出来，母亲是在跟自己套在脖子上一点点收紧的绳索较劲。
她与母亲都知道，就算“治好了”她也不可能再去继承家业。
她痛失了在病榻上的时间，已经够虎视眈眈的聪明人把她甩下一大截。
但她们谁也不能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所以她只能微笑。
只有微笑是最安全的，能让母亲在暴怒之后扑上来搂着她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喊“我可怜的孩子”。
而如今她也用微笑面对撞到自己的陌生女孩，希望能让对方的情绪放松下来。
可是女孩显然不太适应，“你……你为什么一直在笑？”
去医生办公室安排手术的保镖兼助理已经在往回走，她听得见那特制的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响。
母亲不允许她随便和其他东西说话，担心本就体弱的她会沾染上更多病菌又惹出病来。
她如果想要说什么，在保镖回来前这是最后的机会。
“因为可笑。”她总算张口，声音因许久没有使用而沙哑。
但是万幸，她至少没有忘记怎么说话。
“人以为自己是能掌控命运的，实际上总是被推着前进。就好像身体改造，谁还记得当初提出来时关于伦理的争论。那时候还出了好几件与此相关的谋杀案不是吗？但是现在，还有谁身上没有几件不是原装的东西呢？”
她太久没有说长句，又说得太快，把自己都呛得咳嗽起来。
保镖的脚步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将她紧紧锁在自己身边。拘束衣的扣带碰撞传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不要动，我可以自己走，她原本想要这么说，但还没来得就被半推着带进了医生办公室。
保镖低声询问她是否还好，如果身体不能坚持可以缓一天进行手术，也问她是不是刚才和那贱民纠缠说了太多的话导致精力不济。
她微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为撞到她道歉，所以询问她的手术项目。”
她顿了一会儿平静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等会儿你把钱帮她付了吧。”
她的耳边立刻出现了常见的“小姐就是心善”、“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忘念着别人”这些话语。
她已经开始厌烦，但还是微笑着像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那样听着赞美轻轻颔首。
而后去接受那双被母亲选好的眼睛。
一双银色的，绝对不会在自然情况下出现的眼睛。
其实这件事就是一个兆头，只是她那时候没有功夫去想那么多。
她已经偷偷迈出了第一步反抗的脚，心里怀着小孩儿欺骗大人时的紧张与原来大人也不过如此的自傲。
同时她还在很艰难地适应自己的新身体，里头住着好多人，经常把妈妈的声音都要遮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