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堂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头还有些痛。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司马堂扶着有些疼的头从床上坐起,看到一旁在悠闲喝茶的石淮,皱着眉头:“我怎么在你这。现在什么时辰了。”

    “自是为了看住你了。”

    司马堂听到石淮此话,顿觉不妙。

    果然,又听到石淮道:“先下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呢。”

    司马堂脸色一变:“昨日李管事让我喝的酒有问题。”

    宿醉的脑袋逐渐清醒,司马堂将事情串联起来:“李管事是你的人?”

    石淮摇了摇头:“我的好表兄,财帛动人心啊。你对李管事来说,只是个小小的伙计,让他把酒换成高度数烈酒,这点小事,一点银钱就够了,哪还需要让他成为我的人。”

    然而此时的司马堂根本无心听石淮的解释,急忙着撩开被子下床。

    石淮拦住他:“你干嘛去。”

    “让开!”石淮现在心中盛怒,但他此时无时间和石淮这个自作主张的人多说什么,他要去看看金元宜如何了。

    “表兄莫急,金氏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藏珍阁了。”石淮被司马堂推开,也不恼。

    这句话成功让司马堂停住了:“曹谭!”

    “主......主子。”曹谭战战兢兢地现身。

    “金元宜先下在哪!?”司马堂不信石淮的话。

    “回主子,金掌柜一刻钟前刚回到藏珍阁。”

    “有无不妥?”司马堂追问。

    一向有些榆木脑袋的曹谭,这次竟然一下就领会到了司马堂问的是金元宜的身体情况:“金掌柜一切都好。回去后甚至吃了两个肘子。”

    司马堂默了默。

    “噗。”石淮却笑出了声。

    “表兄啊表兄,你这是关心则乱。”石淮说完,对曹谭说:“好了,你家主子问完你了,下面该问我了,你可以下去了。”

    曹谭看了看自家主子,确也默许了,便快速离去。

    曹谭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当主子的暗卫本就要揣摩主子的想法,已经很难了,结果又来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定国公。

    司马堂被灌得大醉他才知晓这酒有问题。

    但这其实也不能怪他呀。

    司马堂不胜酒力,他作为暗卫,自是知道的,因此在司马堂受李管事之邀时,他是有提前私下检查过酒的,无甚问题。

    谁知,这酒竟然是色香味看起来和度数低的酒差不多,但后劲却极大的即未酒。

    此酒整个大荀朝只有定国公石淮会酿,因此他并未察觉,更未想到石淮会换了酒。

    待发现自家主子醉的不省人事后,已经来不及了。

    再加上定国公和他说了事情的重要性,他能做的也只是守着主子,以及做好主子醒来后自己被罚的准备。

    然而主子却没有罚自己。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司马堂听到金元宜无事,便也不急着回藏珍阁了,他现下要先好好和这个表弟算算账。

    “我错了我错了。你这心肝儿不也没事,好好地回到藏珍阁了嘛。”石淮见司马堂气势汹汹地坐下来,一副要和自己不罢休的模样,先行示弱。

    经此事,他也知道了金元宜在司马堂心中的地位。

    自己的这位表兄,幼年丧母,父亲不慈,过得很是困苦,也直接导致了他性格的多疑与偏执。

    但只要是他认准的人,他却能给予十二分的包容,并且倾心以待。

    这位金氏,怕是真的要飞上枝头了。

    司马堂看着这个表弟一副混不啬的样子,就来气。

    “今日曹令坤来了定源县,你们要拿金元宜做饵。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你今日却将我灌醉,是觉得我会因为金氏而放弃这个计划吗!别以为你是我表弟,我便不会处罚与你!”司马堂沉声道。

    石淮收起自己的吊儿郎当:“表兄要处罚便处罚吧。但有一话我还是要说。”石淮认真道:“我现在真的很是怀疑,表兄你是否受金氏影响太大,而失去了正确判断的能力。”

    司马堂皱起了眉。

    石淮继续道:“你是答应了要拿金氏做饵,不,甚至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但,你也准备拿自己做饵吧?

    今日若不是我将你灌醉,你怕是要陪着那金氏一同出现在公堂上了!

    曹令坤可是见过你的,虽然没有见到你的面,但谁知他不会发现什么?那我们的谋划便功亏一篑了。

    我知你是担心金氏,但你是否也是关心则乱?”

    司马堂抿紧了唇不说话。

    其实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他是不要出现在明面上的,要断绝暴露自己的任何可能。

    他也知道,以金元宜的能耐,必然会化险为夷。

    可他的心又告诉自己,他怎么能让金元宜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金元宜是如此的相信自己,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

    “如果这个人换成应氏呢?”司马堂突然声。

    石淮脸色一变。

    司马堂心中舒坦了。

    石淮收回失控的表情,掩饰般道:“表兄说笑了。”

    “哼。”司马堂到底不再说了,他现在要回藏珍阁去,看看金元宜,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宿醉而怪罪自己。

    折腾了大半天,一场可能是黄金走私的大案件因曹令坤的出现,闹剧般的结束了。

    金元宜中午饭也没吃,在公堂上时还好,心绪紧绷着还没感觉,回到藏珍阁一放松,便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

    印儿见到金元宜喜极而泣,抱着金元宜前前后后看了半晌,发现金元宜没问题,这才罢手:“这每年给方县令的孝敬没白花。”

    金元宜笑笑没有说出实情。

    印儿心思较为单纯,金元宜有时也并不会将所有东西都同她说。

    在金元宜心中,这些事情都太脏太累了,印儿快快乐乐的就很好。

    “好印儿,快弄些吃的给我。突然想吃大肘子了,对,弄几个大肘子来给我吃。”金元宜转移话题。

    “对,对,小姐怕是一天还未吃东西呢吧,我这就去跟您弄,您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印儿擦了擦眼泪,赶忙去张罗了。

    金元宜先回了屋,坐下回想今天的事情。

    其实自金元宜看到方路,便有预感,此次他们的谋划不会成功了。

    方路之前是被曹知府带走的,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无从得知。

    这次,无缘无故又被送回来,便多了变数。

    果然,这事才刚刚起了头,变数便来了。

    曹知府直接来将这头给掐了。

    赵家和曹知府有关系。

    之前若在曹知府还未反应过来前,将赵家走私黄金的事情查出,即使是曹知府也无反还之地。

    但,现在事情刚起头,便被曹知府压下,后续便不太好弄了。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她们还是缺了一点契机,金元宜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便等到了印儿端了肘子来。

    金元宜闻到这香味,便再也忍不住,立刻拿了一只啃了起来。

    “小寻呢?怎未见到他。”金元宜自回来,都还未见到何寻,不免问了一句。

    说到何寻,印儿就来气:“小姐,你可听说过一句谚语。”

    金元宜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呦,我们家印儿还会谚语啦。”

    印儿悄悄翻了个白眼:“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金元宜擦了擦嘴边流出的油,浑不在意:“小寻跑了?”她根本不信。

    印儿一噎:“那倒没有。”

    金元宜吃的嘴上顾不上说话,只有眼神示意印儿继续。

    “只他昨夜喝的烂醉。李管事打发人来说,昨夜直接宿在李管事府上了。

    今日一早小姐你被带去官府后,李管事又遣人来说,何寻还未醒,看样子要醉个一天呢,让我们不用担心。”宜儿愤愤:“我呸,什么神仙玉露,能醉个一天一夜不省人事的?

    我看他就是贪生怕死,早上准备回来时知道我们藏珍阁出事了,才假借这一说辞的!

    这李管事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还帮着何寻。

    连应掌柜知道了我们藏珍阁的事情,都派人来问了情况呢。何寻这小子,却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

    金元宜吃着肘子,并不说话。

    其实她是觉得何寻没有卷入这场风波正和她意,她也不相信何寻会是印儿所说的那种人,只心中却有些不舒服。

    可能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回来以后第一个能看到何寻的吧。

    “掌柜姐姐,姐姐,你没事吧!”正想着,便听到了何寻的声音传来。

    “啪。”金元宜的房门被推开,何寻跑了进来。

    衣裳褶皱,二月的天,额上竟有些细密的汗珠,也不管金元宜吃的满嘴油,手上还拿着一个大肘子,直直的将金元宜抱在了怀里。

    “呜呜呜,醒来以后听说藏珍阁出了事,姐姐你被带去了衙门,我真的吓死了。

    我手脚都是软的,先是去了衙门,才知道姐姐你被放回来了,便又一路奔了回来。

    姐姐,姐姐,我以后再也不去拿劳什子的应酬了,喝那杀千刀的酒了,我就守在姐姐身边!呜呜呜。”

    金元宜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

    手上嘴上的油都蹭到了何寻的身上。

    此时,她的心也像这肘子一样,润润的。

    藏珍阁后院屋顶上。

    “你们主子......这样多久了?”

    “回国公爷,自从我们找到主子,主子对金氏便这样。主子说是为了麻痹金氏。”

    “你确定......他不是在麻痹自己?”石淮觉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冲击。

    曹谭思索片刻:“主子每次好像确实......挺高兴的吧”

    石淮:......

    二人继续沉默地蹲在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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