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张管事去县衙状告污蔑自己,却被曹知府判了刑法过后,金元宜趁机将张管事的党羽以及藏珍阁中有异心的人全部辞退,藏珍阁一下子清明了许多,金元宜也松快了不少。

    前铺掌事一职之前一直由印儿代管,现在也有了落定。

    何寻因帮忙打探消息有功,且他本来业绩就好,此事过后便顺理成章地晋升为前铺管事。

    而李管事也因为张管事的自食恶果,而心有戚戚,夹起了尾巴做人。

    因一时未找到合适的接替张管事管理工坊的人选,金元宜本想让印儿和李管事共同管理。

    谁知一向最爱占便宜揽权的李管事居然跟见了鬼一样的连声拒绝。

    于是,工坊的事情便压到了印儿一个人的头上,这段时间,印儿都很是忙碌。

    何寻自当上了前铺管事后,倒不那么执着于业绩,客人也大多吩咐手里的人去接待,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练字。

    当真是努力实现着,要在字上闯出一片天地,不给金元宜丢脸的诺言。

    其实金元宜并不会觉得“伙计”这个职业有多么的低人一等,在她看来,只要能踏踏实实地凭自己的本事吃饭的职业,不分贵贱。

    但何寻有如此的上进心,她还是很欣慰的。

    何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金元宜也乐得有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二人现在的状态便是白日里大部分时间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只三餐一起吃。

    金元宜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好。

    此时,金元宜口中那“上进的,在房中练字的”何寻,屋中正有着另一个男人。

    司马堂看着堂而皇之坐在自己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的石淮:“你现在很嚣张,这藏珍阁说来就来,不怕被发现?”

    石淮浑不在意:“这藏珍阁的守卫虽说挺严的,但连曹谭都防不住,还能防得住我?”

    曹谭躲在院中的树上默默地抱紧了自己。

    司马堂停下写字的手,看了眼石淮:“之前怎么不见你来。”

    石淮将手中的瓜子仁扔到空中,再用嘴接住,回到:“之前你白天都在藏珍阁前铺,我来找谁去。”

    说着,石淮顿了下,收紧了自己的衣服,一副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司马堂:“你不会是让我晚上来吧!我可没有夜访男人卧房的爱好。”

    司马堂冷笑:“你温香软玉在怀,自然是想不起来来我这了。”

    石淮一挑眉,放下双手,语带嘲笑:“我们孩子都有了,你们有拉过手吗?”

    司马堂听到石淮提起孩子,有些意外:“你知道?”

    石淮倒是面色无异:“知道什么?哦,你说孩子吗?知道。”

    司马堂一皱眉:“那你为何?”

    石淮放任自己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床顶,将司马堂未问完的话补全:“为何装作不知道?”

    石淮自嘲一笑:“不装作又能怎样呢?我们当初本就是露水姻缘。如今,她更是视我为蛇蝎,避之不及,甚至在我在四季酒楼的这段时间,将孩子藏在了藏珍阁。”

    石淮其实是了解应知意的,别看在四季酒楼那几日,她对自己历来顺受的,其实她心中对自己还是有芥蒂。

    如今应知意不想让自己知道孩子,那他贸然戳破,自会引起她更深的反感。

    司马堂不是很能理解石淮的做法,孩子都有了,二人之间为何还要这样:“那这个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石淮侧过头,看着司马堂:“表兄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司马堂理所当然:“石家子孙怎能流落在外,自要认祖归宗的。”

    石淮凝视着司马堂:“那他的母亲呢?”

    司马堂皱眉:“自是一同迎回去,我等男儿,自不能做始乱终弃此等薄幸之事。”

    石淮继续问:“以何等身份迎回去?”

    司马堂觉得石淮这话问的实在多余:“应氏身份低微,当正妻怕是有些不配。不过也无妨,若你喜欢,回朝后,我便认了那应氏为义妹,做主给你赐婚,舅母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不会不同意的。”

    司马堂自觉和这个表弟有着相似的经历,看上的女子都不是一般的规格女子,颇有些惺惺相惜,便也愿意出十二分的力气来帮他。

    司马堂推己及人,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了。

    谁知石淮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表兄,你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考虑到了我,考虑到了我母亲,甚至将这世人的议论都考虑进去了。但唯独,你漏了一个人。”

    司马堂看着石淮,突然便明白了:“应知意。”

    石淮继续两眼放空看着床顶:“是,她不会愿意的。哪怕是国公夫人之位,于她而言,也抵不上这自由自在。”

    石淮其实远比应知意所以为的了解她。

    他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很难有个结果。

    她不会为了自己放弃这大好自由,而自己也有自己的责任,他也无法为了应知意而放弃自己作为臣子、作为儿子、作为石氏一族族长的责任。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明知应知意在哪,却又不敢来找她的原因。

    只能自守着这国公府,至今未娶。

    司马堂从没见过石淮这幅样子。

    司马堂不仅开始怀疑,自己事了后,真的能带走金元宜吗。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司马堂感到一阵心慌,极力将这个答案压下去。

    “你可别可怜我了。你多想想你自己吧,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像是一对情侣吗?你确定金氏喜爱你吗?”石淮消沉了没几分钟,嘴又开始欠了起来。

    司马堂黑了脸:“不是所有的眷侣都得像你们那样,我们是灵魂的交流。”

    石淮从床上坐了起来,凑到司马堂身边,贱兮兮地道:“表兄啊表兄,情人之间,是会又那种欲/望的,你有吗?”

    司马堂想起自己几次靠近金元宜时的反应,耳根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石淮看着司马堂的样子,心下了然,毫不留情地道:“那你觉得金氏对有吗?”

    司马堂又想起金元宜每次对他的样子。

    金元宜对他确实很好,可以说是宠爱也不为过。可一个女人,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宠爱一个男人呢?总不归是出于欲/望。

    石淮见司马堂脸色变化,便知道了情况,给了司马堂致命一击:“我的表兄啊,你怕只是那金氏的一个消遣罢了。

    以我看来,这金氏和我的那位可以说是一个性子,也不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舍弃自己的女子。

    等你这边事了回朝,我敢保证,以你们现在的情谊,金氏绝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你回去的。”

    石淮此话一出,司马堂的脸色跟泼了墨一般,黑的彻底。

    不行,他和金元宜绝不能像石淮和应氏那样,他必须做点什么。

    晚膳间,金元宜屋内。

    “姐姐,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按腰。”

    ”姐姐,你饿不饿,我给你夹菜。”

    ”吃这个,你最爱吃了,我给你夹。”

    晚间,金元宜看着今日殷勤异常的何寻感到有些奇怪,看着他忙前忙后,甚至有些讨好的样子,金元宜好笑出声:“小寻,你今天是怎么了?”

    司马堂听到金元宜的问话,夹菜的手顿了下,有些泄气地坐了下去:“姐姐,你不喜欢我对你好吗?”

    金元宜未察觉何寻的情绪,只笑着道:“自是喜欢呀。但我也不想你太累。”

    司马堂想了想道:“宜儿,我以后只叫你宜儿,不叫你姐姐了可好?”

    金元宜没想到何寻突然说起称呼之事:“你以前叫我掌柜姐姐,也没征求过我的同意呀。”

    司马堂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金元宜的意思是,叫什么,他自己定便好,心下欢喜了些。

    可还没欢喜一会,便又觉得,金元宜连自己叫她什么都不在意,她真的喜爱自己吗?

    司马堂又道:“那你也别叫我小寻。”

    金元宜一愣:“那我叫你什么?”

    司马堂想了想:“叫我啊堂。‘金玉满堂’的‘堂’。这是我的乳名。”

    金元宜奇道:“你还有这个乳名,以前竟没听你提起过。”

    司马堂一时没想到改如何回这话,便没有说话。

    金元宜看着他沉默,心下却想的是,他们才刚确定关系,此时才告知自己的乳名,这也不奇怪。

    “好,啊堂。”金元宜本也不是个爱胡乱纠结的性子,便也没多想,语气中带着一贯的宠溺。

    只是这原来让司马堂十分自得的宠溺,如今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刺耳的很。

    这金氏,真的有把自己看做是眷侣吗?

    司马堂心有不甘:“宜儿,你真的喜爱我吗?”

    金元宜听得此问,瞬间愣住:“我自是喜爱你的,不然怎会和你如此相处。”

    司马堂心中却憋着一股气:“真的吗?你喜爱我,为何从来不曾主动来我房里找我吃饭,都是我来找你。你喜爱我,为何从不怪我白日里沉迷书法,不去陪你。你喜爱我,为何从来不曾亲近与我,就连用膳也要隔着这个桌子。你......”

    司马堂真发泄这心中的不安与郁气时,金元宜却突然坐到了他旁边的板凳上,猛的靠近他,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

    司马堂瞬间失语,只觉被金元宜亲了的左侧脸颊被一个软糯糯冰凉凉的东西轻轻扫过,然后从脸颊到耳根,瞬间火辣辣的红了起来

    司马堂只觉整个人都飘在了云端,对外界的一切都模糊了感知,只听到金元宜在他轻语:“啊堂,我再说一次,我喜爱你,只喜爱你。”

    司马堂耳后的汗毛刷的立了起来。

    和汗毛一同立起来的,还有他那不争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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