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男孩眼神冰冷,语气阴气森森:“驿站不是我的私人住宅,如果不准你们住,岂不是霸道无理,全部进来吧,周围可不太平。”

    小孩领着大家进屋,提着盏昏黄的油灯走在面前带路。

    宋锦绣环顾周围的院落,干净整洁没有杂草,应该经常被人清理,只是这么大的房屋只住一个小孩,有一些古怪。

    “小郎君,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你的家人呢?”

    “此地荒凉,行人稀少,距离镇上遥远,通常只有我爷孙俩居住。”

    原来和爷爷一块居住。

    宋锦绣心道。

    打消心中的疑虑,笑眯眯的跟小孩凑近乎。

    “小郎君贵姓。”

    “免贵姓江,贱名仁。”男孩板着小脸一本正经,行事作风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像个小大人一般,“歇脚可以,深夜不要随处走动,最好待在房间里,听到任何人喊你名字也不要回应,更别踏进厨房后面的地窖。”

    “为什么不能进?为什么不太平?”

    江仁的背停顿了下,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缓慢的转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宋锦绣,宋锦绣被他的眼神吓得毛骨悚然,觉得是不是问太多惹他烦了,眼神像要杀人。

    一道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她蓦然怔住,呆呆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感觉格外的踏实,苏衡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说道:“江仁,我这位朋友只是好奇,并没有一丝恶意,你不说也没关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驿站的里里外外有不干净的东西游荡。”江仁煞有其事的提醒,提起的油灯亮光照着稚嫩瘦尖的脸庞,面无表情,阴鸷冰冷,无端的给人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众人安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因为他们从进入这个驿站起,无端的感受到非同寻常的气息。

    江仁问几人要吃什么,他们回应有什么吃什么不挑剔,接着江仁转身走进了后厨,过了一会,江仁端上来几碗漂浮有葱花的馄饨,还热气腾腾,显然刚出炉。

    他们向男孩道谢,男孩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盯着几人,过了一会才转身走人。

    看见男孩离开了,宋锦绣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

    “这个男孩好生古怪,被他的眼睛盯着好不自在,幸好他走了。”

    苏衡也感觉到怪异,但又说不出来,“我们要时刻小心,这座荒凉的驿站有古怪。”

    宋锦绣毫无防备的舀起一颗馄饨就塞嘴里吃起来,馄饨肉馅鲜甜美味,咬一口会爆满汤汁葱香四溢,而其他人见宋锦绣吃得津津有味,不禁馋得咽口水,原本还有一点警惕心,现在直接放下戒备,也纷纷的端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长时间没有吃到热乎的饭菜,当喝到第一口美味的汤汁后,他们成为了这世上最幸福最满足的人。

    只有苏衡坐着不动,只是满怀疑虑的盯着碗里漂浮的馄饨瞧,也不知道能不能瞧出点什么。

    “你怎么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馄饨趁热吃,你不吃我可以为你效劳替你吃。”宋锦绣说着就要动手拿走他面前的馄饨。

    苏衡其实肚子很饿,立即护住馄饨不给她。

    “我不是不吃,你不觉得这个驿站很古怪吗?”

    宋锦绣若有所思道:“荒郊野岭建有一个驿站,这是建给鬼住吗?确实很古怪,不仅驿站古怪,住的人更古怪,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所以你不担心馄饨里被下料吗?”

    苏衡此话刚落地,他的身后突然站着一道黑乎乎的身影,正是提着油灯的江仁,稚嫩的脸色阴冷森白,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大伙愣是没察觉到一丝一毫。

    眼见气氛僵硬,宋锦绣出来打圆场:“我这名朋友性格谨慎,请你不要怪罪。”

    江仁神色木然,眼神轻飘飘瞥苏衡一眼:“大家莫出动静,我年迈的爷爷在二楼房间睡觉,他年纪大了,白天睡不着,只在夜里酣睡。”

    “嗯,好的,很抱歉。”宋锦绣说道。

    在这无比尴尬的场面下,外面忽然传来急促响亮的敲门声,又伴随着男人焦躁的呼喊,动静不小,十分嘈杂。

    江仁阴冷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僵硬的脖子转过身躯,迈着步调不紧不慢的走到大门。

    门外的来了两伙人不速之客,送葬队和送亲队红白交织,他们无意间途径此地,一名老道彬彬有礼的向江仁请求借屋落脚,江仁以屋内没房间为由拒绝,当老道收到拒绝后,神色失落没有纠缠,送葬队的死者家属杨开一把推开温和的老道,当场暴怒捉住江仁的衣领提起他瘦小的身板。

    “一个掂量不清处境的臭小子!容不得你同意不同意,给老子滚一边去!”

    江仁眼神阴狠的瞪杨开,奋力的蹬腿挣扎,但杨开看见他凶狠的眼神,愣了一下,只觉得好笑,不用在意一个毫无威胁性的小破孩,直接一把将人狠狠甩到地上,开始吆喝送葬队和迎亲队进屋,挥手指挥他们把各自的棺材花轿抬进院子放置到两旁。

    摔地上的江仁爬了起来,手中握紧拳头,满脸灰尘阴冷的瞪着杨开。

    天空忽然下起星星小雨,起初只是毛毛细雨,渐渐地雨点变成大珠越下越大。

    杨开的亲生父亲躺在棺材里,想起他老人家厌恶下雨,不希望棺材被淋湿,当即就招呼道士们把棺材抬进屋里避雨。

    “大师们!都小心一点,别磕着碰着,里面躺的可是我亲爹,否则唯你们试问!”

    “大师们请停下来,躺有死人的棺材绝对不能进屋,会招来祸事。”江仁惶恐不安的跑到棺材旁阻碍抬棺材的道士,结果被杨开一个重重的巴掌挥了下来,江仁被打得一头栽到地上,脑袋瓜昏昏沉沉,倔强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凶狠的目光瞪着杨开。

    打了人的杨开理直气壮道:“我爹生前最讨厌下雨天,不进屋淋湿了我爹,到时跑到阎王那告我一状,那我就成了不忠不孝之辈,你想害我啊。”

    江仁暗暗咬牙,眼神逐渐阴狠,依然固执的不愿松口。

    “并非是我有意阻扰,只是屋子不大,棺材和花轿都放里头,人就没有走动的地了。”

    “我看这位兄弟一片孝顺,将我的花轿放外头,腾出一点空间让给他放棺材,这般也就解决了问题,小兄弟意下如何?”新娘楚悠掀起红盖头向众人提出建议,精致艳丽的妆容,美丽又英气的脸庞带着淡雅温和的笑意,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

    杨开直接看愣了神,发亮的目光牢牢粘女子身上,心中暗叹,哪来的仙女,倾国倾城之貌!

    他们人数众多,看不清哪条道上,江仁心中百般不愿,但内心挣扎一番还是开口同意了。

    面对楚悠的慷慨相让,杨开尊敬的向她行礼道谢,嚣张跋扈的气势收敛了下来,许是瞧人家漂亮,一双眼睛毫不遮掩意味深长的盯着。

    “多谢这位小娘,路途遥远,风餐露宿,何等艰辛,你与我有缘两日相逢三次,可惜佳人有良配,不然我必定寻媒问亲。”

    无礼狂徒!岂有此理!叫人恶心!

    楚悠身后的高个健壮女子在心中鄙夷,用恼怒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杨开,恨不得拔出身上的刀刃砍下挂他脖子的脑袋。

    倚靠在门框的宋锦绣,不动声色的把他们的行为看在眼里,她深沉的目光飘一眼停在院子里被雨水冲刷的花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之前在林子里偶遇的迎亲队和送葬队,两个队伍分明走不同道,为何会在驿站中相遇?

    苏衡悄无声息的走到宋锦绣的身后,寸步不离的守护她,表情冷酷像游荡在宋锦绣身边的幽灵。

    新娘楚悠在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搀扶下优雅端庄的走上台阶,一举一动像一个刚出阁的大户人家小姐,路过宋锦绣时猛然发现她身后像鬼影一样的男子,被吓得心脏一颤,男子眼神冷酷又可怕,阴森森像条阴毒的蛇,她不适的皱下眉,眸光诧异的闪了闪,不自在的挤出微笑冲她微微点头示意。

    宋锦绣礼貌性的颔首回她一下,习惯性的用快速的视线打量她从头到脚,直到女子走进了屋子,依然慢悠悠的转过头,狐疑的目光观察她红色的背影。

    宋锦绣心里嘀咕道:好古怪的女子,身上携带一股奇特的药味。

    楚悠饶有兴趣的嘀咕道:今日总遇到一群怪人呢,许久没这般热闹了。

    杨开这伙人刚落坐就大声吆喝江仁给他们做些吃食,他们从早上出发,一直到入夜天黑,不辞辛劳的远途奔波,就是为了把棺材送到大师口中的风水宝地安葬。

    发觉江仁不应声,纳闷的转过头看向柜台,看见江仁的身影犹如幽灵一般站在柜台那儿,由于身高不够脚下靠踩着一把椅子,弯腰擦拭着桌面的灰尘,用力的擦拭一遍又一遍,阴森脸庞面无表情,眼睛瞪得非常大,眼球几乎爆出来了,犹如失了魂一般喃喃重复一句话。

    “它会生气,全都会死,全部人都会死,一个不剩,一个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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