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泽在假山后面等着,府里巡逻的侍卫并没有发现外来人的踪迹。

    他身上虽然旧伤不少,但四年间走南闯北,武功并没有退步,反而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也学会了更好地隐匿气息。

    房间里的灯光暗淡了下去,他趁侍卫走了,飞快地闪到了窗前。

    孩子们被下人侍奉着去洗澡了。

    屋里的阮以山感觉到不对劲,从妆奁下面抽出了一把小刀,藏在了手下面。

    她缓步来到床边,手上紧捏着刀柄,却似乎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楚玉泽?你来干什么。”

    他从窗外翻进来,看到了刚刚沐浴好的阮以山,脖颈下面是白皙的皮肤,也是往年间他唇舌经常造访的地方。

    他不由得咳了一声,撇过脸颊。

    阮以山才发觉自己衣衫算不上工整,在屏风上扯下一个薄薄的袍子,围住了身体。

    “说吧……想要干什么。”她也算不上冷静,坐在桌前,有些慌乱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昨日楚玉泽对她做了什么还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两具熟悉的身体在那时候靠得那么近,嘴唇带着炽热的温度,混着血的气息几乎要将她的灵魂融化。

    楚玉泽严肃起来,“襄王……或许有危险。”

    “这似乎不是我的职责。”

    “她现在是尉迟踏白的妻子,于公于私,你似乎都应该过去帮忙。”

    这话,听起来真是怪怪的。

    阮以山咳了两声,“我跟尉迟踏白之间没有什么。”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空气霎时间变得粘稠起来。

    楚玉泽适时打断了奇怪的氛围,“用大桓摄政王的信任好不容易换来一个平江侯的爵位,最好还是不要如此尸位素餐。”

    阮以山捏了捏茶杯,垂眸下去,“大可放心……宁国乱不了。”

    “最好是,要是乱了,我不介意反宁复桓。”

    楚玉泽说完话,再度翻窗而出,并没有留给阮以山反驳的时间。

    他走进深巷,准备返回顾明轩的小院,没想到才走几步就发觉不对劲。

    是宁国发现他了吗?

    他如无其事地走着,实则却看向巷子里各种杂物的布置。

    果然,下一秒,数十名蒙面的刺客从天而降,劈里啪啦地向他刺来。

    “抓活的!”

    楚玉泽操起地上的一根长棍,与几人厮打起来。

    短短几次交手,楚玉泽确定了,来的人不是梅花卫。

    梅花卫的身手应该不会如此参差不齐。

    刺客这边渐渐落入下风,其中一名被楚玉泽抢过长刀划破了脖子,另一位的脸上被同伴的血脉溅射。

    为首的见状不妙,在袖间偷摸地握住一个东西,向楚玉泽飞速袭来。

    他一个闪身避开攻击,长刀一拧划过他的臂膀,却不料那人翻身一扭,另一只手中飞出棕色的药粉,恰好向他的脸颊袭来。

    楚玉泽来不及闭气,那粉末已经随着气流悄无声息地钻进鼻腔,顿时让他周身乏力,骨松筋软。

    在闭眼之前,他还在想着这群人的身份。

    想用他去威胁阮以山?

    他冷笑一声。

    那对面可真是打错算盘了,在动手之前,都没查清这位平江侯是个多么心狠的女人吗?

    不久后,云棵别院。

    暗室里,陆潮生坐在昏迷的楚玉泽面前,磨着长剑,不时拿起来看看自己映在上面的脸。

    “太女终于来了?”他笑笑。

    门外是捂着鼻子的太女,脚步有点犹豫,看来是嫌弃这座暗室的肮脏。

    “人我已经带到了,陆公子随便处置。”

    “这么好的一张脸,我可不想随便毁了,先全须全尾地待在这儿吧,事情办完了我再来提人也不迟。”

    他挑挑眉,起身要走,却被太女叫住:“明日行动,陆公子武功盖世,对付我那皇妹应当不难吧。”

    他转过身,抱胸在前,眼神明亮,“自然不会出问题,不过我倒是好奇,太女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怎么不选青梅,那日襄王宴席上,您应该有眼线,知道青梅的武功其实在襄王之上,两人之间也有些纠葛。”

    她提唇笑了笑,满不在乎道:“女人有了孩子就是会有顾虑些,更何况尉迟踏白哪里算得上纠葛,她都愿意为了楚玉泽生下一女,谁更重要,这一点又让谁在意,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陆潮生被戳中心事,脸色阴沉了下去,“太女倒是调查得清楚。”

    “青梅玄梅,多配的名字,本太女也不过想成人之美罢了。”

    她的微笑转瞬即逝,化为阴鸷的冷漠,“只要明天的行动成功,不管是平江侯,还是封官进爵,本宫……不对,是朕,都可以给你。”

    “那就……多谢未来的陛下了。”陆潮生最后朝着楚玉泽不屑地望了一眼,与痴狂的太女擦肩而过,转瞬间没了踪影。

    太女提起裙摆,终于踏进了暗室,下人们点了好几盏灯,她才勉勉强强地觉得舒坦。

    她使了个眼神,一边的侍卫对着楚玉泽泼了一壶冷水。

    在刑架上昏迷的男人瞬间清醒,睁开眼睛,面前就是这个锦衣华服的女子,看起来身份不凡。

    襄王他曾远远瞧过一眼,与面前的女子唯有嘴巴比较相似。

    在安京中随意作乱,必是达官显贵,难道是……大宁太女?

    楚玉泽心里开始盘算,女子却盯着他,眼神漠然到在看一件物品。

    “你就是大桓的摄政王楚玉泽?长得倒还算标志,只可惜啊,家破人亡,被一个梅花卫骗到这种境地。”

    “你想做什么?”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是宁国太女啊,天下未来的主人。”她张开双臂,似乎那皇位唾手可得,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楚玉泽冷哼一声,撇过脸,不愿去看那张被权力弄得狰狞的脸。

    “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明日,就是老皇帝的死期了……”她架起他的下巴,让楚玉泽不得不看着她闪着野心的眼睛,“朕帮你报仇了,不好吗?”

    她紧紧捏住他的下巴,像一条盘旋的毒蛇,眼里闪着幽光,笑起来,“玄梅想要你的命,还有你的妻!”

    “滚开!”楚玉泽使出浑身力量脱离了她的手指。

    如此名贵的香味,倒让他犯恶心。

    玄梅,他好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也一直没有问过玄梅的下落。

    但太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阮以山,也变成了奖赏吗?

    看来玄梅青梅之间也并不是两情相悦。

    呵,都如今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脑子里还是这个女人。

    楚玉泽自嘲道。

    “你凭什么觉得,玄梅会听你的话,他一向狡猾,宁国太女,也会如此轻信于人吗?”

    “所以啊,我还有你啊楚玉泽,”她退后一步,把手擦干净,“这世间,能让玄梅心甘情愿赴死的,只有青梅,而能让青梅心甘情愿用生命来偿债的,不就只有你吗?楚玉泽。”

    “只要我手上有你,老皇帝的刀,会不会伤了她的旧主呢?”

    他心里一惊,看来太女早就盯上他们了,所有人,都不过是她手里的刀刃。

    *

    昔日繁华热闹的安京城,一夜之间阴云密布,流言漫天。

    阮以山并没有出去,只是静静地呆在家里,抽出箱子里的东西,一一装备好。

    兰君突然敲敲门,嗲声嗲气地笑着,“娘亲你在偷摸干什么事啊,我也要进来玩!”

    她带上银簪,“进来吧。”

    兰君闯进来,看到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没有,失落地垮了嘴角。

    “娘亲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兰君不喜欢你了!”

    “好了,别生气了,今夜过后,娘亲把什么都交给你玩。”

    “一言为定,要跟我拉钩!”

    “好,拉钩!”

    一长一短的小指缠在一起,又按住了互相的大拇指,母女俩笑着。

    “今晚去跟沐霖睡觉,还有,不可以突然出府。”她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即使安排好一切,但她还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兰君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吧娘亲,我不会闯祸的,兰君乖乖地等娘亲回来。”

    “好。”她揉了揉兰君软乎乎的脸颊肉,又亲了一口才肯罢休,“若是以后娘亲不是平江侯了,我们再回南汤镇,或者重新找个小村子定居,兰君可还愿意?”

    “愿意愿意,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兰君在哪里做不做小侯爷都无所谓。”

    听到此话,阮以山彻底放下心来。

    今夜,便是决定一切的时候。

    她把兰君抱到沐霖的房子里,对着大小孩儿交代了几句,沐霖隐隐约约感觉到她怕是要去处理些大事情,点着头答应了。

    阮以山回房,换上了夜行衣,越过府内重重的假山和树木,越出了偌大的平江侯府,径直向襄王府飞去。

    今夜倒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正式与陆潮生切磋一二。

    梅花卫的习惯并没有褪去,她如一只黑猫般在安京城鳞次栉比的屋顶上疾行,带着夜晚独有的凉气。

    果然,在被侍卫重重包围的襄王府外,她窥探到了几具匍匐的身影。

    太女的人太过逊色,真是小瞧了梅花卫的本事。

    她腹诽到,手心出现一把短刀,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

    埋伏的刺客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嘴巴被捂住,脖颈瞬间鲜血喷出,只能听见血液飞溅的声音。

    等下一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也已经断了气。

    几乎是一瞬间,太女在襄王府外面的人消失殆尽,阮以山擦了擦溅到鼻梁上的血腥,跳入了襄王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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