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喻棣与谢栩安一行人紧赶慢赶两日到了嵇州,因谢栩安腿上旧疾有些复发,便在嵇州停下行程,休息一日再赶路。

    十几人在嵇州行川客栈歇脚,待小二端上茶水及饭菜时,秦喻棣瞧着谢栩安有些苍白的脸色,便提议说“不若往后路程,谢老爷便乘坐马车,也好受些。”

    董严魏看向那有些虚弱的南周皇帝,心里纳闷极了,一个皇帝怎如此逞强还爱遭罪受,只怕真是脑子有毛病,但只敢心里说说。

    谢栩安看着门外热闹的街口,摇了摇头,因身体虚弱而有些沙哑的声音,低沉着说“不了,吾只是想看看如果她入楚都,如果她也走这条路线,她一路上会经历什么,会受多少苦。”

    容拓叹息一声,脸上也是一脸沉重,倒是董严魏一脸懵,不知南周皇帝在说什么,秦喻棣没想到原来他坚持骑马竟是这般原因,想来如果真找不到宝和长公主,将一生有撼。

    “掌柜的,敢问二十二年前三月此地可有什么大事发生。”秦喻棣喊来客栈掌柜,想着谢栩安既想看看长公主一路上会发生什么,就问问此地是否发生过何事,好安抚一些他的心。

    掌柜稍一思索,摇了摇头有些歉意说“这年岁太久了,有些记不得了,应当是没有的。”

    旁桌却有一人拍桌而起,朗声说“有的,那年隔壁旦州发大水,三月里这嵇州来了许多难民,那个时候这整条街上都聚拢着难民,时常有纠纷。”

    经这位客人一提,掌柜恍然想起,直说“对对对,那年那些难民差点把我这客栈给拆了,但后来好像嵇州来了位贵人,仅在嵇州呆了四日,第一日看见难民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于是当即买下城郊的那块上百亩的空地;第二日雇了百位工匠,并从粮铺买了上千担米,让粮铺兑现为米票,将米票悉数分给了难民;第三日命工匠们临时给难民搭建了临时居住之所;第四日在钱庄兑现了取款收据,待工匠完成建造后,方能从钱庄中取出另半份工钱。贵人走后,历时三个月终于建好了这座百户大院,而嵇州终于才平静下来。”

    “如今那大院里居住着上百户人家,都是那些难民及子孙,为了感谢这位不知姓名的贵人,将这大院取名为女安大院,是盼着此女平安一生,也在院中设女安筑,设此贵人石像,专感恩此贵人。”那提起这嘴的客人继续说,语气里满是自豪。

    “女安大院在何处?”谢栩安出声问,他不想放过一丝线索,以宝和那性子,也会做出这般善事,他要去那看看。

    掌柜在门口指向城门方向言“就在城门右拐两百米处,有一块牌坊女安大院,那里便是了。”

    谢栩安站起身离去,秦喻棣也一同起身,见谢栩安那迫不及待的神情便知,这人有可能是那位宝和公主,也不言语就跟上。

    一行人到了女安大院,守门人知他们来意后带他们往女安筑去,并一路介绍“女安大院里共居住二百一十一户人家,当年恩人为我们提供寄居之所,让我们从此安定,如今每家每户皆人丁兴旺,当年恩人匆匆离去,我们只好以铸石像的方式感谢她。”

    及至女安筑门口,那座俨然真人的石像正双眸柔和地望着他们,年轻女子有着姣好的面容,盈盈双眸如水般温和,唇边绽放一抹和善的笑容。秦喻棣讶然在原地,那副石像面容竟是他母妃,董严魏也一惊,愕然指着石像说“这是娴妃娘娘?”

    谢栩安原本见不是宝和心中有些失望,但听董严魏说这是西楚娴妃,心里有许多疑惑,观那太子神色也不知这竟是他母亲,若有所思问“我听闻你母亲是南周人,你母亲是南周哪里人?”

    秦喻棣也想不到他母妃当年经过了此地,有些纳闷着说“据我所知,我母亲是从南周逃难而来,其余一概不知。”

    “逃难而来怎会身上带着富余的钱财,并且耗巨资为难民建了这大院。”谢栩安反问道,这实在是怪,只怕这西楚娴妃身份不简单。

    秦喻棣也无从而知,母妃从未对他说起她的家人,但每至佳节,母妃总会望着远处的天空呆滞许久,后来长大些便知道那是南周的方位,母妃也在思念着故国亦或她的故人。

    守门人见这一行人皆一脸复杂之色,似乎认得恩公,便开口问道“诸位可认识恩公?”

    “老汉,你可知当初这姑娘匆匆离开是为何事?”谢栩安未回答守门人的问题,按理来说她是逃难来到西楚,既已到嵇州,替难民建房,便该在嵇州安定或者待到大院建成之时,仅在嵇州呆了四日便离去,除非她有更为重要的事。

    守门人见这温和男子此刻一脸肃色,只怕这事对他很重要,思索片刻后说“当年恩人离开前特地给我们交代了要怎样建这大院,人人垂泪不舍恩人离开,恩人却说她有要寻的人,待往后寻到了这人便来嵇州看我们。只是不曾想二十二年过去了,恩人未归来过,我这把身子骨也不知能否再见恩人一面,也不知她是否寻到了她要寻的人。”说到这,老汉眼角已含泪,脸上的沟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满是遗憾的想着是否能有那么一天。

    “要寻的人?她可有说是何人?”谢栩安追问道,秦喻棣也好奇母妃来西楚是为寻谁,从前他一直觉得母妃好像游离在皇宫中,轻易不踏出寻梦苑。

    老汉抹去眼角的泪,有些感慨说“许是恩人心上人,年轻少女从南周到西楚不远万里,只怕是为情,当时我们问是否寻心上人,恩人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我们便明白是心上人。这么些年我们在佛祖前祈愿,愿恩人能与心上人相守至白头。”

    秦喻棣听罢却叹了口气,只怕佛祖未令他们如愿,这些年母妃在父皇和皇后之间艰难苦熬着,受了太多苦楚。

    “你可知你母妃是如何同你父亲相识的?”谢栩安自然也听过一些西楚皇室秘闻,西楚帝后恩爱情深,西楚皇宫中仅一后一妃,太子出自不受宠的娴妃,皇后膝下无子,也实在是怪。

    “据说在出明关相识,母亲救下父亲,因母亲无家可归,便一直留在父亲身边,更是随父亲回到楚都,后来成为父亲的妾室。”从前因母妃不受宠,许多宫女暗中讽刺母亲厚着脸皮跟着父亲,甚至以救命之恩要挟入了庆王府,后来随着父皇登临皇位,母亲也成为了皇妃,招来了许多人的红眼。

    谢栩安紧紧端倪着石像,总给他一种熟悉之感,听着秦喻棣的回答,心中的疑问更甚,楚都与出明关距近千里,为何又去了出明关,除非她要找的人在出明关,如若只是偶然救下人,便不会跟在他身边,除非救下的人是她要找的人,也许她就是宝和。谢栩安有些激动,但表面仍一副平静的样子,一切只是猜测,见了西楚娴妃,答案才能知晓。

    于是他转身而出,对着秦喻棣说“明日启程赶往楚都,你母亲或许知道宝音的踪迹。”倒是叫秦喻棣有些摸不着头脑,见谢栩安不说便不再问。最后看了眼母妃的石像然后离开,想着回去后要给母妃说这里有一群人一直在念着她,母妃或许会开颜许久。

章节目录

漫漫长夜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石填梦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石填梦并收藏漫漫长夜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