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金碎光轻飘飘的落在狐狸眼睫上,在辉光下轻颤如同蝴蝶振翅一般,片刻那双狭长的眼眸便又弯了弯,溢出一丝笑意,林尽尘将那玉穗子朝着前面少年扬了扬,白腻的玉与金光碰撞,顿时流光溢彩,

    “你是说这个?那我确实拿好了。”

    话落,青衣少年瞟了眼手中的玉穗子又望向红衣少年扬声道。

    可红衣少年却并未瞧那一眼玉穗,而是敛下黑眸,深深的凝着自己,盯得林尽尘有些莫名奇妙,于是便也这样问了,

    “怎么,难道我拿得还不对?”

    “呵,”陆云霁轻嗤,他抱着胳膊冷眸轻瞧着林尽尘道,“我问的是人。”

    林尽尘内心一个咯噔,瞳孔一紧,难道这厮知道自己之前作甚么去了,被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副阴暗的一面?这可不行,她还想装好人哄他完成任务呢,

    夕阳下,青衣少年站在廊下,眉眼微挑,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望向陆云霁,她装傻道,

    “你在说什么?我可特地等你下了球场巴巴的拿着这玉髓子回去找你。”

    “特地等我?”陆云霁重重地咬了这几个字,勾唇似笑非笑地望向面前之人,他慢慢走近,来到林尽尘地面前,双眸紧盯着她,缓缓启唇,

    “这竹林挨着这条廊道,地势也高,视野也是极好的,赏竹之时有时便会看到些许不一样的景致。”

    少年掀起眸,勾唇低低道

    “你说我看到了什么?林学友?”

    那声音刻意低沉带着一丝幽深,那双如墨一般的清眸此时视线如同蛇一般丝丝绕绕的缠着林尽尘,顿时感到浑身如同被牢牢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子,子端兄看到了什么,想必是极好的景致。”林尽尘微顿,竟然有些磕巴的说出这句话,干笑一声,回望向陆云霁,抽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见此,陆云霁瞬间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望着后撤几步的人,眸中一暗,他微垂眼眸后又抬起,扯了扯唇,

    “呵,倒不是说要求我?”

    “不是想让我帮你?”

    “不是想让我帮你除掉那些人?”

    随着每说一句,陆云霁便沉着那双冷意凉薄的眸一步步逼上前,惹得林尽尘无奈只得步步后退,

    他近一步,自己便退一步

    “可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明讲,我又如何助你?你总是……”总是骗我,隐瞒我,嘴里永远没有一句真话……想到这,陆云霁的黑眸晦暗不明,深深的凝着面前之人,

    前世如此,

    今生亦如此……

    红衣少年自嘲一笑,随即又是怕被看出什么,刚勾起的唇又瞬间抿起,晦暗的眸眼又霎那间寒意四溅,他轻瞟了眼林尽尘后,便又好似无所谓般的淡声道,“算了,随你。”

    话落便转身踏步离开,

    而留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林尽尘眨了眨眼,顿时有些领悟到了少年的意思,原来倒是不在意自己那副腌臜样子么?

    她眼间划过一丝了然,轻笑一声,随后迅速追上前面那人,走到他身旁,喊了几声未答,又见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不欲与自己沟通的样子也不恼,

    一个疾步横在那人身前,霞光落在她清透白皙的脸上,根根绒毛都清晰可见,狭长的狐狸眼勾起的在金辉之下俏丽非凡,脸上带着些许无辜,

    她扬起眸子,星星点点的笑意映在其中,她偏头对着眼前冰冷的少年道

    “欸,子端兄,不是说我之事干卿无关么?”

    “既然无关,我为什么作甚么都与你讲?”

    “既然不全与你讲,你又为何生气呢?”

    林尽尘也学他之前那样,每说一句,便往前一步,含着笑意,饶有趣味的双眸盯着面前的红衣少年,这是陆云霁第一次穿如此鲜艳的衣裳,明亮鲜红的衣衫使得原本清携俊逸的容颜在沉光跃金之下,显得惊鸿绝艳眉前的红痣让原先清雅的气质增添一层瑰丽。

    一瞬间,面前的红衣少年轻愣原地,眸中怔愣,浑身的寒意在一刻间褪去,少年微拢了拢手,瞧着林尽尘那眼中玩味的笑容,忽地紧绷了下身子,随后他轻咳一声,随后眸间又凝着些冷意但不达眼底,面上沉下道,

    “如今你借着我的势,我自然得清楚你的言行,若是打着我的名号四处节外生枝——”

    他冷笑一声,“我自然得不饶你。”,话落又见林尽尘紧挨着自己,又冷声道,“走那么近作甚么!”,话落便拉开了二人的距离,直直往前走去,步调出奇的快。

    望着那很快消失在廊庑拐角处身影,林尽尘掩唇轻笑,随后便慢条斯理的跟了上去……

    柳州城内,腐臭的积水浸泡着城内的每一个街角,街上骨瘦如柴的灾民们个个眼神空洞着望向远处,街旁的商铺面前人单影只,凋零的可怜,几声孩子的啼哭凄惨的响在柳州城内的上空,

    忽地,一阵扑通的水声在耳畔响起,一阵水花四溅,抬眼望去一具漆黑瘦削的身体倒入水中,黝黑混臭的污水慢慢淹没那人的口鼻,慢慢淹没一整张脸,随后一个头也见不到了踪影……

    而周围的人早已经对着周遭的一切麻木了,全都目光呆滞无神地祈求着老天。

    晚阳褪尽

    墨轩阁内,烛火微跃,几只飞蛾扑腾着翅膀,一次次地朝着明火处飞去,烛光将蛾虫的影子投在案桌上,忽地一双苍老的大手将虫子赶去,见虫蛾飞去,那双手才慢慢收回,

    常伯将干扰自家公子视线的虫子赶去,老眸凝望着正在案前读信的一身白袍的少年,

    片刻,少年缓缓抬眸,望了眼常伯,淡淡道,“京中暂且无恙,只是最近因为柳州洪灾一事,朝廷正在筹钱赈灾。”

    “那……”常伯有些疑惑,若是朝廷赈灾,陆家又为何如此急得来信给公子。

    “呵,朝内三百多食俸之官,竟然三天之内都无法凑出四百万银子赈灾,官小的推官大的,官大的推袭爵的,袭爵又将此事推给世家。而陆家这块肥肉,他们自然要割下一点。如今陆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陆云霁冷声道。

    常伯听完,眸眼一紧,随后连忙道,“那老爷那边?”

    “叔父让我们在柳州安顿好自己,仍叫我们低调行事,如今他会先想法子筹集灾银,让我们先不必挂念。”

    常伯听完暂舒一口气,“老爷毕竟是朝中一相,诸多事宜都压在他身上,加之近几年陆家遭受诸多弹劾,内外压力皆都在其一身,大公子又一身的病,眼下只希望公子能早日完成学业,回京才是……”

    陆云霁眸眼微暗,想起叔父一肩扛起陆家所有,自己自幼父母早逝,而堂哥又体弱多病,偌大的陆家竟然全压在叔父一人身上,

    因着家中人丁微薄,因此叔父很早便对自己给予厚望,言行举止,文学武艺皆都央求自己做到极致,俨然将陆家未来的希望托付给自己。

    叔父与他,恩重如山,自己也早已经将其当成自己的父亲一般,但……

    “叔父为人践行中庸之道,陆家于各家局势利益之中屹立不倒全应这中庸权衡之理,可有些时候,一昧的中庸忍让并不能令所有人满意。”白衣少年缓缓开口道,

    当今圣上登位前夕曾求助陆家,陆家站了中立,并不出手,圣上虽表面仍重用陆家,可却发放任诸臣子弹劾陆家便可知,圣上其实内心是不满的。

    想到这,陆云霁暗下眸子,扬声道,“常伯磨墨!我要去信给叔父!”

    前世柳州也发了大水,朝中筹集银两赈灾,可最后柳州的灾情依然并未缓解,导致后期竟然为民变埋下了巨大的祸患。今生他一定要叔父极力推举可信之人来柳州赈灾,否则便又会酿成大患。

    白衣少年在烛火下,手执狼毫迅速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而令一间屋子内,林尽尘洗漱完毕之后,见着一旁在门外候着的侍女霜儿,她散着头发,招了手让她上前来,见着霜儿俯身低眉,诺诺的道了句,“林公子。”

    林尽尘笑了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霜儿,对她低声道,“你一会儿把这个东西送出去,交给房门管事,让他把这个送到书院外离这隔着三条巷子的当铺张老板那。”

    霜儿点头便拿起东西照办,出了门后,并未直接去往院门,而是先去一旁的屋子将东西送入进去,得到屋内的首肯后,才迅速拿着东西跑去屋外。

    期间霜儿好奇的瞄了一眼,并无特别,只是一张映着官印的五百银元的银票。许是林公子想换些银子花花吧……霜儿暗想到。

    而就在门房的管事将这银元交给那名张老板后,他并未将散银子递到管事手中而是将其存入库中,便对着那人道了一声,“好了。”

    而最终这一句好了也传入了林尽尘的耳中,她慢慢盖上褥子,很好……

    那些之前拿着她的钱大吃大喝的某些人很快便能收到她给他们的大礼了,特别是那个刘逸刊,当初可是在自己这里贪了不少银子……

    一夜好梦。

    翌日,林尽尘心情很好的眯起眼,跟在一旁某人的身旁,嘴里随便哼了几个调调,可刚要起一个头,身旁那厮就立马道,

    “不许唱,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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