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刚落下，街道两侧灯火通明，有寻常的罗绡纱灯，有如通体白玉的白绸素灯，有散发着光芒的五色琉璃灯，更有高架上依次并排的大红灯笼，增添喜气。
两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杂耍聚集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吞刀喷火、胸口碎大石……技艺层出不穷，惹得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小贩在路边此起彼伏地敲鼓吆喝揽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楼上有最好的观看花魁游街雅座。”
……
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在眼前舒展开来。
月溪给自己加了件斗篷，手里拿着刚买的冰糖葫芦，道：“以前觉得鬼街够热闹了，来了人界才知道，完全比不了。”
虽然场景都差不多，但人界有一种鬼界没有的朝气，在这里呆着身体都愉快了不少。
墨衍听了，眼里附上了一层忧伤，淡淡的道：“可我更喜欢鬼界，那里更加简单纯粹。”
这听着怎么像是被伤了心的男人呢。
月溪小心翼翼道：“哪里都会有恶人的，遇到了只能说是运气差，但也不能因此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对吗？”
他轻声笑后，递来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道：“对。”
所以这是开解成功，还是被嘲笑了……
月溪大步的跟在墨衍身后。
人潮拥挤，月溪时不时的会被挤得后退，再加上她看到胭脂水粉和首饰摊位，就会走不动道，所以老是跟丢。
墨衍来来回回找了几次后，再次回头又没看见她，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艰难的在人群中逆行着，终于在一个画摊前看到了月溪的背影。
他上前，有些粗暴的拽过她的手，嘴里厉声道：“能不能不要再……”
月溪回头见是他，两颊笑涡漾起，一双水眸顾盼生辉，脸上是刚画上了几朵盛开的浅白玫瑰，搭上细枝绿叶，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随着月溪灿烂的笑容，在摇曳生姿，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好看吗？”少女眼神清冽，纯净的不掺一丝杂质。
墨衍深陷其中。
月溪把手伸到他的眼前，强行打断他的视线，道：“问你呢。”
思绪回笼，墨衍难得的有些紧张，竟然结巴了起来，道：“好……好看。”
得到夸奖的月溪很开心，依旧是小珍珠付账，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不过这次墨衍没有走在前面，而是选择跟在月溪身后，陪着她一起到处逛到处买。
不再是自己独逛，月溪也更加兴奋起来，买东西也就没个边。
看着墨衍手上大包小包的，还有自己手上也没有丝毫空余的地方，月溪这才放弃，道：“找个地方坐着等吧。”
就他俩这行头和购买力，谁不道是大主顾来了。
被伙计以最大的热情迎上二楼雅座，上的也都是最贵的茶水点心。
等伙计走后，月溪这才把买的东西全部放进储物袋里。
墨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道：“买开心了吗？”
月溪笑盈盈的，“嗯，非常开心。”
从刚才在画摊前见了月溪的惊艳回眸一笑后，墨衍每次再看她笑都会觉得格外耀眼，像在闪闪发光。
比如此刻，就完全移不开眼睛。
好在楼下奏乐声突起，一时锣鼓喧天，热闹纷呈，引得月溪连忙放下刚咬了半口的点心，转身趴到护栏边上，道：“花魁来了。”
一辆奢华的马车从街尾缓缓驶来，前后有上百吹拉弹唱的人附庸着，两侧还有不少官兵夹道护行，阵容声势浩大。
微风拂过，扬起轿帘上的薄纱，看到轿厢内的摆设也是极尽奢华。
端坐在正中的女子云鬓高挽，发髻间都是华丽的朱翠金钗与玛瑙步摇，左侧耳际上移半指的位置还斜插着一朵艳丽的红色牡丹，面上画着惑人的妆容，青黛的细柳眉，眉心是一颗小巧的细珠贴在粉色的花钿中央，朱唇榴齿，面若桃花，一袭赤红的罗衣轻盈又飘逸，一举一动间散发出来的香气，更是迷晕一大片。
连月溪都不经感叹道：“不愧是花魁，确实好看，你觉得呢？”
被问到的墨衍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一般。”
月溪继续趴回去，道：“没想到你眼光还挺高，这都叫一般。”
墨衍依旧表情冷漠，但眼眸里却闪着光，道：“因为见过更惊艳的。”
月溪兴奋的回头，道：“哇，那有机会也带我去见见呗。”
墨衍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面色从容，道：“好。”
月溪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连忙回头，继续看着楼下。
果然店不欺客，花魁娘子的马车就停在了正下方的分岔路口处。
正对面的街道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搭建起了台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祭祀的东西，还有一座跟人差不多大小的雕像。
花魁在搀扶下，步步生花的走上台中间，面朝雕像，背对着众人磕头行礼后，点香插烛，口里默念着祝语，一通流程下来足足过了一刻钟。
这还没结束，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碗清水往台上走去，托盘里还放着一条绿意盎然的柳枝，明显是刚摘下来的。
花魁转身，正对着众人，闭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洗礼。
妇人站定后，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念着什么，手上则是拿起柳枝，轻沾一下水后洒在花魁的身上，脚下慢慢移动着，直到完整的转完一圈后，才收手往台下走去。
而花魁就这样继续跪在拜垫上，非常虔诚的一动不动。
月溪忍不住吐槽，道：“我还以为花魁游街是多好的事，结果就是来做苦差的，还被这么多人盯着，偷懒都不行。”
墨衍道：“想必她们心里对游街这件事看重得很，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月溪瞅了眼还跪在的花魁，叹声道：“就为了嫁个富贵人家，甘愿一个人远赴千里，舍弃父母家人，值得吗？”
墨衍道：“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同，凡事都抵不过她愿意。”
多愁善感没一会儿，月溪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兴奋道：“也不知道我生前有没有觅得良婿，成就一段佳话。”
墨衍面色微沉，非常不合时宜道：“没有。”
月溪的心情一下就从高处跌落了下来，不满道：“你怎么就知道没有，我这长相随便走到哪儿，都很招人喜欢的好不好。”
墨衍浓眉一挑，道：“鬼界一百年才相当于人界的长一岁，你到鬼界两百年，照这时间推算的话你当时应该刚及笄吧，。”
月溪道：“那又怎样，刚及笄就成婚的人不在少数，怎么我就不行了呢。”
墨衍终于是从座位上起来了，一步一步走近，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月溪，直到在她旁边坐下，道：“不是你不行，而是别人不行。”
“啊？”说得月溪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
墨衍也没有解释，转头望向了楼下。
其实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墨衍就去找了月溪的生死簿来看，生的部分是一片空白，死的部分也只有寥寥几字：游魂月溪，死状凄惨。
如果她生前真有伴侣，还遭此劫难，那不能护她周全的人，不要也罢。
随着台上的香烛燃尽，三声锣响。
那位妇人再次上台，道：“三叩首。”
花魁勉强支撑着发颤的身子，缓慢的磕了三次头，但每一次都掷地有声，抬头的时候额间有些泛红。
妇人满意的点头，扬声道：“赐茶。”
人群里走出一位浑身包裹得非常严实的黑衣男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手，端着茶盏移步上台。
花魁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后，轻轻吹拂着还很滚烫的茶水，脸上是欣喜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然后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至心脏，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渐渐的，刚刚还因为久跪而不适的膝盖也不疼了，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坐在阁楼上的墨衍敏锐的嗅到了茶香味，再结合花魁身上的变化，道：“没想到，一个花魁出嫁，居然还用上了淬体丹。”
“淬体丹？”
月溪自然也知道这丹药，因为此时自己的储物袋里也有一瓶。
不过平时都是自己感觉疲劳过度，不舒服的时候才会用，而且这丹药很珍贵，在鬼界很难买到。
墨衍道：“淬体丹最大的功效是强筋健骨，淬炼肉身，但对于凡人来说，只能排排体内浊气，她一个即将送去京城出嫁的花魁用这个有何用？”
四目相对，月溪也觉得奇怪，道：“说书先生说花魁游街要三天后才送嫁，咱们先回去跟夜时和暮尘汇合，再做好计划去探查。”
“嗯。”
……
楼下的流程彻底结束后，花魁又回到了马车上，被护送回暖香阁。
没热闹可看了，街道上的人才慢慢散开，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月溪和墨衍也没有多逗留，结完账后就回到客栈。
夜时和暮尘还没有回来，以为是他俩玩嗨了，要晚点才回来，就没做多想。
时间已晚，跟墨衍告别后，月溪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简单清洗过后，躺在床上，从储物袋里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小机关，打开就可以与外界隔绝，听不到一丝声音。
总算是不用担心再被吵醒了。
两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客来商往，杂耍聚集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吞刀喷火、胸口碎大石……技艺层出不穷，惹得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小贩在路边此起彼伏地敲鼓吆喝揽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楼上有最好的观看花魁游街雅座。”
……
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在眼前舒展开来。
月溪给自己加了件斗篷，手里拿着刚买的冰糖葫芦，道：“以前觉得鬼街够热闹了，来了人界才知道，完全比不了。”
虽然场景都差不多，但人界有一种鬼界没有的朝气，在这里呆着身体都愉快了不少。
墨衍听了，眼里附上了一层忧伤，淡淡的道：“可我更喜欢鬼界，那里更加简单纯粹。”
这听着怎么像是被伤了心的男人呢。
月溪小心翼翼道：“哪里都会有恶人的，遇到了只能说是运气差，但也不能因此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对吗？”
他轻声笑后，递来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道：“对。”
所以这是开解成功，还是被嘲笑了……
月溪大步的跟在墨衍身后。
人潮拥挤，月溪时不时的会被挤得后退，再加上她看到胭脂水粉和首饰摊位，就会走不动道，所以老是跟丢。
墨衍来来回回找了几次后，再次回头又没看见她，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艰难的在人群中逆行着，终于在一个画摊前看到了月溪的背影。
他上前，有些粗暴的拽过她的手，嘴里厉声道：“能不能不要再……”
月溪回头见是他，两颊笑涡漾起，一双水眸顾盼生辉，脸上是刚画上了几朵盛开的浅白玫瑰，搭上细枝绿叶，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随着月溪灿烂的笑容，在摇曳生姿，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好看吗？”少女眼神清冽，纯净的不掺一丝杂质。
墨衍深陷其中。
月溪把手伸到他的眼前，强行打断他的视线，道：“问你呢。”
思绪回笼，墨衍难得的有些紧张，竟然结巴了起来，道：“好……好看。”
得到夸奖的月溪很开心，依旧是小珍珠付账，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不过这次墨衍没有走在前面，而是选择跟在月溪身后，陪着她一起到处逛到处买。
不再是自己独逛，月溪也更加兴奋起来，买东西也就没个边。
看着墨衍手上大包小包的，还有自己手上也没有丝毫空余的地方，月溪这才放弃，道：“找个地方坐着等吧。”
就他俩这行头和购买力，谁不道是大主顾来了。
被伙计以最大的热情迎上二楼雅座，上的也都是最贵的茶水点心。
等伙计走后，月溪这才把买的东西全部放进储物袋里。
墨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道：“买开心了吗？”
月溪笑盈盈的，“嗯，非常开心。”
从刚才在画摊前见了月溪的惊艳回眸一笑后，墨衍每次再看她笑都会觉得格外耀眼，像在闪闪发光。
比如此刻，就完全移不开眼睛。
好在楼下奏乐声突起，一时锣鼓喧天，热闹纷呈，引得月溪连忙放下刚咬了半口的点心，转身趴到护栏边上，道：“花魁来了。”
一辆奢华的马车从街尾缓缓驶来，前后有上百吹拉弹唱的人附庸着，两侧还有不少官兵夹道护行，阵容声势浩大。
微风拂过，扬起轿帘上的薄纱，看到轿厢内的摆设也是极尽奢华。
端坐在正中的女子云鬓高挽，发髻间都是华丽的朱翠金钗与玛瑙步摇，左侧耳际上移半指的位置还斜插着一朵艳丽的红色牡丹，面上画着惑人的妆容，青黛的细柳眉，眉心是一颗小巧的细珠贴在粉色的花钿中央，朱唇榴齿，面若桃花，一袭赤红的罗衣轻盈又飘逸，一举一动间散发出来的香气，更是迷晕一大片。
连月溪都不经感叹道：“不愧是花魁，确实好看，你觉得呢？”
被问到的墨衍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一般。”
月溪继续趴回去，道：“没想到你眼光还挺高，这都叫一般。”
墨衍依旧表情冷漠，但眼眸里却闪着光，道：“因为见过更惊艳的。”
月溪兴奋的回头，道：“哇，那有机会也带我去见见呗。”
墨衍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面色从容，道：“好。”
月溪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连忙回头，继续看着楼下。
果然店不欺客，花魁娘子的马车就停在了正下方的分岔路口处。
正对面的街道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搭建起了台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祭祀的东西，还有一座跟人差不多大小的雕像。
花魁在搀扶下，步步生花的走上台中间，面朝雕像，背对着众人磕头行礼后，点香插烛，口里默念着祝语，一通流程下来足足过了一刻钟。
这还没结束，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碗清水往台上走去，托盘里还放着一条绿意盎然的柳枝，明显是刚摘下来的。
花魁转身，正对着众人，闭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洗礼。
妇人站定后，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念着什么，手上则是拿起柳枝，轻沾一下水后洒在花魁的身上，脚下慢慢移动着，直到完整的转完一圈后，才收手往台下走去。
而花魁就这样继续跪在拜垫上，非常虔诚的一动不动。
月溪忍不住吐槽，道：“我还以为花魁游街是多好的事，结果就是来做苦差的，还被这么多人盯着，偷懒都不行。”
墨衍道：“想必她们心里对游街这件事看重得很，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月溪瞅了眼还跪在的花魁，叹声道：“就为了嫁个富贵人家，甘愿一个人远赴千里，舍弃父母家人，值得吗？”
墨衍道：“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同，凡事都抵不过她愿意。”
多愁善感没一会儿，月溪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兴奋道：“也不知道我生前有没有觅得良婿，成就一段佳话。”
墨衍面色微沉，非常不合时宜道：“没有。”
月溪的心情一下就从高处跌落了下来，不满道：“你怎么就知道没有，我这长相随便走到哪儿，都很招人喜欢的好不好。”
墨衍浓眉一挑，道：“鬼界一百年才相当于人界的长一岁，你到鬼界两百年，照这时间推算的话你当时应该刚及笄吧，。”
月溪道：“那又怎样，刚及笄就成婚的人不在少数，怎么我就不行了呢。”
墨衍终于是从座位上起来了，一步一步走近，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月溪，直到在她旁边坐下，道：“不是你不行，而是别人不行。”
“啊？”说得月溪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
墨衍也没有解释，转头望向了楼下。
其实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墨衍就去找了月溪的生死簿来看，生的部分是一片空白，死的部分也只有寥寥几字：游魂月溪，死状凄惨。
如果她生前真有伴侣，还遭此劫难，那不能护她周全的人，不要也罢。
随着台上的香烛燃尽，三声锣响。
那位妇人再次上台，道：“三叩首。”
花魁勉强支撑着发颤的身子，缓慢的磕了三次头，但每一次都掷地有声，抬头的时候额间有些泛红。
妇人满意的点头，扬声道：“赐茶。”
人群里走出一位浑身包裹得非常严实的黑衣男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手，端着茶盏移步上台。
花魁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后，轻轻吹拂着还很滚烫的茶水，脸上是欣喜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然后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至心脏，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渐渐的，刚刚还因为久跪而不适的膝盖也不疼了，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坐在阁楼上的墨衍敏锐的嗅到了茶香味，再结合花魁身上的变化，道：“没想到，一个花魁出嫁，居然还用上了淬体丹。”
“淬体丹？”
月溪自然也知道这丹药，因为此时自己的储物袋里也有一瓶。
不过平时都是自己感觉疲劳过度，不舒服的时候才会用，而且这丹药很珍贵，在鬼界很难买到。
墨衍道：“淬体丹最大的功效是强筋健骨，淬炼肉身，但对于凡人来说，只能排排体内浊气，她一个即将送去京城出嫁的花魁用这个有何用？”
四目相对，月溪也觉得奇怪，道：“说书先生说花魁游街要三天后才送嫁，咱们先回去跟夜时和暮尘汇合，再做好计划去探查。”
“嗯。”
……
楼下的流程彻底结束后，花魁又回到了马车上，被护送回暖香阁。
没热闹可看了，街道上的人才慢慢散开，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月溪和墨衍也没有多逗留，结完账后就回到客栈。
夜时和暮尘还没有回来，以为是他俩玩嗨了，要晚点才回来，就没做多想。
时间已晚，跟墨衍告别后，月溪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简单清洗过后，躺在床上，从储物袋里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小机关，打开就可以与外界隔绝，听不到一丝声音。
总算是不用担心再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