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

    若果真如此,抉择便毫无意义

    我只相信,结果因我的选择而定

    ——————柯妮莉雅·史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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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属于冰雪的国度,漫天风雪飞舞,雪白的积雪覆盖了大地,寒冷席卷所有的空气,随着呼吸丝丝缕缕的钻进身体,几乎要将骨头都一起冻结成冰。

    除了柯妮莉雅之外,所有人都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斗篷,在离开临冬城时,柯妮莉雅将父亲赠送的白狐裘斗篷穿了出来,只是一路上风尘仆仆,莉雅怕弄脏早早便收进了包袱里,但到了长城以北之后,莉雅再次将斗篷取出,将之包裹在了布兰的身上。

    “布兰沉睡了太久了!”柯妮莉雅坐在布兰身边,手摸索着抚上布兰的面颊,目光却看向玖健的心火:“你确定他不会出事吗?”

    “布兰不能进入夏天的身体太久!”玖健皱起眉头:“我们该叫醒他。”

    “布兰,布兰...”莉雅听此,便连忙转身搂住布兰的肩膀轻轻摇晃,一声声的呼唤他:“布兰,醒醒!”

    “呵!”布兰倏地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可之后却有些闹脾气的看着莉雅,语气也很委屈:“为什么叫醒我?”

    “你都已经‘去’了好几个小时了!”梅拉走上前来,从早饭过后他们开始赶路开始,布兰就躺在推车上沉睡,一直到现在他们中午休息都没回来。

    “我饿了!”布兰搂紧推车上的包袱,神情低落万分,精神也很是低沉。

    “我们都饿了。”玖健靠坐在一旁的树下,看着布兰陈述事实。

    “我正吃东西呢。”肚子里的饥饿感侵蚀着他的大脑,而刚刚他却在夏天的身体里捕捉到了猎物,那食物进入身体的感觉那样清晰,仿佛就是他在进食一般。

    “是夏天在吃东西。”玖健打破他的幻想:“你自己是不能靠着狼吃的东西过活的,附在夏天身上这么久很危险。”

    “先填填肚子。”柯妮莉雅看了眼玖健,从包里找出早饭时留下的干粮面包,她递到布兰面前,布兰伸手接过那已经干硬无比的面包,一点点的撕开吃了起来。

    长城以北确实正如欧莎所言与四年前不同了,那时候莉雅与父亲、班扬叔叔一道前往这里,虽然动物确实稀少,但总归也能遇上一些,然而这一次他们一路行至这里,每日里白日由梅拉负责打猎,晚上则由莉雅前去,却是几乎没什么收获,大致也因为她们不敢分散走的太远的缘故吧。

    “你不是冰原狼,布兰!不过肯定很棒,能跑、能跳、能猎食、身体完整,我知道那很诱人...”玖健继续道出现实:“但是如果你附在夏天身体里太久了,你会忘了你是人。”

    “你会忘了我们的,布兰。”柯妮莉雅揉了揉布兰蓬乱的头发,她知道玖健说的是事实:“你会忘了父亲母亲,忘了我和罗柏他们所有人,忘了临冬城。”

    “甚至会忘了你自己。”梅拉蹲下身沉沉说着,而这一句话却不知为何在柯妮莉雅的脑海里莫名留下了一道印记,梅拉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们一旦失去你,就失去了一切。”

    但柯妮莉雅的思维已然脱离了现实,陷入了纷乱嘈杂的回忆与思绪当中...

    ‘在那个山洞中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我其实不算是布兰,不再是了!’

    记忆里,梅拉与布兰曾如此说过...

    人还活着,就站在梅拉面前,可究竟又如何算是已经死去呢?

    柯妮莉雅曾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一个人忘记了自己,那这个人还算是活着吗?

    布兰若长久在夏天的身体里,便会迷失自我,若果真如此,那么这只冰原狼究竟算作是夏天还是布兰?

    玖健曾说:那只三眼乌鸦就是布兰自己。

    这句话在莉雅看来,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在梦中曾亲自梦见过三眼乌鸦的柯妮莉雅非常确定的一点是,那只三眼乌鸦绝不可能是布兰。

    那么,玖健所说的三眼乌鸦是布兰。

    究竟是布兰成为了三眼乌鸦...

    还是...三眼乌鸦成为了布兰?

    心脏一阵猛烈的跳动,在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柯妮莉雅的额角沁出了晶莹的汗珠,毫无焦距的眼瞳一阵剧烈的颤动,搂着布兰肩膀的手倏地用力...

    “啊!”布兰低低痛呼一声:“莉雅,你怎么了?”

    “不!”柯妮莉雅猛然回神,她喘了一口气松开手上的力道,有些失魂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

    “我只是在想,晚上我该去远一些的地方打猎,可能会有所收获!对,是这样!”柯妮莉雅强行压下心内不安的猜测,一时间她的大脑很是混乱,她知道她需要时间好好屡清楚脑海中的各种思绪,才能知道接下去要如何应对与抉择,她抬手轻轻抚摸布兰的脸颊,沉声道:“今晚上我走远一些,一定会找到猎物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

    柯妮莉雅转而将微冷的目光落到玖健的心火上,玖健曾说她离开灰水望来到临冬城,是因为三眼乌鸦的存在,三眼乌鸦曾让他梦见过一只被困在塞外的冰原狼,那么他究竟又知道什么?

    下午继续赶路的时候,柯妮莉雅思绪混乱下,因而有些魂不守舍,各种信息和猜测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在脑海里蜂拥奔腾,而她的大脑就犹如被马蹄践踏成残破不堪的草皮,头再次隐隐刺痛。

    深深的防备心与不信任的情绪再次升腾,她控制不住自己将怀疑的思维再次安在了拥有绿之视野的玖健·黎德身上。

    但这一次,脑海里却挤入了其他一些不和谐的画面...

    少年手中拿着的冰雪山茱萸、他的声音在黎明之前的窗户边被寒风吹远,他说Nothing...

    跌入地下石室时,他曾第一时间拽住她的手,出声询问:“你没事吧?”

    失神间,一块石头绊住了柯妮莉雅的脚。

    柯妮莉雅狠狠往前一个踉跄,一只手迅速扶住她的手臂,支撑住了莉雅的身体重量,玖健·黎德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是那句刚刚还在脑海浮现的话语:“你没事吧?”

    “我没事。”柯妮莉雅语气有些冷淡,她站稳自己后迅速将手挣脱,随后随着布兰的推车一道向前走,玖健却是怔了怔,他立在原地看着柯妮莉雅的背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今晚要去远一些的地方打猎?”玖健疾走两步追上少女,语气透着小心翼翼。

    “对,干粮不多了,我不能让布兰饿肚子。”柯妮莉雅倏地转头看向少年被黑色迷雾笼罩的心火,语气沉沉又饱含坚定:“我与母亲承诺过,会完好的将布兰带回临冬城。”

    “我知道。”玖健总觉得少女的话有些奇怪,似乎暗藏着其他的含义,但他一时分辨不出,便只能说道:“你...今晚小心一些,这里是绝境长城以北,守夜人山姆那日才说他看到了亡灵大军。”

    柯妮莉雅一步步向前走,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每一步都在往下深陷,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不时落在身上,明明她感受不到冷意,可心里却因为那未证实的猜测而一阵阵发寒,她突的出声唤着少年的名字:“玖健·黎德,你曾说布兰必须去见三眼乌鸦,为什么?”

    “有些事情,我也无法说清道明。”玖健顿了顿,继续道:“但许多事情,早已注定,比如你们遇到冰原狼,比如布兰前往寻找三眼乌鸦,又比如...”

    那个他早已注定的结局...

    玖健心中低低沉吟一声,却不再说出口...

    “又比如什么?”

    “又比如,你四年前来到绝境长城以北!”玖健这样说着。

    “是吗?”柯妮莉雅再次将目光落在少年的方向,无神的眼眸中满是冷意以及玖健无法理解的狠绝:“可我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如果我相信,那么我早已失去一切!”

    玖健怔愣住了,莉雅却不再言语,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莉雅迅速侧头望去,就见到夏天的心火正落在那里,想必是外出猎食的夏天回来了。

    玖健与布兰他们的目光都望向冰原狼的方向,此时已然是日落时分,西方地平线上空的云朵犹如被烈焰点燃了一般发着橘红色的光,那光芒穿过树叶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耀眼的金粉,美丽至极。

    布兰望着夏天,却发现夏天的背后正是一颗火红色的鱼梁木,红色的鱼梁木树叶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随风摇摆,那沙沙之音正仿若从前在临冬城神木林内所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

    “孩子,你是否听到?旧神在回答你?”

    “你向旧神祈祷,旧神在回答你!”

    临冬城的神木林内,欧莎这样说着,她闭着眼仰头望着鱼梁木,静静的聆听来自神明的话语...

    “阿多!”布兰望着落日余晖下的鱼梁木:“带我去那颗树那儿!”

    大家都停了下来,阿多抱起布兰往鱼梁木树下走去,柯妮莉雅与玖健、梅拉一起走上前,许多事情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就犹如莉雅从未见过寒潭,却莫名的知道它坐落在何处,或许要找到三眼乌鸦,也只有布兰才能够知道去处。

    柯妮莉雅暗自握紧拳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

    可是,她不信命!

    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都在与宿命对抗,如果她相信所谓的命,那么她将一败涂地!

    她绝不信!

    被阿多放到鱼梁木树下的布兰,仰头望着刻画在其上的诡异面孔,那是旧神的面容以及旧神的眼睛,旧神将予以回答...

    布兰缓缓将手紧贴在鱼梁木树干上,熟悉的感觉侵袭全身,脑海里一时间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他像是悬浮在了世界之外,而其下的土地上每一寸地方的景象纷纷映入眼底。

    一只乌鸦“嘎嘎”叫着,扇动羽翼在一个昏暗的地下暗道里飞掠而过,那是临冬城的地下墓穴,是史塔克家族所有领主的埋骨之地。

    布兰在天际飞掠,所有的地方飞速闪现,长发的男人坐在雪地里擦拭着长剑,火焰在风雪里熊熊燃烧,一只几乎已然腐烂的马在雪地里踢踏着马蹄...

    他还看见了黑暗树林里站立的异鬼,诡异而寒冷的气息笼罩全身,它转过身来望向他,下一秒一大群乌鸦从它身后飞涌而来,倏而一只三眼乌鸦煽动翅膀又将他带回了临冬城外的狼林,湛蓝色的天空中艳阳高照,翠绿翠绿的树叶随风摇曳...

    “来找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彻天际!

    然后,他看到了在落日的橘红色光芒中,一棵巨大无比的鱼梁木坐落在遍布白雪的小丘之上,几块形状各异的巨岩将之包围,像是古老而庄严的法阵,天上的流云仿若具有生命一般的快速飘动,橘红色的光芒布满了整个天空...

    “...到这颗树下面!”那个声音继续说着。

    可画面倏然又再次变换,他看到了一个冰冷的殿堂,一个诡异的满是寒冰的地方,蓝紫色的烟雾吞噬着风雪的白雾,但下一秒布兰又像是再次回到了临冬城遍布石像鬼的首堡上空,他正从半空往下坠落,瑟曦的声音传到耳际,她说:“他看到我们了!”

    布兰还在一直往下坠落,恐惧侵蚀大脑,他望着天空,却突然又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在天际翱翔,那黑色的身躯扇动着硕大的肉翅飞跃在天空,布兰的视角也随之转换成俯视,地面在他的眼前清晰无比,一片不同于维斯特洛建筑风格的砖红色屋顶,热烈的太阳灼烧大地,犹如火焰一般...

    那飞翔的身影,在那群聚的屋顶上落下黑色的阴影...

    布兰知道,那是龙!

    昆娜奶奶曾无数次述说过的故事,也是他最喜爱的故事,那早已沦为传说、来自于古老的瓦雷利亚龙王们的龙!

    “北方!”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布兰又拉回了那颗古老的鱼梁木前,又仿佛还是身处于临冬城的首堡上空,他依旧在往下坠落...

    “啊!”

    布兰惊呼一声,意识瞬间回归现实,他趴在雪地上,手撑着冰凉的雪,重重的喘着气。

    过了一会,布兰逐渐平静下来,他转头看向柯妮莉雅、玖健以及梅拉...

    “我知道,我们该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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