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虞以善回忆起来，那其实是很平常的一天。
天晴无雨，云看起来也很轻，风时有时无，因为已经入了秋，所以也并不燥热，非要形容感受的话，那是一个令人很舒服的天气。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忆深刻的。
就是那样一天，虞以善走进了新学校——華光私立中学。
升学考试之前，虞以善听养父说过，这学校门槛蛮高，俗点来说算得上是贵族学校，校规少得可怜，学费贵的离谱，深得家长们欢迎的原因除了聘请了外教实行双语教学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在这里就读的学生家庭几乎各个非富即贵，有点什么想法的中产阶级挠破了头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获得一个就读名额。但是，这并不包括虞以善的养父母，要真说起来，虞家想让孩子进这个学校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考虑到虞以善从前的生活环境与性格，养父母并没有打算给她报名这个学校。但世事难料，中考前一周，白榆市部分公私立中学举行了一次联合模拟考，那次考试，虞以善以7分的差距领先第二名，成功在二十五个中学中脱颖而出，成绩刚出，華光私立一纸通知书就送到了虞家，要以免除一切学费的特招生身份召虞以善入学。
学不学费暂且不提，本来因为怕虞以善不适应双语教学模式，养父根本没有考虑華光。但现在看着手上这令人意外的成绩单，养父一时间陷入了犹豫。最后是养母拍板，论教学资源，華光无疑是全市最好的，现在有这个机会，虞以善的成绩也配得上，不如就去读一读，实在跟不上请私教补补课也可以。于是现在，虞以善站在了華光中学的校门前，身后是一众豪车洪流，眼前是三米高的学校大门，里面就是她即将渡过未来高中三年的地方。
进入校园，放眼望去是宽阔的绿茵足球场以及交错围绕足球场的各色古典欧式风建筑，虞以善在进门左侧的公告栏前停留了一会，前后左右都是来报到的新生和家长，今天是周日，不是正式开学的日子，所以也只有新生。虞以善侧身挤上前，终于看清了公告栏上的报到处，在学校正门左侧的華风楼大厅。虞以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校内地图，又挤出人群照着地图向華风楼走去。
此时的报到处，说一句人满为患也不为过，家长老师学生还有人数最多的要么穿着西装，要么戴着墨镜的不知是保安还是助理的什么人混乱交错着堵在门口，虞以善进都进不去，更别说找到自己的班主任了。她堵在人群外，想起养母早上临上班前问她要不要司机送她进来，她还十分有信心地说自己可以，现在来看，话说的还是太早。
等虞以善好不容易挤进大厅，里面人已经不多了，她四处张望了一圈，最终在最边上发现了高一一班的牌子，和坐在课桌前正在埋头写着什么东西的班主任。
她走上前递上自己的通知书，轻声开口“老师好，我叫虞以善。”
班主任林馥梓闻声抬起头来，扶了一下脸上的银边半框眼镜，由于天气尚且凉爽，所以即使方才大厅里那么多人，那么混乱，林馥梓脸上的妆容依然完美无缺，她的头发盘着，抬头时一缕发丝从额前落下，她随手又捋到耳后，这才伸手接过了通知书并且看了虞以善一会，说了句“你就是虞以善？”
虞以善点头称是，目光也看着对方，之前她看过养父给她的教师资料上写着，林馥梓四十岁，但眼下看着感觉其实就算对方说自己是三十岁她也会信的。
林馥梓低下头翻了一页她的通知书确认了身份信息，随后递给她一张表，说“填一下，学校定制校服，填完表格就先去班级等我，今天虽然不上课，但是各科老师都会来熟悉一下，简单介绍一下教学内容，所以是正常的下午五点四十放学，中午在食堂吃饭。”
虞以善先是“嗯”了一声，随后弯下身把记录自己身高体重等个人信息的表格填好还给林馥梓，这才缓慢地出声问“老师，班级在哪里？”
林馥梓一愣，随后似乎略有尴尬地一笑，然后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瞧我这脑子，又忘了你们是新生。”说着，林馥梓站起来，踩着五厘米高跟鞋的班主任看上去比她要高大半个头，虞以善163的身高本来就不高，她又瘦，林馥梓到她身边揽着她，俩人一对比显得虞以善更瘦小了。林馥梓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到门口，抬手指了指远处东北角那座跟華风楼正对着的米白色七层高的小楼，对她说“看见了吗，那儿，就是高一教学楼，咱们班在一楼进门左边第一个班级，进去后自己找地方坐，我一会就到。”说完她就松开虞以善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写着什么，虞以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老师再见。”但对方一直没抬头，她这里暂时也没有新的学生来，虞以善又想到一会还会再见，所以就直接走了。
走了大概十分钟，虞以善才走进了那栋高一教学楼，顺利找到了号牌为高一一班的教室。班级门是关着的，进去之前，她站定了脚步，垫起脚透过门上小窗向里望了一眼，里面学生不多不少，大约占了整个班级座位的三分之一，有些独自坐着自己玩自己的，有些已经三两成群，喧闹声透过门缝传出来，虞以善收回视线，在门口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推开门。前排几个学生闻声看了过来，只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喧闹并未停止，虞以善便也还算自然地找了个第三排靠窗的空位置坐下了。
新生报到是个相对比较漫长的过程，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班级里的座位才填满二分之一。虞以善无聊地端着一本小词典在看，又过了一会，她的身边坐下了一位留着长卷发的姑娘。对方长着一张圆脸，眼睛也圆圆的，嘴唇泛着润润的粉，卷发梳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似乎画了淡妆，双眼皮被阳光照过去一闪一闪的。她一边把背上的书包放下一边跟虞以善打招呼“你好啊同桌，我叫梁茴，茴香的茴。”
虞以善回以微笑，“你好，我叫虞以善。虞姬的虞，所以的以，善良的善。”
梁茴双眼亮晶晶的，听完她的介绍满脸惊喜地看着她“你就是虞以善？”
梁茴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些看着她笑道“我早听说華光把你特招进来了，没想到咱俩还是一个班，现在还是同桌！太好了，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学习上面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梁茴比虞以善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热情，然而虞以善却因为这种热情而感到些许无措，她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下，嘴上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回应对方“当然可以。但是听说華光是双语教学，我听力方面很差，估计帮不到你。”
梁茴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身体往回撤了撤，但热情丝毫不减，她单手撑在课桌上支着脸笑道“这有什么的，反正咱们高考不考听力和口语。”
虞以善不懂就问“那请外教是为什么？”
梁茴疑惑地看向她，解释道“你不知道？華光的学生以后多数都是要出国的，外教就是为了这个做打算的。”
虞以善恍然，想起了养父曾说过華光的学生出身都很好，看来出路也与普通学生截然不同，她看梁茴的穿着打扮和气质，感觉家境也不会差，便问道“那你呢？你也要出国吗？”
梁茴摇摇头，撇嘴道“我不一定，我能来華光，纯靠我爸砸钱，他就是为了给他的生意攒点人脉，至于我，学好了就高考，学不好，可能也会出国吧，他不管我，我想去哪都行。”
虞以善“奥”了一声算作回答，这些话题对她来说还有些陌生，养父母也没跟她谈过以后的出路，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去学医。
虞以善沉默这会，梁茴又想起了别的话题，她问虞以善“你几月的生日？”
虞以善答“七月十九。”
梁茴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又转过来十分激动地说“那你是巨蟹座？我是三月十二的，双鱼座，咱们俩好有缘分！”
这就涉及到虞以善的知识盲区了“为什么这么说？”
梁茴见她不懂，更加兴奋起来，撸起袖子就要给虞以善科普十二星座的故事，然而没等她开始，班主任林馥梓就领着几个学生走了进来。
学生们都坐下后，虞以善发现只剩下自己的身后还是空着的，林馥梓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到这一点，走到讲台上就开始低头整理手上的一沓材料。梁茴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掏出了手机，小声对她说“咱俩加个微信，到时候我再给你科普。”
俩人成功加上好友，虞以善刚把手机塞进包里，林馥梓就抬手敲了敲黑板，转身写了自己的名字，对大家说“恭喜大家顺利升入華光中学，成为一班的一份子，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林馥梓，就是黑板上这三个字，在未来负责教大家的化学。在華光，我们支持大家任何一种兴趣爱好的发展，并在必要时提供设备与场地资源，但是，任何不利于你们成长的因素，我们同样坚决不允许在華光出现，比如迟到早退，逃学逃课等现象，我不希望发生在我们班...”话音刚落，敞开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一班最后一个学生在班主任颁布不准迟到早退等禁令的时候，迟到了。
林馥梓停下话音，班级里鸦雀无声，整个班二十几个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门口那位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即使是最后到的却依然面色平静，站姿随意的男生。
虞以善看着那人，他上衣的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头微低着，下巴垂进衣领，一双眼被过长的黑发遮住，只露出眼下明显的乌青。浑身上下一眼望去都是黑色的，只有脚上那双运动鞋因为过白而显得格外突兀。他高高瘦瘦的，站在门口，所有人都在看他，但他始终维持着一只手插在上衣兜里，一只手垂在身侧的姿势，既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林馥梓盯着他看了大约半分钟，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为什么迟到？徐槿荣。”
对方仍然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像是没睡醒一样的含糊声“睡过头了。”
林馥梓的眼神看上去很平静，只是每句话都像是要思考半天才能说出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进来自己找地方坐。”
全班只剩下虞以善身后的位置了，对方抬头环视一圈，锁定了这唯一的位置，缓缓走了进来。
林馥梓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开口继续说道“另外，有一条规矩要提前告知大家，每周五我们会进行一次周考，根据周考的成绩安排下一周的座位，总成绩第一名与最后一名将会成为同桌，第二名与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这一周我们先按这个位置坐，周五我们将会准时进行考试。希望未来三年的日子里，我们在一起相互磨合，共同进步。好了，各位还有任何疑问可以课下随时向我提问。接下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本学期的课程计划和教学安排......”林馥梓说话期间，徐瑾荣已经坐到了座位上，他刚坐下，梁茴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递给虞以善。
虞以善纳闷地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居然是徐瑾荣？他居然也来了華光？’配着一个震惊地表情。
虞以善在本子上回她一句‘你认识？’
梁茴又写‘我们一个初中的，但是他比我大一届来着，不知道怎么留级了，我以为他早毕业去国外读高中了。’
虞以善回道‘你们很熟吗’
梁茴写‘没有，是徐瑾荣这个人在我们初中比较出名，你懂，因为有点颜值在身上，而且听说家里很有钱，所以几乎我们一个学校的都知道他，但是他不认识我就是了。’
虞以善没再写了，面向梁茴给了她一个微笑，顺手把本子递了回去。
第一节课下课后，梁茴兴致勃勃地给虞以善科普为什么巨蟹座和双鱼座是天生的好朋友，听的虞以善云里雾里，也没好意思说自己的生日并不是她真正出生的日期。梁茴讲完星座，又开始讲塔罗，讲到一半，她后座的男生突然插话，“你会算塔罗？”
梁茴捏起食指和拇指，笑说“一点点一点点。”
那男生长的白白净净，戴一副黑框眼镜，刘海刚好遮住眼眉，镜片后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天，我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摆塔罗，我感觉还挺准的，有空你给我算算呗。”
梁茴爽快道“当然可以，诶，你叫什么？”
对方说“我叫陈垚，三土那个垚，你们呢？”
“梁茴，茴香的茴。”
“我叫虞以善，虞姬的虞，所以的以，善良的善。”
陈垚双眼微睁，看向虞以善“原来是你啊，黑马！”
虞以善懵了“什么黑马？”
陈垚笑笑，解释道“就是因为你以前没在联考中出现过，然后初三那次联考突然杀到第一名，所以就叫你黑马嘛。”
梁茴也想起来了“对，当时我们老班也是这么说的哈哈，真的比较突然，我记得初二那年联考，第一名是我们班一个学霸，本来我们以为今年也非他莫属，结果被你打败了。”
虞以善恍然，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我也是超常发挥，后来中考就没达到那个分数。”
陈垚说“奥，我记得，我留意了一下前几名，好像确实，但是你也考了第三呢，我看好像是只落后第一名五分来着。”
梁茴点头赞同，虞以善已经不知道回些什么了，还好正在她疯狂想词儿的时候，上课铃及时响了起来，梁茴扯着虞以善转回身，陈垚也坐直了身体。
伴着铃声走进屋的是个高大的白人，留着一下巴的褐色胡子，走上讲台先用英文给大家打了个招呼，介绍了自己叫梅森.布朗。虞以善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正仔细听对方的纯英文，身后忽然传来小声的呼唤，她跟梁茴一齐靠在椅背上，身后的陈垚趴在桌上低声说“完蛋了，我同桌没回来。”
虞以善顿了一秒，才想起他同桌是徐瑾荣，早上就迟到过的那位同学。
梁茴回头瞟了一眼，果然见虞以善身后的座位空空如也，随后没什么惊讶地耸了下肩说“以前徐瑾荣在初中的混也是出名的，他逃课挺正常的，就是我看咱们这个老班好像不太好惹，我感觉他可能会遭殃。”
梁茴刚说完，就感到班级里一片寂静，外教停顿了话音，似有若无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梁茴赶紧噤声，陈垚也在梅森·布朗老师的注视下缓缓坐直了身子。
徐瑾荣就这样，从第二节课开始后直到放学都没再出现过。虞以善在以前上的特殊学校，以及后来来到白榆念的学校，都还没遇见过逃课一逃就是一天的学生，以至于放学的时候虞以善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看了身后好几眼。
正把最后一本书装进书包里，虞以善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养母说来接她了。虞以善回了个好的，连忙加快速度，之后跟梁茴和陈垚道别跑出了教室。虽然今天只有高一的学生，而且对于普通的学校来说，華光的学生数量其实很少，但是放学时间还是略显拥挤，尤其是校门口，可能是因为刚开学，来接学生的家长都快比学生多了，车辆也很密集，导致虞以善找了好一会才越过校门前的车群，找到了那辆低调停在对面路边的黑色大众辉腾。她跑了几步过去拉开后座车门，上车时被车里的空调一吹，额头缓缓渗出一层薄汗。
养母张芸织坐在后座里侧，穿着一身淡青色旗袍，长发盘在脑后，簪着一只翡翠簪子，精致的五官描摹着一些清淡的妆容。虞以善坐上车，张芸织便放下了手里的财经杂志，抬起眼看她一边坐下一边脱下背上的书包，看着看着，她就从一旁的手包里捏出一条手帕，覆到虞以善的额头，给她擦了擦汗，笑说“怎么这么急？出了一头的汗。”
虞以善乖乖地任她擦完，缓慢地说“谢谢妈妈，没急，就是人太多了，找了半天。”
司机启动汽车，虞以善随着惯性晃动了一下。张芸织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来晚了，差点要停到十米以外了，下次得来早一点。新学校怎么样？外教讲的快不快？还适应吗？同学们怎么样，还和善吗？”
一连串的疑问出口，虞以善依次耐心回答“还好，学校很大，我们高一单独一个教学楼，还有专门定制的校服，过几天会送到家里来。今天没讲什么课，同学们也都挺好的。”
张芸织见她蛮开心的模样，便也笑道“那就好，食堂怎么样？合不合口味？我听说華光的食堂评价不好，不然还是让陈姨给你送饭吧？”
虞以善想了想，今天中午去食堂吃饭，梁茴倒确实吐槽了几句食堂难吃，但是她觉得还可以，于是诚实地说“不用了妈妈，我觉得还不错的，不要麻烦陈姨了。”
张芸织只好点头，抓着她的手又嘱咐起别的“你来白榆刚一年，在学校要多交些朋友，大家要是一起去玩也不要拒绝，零花钱不够就跟爸妈说，不要舍不得花。”
虞以善乖乖点头，想起去年刚来到虞家时，养父给了她一张卡，说是给她的零花钱，当时对方也是这么说的，不够了要及时说。然而虞以善后来查余额的时候，一眼望过去压根没数清有多少个零。她从没拥有过这么多钱，从前她听过的最大的金钱单位也就是十几万而已，因为她的视网膜移植手术用了15万左右。这种生活放在以前，她只在电视上听到过。以至于虞以善来虞家一年了，仍然时不时有一种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
回到家，养父虞承山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到关门声回过头，起身走近来，接过了张芸织手上虞以善的书包，招呼二人道“去洗手吧，准备开饭了。”
虞以善一边换鞋一边跟他打了个招呼“爸爸。”
虞承山“嗯”了一声，顺手摸了下虞以善的头顶，转身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
晚餐很丰盛，陈姨说要庆祝虞以善今天开学，于是特意做了虞以善爱吃的甜虾和排骨，还炖了给她补充营养的乳鸽汤。三人坐在饭桌上一边吃一边闲聊，虞承山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在虞以善碗里，关心道“以善，新学校怎么样，还喜欢吗？”
虞以善把排骨吃了，嘴里鼓鼓地说“很漂亮，老师们也很好。”
虞承山露出很欣慰的表情“那就好，如果学习上或者跟同学的关系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说，爸爸给你解决。”
虞以善笑起来，张芸织接过虞承山的话说“以善很聪明的，我倒不觉得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只是華光纨绔子弟不少，就担心以善这个性格会受人欺负。”
虞承山拿着筷子想了片刻，说“我倒是没留意今年都谁家的孩子去了，不过，听说華光换了校长，从桓京过来的，很有些手腕，估计不会出现以前那些情况了。”
张芸织恍然道“难怪今年招了特招生，是想要華光转型？”
虞承山笑了“不然干嘛从桓京调人，你这下该放心了吧。”
张芸织看起来确实安心不少，伸手给虞以善夹了一筷子白灼虾，对她说“以善，爸妈工作忙，不能常有时间，以后就让王叔专门接送你放学好不好？”
王叔是张芸织的司机，给她开车已经十几年了。虞以善忙说“不用麻烦了妈妈，我已经记得路了，学校离家也不远，我自己也可以的。”
张芸织犹豫地看向虞承山，虞承山拍拍张芸织的背道“老王你用惯了，换别人我也不放心，我待会让秘书专门调个司机过来接送以善就好了。”说完又看向虞以善“以善觉得怎么样？不然过两天你要上早晚自习，爸妈也不放心。”
话已至此，虞以善自然是点头同意。
天晴无雨，云看起来也很轻，风时有时无，因为已经入了秋，所以也并不燥热，非要形容感受的话，那是一个令人很舒服的天气。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忆深刻的。
就是那样一天，虞以善走进了新学校——華光私立中学。
升学考试之前，虞以善听养父说过，这学校门槛蛮高，俗点来说算得上是贵族学校，校规少得可怜，学费贵的离谱，深得家长们欢迎的原因除了聘请了外教实行双语教学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在这里就读的学生家庭几乎各个非富即贵，有点什么想法的中产阶级挠破了头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获得一个就读名额。但是，这并不包括虞以善的养父母，要真说起来，虞家想让孩子进这个学校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考虑到虞以善从前的生活环境与性格，养父母并没有打算给她报名这个学校。但世事难料，中考前一周，白榆市部分公私立中学举行了一次联合模拟考，那次考试，虞以善以7分的差距领先第二名，成功在二十五个中学中脱颖而出，成绩刚出，華光私立一纸通知书就送到了虞家，要以免除一切学费的特招生身份召虞以善入学。
学不学费暂且不提，本来因为怕虞以善不适应双语教学模式，养父根本没有考虑華光。但现在看着手上这令人意外的成绩单，养父一时间陷入了犹豫。最后是养母拍板，论教学资源，華光无疑是全市最好的，现在有这个机会，虞以善的成绩也配得上，不如就去读一读，实在跟不上请私教补补课也可以。于是现在，虞以善站在了華光中学的校门前，身后是一众豪车洪流，眼前是三米高的学校大门，里面就是她即将渡过未来高中三年的地方。
进入校园，放眼望去是宽阔的绿茵足球场以及交错围绕足球场的各色古典欧式风建筑，虞以善在进门左侧的公告栏前停留了一会，前后左右都是来报到的新生和家长，今天是周日，不是正式开学的日子，所以也只有新生。虞以善侧身挤上前，终于看清了公告栏上的报到处，在学校正门左侧的華风楼大厅。虞以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校内地图，又挤出人群照着地图向華风楼走去。
此时的报到处，说一句人满为患也不为过，家长老师学生还有人数最多的要么穿着西装，要么戴着墨镜的不知是保安还是助理的什么人混乱交错着堵在门口，虞以善进都进不去，更别说找到自己的班主任了。她堵在人群外，想起养母早上临上班前问她要不要司机送她进来，她还十分有信心地说自己可以，现在来看，话说的还是太早。
等虞以善好不容易挤进大厅，里面人已经不多了，她四处张望了一圈，最终在最边上发现了高一一班的牌子，和坐在课桌前正在埋头写着什么东西的班主任。
她走上前递上自己的通知书，轻声开口“老师好，我叫虞以善。”
班主任林馥梓闻声抬起头来，扶了一下脸上的银边半框眼镜，由于天气尚且凉爽，所以即使方才大厅里那么多人，那么混乱，林馥梓脸上的妆容依然完美无缺，她的头发盘着，抬头时一缕发丝从额前落下，她随手又捋到耳后，这才伸手接过了通知书并且看了虞以善一会，说了句“你就是虞以善？”
虞以善点头称是，目光也看着对方，之前她看过养父给她的教师资料上写着，林馥梓四十岁，但眼下看着感觉其实就算对方说自己是三十岁她也会信的。
林馥梓低下头翻了一页她的通知书确认了身份信息，随后递给她一张表，说“填一下，学校定制校服，填完表格就先去班级等我，今天虽然不上课，但是各科老师都会来熟悉一下，简单介绍一下教学内容，所以是正常的下午五点四十放学，中午在食堂吃饭。”
虞以善先是“嗯”了一声，随后弯下身把记录自己身高体重等个人信息的表格填好还给林馥梓，这才缓慢地出声问“老师，班级在哪里？”
林馥梓一愣，随后似乎略有尴尬地一笑，然后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瞧我这脑子，又忘了你们是新生。”说着，林馥梓站起来，踩着五厘米高跟鞋的班主任看上去比她要高大半个头，虞以善163的身高本来就不高，她又瘦，林馥梓到她身边揽着她，俩人一对比显得虞以善更瘦小了。林馥梓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到门口，抬手指了指远处东北角那座跟華风楼正对着的米白色七层高的小楼，对她说“看见了吗，那儿，就是高一教学楼，咱们班在一楼进门左边第一个班级，进去后自己找地方坐，我一会就到。”说完她就松开虞以善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写着什么，虞以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老师再见。”但对方一直没抬头，她这里暂时也没有新的学生来，虞以善又想到一会还会再见，所以就直接走了。
走了大概十分钟，虞以善才走进了那栋高一教学楼，顺利找到了号牌为高一一班的教室。班级门是关着的，进去之前，她站定了脚步，垫起脚透过门上小窗向里望了一眼，里面学生不多不少，大约占了整个班级座位的三分之一，有些独自坐着自己玩自己的，有些已经三两成群，喧闹声透过门缝传出来，虞以善收回视线，在门口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推开门。前排几个学生闻声看了过来，只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喧闹并未停止，虞以善便也还算自然地找了个第三排靠窗的空位置坐下了。
新生报到是个相对比较漫长的过程，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班级里的座位才填满二分之一。虞以善无聊地端着一本小词典在看，又过了一会，她的身边坐下了一位留着长卷发的姑娘。对方长着一张圆脸，眼睛也圆圆的，嘴唇泛着润润的粉，卷发梳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似乎画了淡妆，双眼皮被阳光照过去一闪一闪的。她一边把背上的书包放下一边跟虞以善打招呼“你好啊同桌，我叫梁茴，茴香的茴。”
虞以善回以微笑，“你好，我叫虞以善。虞姬的虞，所以的以，善良的善。”
梁茴双眼亮晶晶的，听完她的介绍满脸惊喜地看着她“你就是虞以善？”
梁茴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些看着她笑道“我早听说華光把你特招进来了，没想到咱俩还是一个班，现在还是同桌！太好了，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学习上面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梁茴比虞以善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热情，然而虞以善却因为这种热情而感到些许无措，她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下，嘴上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回应对方“当然可以。但是听说華光是双语教学，我听力方面很差，估计帮不到你。”
梁茴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身体往回撤了撤，但热情丝毫不减，她单手撑在课桌上支着脸笑道“这有什么的，反正咱们高考不考听力和口语。”
虞以善不懂就问“那请外教是为什么？”
梁茴疑惑地看向她，解释道“你不知道？華光的学生以后多数都是要出国的，外教就是为了这个做打算的。”
虞以善恍然，想起了养父曾说过華光的学生出身都很好，看来出路也与普通学生截然不同，她看梁茴的穿着打扮和气质，感觉家境也不会差，便问道“那你呢？你也要出国吗？”
梁茴摇摇头，撇嘴道“我不一定，我能来華光，纯靠我爸砸钱，他就是为了给他的生意攒点人脉，至于我，学好了就高考，学不好，可能也会出国吧，他不管我，我想去哪都行。”
虞以善“奥”了一声算作回答，这些话题对她来说还有些陌生，养父母也没跟她谈过以后的出路，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去学医。
虞以善沉默这会，梁茴又想起了别的话题，她问虞以善“你几月的生日？”
虞以善答“七月十九。”
梁茴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又转过来十分激动地说“那你是巨蟹座？我是三月十二的，双鱼座，咱们俩好有缘分！”
这就涉及到虞以善的知识盲区了“为什么这么说？”
梁茴见她不懂，更加兴奋起来，撸起袖子就要给虞以善科普十二星座的故事，然而没等她开始，班主任林馥梓就领着几个学生走了进来。
学生们都坐下后，虞以善发现只剩下自己的身后还是空着的，林馥梓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到这一点，走到讲台上就开始低头整理手上的一沓材料。梁茴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掏出了手机，小声对她说“咱俩加个微信，到时候我再给你科普。”
俩人成功加上好友，虞以善刚把手机塞进包里，林馥梓就抬手敲了敲黑板，转身写了自己的名字，对大家说“恭喜大家顺利升入華光中学，成为一班的一份子，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林馥梓，就是黑板上这三个字，在未来负责教大家的化学。在華光，我们支持大家任何一种兴趣爱好的发展，并在必要时提供设备与场地资源，但是，任何不利于你们成长的因素，我们同样坚决不允许在華光出现，比如迟到早退，逃学逃课等现象，我不希望发生在我们班...”话音刚落，敞开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一班最后一个学生在班主任颁布不准迟到早退等禁令的时候，迟到了。
林馥梓停下话音，班级里鸦雀无声，整个班二十几个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门口那位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即使是最后到的却依然面色平静，站姿随意的男生。
虞以善看着那人，他上衣的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头微低着，下巴垂进衣领，一双眼被过长的黑发遮住，只露出眼下明显的乌青。浑身上下一眼望去都是黑色的，只有脚上那双运动鞋因为过白而显得格外突兀。他高高瘦瘦的，站在门口，所有人都在看他，但他始终维持着一只手插在上衣兜里，一只手垂在身侧的姿势，既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林馥梓盯着他看了大约半分钟，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为什么迟到？徐槿荣。”
对方仍然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像是没睡醒一样的含糊声“睡过头了。”
林馥梓的眼神看上去很平静，只是每句话都像是要思考半天才能说出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进来自己找地方坐。”
全班只剩下虞以善身后的位置了，对方抬头环视一圈，锁定了这唯一的位置，缓缓走了进来。
林馥梓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开口继续说道“另外，有一条规矩要提前告知大家，每周五我们会进行一次周考，根据周考的成绩安排下一周的座位，总成绩第一名与最后一名将会成为同桌，第二名与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这一周我们先按这个位置坐，周五我们将会准时进行考试。希望未来三年的日子里，我们在一起相互磨合，共同进步。好了，各位还有任何疑问可以课下随时向我提问。接下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本学期的课程计划和教学安排......”林馥梓说话期间，徐瑾荣已经坐到了座位上，他刚坐下，梁茴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递给虞以善。
虞以善纳闷地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居然是徐瑾荣？他居然也来了華光？’配着一个震惊地表情。
虞以善在本子上回她一句‘你认识？’
梁茴又写‘我们一个初中的，但是他比我大一届来着，不知道怎么留级了，我以为他早毕业去国外读高中了。’
虞以善回道‘你们很熟吗’
梁茴写‘没有，是徐瑾荣这个人在我们初中比较出名，你懂，因为有点颜值在身上，而且听说家里很有钱，所以几乎我们一个学校的都知道他，但是他不认识我就是了。’
虞以善没再写了，面向梁茴给了她一个微笑，顺手把本子递了回去。
第一节课下课后，梁茴兴致勃勃地给虞以善科普为什么巨蟹座和双鱼座是天生的好朋友，听的虞以善云里雾里，也没好意思说自己的生日并不是她真正出生的日期。梁茴讲完星座，又开始讲塔罗，讲到一半，她后座的男生突然插话，“你会算塔罗？”
梁茴捏起食指和拇指，笑说“一点点一点点。”
那男生长的白白净净，戴一副黑框眼镜，刘海刚好遮住眼眉，镜片后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天，我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摆塔罗，我感觉还挺准的，有空你给我算算呗。”
梁茴爽快道“当然可以，诶，你叫什么？”
对方说“我叫陈垚，三土那个垚，你们呢？”
“梁茴，茴香的茴。”
“我叫虞以善，虞姬的虞，所以的以，善良的善。”
陈垚双眼微睁，看向虞以善“原来是你啊，黑马！”
虞以善懵了“什么黑马？”
陈垚笑笑，解释道“就是因为你以前没在联考中出现过，然后初三那次联考突然杀到第一名，所以就叫你黑马嘛。”
梁茴也想起来了“对，当时我们老班也是这么说的哈哈，真的比较突然，我记得初二那年联考，第一名是我们班一个学霸，本来我们以为今年也非他莫属，结果被你打败了。”
虞以善恍然，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我也是超常发挥，后来中考就没达到那个分数。”
陈垚说“奥，我记得，我留意了一下前几名，好像确实，但是你也考了第三呢，我看好像是只落后第一名五分来着。”
梁茴点头赞同，虞以善已经不知道回些什么了，还好正在她疯狂想词儿的时候，上课铃及时响了起来，梁茴扯着虞以善转回身，陈垚也坐直了身体。
伴着铃声走进屋的是个高大的白人，留着一下巴的褐色胡子，走上讲台先用英文给大家打了个招呼，介绍了自己叫梅森.布朗。虞以善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正仔细听对方的纯英文，身后忽然传来小声的呼唤，她跟梁茴一齐靠在椅背上，身后的陈垚趴在桌上低声说“完蛋了，我同桌没回来。”
虞以善顿了一秒，才想起他同桌是徐瑾荣，早上就迟到过的那位同学。
梁茴回头瞟了一眼，果然见虞以善身后的座位空空如也，随后没什么惊讶地耸了下肩说“以前徐瑾荣在初中的混也是出名的，他逃课挺正常的，就是我看咱们这个老班好像不太好惹，我感觉他可能会遭殃。”
梁茴刚说完，就感到班级里一片寂静，外教停顿了话音，似有若无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梁茴赶紧噤声，陈垚也在梅森·布朗老师的注视下缓缓坐直了身子。
徐瑾荣就这样，从第二节课开始后直到放学都没再出现过。虞以善在以前上的特殊学校，以及后来来到白榆念的学校，都还没遇见过逃课一逃就是一天的学生，以至于放学的时候虞以善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看了身后好几眼。
正把最后一本书装进书包里，虞以善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养母说来接她了。虞以善回了个好的，连忙加快速度，之后跟梁茴和陈垚道别跑出了教室。虽然今天只有高一的学生，而且对于普通的学校来说，華光的学生数量其实很少，但是放学时间还是略显拥挤，尤其是校门口，可能是因为刚开学，来接学生的家长都快比学生多了，车辆也很密集，导致虞以善找了好一会才越过校门前的车群，找到了那辆低调停在对面路边的黑色大众辉腾。她跑了几步过去拉开后座车门，上车时被车里的空调一吹，额头缓缓渗出一层薄汗。
养母张芸织坐在后座里侧，穿着一身淡青色旗袍，长发盘在脑后，簪着一只翡翠簪子，精致的五官描摹着一些清淡的妆容。虞以善坐上车，张芸织便放下了手里的财经杂志，抬起眼看她一边坐下一边脱下背上的书包，看着看着，她就从一旁的手包里捏出一条手帕，覆到虞以善的额头，给她擦了擦汗，笑说“怎么这么急？出了一头的汗。”
虞以善乖乖地任她擦完，缓慢地说“谢谢妈妈，没急，就是人太多了，找了半天。”
司机启动汽车，虞以善随着惯性晃动了一下。张芸织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来晚了，差点要停到十米以外了，下次得来早一点。新学校怎么样？外教讲的快不快？还适应吗？同学们怎么样，还和善吗？”
一连串的疑问出口，虞以善依次耐心回答“还好，学校很大，我们高一单独一个教学楼，还有专门定制的校服，过几天会送到家里来。今天没讲什么课，同学们也都挺好的。”
张芸织见她蛮开心的模样，便也笑道“那就好，食堂怎么样？合不合口味？我听说華光的食堂评价不好，不然还是让陈姨给你送饭吧？”
虞以善想了想，今天中午去食堂吃饭，梁茴倒确实吐槽了几句食堂难吃，但是她觉得还可以，于是诚实地说“不用了妈妈，我觉得还不错的，不要麻烦陈姨了。”
张芸织只好点头，抓着她的手又嘱咐起别的“你来白榆刚一年，在学校要多交些朋友，大家要是一起去玩也不要拒绝，零花钱不够就跟爸妈说，不要舍不得花。”
虞以善乖乖点头，想起去年刚来到虞家时，养父给了她一张卡，说是给她的零花钱，当时对方也是这么说的，不够了要及时说。然而虞以善后来查余额的时候，一眼望过去压根没数清有多少个零。她从没拥有过这么多钱，从前她听过的最大的金钱单位也就是十几万而已，因为她的视网膜移植手术用了15万左右。这种生活放在以前，她只在电视上听到过。以至于虞以善来虞家一年了，仍然时不时有一种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
回到家，养父虞承山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到关门声回过头，起身走近来，接过了张芸织手上虞以善的书包，招呼二人道“去洗手吧，准备开饭了。”
虞以善一边换鞋一边跟他打了个招呼“爸爸。”
虞承山“嗯”了一声，顺手摸了下虞以善的头顶，转身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
晚餐很丰盛，陈姨说要庆祝虞以善今天开学，于是特意做了虞以善爱吃的甜虾和排骨，还炖了给她补充营养的乳鸽汤。三人坐在饭桌上一边吃一边闲聊，虞承山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在虞以善碗里，关心道“以善，新学校怎么样，还喜欢吗？”
虞以善把排骨吃了，嘴里鼓鼓地说“很漂亮，老师们也很好。”
虞承山露出很欣慰的表情“那就好，如果学习上或者跟同学的关系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说，爸爸给你解决。”
虞以善笑起来，张芸织接过虞承山的话说“以善很聪明的，我倒不觉得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只是華光纨绔子弟不少，就担心以善这个性格会受人欺负。”
虞承山拿着筷子想了片刻，说“我倒是没留意今年都谁家的孩子去了，不过，听说華光换了校长，从桓京过来的，很有些手腕，估计不会出现以前那些情况了。”
张芸织恍然道“难怪今年招了特招生，是想要華光转型？”
虞承山笑了“不然干嘛从桓京调人，你这下该放心了吧。”
张芸织看起来确实安心不少，伸手给虞以善夹了一筷子白灼虾，对她说“以善，爸妈工作忙，不能常有时间，以后就让王叔专门接送你放学好不好？”
王叔是张芸织的司机，给她开车已经十几年了。虞以善忙说“不用麻烦了妈妈，我已经记得路了，学校离家也不远，我自己也可以的。”
张芸织犹豫地看向虞承山，虞承山拍拍张芸织的背道“老王你用惯了，换别人我也不放心，我待会让秘书专门调个司机过来接送以善就好了。”说完又看向虞以善“以善觉得怎么样？不然过两天你要上早晚自习，爸妈也不放心。”
话已至此，虞以善自然是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