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街道再不喧哗，只零散几个人在巷尾唠着家常。
开学的日子也悄然来临。
桑奶奶出门去买菜，只留桑折一个人在家。
她扑在卷海里，一双淡眉蹙起，苦恼地攥着笔。
不就是初中数学的一道选择题。
桑折不死心，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却计算出四个选项却都不符合的答案。
完蛋了。
她可能考不上南川一中了。
她把数学卷子摆在桌子上，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了拜，再次认真起来。
可步骤还没弄清楚，房间的窗玻璃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了窗户上。
桑折疑惑地愣了一会，声响却没停。
她移步到窗边，缓缓掀开一角帘子，望着外面。
透过玻璃。
一个模糊的影背向她，逆来的光勾出他侧脸，以及那双尽是不屈的黑眸。
她认出，这是沈津珩。
他似乎受了伤，一言不发。
身前围住的几人，都是当街不好惹的混混，为首的一个黄毛右脸高高肿起，手指着沈津珩怒骂。
桑折靠近一些，听清了他们的话。
黄毛突然发狠一把拽下沈津珩的助听器：“妈的，一个聋子还这么能打，疼死我了。”
“真把自己当英雄了？都他妈怪你多管闲事，那女的才跑了，害得老子白费心思。”
沈津珩疼得闷哼一声。
他沉默不语，侧过头，右耳贴近了窗子，一行血挂在耳垂处，顺着脖颈涓涓流出。
一旁的有个小弟问道：“哥，要是那女的报警了怎么办。”
黄毛掐灭手中的烟：“那还能怎么办，跑呗。”他扫了眼沈津珩继续说。
“打他打到我解气了，咱就走。”
桑折羽睫轻颤，手下的帘子被攥的皱巴巴。
沈津珩…
她打算开窗，却拔不出锁。
桑折捉急的看着这一切，抬手拍了下窗户，玻璃跟着震。
沈津珩感受到什么，向后瞥了一眼，抬手抹去脸侧的血痕。
勉强撑起身子，倚着墙踹了黄毛一脚，踉跄地向胡同拐角跑去。
黄毛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几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津珩跑走。
他愤怒地指着人群：“靠，都追啊，愣着干嘛呢！”
一群人跑走后。
一窗之隔后的桑折松开帘子。
她奔向客厅，紧握着座机，紧张得听筒跟着手一起颤。
终于接通。
桑折强忍抽泣的颤音：“九街108号，这里有多人施暴，寻衅滋事，麻烦快点。”
桑折吸了下鼻子，撂下电话，看向门口的铁锹。
犹豫不过一秒，她就举起沉重的铁锹义无反顾地向外奔去。
循着水洼踏过的痕迹。
桑折拖着铁锹一路响起摩擦声。
兔子拖鞋跑掉一只，她也顾不上，袜子踩在地上被浸湿，冰得脚疼。
她埋头闯过耳边呼啸的风，不管不顾地狂奔。
再快一点，再跑得快一点。
直至跑到街道尽头，铁栅栏门前围住了一群人。
拳打脚踢混着咒骂的声音，各种不堪入心的一并闯入桑折的耳畔。
连同沈津珩咬牙的模样一起刺痛着她。
沈津珩立在墙角，用拳擦过一人的脸。
不再是平时的那种淡漠，出手的拳甚至有点疯。
桑折抿唇。
她从没打过架，更没为谁打过架。
她看准时机冲出去，双手紧握铁锹，猛的击中其中一个的腿部。
那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腿痛麻的一时没站起来。
黄毛吐了口痰，斜眼看去。
不过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他极为烦躁地冲上来就要抓桑折：“你他妈又是谁啊？”
桑折有点害怕，但没后退。
她用铁锹护住自己，把眼泪憋回眼眶，大声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胡同配合地响起警笛声。
黄毛撸了把头发，发狠地骂了一句，喊了人逃跑。
他路过桑折还不忘放狠话：“小丫头片子，你等着瞧。”
周围人群攒动，几个撞过桑折的肩膀，少女带着鼻音的话又轻又重，像是挑衅。
“我等着你。”
沈津珩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她。
桑折步步逆着人群，周身蒙着光，她喊他，声调轻柔又夹着呜咽：“沈津珩。”
沈津珩垂下头，低声应了一句：“嗯。”
桑折抿着小嘴，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把铁锹丢在一旁，过来就要扶他：“我们去医院。”
沈津珩眸光一沉，躲过她伸出的手，摇了下头。
“不去。”
他用手挡住左耳，掩饰自己的伤口，也能恰好遮住眼底的黯然。
好像每次都能被她抓见自己的窘迫。
半晌，沈津珩像是破罐子破摔，嘴唇微动：“桑折，我去不起医院的。”
很久，面前的少女都没有动作。
他抬眸，桑折满脸泪痕，她执拗地过来拽他，好像一定要他跟她走。
“那我们回家，我给你涂药…”桑折哽咽，再说不出话。
沈津珩移开眼神，没甩开她的手，也没回答她的话，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桑折拽着他衣摆跟在后面，一只手抹眼泪，小声抽泣。
两人一前一后，正下午和煦的阳懒懒洒在身上。
这个时间段，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
过了季的冬暖度回升，积雪微微消融，水坑泥泞，流淌的四处脏乱。
这个冬天的雪停了，也不会再冷了。
九街道口人声喧杂，几个警察押着刚刚逃跑的流氓混混往车里送。
周围邻居指责唾骂，向警察控诉他们的施暴恶行，场面一度混乱。
桑折侧目看去。
原来他们知道。
他们知道这些人在欺负人，也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可他们却漠然的视而不见。
桑折气愤，想说些什么，被沈津珩拉住。
他眉心低垂，凉薄地掠过眼前，像是习惯这个场景。
摸出身上的钥匙，揽着桑折胳膊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桑折第一次进到沈津珩的家。
环顾四周，房间布设简单，客厅还有一张书桌。
沈津珩坐到沙发上，耳边被扯出的一道伤口还渗着血珠。
他侧眸，视线驻足。
女孩眼圈泛红，脚下还丢了支拖鞋，纯白棉袜脏兮兮的。
沈津珩眉心蹙了下，挪开视线。
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凑近沈津珩的右耳问：“沈津珩，你家药箱在哪里？”
她改了称呼，不再叫他哥哥了。
沈津珩俯身，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拿了一小瓶碘伏。
桑折看清他所谓的药箱，撇嘴：“怎么就只有碘伏，连感冒药都没有。”
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吐槽归吐槽。
桑折垂下眼睫，用镊子夹着药棉耐心地一点一点碰着受伤的地方。
沈津珩的耳垂传来细密的痒意。
幸好只是看起来严重，伤口划得并不深。
桑折又仔细地涂过胳膊，板过他的脸：“还有其他的伤口嘛？”
沈津珩依稀听到些，凭着口型猜出来桑折说的话。
他低声答：“没有了。”
桑折收好碘伏，双手撑在客厅书桌上。
书桌只堆了几本高等数学，桑折挑起一张数学竞赛的单子。
上面奖金丰厚，第一名总计有两万元。
数学啊…
原文说沈津珩的学习成绩斐然来着。
桑折思索一会，双眼放光。
她来到沈津珩面前，晃悠着那张单子大声说：“哥哥，我帮了你可不可以要好处？”
像是憋着坏心思。
沈津珩接住传单，一缕几不可察的情绪飘过：“想要什么？”
桑折指着他手中的单子：“你教我数学好不好？初中数学，很简单的。”
沈津珩有些错愕抬眼，开口：“只是这些？”
初中数学，对他来说确实简单，可她居然只要这些。
桑折用力点点头：“嗯，可以嘛？”
沈津珩嘴角微不可察地轻扬，牵动唇边的淤青，泛起点痛：“嗯。”
桑折惊喜地睁大眼睛，歪头笑吟吟。
她俏皮地开玩笑：“那就请多关照啦，沈老师。”
开学的日子也悄然来临。
桑奶奶出门去买菜，只留桑折一个人在家。
她扑在卷海里，一双淡眉蹙起，苦恼地攥着笔。
不就是初中数学的一道选择题。
桑折不死心，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却计算出四个选项却都不符合的答案。
完蛋了。
她可能考不上南川一中了。
她把数学卷子摆在桌子上，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了拜，再次认真起来。
可步骤还没弄清楚，房间的窗玻璃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了窗户上。
桑折疑惑地愣了一会，声响却没停。
她移步到窗边，缓缓掀开一角帘子，望着外面。
透过玻璃。
一个模糊的影背向她，逆来的光勾出他侧脸，以及那双尽是不屈的黑眸。
她认出，这是沈津珩。
他似乎受了伤，一言不发。
身前围住的几人，都是当街不好惹的混混，为首的一个黄毛右脸高高肿起，手指着沈津珩怒骂。
桑折靠近一些，听清了他们的话。
黄毛突然发狠一把拽下沈津珩的助听器：“妈的，一个聋子还这么能打，疼死我了。”
“真把自己当英雄了？都他妈怪你多管闲事，那女的才跑了，害得老子白费心思。”
沈津珩疼得闷哼一声。
他沉默不语，侧过头，右耳贴近了窗子，一行血挂在耳垂处，顺着脖颈涓涓流出。
一旁的有个小弟问道：“哥，要是那女的报警了怎么办。”
黄毛掐灭手中的烟：“那还能怎么办，跑呗。”他扫了眼沈津珩继续说。
“打他打到我解气了，咱就走。”
桑折羽睫轻颤，手下的帘子被攥的皱巴巴。
沈津珩…
她打算开窗，却拔不出锁。
桑折捉急的看着这一切，抬手拍了下窗户，玻璃跟着震。
沈津珩感受到什么，向后瞥了一眼，抬手抹去脸侧的血痕。
勉强撑起身子，倚着墙踹了黄毛一脚，踉跄地向胡同拐角跑去。
黄毛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几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津珩跑走。
他愤怒地指着人群：“靠，都追啊，愣着干嘛呢！”
一群人跑走后。
一窗之隔后的桑折松开帘子。
她奔向客厅，紧握着座机，紧张得听筒跟着手一起颤。
终于接通。
桑折强忍抽泣的颤音：“九街108号，这里有多人施暴，寻衅滋事，麻烦快点。”
桑折吸了下鼻子，撂下电话，看向门口的铁锹。
犹豫不过一秒，她就举起沉重的铁锹义无反顾地向外奔去。
循着水洼踏过的痕迹。
桑折拖着铁锹一路响起摩擦声。
兔子拖鞋跑掉一只，她也顾不上，袜子踩在地上被浸湿，冰得脚疼。
她埋头闯过耳边呼啸的风，不管不顾地狂奔。
再快一点，再跑得快一点。
直至跑到街道尽头，铁栅栏门前围住了一群人。
拳打脚踢混着咒骂的声音，各种不堪入心的一并闯入桑折的耳畔。
连同沈津珩咬牙的模样一起刺痛着她。
沈津珩立在墙角，用拳擦过一人的脸。
不再是平时的那种淡漠，出手的拳甚至有点疯。
桑折抿唇。
她从没打过架，更没为谁打过架。
她看准时机冲出去，双手紧握铁锹，猛的击中其中一个的腿部。
那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腿痛麻的一时没站起来。
黄毛吐了口痰，斜眼看去。
不过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他极为烦躁地冲上来就要抓桑折：“你他妈又是谁啊？”
桑折有点害怕，但没后退。
她用铁锹护住自己，把眼泪憋回眼眶，大声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胡同配合地响起警笛声。
黄毛撸了把头发，发狠地骂了一句，喊了人逃跑。
他路过桑折还不忘放狠话：“小丫头片子，你等着瞧。”
周围人群攒动，几个撞过桑折的肩膀，少女带着鼻音的话又轻又重，像是挑衅。
“我等着你。”
沈津珩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她。
桑折步步逆着人群，周身蒙着光，她喊他，声调轻柔又夹着呜咽：“沈津珩。”
沈津珩垂下头，低声应了一句：“嗯。”
桑折抿着小嘴，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把铁锹丢在一旁，过来就要扶他：“我们去医院。”
沈津珩眸光一沉，躲过她伸出的手，摇了下头。
“不去。”
他用手挡住左耳，掩饰自己的伤口，也能恰好遮住眼底的黯然。
好像每次都能被她抓见自己的窘迫。
半晌，沈津珩像是破罐子破摔，嘴唇微动：“桑折，我去不起医院的。”
很久，面前的少女都没有动作。
他抬眸，桑折满脸泪痕，她执拗地过来拽他，好像一定要他跟她走。
“那我们回家，我给你涂药…”桑折哽咽，再说不出话。
沈津珩移开眼神，没甩开她的手，也没回答她的话，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桑折拽着他衣摆跟在后面，一只手抹眼泪，小声抽泣。
两人一前一后，正下午和煦的阳懒懒洒在身上。
这个时间段，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
过了季的冬暖度回升，积雪微微消融，水坑泥泞，流淌的四处脏乱。
这个冬天的雪停了，也不会再冷了。
九街道口人声喧杂，几个警察押着刚刚逃跑的流氓混混往车里送。
周围邻居指责唾骂，向警察控诉他们的施暴恶行，场面一度混乱。
桑折侧目看去。
原来他们知道。
他们知道这些人在欺负人，也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可他们却漠然的视而不见。
桑折气愤，想说些什么，被沈津珩拉住。
他眉心低垂，凉薄地掠过眼前，像是习惯这个场景。
摸出身上的钥匙，揽着桑折胳膊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桑折第一次进到沈津珩的家。
环顾四周，房间布设简单，客厅还有一张书桌。
沈津珩坐到沙发上，耳边被扯出的一道伤口还渗着血珠。
他侧眸，视线驻足。
女孩眼圈泛红，脚下还丢了支拖鞋，纯白棉袜脏兮兮的。
沈津珩眉心蹙了下，挪开视线。
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凑近沈津珩的右耳问：“沈津珩，你家药箱在哪里？”
她改了称呼，不再叫他哥哥了。
沈津珩俯身，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拿了一小瓶碘伏。
桑折看清他所谓的药箱，撇嘴：“怎么就只有碘伏，连感冒药都没有。”
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吐槽归吐槽。
桑折垂下眼睫，用镊子夹着药棉耐心地一点一点碰着受伤的地方。
沈津珩的耳垂传来细密的痒意。
幸好只是看起来严重，伤口划得并不深。
桑折又仔细地涂过胳膊，板过他的脸：“还有其他的伤口嘛？”
沈津珩依稀听到些，凭着口型猜出来桑折说的话。
他低声答：“没有了。”
桑折收好碘伏，双手撑在客厅书桌上。
书桌只堆了几本高等数学，桑折挑起一张数学竞赛的单子。
上面奖金丰厚，第一名总计有两万元。
数学啊…
原文说沈津珩的学习成绩斐然来着。
桑折思索一会，双眼放光。
她来到沈津珩面前，晃悠着那张单子大声说：“哥哥，我帮了你可不可以要好处？”
像是憋着坏心思。
沈津珩接住传单，一缕几不可察的情绪飘过：“想要什么？”
桑折指着他手中的单子：“你教我数学好不好？初中数学，很简单的。”
沈津珩有些错愕抬眼，开口：“只是这些？”
初中数学，对他来说确实简单，可她居然只要这些。
桑折用力点点头：“嗯，可以嘛？”
沈津珩嘴角微不可察地轻扬，牵动唇边的淤青，泛起点痛：“嗯。”
桑折惊喜地睁大眼睛，歪头笑吟吟。
她俏皮地开玩笑：“那就请多关照啦，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