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朝云带谢朝竣去利得钱庄兑换银票,一大早兄妹两个人便吃得饱饱的准备出门。

    谢朝云给谢朝竣煮了一大盘饺子和一个鸡蛋,谢朝竣把这些统统吃下肚后,摸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哥哥吃好了吧?马套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谢朝云站在院子里,大声询问谢朝竣。

    谢朝竣起身,阔步朝大门外走。

    “我吃好了,咱们走吧!”谢朝竣说着话,气宇轩昂地来到谢朝云的身边。

    “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的早饭二月做得很好。出发前,我可以抱抱你吗?”谢朝竣问。

    谢朝云一愣,转头看向谢朝竣。

    “要知道我是你哥。”他眨眨眼,暗示谢朝云这不过是一个兄妹之间最正常的情感表达。

    见他脸上挂着坦荡的笑,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谢朝云在心里犯嘀咕,但依旧点点头,允许他拥抱自己一下。

    谢朝竣长臂一揽,把谢朝云拥入怀中,意味深长地狠狠一紧……

    力道之大似乎想要把谢朝云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

    心下不安,谢朝云张嘴想要呼痛,但觉腰间那股力道又瞬间撤去——谢朝竣放开了她。

    “走!”只听得谢朝竣长喝一声,翻身上马,便头也不回地朝院门外走去。

    走到一进院的柴房窗户旁,这里是乔晟回鄂州一来一直居住的房间。

    谢朝竣侧眼朝里瞟了一眼,毫不意外房间里面黑洞的——此时天都还没有完全亮,乔晟是在屋里的,但每每当谢朝竣经过此处的时候,却总是装得像屋里没有人一样。

    谢朝竣垂目,不再多看一眼,狠夹一把马腹,策马朝巷外奔去……

    ……

    谢朝云与谢朝竣赶到利得钱庄的时候,里面还没客人。现在还不到卯时,钱庄才刚开门。

    有小厮在钱庄的大门口扫地,抬头看见来了两位客人,便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

    小厮把谢朝云和谢朝竣领到柜台前,透过柜台上的木栅栏,柜台里面一位脸颊清瘦的掌事恭谨朝着栅栏外的谢朝云和谢朝竣打了一个躬,“二位想要兑银子还是换押票?”

    谢朝云却不答,只靠得那栅栏里头更加近了些。她朝着栅栏里头的掌事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靠近一些。

    “带我见你们东家。”谢朝云压低了声音说。

    掌事不解,看向谢朝云的眼底透露一丝疑惑。见谢朝云和谢朝竣衣着朴素,以为两个人是来换押票的,便又接了一句,“咱们庄子利点低,一只银元宝,十天加钱200文……”

    谢朝云不耐烦,也不与那人多说,只唰一声扯下腰间的刀,拿刀柄直端端怼上掌事的鼻子:

    “带我见你们东家!”谢朝云抬高了声音。

    “……”栅栏里的男人似乎明白过来点什么,有些紧张地看向谢朝云的身后……

    谢朝竣正头戴一顶斗笠兀自立着,硕大的斗笠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透过面前的栅栏,谢朝云也看见了对方视线的方向。她朝身后的人点了点手指,谢朝竣便很配合地抬手将头上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掌事眼底的震动肉眼可见。

    似乎在这一瞬间遭遇到了惊天霹雳,栅栏里的掌事甚至懵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今天主要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他神情紧张手脚并用却又漫无目的地忙乱了一阵,才想起应该迅速打开自己身边的门。

    掌事很郑重地对谢朝云深深打了一躬,邀请两位访客随自己进后堂,他这就去通知利得钱庄的少东家出来,亲自为两名客人服务。

    两个人被掌事左拐右拐地往后堂领,一路上这位瘦削的掌事时不时便放缓了脚步,试图与身后的谢朝竣说话,都被谢朝云用犀利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一直到三个人进入后堂一处清雅的花厅里坐下,掌事都没找到机会与谢朝竣说上一句话。

    因为还有更加紧要的事要做,掌事只能把与谢朝竣说话的事情给先搁置一边。掌事把客人安顿好后,只身走到门外,招过来一名小厮。

    掌事让这名小厮给两位客人上茶水。

    在这期间,谢朝竣与谢朝云堂下的两只太师椅上静静坐着,看掌事安排这名小厮上下忙碌。

    小厮给谢朝竣奉茶的时候,谢朝竣手里的斗笠掉到了地上,正好落在那端茶小厮的脚边……

    小厮一愣,手中端着茶不好替客人捡拾,正打算将手中的茶盏摆好再行服侍的时候,谢朝竣已经弯腰自己把斗笠从小厮脚边给捡了起来。

    “无事。”谢朝竣拿起斗笠朝小厮点点头,示意自己不用帮忙。

    “客人的斗笠没被小的损着吧?”小厮略带惶恐地对谢朝竣道歉。他们伺候人的下人便是这样的,有事无事哪怕是客人自己的手滑,也必须先认错一个。

    “无事……”谢朝竣再度颔首。

    好一番折腾,茶水总算安排妥帖,小厮终于离去——他是去请利得钱庄少东家的。掌事则依旧留在花厅陪谢朝云和谢朝竣。

    桌上摆放着茶水点心,谢朝云却并没有喝茶。

    谢朝竣也没有喝。

    “先生贵姓?”谢朝云表情和蔼地询问掌事。

    “免贵姓周。”周掌事深深作揖。

    “周先生不客气,你请坐!”许是尚未从刚才的震惊走走出来,这里是利得钱庄的地盘,周掌事却甚是拘束,谢朝云安慰掌事坐下,劝他放轻松。

    “周先生是一直在利得钱庄做事的吗?”谢朝云问。

    “是的,小的一直跟在少东家的身边做事,已经二十个年头了……”

    谢朝云了然,知道周掌事是利得钱庄的老人,怪不得会做此反应。正要再说什么,一旁的谢朝竣伸手戳了戳谢朝云胳臂。

    他勾勾手指示意谢朝云靠自己近一些——

    谢朝云不解,朝谢朝竣的旁侧靠了靠。但见他低头凑近谢朝云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谢朝云的脸上无甚变化,只她的呼吸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停顿,便轻飘飘地瞟了谢朝竣一眼。

    “当然,这件事终究还是得由二月你来判断,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看见的而已……”为避免谢朝云误解,谢朝竣又谨小慎微地这样追补了一句。

    周掌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听见了谢朝竣的话,以为对方有什么需要,以恭候的姿态向谢朝云投过去疑问的目光。

    自始至终,谢朝云脸上的微笑都不曾有过一丝裂痕,她面不改色对周掌事摆摆手说一句:“无事。”

    说罢便拍拍手站起身,谢朝云状似无意般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来到旁侧的一扇门前。

    “这里通往里间的吧,可有恭房?”谢朝云侧脸询问周掌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朝云手下已经用力推了一把这扇门——不出意外,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见谢朝云走向门边,周掌事脸上瞬间划过一缕略显尴尬的表情,他有些急切地朝门边的谢朝云伸出了手,刚想说什么,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觉一阵风掠过,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上了周掌事的颈间。

    “说!哪条路可以出去?”谢朝云的声线骤变,如寒冰般冷冽。她站在周掌事的身后,反剪住周掌事的两条胳膊,一手握刀,以居高临下之势把周掌事锁在自己胸前不能动弹。

    见此状,谢朝竣也一惊,自太师椅上弹了起来。

    “我……我……我不知……”周掌事被吓得软了,如一滩泥就要往地上滑。被谢朝云夹着胳臂又给一把拽了起来。

    “走!”谢朝云后牙槽紧咬,锁紧周掌事的脖颈就把他从凳子上给提了起来,推在身前,朝正大门的方向走去。

    刚打开房间门,不等谢朝云推着周掌事跨出去,破空而来几声嘹响,自门外不知什么地方射进来几支箭,被顶在最首位的周掌事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就直接被射成了马蜂窝……

    自转角处传过来一阵细碎纷杂的奔跑声,夹杂着叮铃咣啷刀剑碰撞的声音,有一队人马冲进来了!

    谢朝云怒目,她没有说话,顶直已经死亡的周掌事的背,在这具尸体的掩护下,带着谢朝竣,转身朝相反方向逃去……

    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谢朝云的刀很快,大开大合,如飞龙在天,虎跃在渊。刀锋过处,片甲不留。

    如秋风扫落叶般,谢朝云在自己和谢朝竣身边扫出一片净地。本就不宽敞的院落里人声、惨叫声鼎沸,人肉、人血齐飞。

    对方人多,谢朝云不敢恋战,好不容易获得一次喘息的机会,便从怀里摸出一只窜天猴放上了天。

    不多时,自远处前院方向传来呐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前院突然失火,这是利得钱庄东家怎么都没有计算到的。现如今后院有重要的狙击战要打,不能半途而废。但失火的前院又不能不管,就算明知道这是调虎离山计,东家也不能不主动跳进去。

    伴随远处的天空有浓烟升起,利得钱庄的家丁们忙碌着行动起来开始救火,如此一来不得不与绞杀谢朝云和谢朝竣的刺客们挤在了一处。

    一堆人举着刀要杀人,另一堆人提着水桶要救火,大家都很急。

    人多、院落窄,好一阵人仰马翻后,谢朝云带着谢朝竣冲出了包围圈,在滚滚浓烟的掩护下,逃离了利得钱庄,消失在浓烟深处…

章节目录

相思门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青橘一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青橘一枚并收藏相思门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