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雪下得很大，姜芜听着教堂木窗被吹得簌簌作响，年久失修的木窗似乎马上要垮下来。
她习以为常，只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关于自己供奉的神明的圣典。一本被翻阅了太多次的手抄书，纸张又薄又脆，稍微用力便会被揭下。
教堂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姜芜抬头，平和地看着来人。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体型浑圆，肚皮撑开衬衫的上下两颗扣子，他抽着烟斗，进屋便粗鲁地将自己的围巾和帽子扯下，丢在姜芜面前的桌子上，随机用烟斗一敲桌子──
“又在看你那破神典，难道你以为那神真正存在么？！当初看你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才允许你住在这教堂内，现在你倒是赖着不走了！ ”
烟灰抖落在了书页上，姜芜将其吹落，合上书页，温和地看着男人：“金先生，麻烦您来跑一趟，你说的我都知道的。 ”
她是个孤儿，养母留下这一座破木屋似的教堂与一本满是鬼画符的圣典便死了。近年来皇室忌惮大教派们的权利过大，便颁布了《小教派扶持保护法案》，给予一些规模小、无以为继的小教派资金补助。
姜芜年纪小时，这位金先生的伯父看她可怜，便将扶持名额给了她所在的无名教派，表面上是对教派的救济，实则是对她一个孤女的救济。
如今那位好心人的先生已经死了，姜芜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十八岁，负责治理这片区域的领主自然不愿意继续做慈善，于是便几度要求姜芜自行离去，并取缔无名教派的被资助资格。
由于信仰的限制，市面上愿意给女性提供工作岗位的大公司并不愿意要她，即使识字，她也只能去做一些廉价的、打字员的工作，领一份微薄到难以糊口的薪水。
目前来看，她最好的出路便是嫁人──嫁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当一个村妇，这样既有了住的地方，又不愁吃喝，除了活得有些丢面之外，毫无弱点。
当然，她面前还摆了另外一份选择：正盯着她，眼珠滴溜溜转的金琼斯先生。
身为现任领主的堂弟，掌握着资助名额的金琼斯自然可以直接取消她教派的名额，将她赶出教堂，随即拆毁这座破旧的小屋，修建其他的建筑，然而他并没有，反而却是三番五次地登门到访，自然有一些奇怪之处。
他想娶她。
身为贵族，金琼斯是可以有多名妻子的，他业已有同为贵族出身的正妻，与一名年轻漂亮的小妻子，多次来找姜芜则是暗示她嫁给自己，成为他的第三位妻子。
他拖着资助的事，让姜芜不能够去找工作，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得到资助安心做修女，实则就是一种暗暗的威胁：你的活路掌握在我手里，要么你成为我的东西，要么你被我耗死。
爱可以藏住，但觊觎这样唯有亵渎的情感是藏不住的，金琼斯每一次看向姜芜，都让她喉头泛起一阵恶心，男人的目光好像一根湿滑的舌头，用目光侵害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姜芜虽然是孤女，财政拮据，却有一副粗布麻衣遮不住的漂亮样貌。她有着恰到好处的清瘦，眉宇间总是带了些朦胧的忧愁，让人怜惜。
从她的无名教派即将被取缔的消息传开之后，便断断续续有人上门暗示要提亲，然而姜芜并没有嫁人的打算，更不论是给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当小老婆。
她没有亲缘关系，一个人长大，总是孤零零的，便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些：这个世道，嫁人是吃人，一个女人嫁人了，便不再是人了。
倘若她嫁给农夫，淳朴的男人一开始会珍惜她的美貌，在她生下孩子，身形变得粗壮后便不会珍惜了。如果他是个好人，便会像使用骡子一样榨干她的劳动力，倘若他不是个好人，也许会打人，或者因为负债卖掉自己。
而如果她嫁给金琼斯，更坏一些。她的身份会从平民变成仆从，吃食或许会好点，但人格荡然无存，她要靠着讨好男人去活着，再在被厌弃之后被贬低进尘土里。
姜芜不想在这些选择里挑，她正在攒钱，大约一两个月，便能够在一个深夜里悄悄离开村落，踏上唯一一班蒸汽列车，前往其他的地方，当一个城市里的女流浪汉。
这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但竟然是她唯一的出路。
姜芜扯动嘴角苦笑了一下，金琼斯入迷地看着她的脸，与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净锁骨，不禁放清了声音：“我也不是要逼你，你知道的，本来对你的资助就是破格。 ”
“何况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姑娘，摆在你眼前的，明明有更好的路，对不对？”
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打量着姜芜与这破败的教堂。他伸出肥大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得起皮的嘴唇。
姜芜一时无言，只能沉默。她手指有些不安地抠着桌子腿，张口正准备像是从前那样说些搪塞的话，却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与金琼斯同时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男人正进屋。
那男人身形高大，整个人被包得严实，不露出一丝肌肤。他身上那件大衣看起来材质考究，剪裁精致，不像是周围常来借求教之名求爱的农夫泥腿子，金琼斯一时之间不敢直接喝骂出声，只警惕地盯着他。
姜芜如蒙大赦，清了清嗓子，轻轻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男人解开了罩住脸的围巾。
他黑发黑眸，眉眼十分英俊，望过来时眼瞳黑沉沉的，黑得有些诡异了。他并没有看体积更大的金琼斯，而是直直看向姜芜，开了口。
“我是来……拜神的。 ”
他的声音有些晦涩，像是很久没说话的人艰难开口，姜芜站起身，看着他，面目温和：“你确定是这里吗？这无名教派的神？你也许是走错了，附近还有些其他教派的分教堂，我可以带你过去。”
那男人摇了摇头，肯定地看向姜芜，说道：“没有错，就是这里。 ”
姜芜愣住了：这是她从小到大，遇到的第一个教派信徒。
教堂内没有雕塑，没有供奉神的器皿，只在一方小台子上摆了一个小小的木雕人──这还是姜芜小的时候玩耍刻的。然而男人肯定地走到那木雕人前，双手笨拙地交叠，做了个生疏的拜神礼。
姜芜：“……”
也许她不知道，但养母所供奉的，是确有其事的神明呢？
姜芜看着男人眼睫上的雪逐渐融化，说道：“我是这座教堂的负责人，也是唯一的修女，我叫姜芜，有什么事你找我便好了。”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他，他的眼睛黑得太独特了，姜芜一瞬间以为自己不是被盯着，是被某种宝石倒映着，他说：“ 我知道你……我叫谢禹。”
金琼斯惊疑不定地看着谢禹。身为管理众教派的贵族，他清楚地知道姜芜的无名教派是个不折不扣的空壳，是个巧立名目的亏空，谢禹的出现像是一个玩笑。
然而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材质一看便不是什么便宜货，面容与皮肤精致，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也是贵族才有的体面，并不像是可以随意打发的存在。
金琼斯迟疑地开口试探道：“敢问您是哪一家的……？倘若您真的喜欢这丫头，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
他这是把谢禹当作和自己相同的色鬼了。谢禹周身的行头，定睛查看，他要买要花光全部的年金。像金琼斯这样的贵族都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能够看出一个人是否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姜芜：“……”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却被这样在口头间让来让去。
谢禹似乎这时候才发现金琼斯这个人一样，他看向这胖子，歪头，疑惑问道：“她是神的修女，不是你的，你不能把她让给我。”
金琼斯连连点头：“是是…… ”太冠冕堂皇了！难道是个傻子？！
姜芜见局面僵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此刻外面天色已经快黑了，路面下了雪，也不好走人，等更晚些便连光都没有了。
金琼斯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油纸包着的食物，放在桌上，看向姜芜：“ 今晚我也走不了了，在这里住着，给你也带了吃的，让你开开荤。”
说完，他迟疑地看了一眼谢禹：“ 这位兄弟要不要来一起吃？”
金琼斯带些吃的来也是常事了，教堂离领主的府邸太远，一来一去要大半天，他每一次来，都是晚上来，带些小恩小惠的食物，借住一晚，然后离开。
姜芜拿了纸包里的一块肉饼，便坐了下来，谢禹看了眼姜芜，也点了点头。
在场有两把长板凳，金琼斯有意亲昵，便刻意和姜芜坐在了同一把上。姜芜努力着不靠近他，才在中间隔了有一条大腿长的一个距离。
谢禹直挺挺地走过来，看着这个距离：他一跨步，僵硬地坐了下来。
他贴着姜芜，却并没有让她感受到什么力，反而是金琼斯被他挤得直接跌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谢禹那副身体是什么做的，竟然沉到能够把一个浑圆扎实的胖子挤出去，跌坐在地。
金琼斯有些恼火，看着谢禹脸上那种自然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又不知道该怎么骂他：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他悻悻地站起来，坐在另外的一条板凳上，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谢兄弟力气倒是蛮大的。 ”
姜芜紧紧咬着牙齿，绷紧了腮帮子，不让自己笑出来。
她习以为常，只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关于自己供奉的神明的圣典。一本被翻阅了太多次的手抄书，纸张又薄又脆，稍微用力便会被揭下。
教堂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姜芜抬头，平和地看着来人。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体型浑圆，肚皮撑开衬衫的上下两颗扣子，他抽着烟斗，进屋便粗鲁地将自己的围巾和帽子扯下，丢在姜芜面前的桌子上，随机用烟斗一敲桌子──
“又在看你那破神典，难道你以为那神真正存在么？！当初看你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才允许你住在这教堂内，现在你倒是赖着不走了！ ”
烟灰抖落在了书页上，姜芜将其吹落，合上书页，温和地看着男人：“金先生，麻烦您来跑一趟，你说的我都知道的。 ”
她是个孤儿，养母留下这一座破木屋似的教堂与一本满是鬼画符的圣典便死了。近年来皇室忌惮大教派们的权利过大，便颁布了《小教派扶持保护法案》，给予一些规模小、无以为继的小教派资金补助。
姜芜年纪小时，这位金先生的伯父看她可怜，便将扶持名额给了她所在的无名教派，表面上是对教派的救济，实则是对她一个孤女的救济。
如今那位好心人的先生已经死了，姜芜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十八岁，负责治理这片区域的领主自然不愿意继续做慈善，于是便几度要求姜芜自行离去，并取缔无名教派的被资助资格。
由于信仰的限制，市面上愿意给女性提供工作岗位的大公司并不愿意要她，即使识字，她也只能去做一些廉价的、打字员的工作，领一份微薄到难以糊口的薪水。
目前来看，她最好的出路便是嫁人──嫁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当一个村妇，这样既有了住的地方，又不愁吃喝，除了活得有些丢面之外，毫无弱点。
当然，她面前还摆了另外一份选择：正盯着她，眼珠滴溜溜转的金琼斯先生。
身为现任领主的堂弟，掌握着资助名额的金琼斯自然可以直接取消她教派的名额，将她赶出教堂，随即拆毁这座破旧的小屋，修建其他的建筑，然而他并没有，反而却是三番五次地登门到访，自然有一些奇怪之处。
他想娶她。
身为贵族，金琼斯是可以有多名妻子的，他业已有同为贵族出身的正妻，与一名年轻漂亮的小妻子，多次来找姜芜则是暗示她嫁给自己，成为他的第三位妻子。
他拖着资助的事，让姜芜不能够去找工作，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得到资助安心做修女，实则就是一种暗暗的威胁：你的活路掌握在我手里，要么你成为我的东西，要么你被我耗死。
爱可以藏住，但觊觎这样唯有亵渎的情感是藏不住的，金琼斯每一次看向姜芜，都让她喉头泛起一阵恶心，男人的目光好像一根湿滑的舌头，用目光侵害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姜芜虽然是孤女，财政拮据，却有一副粗布麻衣遮不住的漂亮样貌。她有着恰到好处的清瘦，眉宇间总是带了些朦胧的忧愁，让人怜惜。
从她的无名教派即将被取缔的消息传开之后，便断断续续有人上门暗示要提亲，然而姜芜并没有嫁人的打算，更不论是给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当小老婆。
她没有亲缘关系，一个人长大，总是孤零零的，便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些：这个世道，嫁人是吃人，一个女人嫁人了，便不再是人了。
倘若她嫁给农夫，淳朴的男人一开始会珍惜她的美貌，在她生下孩子，身形变得粗壮后便不会珍惜了。如果他是个好人，便会像使用骡子一样榨干她的劳动力，倘若他不是个好人，也许会打人，或者因为负债卖掉自己。
而如果她嫁给金琼斯，更坏一些。她的身份会从平民变成仆从，吃食或许会好点，但人格荡然无存，她要靠着讨好男人去活着，再在被厌弃之后被贬低进尘土里。
姜芜不想在这些选择里挑，她正在攒钱，大约一两个月，便能够在一个深夜里悄悄离开村落，踏上唯一一班蒸汽列车，前往其他的地方，当一个城市里的女流浪汉。
这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但竟然是她唯一的出路。
姜芜扯动嘴角苦笑了一下，金琼斯入迷地看着她的脸，与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净锁骨，不禁放清了声音：“我也不是要逼你，你知道的，本来对你的资助就是破格。 ”
“何况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姑娘，摆在你眼前的，明明有更好的路，对不对？”
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打量着姜芜与这破败的教堂。他伸出肥大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得起皮的嘴唇。
姜芜一时无言，只能沉默。她手指有些不安地抠着桌子腿，张口正准备像是从前那样说些搪塞的话，却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与金琼斯同时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男人正进屋。
那男人身形高大，整个人被包得严实，不露出一丝肌肤。他身上那件大衣看起来材质考究，剪裁精致，不像是周围常来借求教之名求爱的农夫泥腿子，金琼斯一时之间不敢直接喝骂出声，只警惕地盯着他。
姜芜如蒙大赦，清了清嗓子，轻轻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男人解开了罩住脸的围巾。
他黑发黑眸，眉眼十分英俊，望过来时眼瞳黑沉沉的，黑得有些诡异了。他并没有看体积更大的金琼斯，而是直直看向姜芜，开了口。
“我是来……拜神的。 ”
他的声音有些晦涩，像是很久没说话的人艰难开口，姜芜站起身，看着他，面目温和：“你确定是这里吗？这无名教派的神？你也许是走错了，附近还有些其他教派的分教堂，我可以带你过去。”
那男人摇了摇头，肯定地看向姜芜，说道：“没有错，就是这里。 ”
姜芜愣住了：这是她从小到大，遇到的第一个教派信徒。
教堂内没有雕塑，没有供奉神的器皿，只在一方小台子上摆了一个小小的木雕人──这还是姜芜小的时候玩耍刻的。然而男人肯定地走到那木雕人前，双手笨拙地交叠，做了个生疏的拜神礼。
姜芜：“……”
也许她不知道，但养母所供奉的，是确有其事的神明呢？
姜芜看着男人眼睫上的雪逐渐融化，说道：“我是这座教堂的负责人，也是唯一的修女，我叫姜芜，有什么事你找我便好了。”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他，他的眼睛黑得太独特了，姜芜一瞬间以为自己不是被盯着，是被某种宝石倒映着，他说：“ 我知道你……我叫谢禹。”
金琼斯惊疑不定地看着谢禹。身为管理众教派的贵族，他清楚地知道姜芜的无名教派是个不折不扣的空壳，是个巧立名目的亏空，谢禹的出现像是一个玩笑。
然而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材质一看便不是什么便宜货，面容与皮肤精致，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也是贵族才有的体面，并不像是可以随意打发的存在。
金琼斯迟疑地开口试探道：“敢问您是哪一家的……？倘若您真的喜欢这丫头，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
他这是把谢禹当作和自己相同的色鬼了。谢禹周身的行头，定睛查看，他要买要花光全部的年金。像金琼斯这样的贵族都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能够看出一个人是否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姜芜：“……”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却被这样在口头间让来让去。
谢禹似乎这时候才发现金琼斯这个人一样，他看向这胖子，歪头，疑惑问道：“她是神的修女，不是你的，你不能把她让给我。”
金琼斯连连点头：“是是…… ”太冠冕堂皇了！难道是个傻子？！
姜芜见局面僵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此刻外面天色已经快黑了，路面下了雪，也不好走人，等更晚些便连光都没有了。
金琼斯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油纸包着的食物，放在桌上，看向姜芜：“ 今晚我也走不了了，在这里住着，给你也带了吃的，让你开开荤。”
说完，他迟疑地看了一眼谢禹：“ 这位兄弟要不要来一起吃？”
金琼斯带些吃的来也是常事了，教堂离领主的府邸太远，一来一去要大半天，他每一次来，都是晚上来，带些小恩小惠的食物，借住一晚，然后离开。
姜芜拿了纸包里的一块肉饼，便坐了下来，谢禹看了眼姜芜，也点了点头。
在场有两把长板凳，金琼斯有意亲昵，便刻意和姜芜坐在了同一把上。姜芜努力着不靠近他，才在中间隔了有一条大腿长的一个距离。
谢禹直挺挺地走过来，看着这个距离：他一跨步，僵硬地坐了下来。
他贴着姜芜，却并没有让她感受到什么力，反而是金琼斯被他挤得直接跌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谢禹那副身体是什么做的，竟然沉到能够把一个浑圆扎实的胖子挤出去，跌坐在地。
金琼斯有些恼火，看着谢禹脸上那种自然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又不知道该怎么骂他：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他悻悻地站起来，坐在另外的一条板凳上，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谢兄弟力气倒是蛮大的。 ”
姜芜紧紧咬着牙齿，绷紧了腮帮子，不让自己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