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迷雾笼罩，高阳知道还有更大的危机隐藏在这个小镇上，但眼下他只得见机行事。
“国主，请先起身！”高阳道。
苍芒愁容更甚：“帝君，就当，就当老朽是在求您吧～哎！”
他仍是跪地不起，哽咽中透着无尽哀婉，身影在这浩浩苍穹间显得尤为渺小。
高阳扶住眼前老者的手臂，宽慰道：“烦您将事情的经过告知高阳。”
话说数千年前，巫常氏建立咸巫国，其族隐没于群山之巅。他们不修历化之法，而是通过一种特异的灵修方式收集散落在凡尘中的五性灵力。
五性分别为喜、怒、欲、惧、忧，所以其力分为善力和恶力。修善力者为白巫，相反则为黑巫。白巫祝吉祈福，破灾灭煞，黑巫则是施蛊下降，布灾散病。通常只有一国之主，二力皆修。
巫力绝顶者，长寿堪比神族。只是二者皆为擅守不擅攻之力，在洪荒征伐中并不见长。
这些事高阳本是知晓的，但接下来苍芒说的，就连他也震惊不已。
其族有一种名为“摄灵”的方术，神通之大，可搅六界众生，便是它能将善灵之灵根在人历化的一刻抽出。
历化共有七劫，历一劫者，可得神体，历劫越多，神体越强。
历退病劫，承受非人之病痛，劫过愈百年寿元。
历脱骨劫，受骨肉分离之刑，劫后脱去肉骨凡胎。
历真空劫，受时灵法全失，劫过丹元重塑，功体破升。
历魔境劫，承走火入魔之险，劫去魔识不侵，享千年福寿。
历情动劫，入乱情断欲之困，劫后勘破红尘，通无上至法。
历妄心劫，起诸邪行，以杀洗身，劫后元神分离，形亡而神不殒。
历苦海劫，经百世轮回之苦，劫后形体化虚，可与天地同生。
历化之难，万年来成者佼佼，失败后沦入魔道之人却以数十万计。正所谓时也、运也、命也、神也。因此，足见“摄灵”之术是何等诱人。
第一次听说这等秘术，高阳手指攥紧，眉间神色凝重。他保持着几分警惕，因为他如今这番模样便是历化造成，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若是眼前之人能用摄灵术将他的善灵抽出，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试探着问道：“此摄灵术，对你族有何益处？”
“事实上，不仅没有益处，还危害不小！”苍芒叹了口气。
“如何讲？”
“我族修巫术，根本不需历化，所以摄灵术对我族无用。并且，我族先祖还因它而亡。”
“你族先祖？”高阳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紧张，但他仍极力克制着，“巫祖？”
“正是！此术乃巫祖所创，但我等并不知其用意。不幸的是，他因反噬而死，所以我等后辈无从知晓。”
“反噬？”高阳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你的意思是，巫祖在数千年前便已身亡？”
苍芒自是不知高阳与巫祖间的过往，但也察觉出了他的异常，郑重道：“此乃族中先辈所言，巫祖创造摄灵术后，被蛊虫反噬，因而丧命。族中先辈便定下了族人不能修炼此法之训，并将此术封印。”
高阳面色凝重，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比之身体的痛苦更甚百倍。
如若巫祖数千年前已去世，那三百年前的巫祖又是谁？虽然他了然他真正的身份，但这意味着什么？
数千年前的他没有真死，三百年前呢？
结论只有一个，他根本死不了！！！
高阳将头仰起，望向虚空，他眼神缥缈，突然冷笑一声：“何为神？何为魔？国主能否告知高阳？”
“嗯？”苍芒不解其意。
“他究竟有何目的？造更多的神，然后为祸世间！”
“你说谁，此话究竟何意？”
“你知道巫祖，乃何人也？”
苍芒更为疑惑。
“巫祖何人也，其真实身份恐怕国主你想不到，也不敢想？”
“谁？”
高阳咬牙吐出四个字——
“先神之神！”
洪荒万载，众生或有不识不敬天地共主之辈，却无人会不知不敬先神之神。
几乎无人见过其真貌，因此人身蛇相是他，千头万臂是他，雌雄同体也是他，万千化相，皆有人信之。
不论如何，他始终是众生的信仰。
然而，这万民崇尚的天神竟是三百年前变身巫祖蛊惑人心，制造“猪虏”为祸苍生，搅得九州风云动荡之人。
当年他其实是假意投靠巫祖罢了，实则是寻求解救“猪虏”之法。
没想揭穿了其先神之神的真身，奈何无论他说什么，都无人信他，或说相信先神之神是那万恶之徒。
后来，他独自背负起了“弑神”的罪名，与其大战数十日，终将对方手刃。
猪虏获救，他却因散尽神血而亡。
如今他重生了，对方却也没死，可算是宿命的轮回再一次滚动。
高阳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比之三百年前更艰难的局面，对方真是不死之身的话，他有几条命可与之抗衡？
心念及此，他胸中气血翻涌，难受至极。苍芒急忙又为他注入一股巫力，但他仍和世人一样，对他的话提出了质疑。
“我族巫祖早已作古，绝对不会是你口中为祸苍生之人，更遑论他若是先神之神，发明摄灵术，不就是破坏自己创造的历化之法吗？他的目的是什么？定是他人冒充无疑。”苍芒说得斩钉截铁。
高阳的脸色煞白，比地上覆盖的雪还要冰冷，他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苍生，不过是他股掌间的一枚棋子。”
“小高阳，你也不过是我玩弄的羔羊而已！”谁人知晓，这阴鸷狠厉的声音，一直如鬼魅般折磨着他。
“帝君？”苍茫的声音传来，将他从沉思中唤回。
高阳整理了下心绪，继续问苍茫道：“如果掌握摄灵术，就能抽取他人的灵力，岂不是可不经历化？”
“非也，历化仍是这洪荒万民飞升为神的唯一之法。摄灵抽取出的灵力进入修习者体内后，其效用不会完全施展，只能助其减轻历化所承之苦，加快进度，达到增加历化功成的可能性。”
“那利用摄灵而神体大成者与普通历化者可有差别？”高阳继续问道。
苍芒凝神：“并无差别，这就是其吊诡之处！”
“哦？”高阳发出一声质疑，“既然你知晓，说明除你族之人外，已经有人用过此术？”
“哎！”苍芒边说边摇头：“实不相瞒，几百年前，我族出了一名叛徒，将其盗取。”
高阳眉眼一抬，眼神中透着王者的不怒自威。
这简单的一语，却预示着事态远比他所知的还要复杂许多，神族中藏着多少阴暗与危险，他无法估量。
“他是谁？身在何处？”高阳急忙问道。
“此人是我胞弟，岁辰小我许多，长相也与我不似，在茫茫人海中估计难辨。不过，当初偷盗摄灵秘法时，杀了十几名族人，被封印的阵法所伤，应该受了血蛊影响。”
“那会如何？”
“手臂上有一条很深的蛊虫印，约莫一掌长，会吸宿主之血，如不想血尽而亡，便要用人血来喂养，时日越长，喂养越多！”
高阳注视着苍芒，眼神中满是愤怒之意。
苍芒脸上多了几分愁楚，对高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命葬送他手，而我等竟坐视不理，是吗？
事实上，吾孙一直在外暗中找寻此人，但始终未有消息，且竟连他也失踪了。孽债，这便是我族之报应吧！帝君，如日后您有机缘见到吾孙，烦请将巫常氏之事转告于他，但让他勿要报仇，好自活着，就算是留我族一脉吧！”苍芒语中哀怨难抑。
“敢问令孙高名？”
“巫常氏姜榆。”
“高阳记住了。”
“多谢帝君。”说罢，苍芒又行出一礼。
“这就是你族从咸巫国搬到若水镇的原因？”高阳继续问道。
“是。只要摄灵术泄露，定会被天下之人僭越，为巫常氏带来无妄之灾。所以我便率领族人迁移到此风水甚佳之地。”
高阳边想边道：“在此之前，九州并未有关于摄灵术之传言，说明那盗窃之人也未将之公开。从他或者修习者身上找寻，想来不易。”
“哎！都是老朽的过失，我巫族数千年基业竟毁于我手，我如何有脸见先祖？”
“世事皆是因果相缠，巫祖谅必也想到过有今日，国主若是已尽力，不必太自责。”
“哎！”苍芒眉间愁色更浓。
高阳见他欲言又止，似有未尽诉之话，也多留了个心眼，问道：“那你是怀疑，这次的凶手是因为摄灵术而来？”
“这，这是老朽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但请帝君放心，”苍芒斩钉截铁道，“此术藏于我族祭塔之中，外人绝对得不到，尚算安全。”
“嗯！”高阳从嗓子深处发出一个极低的声音，他心中已有一个推测，目前看来事情绝不止这般。
苍芒吞吞吐吐的模样，想来说的未必全是实话，如今他在历化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大意。
高阳正思量间，耳边传来一句让他莫名的话。
“所以，这便是你的选择。”苍芒突然问道。
高阳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苍芒：“你知道什么？”
“国主，请先起身！”高阳道。
苍芒愁容更甚：“帝君，就当，就当老朽是在求您吧～哎！”
他仍是跪地不起，哽咽中透着无尽哀婉，身影在这浩浩苍穹间显得尤为渺小。
高阳扶住眼前老者的手臂，宽慰道：“烦您将事情的经过告知高阳。”
话说数千年前，巫常氏建立咸巫国，其族隐没于群山之巅。他们不修历化之法，而是通过一种特异的灵修方式收集散落在凡尘中的五性灵力。
五性分别为喜、怒、欲、惧、忧，所以其力分为善力和恶力。修善力者为白巫，相反则为黑巫。白巫祝吉祈福，破灾灭煞，黑巫则是施蛊下降，布灾散病。通常只有一国之主，二力皆修。
巫力绝顶者，长寿堪比神族。只是二者皆为擅守不擅攻之力，在洪荒征伐中并不见长。
这些事高阳本是知晓的，但接下来苍芒说的，就连他也震惊不已。
其族有一种名为“摄灵”的方术，神通之大，可搅六界众生，便是它能将善灵之灵根在人历化的一刻抽出。
历化共有七劫，历一劫者，可得神体，历劫越多，神体越强。
历退病劫，承受非人之病痛，劫过愈百年寿元。
历脱骨劫，受骨肉分离之刑，劫后脱去肉骨凡胎。
历真空劫，受时灵法全失，劫过丹元重塑，功体破升。
历魔境劫，承走火入魔之险，劫去魔识不侵，享千年福寿。
历情动劫，入乱情断欲之困，劫后勘破红尘，通无上至法。
历妄心劫，起诸邪行，以杀洗身，劫后元神分离，形亡而神不殒。
历苦海劫，经百世轮回之苦，劫后形体化虚，可与天地同生。
历化之难，万年来成者佼佼，失败后沦入魔道之人却以数十万计。正所谓时也、运也、命也、神也。因此，足见“摄灵”之术是何等诱人。
第一次听说这等秘术，高阳手指攥紧，眉间神色凝重。他保持着几分警惕，因为他如今这番模样便是历化造成，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若是眼前之人能用摄灵术将他的善灵抽出，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试探着问道：“此摄灵术，对你族有何益处？”
“事实上，不仅没有益处，还危害不小！”苍芒叹了口气。
“如何讲？”
“我族修巫术，根本不需历化，所以摄灵术对我族无用。并且，我族先祖还因它而亡。”
“你族先祖？”高阳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紧张，但他仍极力克制着，“巫祖？”
“正是！此术乃巫祖所创，但我等并不知其用意。不幸的是，他因反噬而死，所以我等后辈无从知晓。”
“反噬？”高阳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你的意思是，巫祖在数千年前便已身亡？”
苍芒自是不知高阳与巫祖间的过往，但也察觉出了他的异常，郑重道：“此乃族中先辈所言，巫祖创造摄灵术后，被蛊虫反噬，因而丧命。族中先辈便定下了族人不能修炼此法之训，并将此术封印。”
高阳面色凝重，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比之身体的痛苦更甚百倍。
如若巫祖数千年前已去世，那三百年前的巫祖又是谁？虽然他了然他真正的身份，但这意味着什么？
数千年前的他没有真死，三百年前呢？
结论只有一个，他根本死不了！！！
高阳将头仰起，望向虚空，他眼神缥缈，突然冷笑一声：“何为神？何为魔？国主能否告知高阳？”
“嗯？”苍芒不解其意。
“他究竟有何目的？造更多的神，然后为祸世间！”
“你说谁，此话究竟何意？”
“你知道巫祖，乃何人也？”
苍芒更为疑惑。
“巫祖何人也，其真实身份恐怕国主你想不到，也不敢想？”
“谁？”
高阳咬牙吐出四个字——
“先神之神！”
洪荒万载，众生或有不识不敬天地共主之辈，却无人会不知不敬先神之神。
几乎无人见过其真貌，因此人身蛇相是他，千头万臂是他，雌雄同体也是他，万千化相，皆有人信之。
不论如何，他始终是众生的信仰。
然而，这万民崇尚的天神竟是三百年前变身巫祖蛊惑人心，制造“猪虏”为祸苍生，搅得九州风云动荡之人。
当年他其实是假意投靠巫祖罢了，实则是寻求解救“猪虏”之法。
没想揭穿了其先神之神的真身，奈何无论他说什么，都无人信他，或说相信先神之神是那万恶之徒。
后来，他独自背负起了“弑神”的罪名，与其大战数十日，终将对方手刃。
猪虏获救，他却因散尽神血而亡。
如今他重生了，对方却也没死，可算是宿命的轮回再一次滚动。
高阳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比之三百年前更艰难的局面，对方真是不死之身的话，他有几条命可与之抗衡？
心念及此，他胸中气血翻涌，难受至极。苍芒急忙又为他注入一股巫力，但他仍和世人一样，对他的话提出了质疑。
“我族巫祖早已作古，绝对不会是你口中为祸苍生之人，更遑论他若是先神之神，发明摄灵术，不就是破坏自己创造的历化之法吗？他的目的是什么？定是他人冒充无疑。”苍芒说得斩钉截铁。
高阳的脸色煞白，比地上覆盖的雪还要冰冷，他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苍生，不过是他股掌间的一枚棋子。”
“小高阳，你也不过是我玩弄的羔羊而已！”谁人知晓，这阴鸷狠厉的声音，一直如鬼魅般折磨着他。
“帝君？”苍茫的声音传来，将他从沉思中唤回。
高阳整理了下心绪，继续问苍茫道：“如果掌握摄灵术，就能抽取他人的灵力，岂不是可不经历化？”
“非也，历化仍是这洪荒万民飞升为神的唯一之法。摄灵抽取出的灵力进入修习者体内后，其效用不会完全施展，只能助其减轻历化所承之苦，加快进度，达到增加历化功成的可能性。”
“那利用摄灵而神体大成者与普通历化者可有差别？”高阳继续问道。
苍芒凝神：“并无差别，这就是其吊诡之处！”
“哦？”高阳发出一声质疑，“既然你知晓，说明除你族之人外，已经有人用过此术？”
“哎！”苍芒边说边摇头：“实不相瞒，几百年前，我族出了一名叛徒，将其盗取。”
高阳眉眼一抬，眼神中透着王者的不怒自威。
这简单的一语，却预示着事态远比他所知的还要复杂许多，神族中藏着多少阴暗与危险，他无法估量。
“他是谁？身在何处？”高阳急忙问道。
“此人是我胞弟，岁辰小我许多，长相也与我不似，在茫茫人海中估计难辨。不过，当初偷盗摄灵秘法时，杀了十几名族人，被封印的阵法所伤，应该受了血蛊影响。”
“那会如何？”
“手臂上有一条很深的蛊虫印，约莫一掌长，会吸宿主之血，如不想血尽而亡，便要用人血来喂养，时日越长，喂养越多！”
高阳注视着苍芒，眼神中满是愤怒之意。
苍芒脸上多了几分愁楚，对高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命葬送他手，而我等竟坐视不理，是吗？
事实上，吾孙一直在外暗中找寻此人，但始终未有消息，且竟连他也失踪了。孽债，这便是我族之报应吧！帝君，如日后您有机缘见到吾孙，烦请将巫常氏之事转告于他，但让他勿要报仇，好自活着，就算是留我族一脉吧！”苍芒语中哀怨难抑。
“敢问令孙高名？”
“巫常氏姜榆。”
“高阳记住了。”
“多谢帝君。”说罢，苍芒又行出一礼。
“这就是你族从咸巫国搬到若水镇的原因？”高阳继续问道。
“是。只要摄灵术泄露，定会被天下之人僭越，为巫常氏带来无妄之灾。所以我便率领族人迁移到此风水甚佳之地。”
高阳边想边道：“在此之前，九州并未有关于摄灵术之传言，说明那盗窃之人也未将之公开。从他或者修习者身上找寻，想来不易。”
“哎！都是老朽的过失，我巫族数千年基业竟毁于我手，我如何有脸见先祖？”
“世事皆是因果相缠，巫祖谅必也想到过有今日，国主若是已尽力，不必太自责。”
“哎！”苍芒眉间愁色更浓。
高阳见他欲言又止，似有未尽诉之话，也多留了个心眼，问道：“那你是怀疑，这次的凶手是因为摄灵术而来？”
“这，这是老朽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但请帝君放心，”苍芒斩钉截铁道，“此术藏于我族祭塔之中，外人绝对得不到，尚算安全。”
“嗯！”高阳从嗓子深处发出一个极低的声音，他心中已有一个推测，目前看来事情绝不止这般。
苍芒吞吞吐吐的模样，想来说的未必全是实话，如今他在历化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大意。
高阳正思量间，耳边传来一句让他莫名的话。
“所以，这便是你的选择。”苍芒突然问道。
高阳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苍芒：“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