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屠宰场大部分的人都被感染了，他们很快就会变成怪物，我们得赶紧走。”陌离说。
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夜莺的记忆说：“我们俩要走的路方向不同，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吧。”
“五百块再带我一程。”陌离皱着眉头，看着钱袋十分不舍。
这里还有货币流通？带着疑问，我变成一只苍鹰用爪子抓住他的后衣领飞向高空，飞了几个小时看到了废弃的居民区才放他下来。
这里大约被废弃了好几年，寂静且荒无人烟，透过超市的透明玻璃，货架上的商品摆放整齐却蒙上了一层灰，时间仿佛停留在了人们逃难的那一刻。
“再见了。”我对陌离告别。
我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振翅远飞，以后的路他就自己走吧。
05
A基地外围。
基地分为内围和外围，外围住的一般都是无能力者，内围都是异能者和研究员等，在这里充当一般等价物的是积分，即完成任务和工作等所获得的积分。
基地外围设立有一个救助站，食堂每天会开放两个小时，免费给人提供一次餐，至于味道嘛……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外地逃难过来的人来说这是美味，对我来说就实在难以下咽了。
午后慵懒的阳光穿过树叶落到我的一次性餐盘上，我皱着眉用勺子搅拌里面褐色的糊状物，此物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刺鼻气味。
据说这里边还掺了牛粪……
思索了半天我放下勺子，这东西实在吃不得，起身走向基地发布任务的管理大厅，大厅里面空无一人，我在前台拨弄着发布任务的屏幕页面，早餐贩卖、菜园管理、调查……
施曳?
这个名字时隔多日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翻了一下里面的任务内容——调查赤月遗址现队友正在招募，现已招募：季泠然、施曳、楚辞、风水、风铃，上限十人现已招五人。
记得施曳曾说过她是和同伴一起来A基地开发异能的，于是我又找了施曳近期的任务组队人员，发现每次和她组队的固定成员还有季泠然和蓝花楹这两人。
季泠然可控冰，蓝花楹有操纵声波的能力，但蓝花楹并没有出现在这次的任务里面，因为她在上一次的任务中意外身亡了。
赤月遗址是以前人蛇活动的地方，人蛇具有与人类一般的智力并且可吐人言。
这个物种却在几天内全部消失了，因为当时月亮呈现红色，故而称之为赤月遗址，现在调查的具体内容是寻找人蛇的踪迹，并尽量活捉人蛇。
我在页面上点击加入队伍，随后很快大厅里就有人叫我过去填写入队人员信息。
前台的管事小姐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怜悯，递给我一张人员信息表让我填：“这个任务发布很久了一直没人能够完成，接了这个任务的队伍都是有去无回。”
“看来赤月遗址很凶险啊。”我随口说道，在异能一栏我想了想填了操纵声波。
“那个地方邪门得很。”
“怎么说？”我突然来了兴致。
“据说遗址地底下面的通道一直在变化。”
“难道这人蛇当中还有异能者？”
“这不太可能，他们当中连半人半蛇的都少有，跟何况有异能的了。”
我填完就把表就给了她，她妖娆地撩了一下头发，给我一个身份吊牌让我八天后在赤月遗址与队伍其他人汇合。
06
赤月遗址的上空阴云密布，这几天都是阴天，也不知是何缘故。
出发当天雾气浓重，加上我队里一共就只有六个人：季泠然、施曳、楚辞、风水、风铃以及我，楚辞和风铃是无异能者，风水的能力是操纵雾气，风水和风铃是兄妹。
接这个任务我也只是想见见施曳，人是见到了，但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施曳。
外貌声音都一样，里面的灵魂却不同，就像被人换了个壳子，而且她也不认识我。
算了，在这个乱世什么东西没有，我也懒得去深究。
本次的队长是季泠然，分好装备后我们打算沿着之前做这个任务的队伍打的洞口下去，下面伸手不见五指，季泠然向下打了一枪照明弹，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周围的场景——断断续续的石阶蜿蜒而下，最后光被黑暗吞噬。
“这至少也有上百米的距离了，临渊你能探测得到这里距离地底的深度吗？”季泠然扭头问我。
我往下看了一眼，这里距离地底有四千米深，但我不能照实说，否则我这能力就太逆天了，可以直接扫描整个地底了。
“我不清楚，我的能力只能探测到周围五十米左右的范畴。”
“我们沿着这个楼梯走下去。”季泠然说，“也许不太好走，必要时我会凝成冰当做着力点，我走第一个，临渊你走第二个，周围有什么东西立刻告诉我，风水你走最后一个，其他人走中间。”
走走停停耗了一天的时间才到地底，有惊无险中途还算顺利，只是这四千米走得太久了，管事小姐说得不错，这里确实是一直在变化。
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把我们吞下。
地底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这里就像一个地下城市一样，难道说人蛇以前曾是人类？
随处可见用黄泥土做的房子，颜色单一并不美观，但是人蛇毕竟也只是蛇，怎么会住在房子里？
我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就推开了，里面的家具日用品一应俱全，身后的风水想走进来却被门槛绊了一跤，他随即拍了拍裤腿的灰尘，而我却眼尖的发现他脚踝的伤口处出现了一条血线，像头发丝一样垂在地面上伸向远方。
我皱着眉退出屋子并关上了门：“风水，这里不对劲，你看你的伤口那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脚踝，拿了一张纸巾堵住伤口，但血线依旧存在，他又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长杆烟斗，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气吹到自己的伤口处。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风水，其他人也相继围了过来。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我的血，但对我来说不碍事，空气中有血，我可以抽取里面的血来骗过那个东西。”风水皱眉表情凝重，“空气中水气很重，现在温度也只有十几度，却没有形成雾……”
“这里能见度不低且视野清晰。”季泠然晃了一下手电筒。
为了省电我们只开了一个手电筒，其白光照射百米开外依旧清晰。
“也许我们所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风水分析道，“而且人蛇的居所也没有必要做和人类一样吧？”
“也许是你的感官出了问题呢？也许这里的水汽并不重呢？”风水身侧的妹妹风铃说。
风水轻轻一笑：“季泠然，你的能力是控冰，你说空气中的含水量高吗？”
“高，而且还有尸臭、霉味和血……”季泠然手掌一翻在空气中迅速凝出一块冰，说，“我有个提议，不愿继续探索的人请原路返回，我在阶梯上凝出的冰不会那么容易化，这里情况危险，不想继续的人趁现在能走就赶紧走。”
路已经变了，能成功回去的几率不大，我心想。
所有人都没有动，季泠然很意外：“没有异能的人，楚辞和风铃，你们要不要回去？”
“我来这里是来找我姐姐的，她是上一队死在了这个任务的人。”楚辞说完轻轻摘下了口罩。
没想到是个男生，带着口罩还留着长发，柔和的眼眉我还以为他是女的，这就是所谓的男身女相吧。
“风铃你回去吧。”楚辞转头对风铃说。
只见风铃飞快的望了一眼楚辞，随后绯色染红了双颊，低下头乖巧地说了声“好”，把自己背包的一些物资给了我们，就朝着来时的路走了。
风水望着妹妹的背影，神情放松了几分笑着说：“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她非要跟着我去，真要遇上了危险我都不一定护得住她。”
连接风水脚踝的红线遥指漆黑的远处，季泠然提议原地休整回复一下体力，我们没有进入人蛇的房屋里面休息，而是直接在路面上枕着行李入睡，众人轮流守夜。
07
地面太硬我睡不着，只能闭着眼数绵羊，正当我打着盹迷迷糊糊之际，我听到地面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醒了，直愣愣的看着远处的奇景。
中央主通道灯火通明，各街区熙来攘往，人形，半人半蛇以及蛇类的都有，他们娴熟地用人类的语言交流，整个地底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我们随便抓一个回去是不是就可以交差了?”我闲闲地打了个哈欠。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看看自己的脚，我们所有人的脚踝上都被拴上了一根红绳。”风水说。
我低头扯了扯自己脚踝的红绳发现扯不断，又从背包里找来了打火机，赤红的外焰烧着绳子却也烧不断。
风水看了一眼我的打火机道：“没用的，这个绳子怎么也弄不段。”
“那怎么办？把脚砍了然后再接上？”我问。
“大可不必……”
“里面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把我们拖走怎么办？”
“这里的东西不能用常理去判断，如果脚接回去了红绳又出现了怎么办？更何况我们现在没办法接回去。而且这个红绳很有可能是吸血的。”风水说。
一阵香风拂过，半人半蛇卖花的小女孩从我们身旁经过：“哎呀，是神使们！”
她摆动着蛇尾，笑眯眯地把手上那一篮所有的花给了我们，说：“神使来了，那我们的神也要来了吗？”
“神使是我们？”我蹲下身问小女孩。
“是呀，你们有神明给的红绳。”小女孩指着我脚上的红线说，她又笑道，“神使可以到任何人的家中留宿，你们要不要来我家做客？”
季泠然回过头小声跟我们说：“我们先应下，静观其变。”
我们几人都点头同意。
“那就麻烦了。”季泠然回答小女孩。
小女孩带路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后面几人窃窃私语，施曳久违地开了口：“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在梦里看到我们都死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不，她说错了，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会死。
我疑惑地看向施曳。
“我的能力会结合现下已知条件在梦中进行推演，预知未来的结局。”施曳解释道，“这一个可能的结果，但除了死我没看到未来有其他的结局。”
“如果现在我们回去呢？能生还吗？”我问。
“我不知道，现在我们还没有做出这个决定，梦里还没有推演过。”
“谁有安眠药？”风水笑嘻嘻地说。
“这种东西不要乱用！”施曳瞪了他一眼，“不是每次睡觉都会推演预知的！”
“你这能力真不稳定。”
“但它很靠谱。”施曳想了想又说，“它就没有出错过！”
风水停下了脚步拿出了烟杆，笑得很瘆人，他说：“虽然我没有安眠药但是我有□□，先凑合着用吧。”
“你……”施曳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她就没声了，因为含着□□的水雾笼罩了她。
施曳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们都围了上去，季泠然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她有无碰伤，见没什么大碍就回头对着风水说：“做这种事你应该提前说。”
“就怕她不肯。”风水无所谓地笑笑，“如果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那我已经回去的妹妹也是凶多吉少。”
“都是队友，何必这样。”
“生死关头，要有点大局意识。”风水收了烟杆，“她会昏迷半个小时左右。”
地下城里依旧人来人往，“伤患”躺在路中间，除了我们外没人驻足，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好像没人注意到我们，灯下光影交错，恍惚间我以为我们是画外的人，而画中是这个地下城。
半小时后，施曳缓慢地睁开了眼，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风水你有病是吧！”
“哦，如果现在回去结局如何？”风水才不管她的怒骂。
“没看到。”施曳没好气地说。
“我想看来有必要加大剂量。”风水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大包的不明物体。
“差不多得了，施曳不是说了未来不是想看就看的吗，风水把东西收起来，我打算继续往前走，有人要和我一起吗？”楚辞说。
“我要一起。”我说。
沉默了好一会，楚辞说：“没有其他人了吗？”
季泠然说：“剩下的人我们就一起找回去的路。”
就这样，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我和楚辞继续往前走，走向别人眼中的一条不归路。
08
之前给我们带路的小女孩早就走得没影了，但楚辞显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楚辞在一个偏僻的房屋门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说完，楚辞用手敲了敲门。
“为什么是这里？”我问。
“我……能感应得到我姐姐最后来了这。”楚辞轻抚着岁月斑驳的木门。
“你的姐姐？”
“对，她叫楚翘。”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位满头银丝的慈祥老婆婆，她很是惊讶，用绿幽幽的眼睛看着我们：“这么晚了，神使准备留宿我这？”
“是的，打扰了。”
“神使来留宿当然欢迎，快请进。”
老婆婆笑呵呵地领着我们俩进了屋，楚辞眼尖地发现一把椅子上面画有一朵四叶草的图案，他趁着老人背过身的时候悄悄跟我说：“我姐姐在这留下的印记。”
随后楚辞就急切地问老婆婆：“婆婆，请问你在这之前有见过其他的神使吗？有没有见过和我相似样貌的少女？她在这里留下了这个印记……”
老婆婆脚步一顿。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楚辞还是太年轻。
“我没有见过其他的神使，你说的这个四片叶子的图案，可能是我孙女以前乱涂乱画的，她平时就爱在墙上画画。”老婆婆慢慢地转过身，笑得满脸皱纹。
“那您的这位孙女现在如何了？”我顺着问。
“她？她和她的父母到其他地方生活去了，就留我一个老婆子在这，他们很多年都没回来了。”老婆婆笑容淡了，神情有些许落寞，“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也累了，我去把被子给你们拿来。”
我望着婆婆离去的背影对楚辞说：“我们先在这里住下……等等你在干嘛？”
楚辞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脚踝比划，他面色凝重道：“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红绳弄断，谁也不知道它另一头连着的是什么东西，就怕咱们睡觉的时候被什么怪物拖走，当作它的储备粮了。”
“我下不了手，你来。”楚辞眼一闭，把菜刀递给我。
我都看傻了，问他：“你真的决定了吗？”
“少废话快点！”
“也许你会失去你的脚，毕竟这里可没有条件接回去。”
“但不解开一定会死。”
“没了脚会走不了路，被怪物追上就跑不掉了，不过这也许就是你的命吧……”我看着楚辞的脚踝，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手上的刀高高举起，血花飞溅的景象似已在我眼前绘就。
“等等！！”刀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想要接住即将斩下利刃。
那一刹，刀偏一寸，落在了地上。
“屠宰场大部分的人都被感染了，他们很快就会变成怪物，我们得赶紧走。”陌离说。
我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夜莺的记忆说：“我们俩要走的路方向不同，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吧。”
“五百块再带我一程。”陌离皱着眉头，看着钱袋十分不舍。
这里还有货币流通？带着疑问，我变成一只苍鹰用爪子抓住他的后衣领飞向高空，飞了几个小时看到了废弃的居民区才放他下来。
这里大约被废弃了好几年，寂静且荒无人烟，透过超市的透明玻璃，货架上的商品摆放整齐却蒙上了一层灰，时间仿佛停留在了人们逃难的那一刻。
“再见了。”我对陌离告别。
我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振翅远飞，以后的路他就自己走吧。
05
A基地外围。
基地分为内围和外围，外围住的一般都是无能力者，内围都是异能者和研究员等，在这里充当一般等价物的是积分，即完成任务和工作等所获得的积分。
基地外围设立有一个救助站，食堂每天会开放两个小时，免费给人提供一次餐，至于味道嘛……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外地逃难过来的人来说这是美味，对我来说就实在难以下咽了。
午后慵懒的阳光穿过树叶落到我的一次性餐盘上，我皱着眉用勺子搅拌里面褐色的糊状物，此物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刺鼻气味。
据说这里边还掺了牛粪……
思索了半天我放下勺子，这东西实在吃不得，起身走向基地发布任务的管理大厅，大厅里面空无一人，我在前台拨弄着发布任务的屏幕页面，早餐贩卖、菜园管理、调查……
施曳?
这个名字时隔多日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翻了一下里面的任务内容——调查赤月遗址现队友正在招募，现已招募：季泠然、施曳、楚辞、风水、风铃，上限十人现已招五人。
记得施曳曾说过她是和同伴一起来A基地开发异能的，于是我又找了施曳近期的任务组队人员，发现每次和她组队的固定成员还有季泠然和蓝花楹这两人。
季泠然可控冰，蓝花楹有操纵声波的能力，但蓝花楹并没有出现在这次的任务里面，因为她在上一次的任务中意外身亡了。
赤月遗址是以前人蛇活动的地方，人蛇具有与人类一般的智力并且可吐人言。
这个物种却在几天内全部消失了，因为当时月亮呈现红色，故而称之为赤月遗址，现在调查的具体内容是寻找人蛇的踪迹，并尽量活捉人蛇。
我在页面上点击加入队伍，随后很快大厅里就有人叫我过去填写入队人员信息。
前台的管事小姐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怜悯，递给我一张人员信息表让我填：“这个任务发布很久了一直没人能够完成，接了这个任务的队伍都是有去无回。”
“看来赤月遗址很凶险啊。”我随口说道，在异能一栏我想了想填了操纵声波。
“那个地方邪门得很。”
“怎么说？”我突然来了兴致。
“据说遗址地底下面的通道一直在变化。”
“难道这人蛇当中还有异能者？”
“这不太可能，他们当中连半人半蛇的都少有，跟何况有异能的了。”
我填完就把表就给了她，她妖娆地撩了一下头发，给我一个身份吊牌让我八天后在赤月遗址与队伍其他人汇合。
06
赤月遗址的上空阴云密布，这几天都是阴天，也不知是何缘故。
出发当天雾气浓重，加上我队里一共就只有六个人：季泠然、施曳、楚辞、风水、风铃以及我，楚辞和风铃是无异能者，风水的能力是操纵雾气，风水和风铃是兄妹。
接这个任务我也只是想见见施曳，人是见到了，但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施曳。
外貌声音都一样，里面的灵魂却不同，就像被人换了个壳子，而且她也不认识我。
算了，在这个乱世什么东西没有，我也懒得去深究。
本次的队长是季泠然，分好装备后我们打算沿着之前做这个任务的队伍打的洞口下去，下面伸手不见五指，季泠然向下打了一枪照明弹，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周围的场景——断断续续的石阶蜿蜒而下，最后光被黑暗吞噬。
“这至少也有上百米的距离了，临渊你能探测得到这里距离地底的深度吗？”季泠然扭头问我。
我往下看了一眼，这里距离地底有四千米深，但我不能照实说，否则我这能力就太逆天了，可以直接扫描整个地底了。
“我不清楚，我的能力只能探测到周围五十米左右的范畴。”
“我们沿着这个楼梯走下去。”季泠然说，“也许不太好走，必要时我会凝成冰当做着力点，我走第一个，临渊你走第二个，周围有什么东西立刻告诉我，风水你走最后一个，其他人走中间。”
走走停停耗了一天的时间才到地底，有惊无险中途还算顺利，只是这四千米走得太久了，管事小姐说得不错，这里确实是一直在变化。
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把我们吞下。
地底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这里就像一个地下城市一样，难道说人蛇以前曾是人类？
随处可见用黄泥土做的房子，颜色单一并不美观，但是人蛇毕竟也只是蛇，怎么会住在房子里？
我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就推开了，里面的家具日用品一应俱全，身后的风水想走进来却被门槛绊了一跤，他随即拍了拍裤腿的灰尘，而我却眼尖的发现他脚踝的伤口处出现了一条血线，像头发丝一样垂在地面上伸向远方。
我皱着眉退出屋子并关上了门：“风水，这里不对劲，你看你的伤口那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脚踝，拿了一张纸巾堵住伤口，但血线依旧存在，他又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长杆烟斗，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气吹到自己的伤口处。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风水，其他人也相继围了过来。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我的血，但对我来说不碍事，空气中有血，我可以抽取里面的血来骗过那个东西。”风水皱眉表情凝重，“空气中水气很重，现在温度也只有十几度，却没有形成雾……”
“这里能见度不低且视野清晰。”季泠然晃了一下手电筒。
为了省电我们只开了一个手电筒，其白光照射百米开外依旧清晰。
“也许我们所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风水分析道，“而且人蛇的居所也没有必要做和人类一样吧？”
“也许是你的感官出了问题呢？也许这里的水汽并不重呢？”风水身侧的妹妹风铃说。
风水轻轻一笑：“季泠然，你的能力是控冰，你说空气中的含水量高吗？”
“高，而且还有尸臭、霉味和血……”季泠然手掌一翻在空气中迅速凝出一块冰，说，“我有个提议，不愿继续探索的人请原路返回，我在阶梯上凝出的冰不会那么容易化，这里情况危险，不想继续的人趁现在能走就赶紧走。”
路已经变了，能成功回去的几率不大，我心想。
所有人都没有动，季泠然很意外：“没有异能的人，楚辞和风铃，你们要不要回去？”
“我来这里是来找我姐姐的，她是上一队死在了这个任务的人。”楚辞说完轻轻摘下了口罩。
没想到是个男生，带着口罩还留着长发，柔和的眼眉我还以为他是女的，这就是所谓的男身女相吧。
“风铃你回去吧。”楚辞转头对风铃说。
只见风铃飞快的望了一眼楚辞，随后绯色染红了双颊，低下头乖巧地说了声“好”，把自己背包的一些物资给了我们，就朝着来时的路走了。
风水望着妹妹的背影，神情放松了几分笑着说：“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她非要跟着我去，真要遇上了危险我都不一定护得住她。”
连接风水脚踝的红线遥指漆黑的远处，季泠然提议原地休整回复一下体力，我们没有进入人蛇的房屋里面休息，而是直接在路面上枕着行李入睡，众人轮流守夜。
07
地面太硬我睡不着，只能闭着眼数绵羊，正当我打着盹迷迷糊糊之际，我听到地面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醒了，直愣愣的看着远处的奇景。
中央主通道灯火通明，各街区熙来攘往，人形，半人半蛇以及蛇类的都有，他们娴熟地用人类的语言交流，整个地底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我们随便抓一个回去是不是就可以交差了?”我闲闲地打了个哈欠。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看看自己的脚，我们所有人的脚踝上都被拴上了一根红绳。”风水说。
我低头扯了扯自己脚踝的红绳发现扯不断，又从背包里找来了打火机，赤红的外焰烧着绳子却也烧不断。
风水看了一眼我的打火机道：“没用的，这个绳子怎么也弄不段。”
“那怎么办？把脚砍了然后再接上？”我问。
“大可不必……”
“里面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把我们拖走怎么办？”
“这里的东西不能用常理去判断，如果脚接回去了红绳又出现了怎么办？更何况我们现在没办法接回去。而且这个红绳很有可能是吸血的。”风水说。
一阵香风拂过，半人半蛇卖花的小女孩从我们身旁经过：“哎呀，是神使们！”
她摆动着蛇尾，笑眯眯地把手上那一篮所有的花给了我们，说：“神使来了，那我们的神也要来了吗？”
“神使是我们？”我蹲下身问小女孩。
“是呀，你们有神明给的红绳。”小女孩指着我脚上的红线说，她又笑道，“神使可以到任何人的家中留宿，你们要不要来我家做客？”
季泠然回过头小声跟我们说：“我们先应下，静观其变。”
我们几人都点头同意。
“那就麻烦了。”季泠然回答小女孩。
小女孩带路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后面几人窃窃私语，施曳久违地开了口：“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在梦里看到我们都死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不，她说错了，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会死。
我疑惑地看向施曳。
“我的能力会结合现下已知条件在梦中进行推演，预知未来的结局。”施曳解释道，“这一个可能的结果，但除了死我没看到未来有其他的结局。”
“如果现在我们回去呢？能生还吗？”我问。
“我不知道，现在我们还没有做出这个决定，梦里还没有推演过。”
“谁有安眠药？”风水笑嘻嘻地说。
“这种东西不要乱用！”施曳瞪了他一眼，“不是每次睡觉都会推演预知的！”
“你这能力真不稳定。”
“但它很靠谱。”施曳想了想又说，“它就没有出错过！”
风水停下了脚步拿出了烟杆，笑得很瘆人，他说：“虽然我没有安眠药但是我有□□，先凑合着用吧。”
“你……”施曳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她就没声了，因为含着□□的水雾笼罩了她。
施曳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们都围了上去，季泠然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她有无碰伤，见没什么大碍就回头对着风水说：“做这种事你应该提前说。”
“就怕她不肯。”风水无所谓地笑笑，“如果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那我已经回去的妹妹也是凶多吉少。”
“都是队友，何必这样。”
“生死关头，要有点大局意识。”风水收了烟杆，“她会昏迷半个小时左右。”
地下城里依旧人来人往，“伤患”躺在路中间，除了我们外没人驻足，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好像没人注意到我们，灯下光影交错，恍惚间我以为我们是画外的人，而画中是这个地下城。
半小时后，施曳缓慢地睁开了眼，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风水你有病是吧！”
“哦，如果现在回去结局如何？”风水才不管她的怒骂。
“没看到。”施曳没好气地说。
“我想看来有必要加大剂量。”风水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大包的不明物体。
“差不多得了，施曳不是说了未来不是想看就看的吗，风水把东西收起来，我打算继续往前走，有人要和我一起吗？”楚辞说。
“我要一起。”我说。
沉默了好一会，楚辞说：“没有其他人了吗？”
季泠然说：“剩下的人我们就一起找回去的路。”
就这样，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我和楚辞继续往前走，走向别人眼中的一条不归路。
08
之前给我们带路的小女孩早就走得没影了，但楚辞显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楚辞在一个偏僻的房屋门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说完，楚辞用手敲了敲门。
“为什么是这里？”我问。
“我……能感应得到我姐姐最后来了这。”楚辞轻抚着岁月斑驳的木门。
“你的姐姐？”
“对，她叫楚翘。”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位满头银丝的慈祥老婆婆，她很是惊讶，用绿幽幽的眼睛看着我们：“这么晚了，神使准备留宿我这？”
“是的，打扰了。”
“神使来留宿当然欢迎，快请进。”
老婆婆笑呵呵地领着我们俩进了屋，楚辞眼尖地发现一把椅子上面画有一朵四叶草的图案，他趁着老人背过身的时候悄悄跟我说：“我姐姐在这留下的印记。”
随后楚辞就急切地问老婆婆：“婆婆，请问你在这之前有见过其他的神使吗？有没有见过和我相似样貌的少女？她在这里留下了这个印记……”
老婆婆脚步一顿。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楚辞还是太年轻。
“我没有见过其他的神使，你说的这个四片叶子的图案，可能是我孙女以前乱涂乱画的，她平时就爱在墙上画画。”老婆婆慢慢地转过身，笑得满脸皱纹。
“那您的这位孙女现在如何了？”我顺着问。
“她？她和她的父母到其他地方生活去了，就留我一个老婆子在这，他们很多年都没回来了。”老婆婆笑容淡了，神情有些许落寞，“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也累了，我去把被子给你们拿来。”
我望着婆婆离去的背影对楚辞说：“我们先在这里住下……等等你在干嘛？”
楚辞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脚踝比划，他面色凝重道：“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红绳弄断，谁也不知道它另一头连着的是什么东西，就怕咱们睡觉的时候被什么怪物拖走，当作它的储备粮了。”
“我下不了手，你来。”楚辞眼一闭，把菜刀递给我。
我都看傻了，问他：“你真的决定了吗？”
“少废话快点！”
“也许你会失去你的脚，毕竟这里可没有条件接回去。”
“但不解开一定会死。”
“没了脚会走不了路，被怪物追上就跑不掉了，不过这也许就是你的命吧……”我看着楚辞的脚踝，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手上的刀高高举起，血花飞溅的景象似已在我眼前绘就。
“等等！！”刀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想要接住即将斩下利刃。
那一刹，刀偏一寸，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