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丫头看见他局促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祝小柔一边在心里觉得好笑，一边给对方甩去了一个眼刀：”春桃！“
叫春桃的小丫头低着头匆匆忙忙从门里跑了。
祝小柔在一旁唱红脸：“小丫头不懂事，公子不要见怪。“
“没事。“
“坐哪都成啊，快别站着了……“祝小柔拉着他衣服襟往茶桌前头领，剑客模样的、进她卧房的门还要弯腰的高大男子也就乖乖地一言不发随着她走，”公子是第一回来这种地方吗？“
“……是。“
“难怪呢……看着和外面那些人不太一样。“祝小柔将茶杯向他那边推了推。
“哪里不一样？”他伸手要拿茶杯。
“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感觉你站在人群中间的时候，看起来分外孤单……”祝小柔说着话，也伸手要够他的那只茶杯，却不想付雪心的手正好覆在她手背上。
当然不是巧合。
她故意的。
她抬头看了看他，仍旧没有将手收回去，轻声说道：“别心急啊，烫。”
付雪心一愣，女孩子柔声细语的同他说话，尾音婉转缠绵似是撒娇一般；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他，含了水一样莹润润的，灵巧如流云，明艳若桃花；她的手还在他手心里，不同于刀剑冰冷坚硬的触感，与茶水一起在他手心里氤氲着热气。
付雪心把头偏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他将手收回去，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但不知道是茶水太热，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祝小柔看见他耳朵红了一片。
她回想起二十七岁的刻薄冷漠的付雪心，两相对比之下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人工客服的话“你玩他不得和玩狗一样“。
她轻轻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抱歉的?公子，这是勾栏院，又不是玉皇殿，哪里有那么多忌讳的？“
“还是说公子不愿意碰我，嫌脏？“
“……没有。“他见她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嫌脏。”
“我看公子不情不愿的……“她蹙着眉略有些委屈地看他，似是不信一样。
“只是不习惯。“
“那就好……”她释怀般笑了笑，“我只是想着公子既然花了钱，终归是不能让您白花这钱的……公子要是觉得恶心就同我说好了……我都能明白的。不怕您笑话，旁人第一次碰我的时候，我恶心得整晚没睡着觉。”
“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付雪心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祝小柔就耐心地等他的下文，见他不接话，就给他添茶。
“你不用因为我付了钱就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就这样坐着就好。”
甘霖不会了。
因为祝小柔的客人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可以从祝小柔的记忆里学着如何巧言令色，如何撒娇示弱，如何梨花带雨，如何搬弄是非。
可是她现在没招了。
她沉默了一下，说：“坐着？”
“嗯。“
“啊……不能动吗？“甘霖抿嘴。
这样的要求比让她一直说客套话场面话糊弄人更难办到吧？
付雪心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抬头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这是付雪心从进门到现在这么久第一次笑，否则甘霖会认为他面瘫。
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漫不经心的坐在那里吹他的茶，不怎么说话，说话也不爱看人，说话略多一点还像踏马要蓄力一样要深沉思考一会，虽然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像个贵公子一样但是身上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杀气。
此时笑起来倒好像融冰化雪一样，嘴角只是微微勾起，眼睛里却盛满了柔和的光。
意识到祝小柔一直盯着自己眼睛看，付雪心轻咳一声，微微偏开头去。
“怎么会这么想？“他说。
“不然……好像太容易了些？我会有些心虚……“
“无妨，在我面前不必使这些心思。“
她咬着下嘴唇想了想：“不如我弹琵琶给您听吧？“
“不必。“他想了想，”你会弹琴吗？“
“会得不多，只会几首。“
“试试吧。“
“好。“
于是两个人在桌案前相对而坐。
祝小柔取来琴放在桌上，伸手捻了捻琴弦，左手点徽，右手拨弦。
月色一般柔和的琴声在她手下缓缓流淌而出。
然后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当祝小柔开始第三遍循环那几首她会的曲子之后。
甘霖终于忍无可忍打算观察观察付雪心是不是睡着了，不然为什么完全不啃声也完全不喊听。
她刚从琴弦上移开眼，对上的就是付雪心专注的神情。
他支着下巴倚在桌案上，以一种注视艺术品一样的、沉默的、复杂又专注的眼神盯着她看。
他看得认真，嘴角眉梢不由得染上笑意。
对上对面女子嗔怒的、不满的神色后，笑意更甚。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端起茶碗，将上扬的嘴角遮掩在茶碗后面。
甘霖：？
这一分心，一疑虑的功夫，甘霖手下就出了差错。
刺耳的不和谐的乐声打破了这诡异又和谐的宁静。
对面出神的人如梦方醒。
祝小柔干脆停了手，抬头娇柔柔看了他一眼，神色委屈。
“不想弹了？“
甘霖心说废话本来就不想弹，一边微微蹙起眉头装作可怜一边给他看自己发红的指尖。
祝小柔的十指尖尖，有如葱管。
雪白的手指尖上如今却留下红色的印记。
付雪心看了看，轻声说了句“抱歉，下次不会了“，然后转身走了。
甘霖如释重负，念叨着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心疼地吹自己的手指尖尖。
送走了人，收拾好了东西，甘霖突然记起还没仔细欣赏欣赏祝小柔的美貌。
于是她坐在镜前。
抬眸看向镜中人时，甘霖不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镜里的女子尖下巴，柳叶眉，杏仁的眼睛，和陈桂儿模样至少有八九分相似。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致就是祝小柔气质更显温婉含蓄，但若是将两人放在一起，恐怕没几个人能分辨出来谁是谁。
甘霖不禁陷入了沉思：既然付雪心能够对祝小柔一见钟情，没道理他对陈桂儿能那么淡漠。
难道……付雪心和祝小柔后来反目了？
以至于他看见这张脸就想起不好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太远，她猜不到。
祝小柔一边在心里觉得好笑，一边给对方甩去了一个眼刀：”春桃！“
叫春桃的小丫头低着头匆匆忙忙从门里跑了。
祝小柔在一旁唱红脸：“小丫头不懂事，公子不要见怪。“
“没事。“
“坐哪都成啊，快别站着了……“祝小柔拉着他衣服襟往茶桌前头领，剑客模样的、进她卧房的门还要弯腰的高大男子也就乖乖地一言不发随着她走，”公子是第一回来这种地方吗？“
“……是。“
“难怪呢……看着和外面那些人不太一样。“祝小柔将茶杯向他那边推了推。
“哪里不一样？”他伸手要拿茶杯。
“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感觉你站在人群中间的时候，看起来分外孤单……”祝小柔说着话，也伸手要够他的那只茶杯，却不想付雪心的手正好覆在她手背上。
当然不是巧合。
她故意的。
她抬头看了看他，仍旧没有将手收回去，轻声说道：“别心急啊，烫。”
付雪心一愣，女孩子柔声细语的同他说话，尾音婉转缠绵似是撒娇一般；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他，含了水一样莹润润的，灵巧如流云，明艳若桃花；她的手还在他手心里，不同于刀剑冰冷坚硬的触感，与茶水一起在他手心里氤氲着热气。
付雪心把头偏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他将手收回去，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但不知道是茶水太热，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祝小柔看见他耳朵红了一片。
她回想起二十七岁的刻薄冷漠的付雪心，两相对比之下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人工客服的话“你玩他不得和玩狗一样“。
她轻轻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抱歉的?公子，这是勾栏院，又不是玉皇殿，哪里有那么多忌讳的？“
“还是说公子不愿意碰我，嫌脏？“
“……没有。“他见她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嫌脏。”
“我看公子不情不愿的……“她蹙着眉略有些委屈地看他，似是不信一样。
“只是不习惯。“
“那就好……”她释怀般笑了笑，“我只是想着公子既然花了钱，终归是不能让您白花这钱的……公子要是觉得恶心就同我说好了……我都能明白的。不怕您笑话，旁人第一次碰我的时候，我恶心得整晚没睡着觉。”
“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付雪心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祝小柔就耐心地等他的下文，见他不接话，就给他添茶。
“你不用因为我付了钱就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就这样坐着就好。”
甘霖不会了。
因为祝小柔的客人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可以从祝小柔的记忆里学着如何巧言令色，如何撒娇示弱，如何梨花带雨，如何搬弄是非。
可是她现在没招了。
她沉默了一下，说：“坐着？”
“嗯。“
“啊……不能动吗？“甘霖抿嘴。
这样的要求比让她一直说客套话场面话糊弄人更难办到吧？
付雪心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抬头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这是付雪心从进门到现在这么久第一次笑，否则甘霖会认为他面瘫。
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漫不经心的坐在那里吹他的茶，不怎么说话，说话也不爱看人，说话略多一点还像踏马要蓄力一样要深沉思考一会，虽然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像个贵公子一样但是身上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杀气。
此时笑起来倒好像融冰化雪一样，嘴角只是微微勾起，眼睛里却盛满了柔和的光。
意识到祝小柔一直盯着自己眼睛看，付雪心轻咳一声，微微偏开头去。
“怎么会这么想？“他说。
“不然……好像太容易了些？我会有些心虚……“
“无妨，在我面前不必使这些心思。“
她咬着下嘴唇想了想：“不如我弹琵琶给您听吧？“
“不必。“他想了想，”你会弹琴吗？“
“会得不多，只会几首。“
“试试吧。“
“好。“
于是两个人在桌案前相对而坐。
祝小柔取来琴放在桌上，伸手捻了捻琴弦，左手点徽，右手拨弦。
月色一般柔和的琴声在她手下缓缓流淌而出。
然后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当祝小柔开始第三遍循环那几首她会的曲子之后。
甘霖终于忍无可忍打算观察观察付雪心是不是睡着了，不然为什么完全不啃声也完全不喊听。
她刚从琴弦上移开眼，对上的就是付雪心专注的神情。
他支着下巴倚在桌案上，以一种注视艺术品一样的、沉默的、复杂又专注的眼神盯着她看。
他看得认真，嘴角眉梢不由得染上笑意。
对上对面女子嗔怒的、不满的神色后，笑意更甚。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端起茶碗，将上扬的嘴角遮掩在茶碗后面。
甘霖：？
这一分心，一疑虑的功夫，甘霖手下就出了差错。
刺耳的不和谐的乐声打破了这诡异又和谐的宁静。
对面出神的人如梦方醒。
祝小柔干脆停了手，抬头娇柔柔看了他一眼，神色委屈。
“不想弹了？“
甘霖心说废话本来就不想弹，一边微微蹙起眉头装作可怜一边给他看自己发红的指尖。
祝小柔的十指尖尖，有如葱管。
雪白的手指尖上如今却留下红色的印记。
付雪心看了看，轻声说了句“抱歉，下次不会了“，然后转身走了。
甘霖如释重负，念叨着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心疼地吹自己的手指尖尖。
送走了人，收拾好了东西，甘霖突然记起还没仔细欣赏欣赏祝小柔的美貌。
于是她坐在镜前。
抬眸看向镜中人时，甘霖不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镜里的女子尖下巴，柳叶眉，杏仁的眼睛，和陈桂儿模样至少有八九分相似。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致就是祝小柔气质更显温婉含蓄，但若是将两人放在一起，恐怕没几个人能分辨出来谁是谁。
甘霖不禁陷入了沉思：既然付雪心能够对祝小柔一见钟情，没道理他对陈桂儿能那么淡漠。
难道……付雪心和祝小柔后来反目了？
以至于他看见这张脸就想起不好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太远，她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