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不过你把剑先放下，这剑悬着，我怕不小心掉了脑袋。”
凌别荷一把扔下剑，根本不担心有变数，这两人合力都无法打败她，更不用说只剩一只手，她现在只想知道爹爹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驼背大哥左手艰难在兜里掏出个东西，手握着拿到不禁靠近的凌别荷面前，猛然一把洒向她眼睛。
凌别荷下意识闭眼扭头，但眼中扔进了点粉末，一瞬间，刺辣辣的疼，急急后退，提剑向四周戒备，驼背大哥一刻不敢耽误，撒完便仓皇逃走，两下便没了身影。
周围安静中，凌别荷摸索出包裹内的水囊，一顿冲淋眼睛。
真是可恶！原以为十拿九稳的，没想到被偷袭，那人现在跑个没影，她又不熟地形，定是找不到的。
余光扫到死鸟身下人，凌别荷心中有了主意，先前听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抓倒地这人，现在人在这，那是不是有可能那驼背大哥还会回来，又或者再来类似的人？
他说十九年前的江湖混战，应该有很多人参与，或者这事很多人可能知道，比如这个躺着的。
说干就干，将满身杂草的人翻个面，一张覆满白灰的脸映入眼帘，想来也是被同样手段突袭了，额头一块暗红磕伤，鲜血顺着流在脸侧鬓间，此刻已微微凝固，右胳膊一道见骨划伤。
凌别荷担忧的摸向他脖子，还好跳着，要是死了就麻烦了。
暮色苍茫，凌别荷搀着男人拎着两只死鸟，往两人来的方向走，没几步就看见一间小土屋，走近看见木栅栏门旁倒伏两个老人，身下血迹蜿蜒。
旁边灶台上热气升腾，揭开盖里面是几小块芋头和一碗不认识的黑乎乎炖菜，模样不佳但饭香顺着热气扑出，凌别荷直咽口水，这可比全是毛的鸟香多了，三两下吃完不觉饱，又翻出几个鸡蛋丢进去煮。
吃饱的凌别荷心情愉悦，将男子外层脏衣服扒掉，又把他那混着泥土、白色粉末和鲜血得脸用煮蛋水擦干净，直至棱角分明、冷峻漠然的面庞完全露出，一头青丝凌乱，丝丝勾在脸侧，双眸紧闭，衣衫半开。
凌别荷说不好这场景，只觉赏心悦目，这男子模样倒是比刚才那两个好看的多，体格也比那两个高大匀称，用师傅的话说，仪表汤汤。
拿出行李里的金创药把他额头和胳膊都厚敷一层，再忍痛喂给他一颗珍藏大补丸，运着内力给他加速吸收一番，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师傅之前劝她多学医治之术，她连连摆手，老神在在表示只要挥剑够快就不会受伤，不受伤也就不必学会治病，略懂敷药包扎足矣。
床上只能听天由命的萧沉野从未想过，他堂堂景王有一日会被如此敷衍对待。
景王是谁，这穷乡僻壤无人得知，但出去往大点地方随便拉个人一问便知：当今陛下亲侄，天资聪颖，十五岁赐封景王，留京开府参政。
参政大臣多了去，当今陛下皇子不少，太子又常年监国，为何独他一个家喻户晓？原是他参政后多次提出削减赋税、设立义仓等为民之策；近两年又代上多地巡防，面容俊朗，待下温和又不失威严，平头百姓哪里见过什么大官，凑上前者皆被气度震撼，街头巷尾口口称赞，流传开来。
不甚清醒间，萧沉野听着脚步声渐近，额头被一只手覆上之际，他强撑不适，一把扣住对方手腕扯下，起身靠墙坐起，沙哑着喉咙厉声问：“你是何人？”他记忆还停留在跳崖前被人围堵偷袭中。
凌别荷看着面前戒备的男人，神态轻松：“救你的人啊。”这警惕模样，很像刚见时的小得意，明明身处弱势，却凶得很，顶着一身毛软乎乎的龇牙咧嘴，毫无威慑。
“这是何处？”萧沉野仍抓着她手腕不放，泛着红的眼睛紧盯。
“峭山脚，薛家村啊，能松开手了吧。”她今早出门晃悠刚看见的，还赶了集市，好些新鲜玩意，十分热闹。
萧沉野听着女子对答如流，若真要害他不至于演这出戏，松开手，声音略缓：“多谢姑娘相救，刚一时情急，多有冒犯。”
“是挺冒犯，把我手都捏疼了，快躺下，别把额头伤口弄裂。”凌别荷把他头上裹厚厚的麻布去掉，问：“你多大了呀？”
“二十余岁。”他滚下来时脑袋应是磕的狠了，这会钝痛阵阵，似有东西要冲出脑子般。
就比她大几岁，能知道当年的事吗？凌别荷带着希望，问：“那你知道十九年前的江湖混战吗？”
“不甚清楚。”
“听人家讲挺厉害的，我一直住在峭山没出去过，你从哪来的呀？我看你衣服都跟别人的不一样，带着花，真漂亮。”凌别荷羡慕的问，她见集市上的人衣服都灰扑扑的，这个人不一样，里面衣服料子软得很还带着暗纹，袖口裤腿上甚至还泛着光。
萧沉野所穿戴的是小国上贡的织金锦，须得身份地位够高才可使用，偏远山村自是不可比较，凌别荷所谓花就是布料上的金线银丝在蜡烛晃动中产生的华光。
少女细软的手在萧沉野额头试探，温热的呼吸挨着面颊，说出的话一字字钻入耳中，他喉结滚动，避重就轻回：“东边来的。你一个人住吗？”
“除了埋后面的，这屋里就你我了。”毕竟吃人嘴短，昨日给萧沉野包扎好，凌别荷就在后院挖了个大坑，送老头老太入土为安。虽然她不信轮回转世神鬼之说，但师傅说只为安心。
萧沉野放下心，坦白道：“我看不见了。”自睁眼他就发现眼前一片朦胧模糊，只能借着光依稀看见些移动。应当是被那驼子突袭时泼一脸的白粉所致。
“啊！”
凌别荷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能看见我的手吗？”嘴里嘟囔着，看不见那就成瞎子啦。
萧沉野没心情理会这稚子把戏，忍着头疼盘算如何尽快恢复，须得先出去与手下汇合，还得防着被抓，对方找不到他的尸体，那群贼子定不会罢休，到底是谁，如此急着要他性命。
五日前，他密旨为陛下寻人，此行甚急甚密，因西山州紧贴峭山在三国交界，一向混乱，原计划小心到位后借当地知县兵力，谁料刚入峭山境内便被埋伏，一圈江湖人士手拿各式刀枪剑戟，齐齐上阵，出手狠辣，直奔要，所带六名亲信无一生还，他略懂些武功平日里够用，奈何人数众人，招式不一，走投无路下不得滚落山崖求生。
他敌手不少，但能知他此行，又对他杀心迫切，且能请得起众多江湖人士的，这天下仅有一人——太子萧耀。
陛下二十年前病重就立了太子，这些年，硬撑活在萧耀头顶，让他进不得退不下，又因做事狠厉近几年多被陛下斥责。而他恰恰相反，少年老成，风评甚佳，萧国自古不拘顺位，当今陛下便是先皇侄子，因此朝堂内外争议不断意欲换储。萧耀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性情逐渐乖戾，他声势起后，行事更是肆意残暴。
这不，抓住个机会，狗急跳墙了。
呵，天无绝人之路，当下他们找不到他，那就是他在暗对方在明，行事余地更多，比如身边絮絮叨叨的女子就能有大用。
救下陌生男子、悉心照料，是为愚善，不通世事还过分轻信他人，是为蠢钝。往日若遇到这般人，萧沉野不会多看一眼，但此刻这种人恰可为他所用。
萧沉野抬起头，看向凌别荷：“姑娘，可愿带我去外面就医？”
凌别荷急了：“外面？”去外面怎么等人来杀你。
萧沉野当她胆怯，问：“对，在这不能医眼疾，我怕拖延下去再不能重见天日。”
凌别荷有些纠结，杀坏人她眼都不会眨，但这男子不是坏人，相反还是个受伤的无辜人，若是因她而一辈子看不见，她定是良心不安的。
萧沉野见她犹豫，继续加码：“我乃世家子弟，受人毒害落此，峭山实在偏远，还望姑娘带我去最近县上，与家人汇合后必重金答谢姑娘。”
对，小地方不好找，不光是家人不好找，要杀他的人也不好找，不如随他回家，放出消息，杀他的人也有奔头。凌别荷转开弯子，仗义道：“相逢便是缘，不必多谢，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和家人见面的。”
达成一致后两人便计划今日准备准备东西，明日一早走。
东西倒是没什么要拿的，凌别荷做了点饼子当干粮，把剩下的鸡蛋都煮了，翻了翻屋里东西，拿上了两床还算厚的被子，出行就仿着赶集时看见的货板车，拉出后院颐养天年的老驴，用它那灰白消瘦、肋骨突出的身子再干这最后一趟，配上光秃秃的板车，齐活。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凌别荷搀着萧沉野坐上车，抓着他的手放在侧面挡栏上，叮嘱：“小心扶稳。”
车轮吱呀作响，吹着冷风的萧沉野头更痛了，虽预料此行艰难，但这拉车竟是连一丝遮挡也无，甚至不抓紧随时可能被甩出去，实在磨人。
坐一旁凌别荷倒是开心，她第一次不用自己双腿行动，这驴车慢悠悠无挡遮，正好欣赏美景，快哉快哉。
山路难走，凌别荷吃了三个蛋、五个大饼，推驴车上了七八个土坡后，终于在明月高悬时找到一间破庙，萧沉野身上难受又看不见，半睡半醒颠簸一路，这会下车脚下发飘，被凌别荷搀扶入庙。
幽幽月光斜照，庙内正中落座一尊结满蛛网的大佛，后面两侧半截庙帘半散着，靠墙一排落满灰的菩萨，依稀可见或怒目或大笑，下方两颗绿豆眼泛着冷光，竟是盘踞着条大蛇，正昂头示威。
凌别荷一把扔下剑，根本不担心有变数，这两人合力都无法打败她，更不用说只剩一只手，她现在只想知道爹爹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驼背大哥左手艰难在兜里掏出个东西，手握着拿到不禁靠近的凌别荷面前，猛然一把洒向她眼睛。
凌别荷下意识闭眼扭头，但眼中扔进了点粉末，一瞬间，刺辣辣的疼，急急后退，提剑向四周戒备，驼背大哥一刻不敢耽误，撒完便仓皇逃走，两下便没了身影。
周围安静中，凌别荷摸索出包裹内的水囊，一顿冲淋眼睛。
真是可恶！原以为十拿九稳的，没想到被偷袭，那人现在跑个没影，她又不熟地形，定是找不到的。
余光扫到死鸟身下人，凌别荷心中有了主意，先前听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抓倒地这人，现在人在这，那是不是有可能那驼背大哥还会回来，又或者再来类似的人？
他说十九年前的江湖混战，应该有很多人参与，或者这事很多人可能知道，比如这个躺着的。
说干就干，将满身杂草的人翻个面，一张覆满白灰的脸映入眼帘，想来也是被同样手段突袭了，额头一块暗红磕伤，鲜血顺着流在脸侧鬓间，此刻已微微凝固，右胳膊一道见骨划伤。
凌别荷担忧的摸向他脖子，还好跳着，要是死了就麻烦了。
暮色苍茫，凌别荷搀着男人拎着两只死鸟，往两人来的方向走，没几步就看见一间小土屋，走近看见木栅栏门旁倒伏两个老人，身下血迹蜿蜒。
旁边灶台上热气升腾，揭开盖里面是几小块芋头和一碗不认识的黑乎乎炖菜，模样不佳但饭香顺着热气扑出，凌别荷直咽口水，这可比全是毛的鸟香多了，三两下吃完不觉饱，又翻出几个鸡蛋丢进去煮。
吃饱的凌别荷心情愉悦，将男子外层脏衣服扒掉，又把他那混着泥土、白色粉末和鲜血得脸用煮蛋水擦干净，直至棱角分明、冷峻漠然的面庞完全露出，一头青丝凌乱，丝丝勾在脸侧，双眸紧闭，衣衫半开。
凌别荷说不好这场景，只觉赏心悦目，这男子模样倒是比刚才那两个好看的多，体格也比那两个高大匀称，用师傅的话说，仪表汤汤。
拿出行李里的金创药把他额头和胳膊都厚敷一层，再忍痛喂给他一颗珍藏大补丸，运着内力给他加速吸收一番，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师傅之前劝她多学医治之术，她连连摆手，老神在在表示只要挥剑够快就不会受伤，不受伤也就不必学会治病，略懂敷药包扎足矣。
床上只能听天由命的萧沉野从未想过，他堂堂景王有一日会被如此敷衍对待。
景王是谁，这穷乡僻壤无人得知，但出去往大点地方随便拉个人一问便知：当今陛下亲侄，天资聪颖，十五岁赐封景王，留京开府参政。
参政大臣多了去，当今陛下皇子不少，太子又常年监国，为何独他一个家喻户晓？原是他参政后多次提出削减赋税、设立义仓等为民之策；近两年又代上多地巡防，面容俊朗，待下温和又不失威严，平头百姓哪里见过什么大官，凑上前者皆被气度震撼，街头巷尾口口称赞，流传开来。
不甚清醒间，萧沉野听着脚步声渐近，额头被一只手覆上之际，他强撑不适，一把扣住对方手腕扯下，起身靠墙坐起，沙哑着喉咙厉声问：“你是何人？”他记忆还停留在跳崖前被人围堵偷袭中。
凌别荷看着面前戒备的男人，神态轻松：“救你的人啊。”这警惕模样，很像刚见时的小得意，明明身处弱势，却凶得很，顶着一身毛软乎乎的龇牙咧嘴，毫无威慑。
“这是何处？”萧沉野仍抓着她手腕不放，泛着红的眼睛紧盯。
“峭山脚，薛家村啊，能松开手了吧。”她今早出门晃悠刚看见的，还赶了集市，好些新鲜玩意，十分热闹。
萧沉野听着女子对答如流，若真要害他不至于演这出戏，松开手，声音略缓：“多谢姑娘相救，刚一时情急，多有冒犯。”
“是挺冒犯，把我手都捏疼了，快躺下，别把额头伤口弄裂。”凌别荷把他头上裹厚厚的麻布去掉，问：“你多大了呀？”
“二十余岁。”他滚下来时脑袋应是磕的狠了，这会钝痛阵阵，似有东西要冲出脑子般。
就比她大几岁，能知道当年的事吗？凌别荷带着希望，问：“那你知道十九年前的江湖混战吗？”
“不甚清楚。”
“听人家讲挺厉害的，我一直住在峭山没出去过，你从哪来的呀？我看你衣服都跟别人的不一样，带着花，真漂亮。”凌别荷羡慕的问，她见集市上的人衣服都灰扑扑的，这个人不一样，里面衣服料子软得很还带着暗纹，袖口裤腿上甚至还泛着光。
萧沉野所穿戴的是小国上贡的织金锦，须得身份地位够高才可使用，偏远山村自是不可比较，凌别荷所谓花就是布料上的金线银丝在蜡烛晃动中产生的华光。
少女细软的手在萧沉野额头试探，温热的呼吸挨着面颊，说出的话一字字钻入耳中，他喉结滚动，避重就轻回：“东边来的。你一个人住吗？”
“除了埋后面的，这屋里就你我了。”毕竟吃人嘴短，昨日给萧沉野包扎好，凌别荷就在后院挖了个大坑，送老头老太入土为安。虽然她不信轮回转世神鬼之说，但师傅说只为安心。
萧沉野放下心，坦白道：“我看不见了。”自睁眼他就发现眼前一片朦胧模糊，只能借着光依稀看见些移动。应当是被那驼子突袭时泼一脸的白粉所致。
“啊！”
凌别荷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能看见我的手吗？”嘴里嘟囔着，看不见那就成瞎子啦。
萧沉野没心情理会这稚子把戏，忍着头疼盘算如何尽快恢复，须得先出去与手下汇合，还得防着被抓，对方找不到他的尸体，那群贼子定不会罢休，到底是谁，如此急着要他性命。
五日前，他密旨为陛下寻人，此行甚急甚密，因西山州紧贴峭山在三国交界，一向混乱，原计划小心到位后借当地知县兵力，谁料刚入峭山境内便被埋伏，一圈江湖人士手拿各式刀枪剑戟，齐齐上阵，出手狠辣，直奔要，所带六名亲信无一生还，他略懂些武功平日里够用，奈何人数众人，招式不一，走投无路下不得滚落山崖求生。
他敌手不少，但能知他此行，又对他杀心迫切，且能请得起众多江湖人士的，这天下仅有一人——太子萧耀。
陛下二十年前病重就立了太子，这些年，硬撑活在萧耀头顶，让他进不得退不下，又因做事狠厉近几年多被陛下斥责。而他恰恰相反，少年老成，风评甚佳，萧国自古不拘顺位，当今陛下便是先皇侄子，因此朝堂内外争议不断意欲换储。萧耀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性情逐渐乖戾，他声势起后，行事更是肆意残暴。
这不，抓住个机会，狗急跳墙了。
呵，天无绝人之路，当下他们找不到他，那就是他在暗对方在明，行事余地更多，比如身边絮絮叨叨的女子就能有大用。
救下陌生男子、悉心照料，是为愚善，不通世事还过分轻信他人，是为蠢钝。往日若遇到这般人，萧沉野不会多看一眼，但此刻这种人恰可为他所用。
萧沉野抬起头，看向凌别荷：“姑娘，可愿带我去外面就医？”
凌别荷急了：“外面？”去外面怎么等人来杀你。
萧沉野当她胆怯，问：“对，在这不能医眼疾，我怕拖延下去再不能重见天日。”
凌别荷有些纠结，杀坏人她眼都不会眨，但这男子不是坏人，相反还是个受伤的无辜人，若是因她而一辈子看不见，她定是良心不安的。
萧沉野见她犹豫，继续加码：“我乃世家子弟，受人毒害落此，峭山实在偏远，还望姑娘带我去最近县上，与家人汇合后必重金答谢姑娘。”
对，小地方不好找，不光是家人不好找，要杀他的人也不好找，不如随他回家，放出消息，杀他的人也有奔头。凌别荷转开弯子，仗义道：“相逢便是缘，不必多谢，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和家人见面的。”
达成一致后两人便计划今日准备准备东西，明日一早走。
东西倒是没什么要拿的，凌别荷做了点饼子当干粮，把剩下的鸡蛋都煮了，翻了翻屋里东西，拿上了两床还算厚的被子，出行就仿着赶集时看见的货板车，拉出后院颐养天年的老驴，用它那灰白消瘦、肋骨突出的身子再干这最后一趟，配上光秃秃的板车，齐活。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凌别荷搀着萧沉野坐上车，抓着他的手放在侧面挡栏上，叮嘱：“小心扶稳。”
车轮吱呀作响，吹着冷风的萧沉野头更痛了，虽预料此行艰难，但这拉车竟是连一丝遮挡也无，甚至不抓紧随时可能被甩出去，实在磨人。
坐一旁凌别荷倒是开心，她第一次不用自己双腿行动，这驴车慢悠悠无挡遮，正好欣赏美景，快哉快哉。
山路难走，凌别荷吃了三个蛋、五个大饼，推驴车上了七八个土坡后，终于在明月高悬时找到一间破庙，萧沉野身上难受又看不见，半睡半醒颠簸一路，这会下车脚下发飘，被凌别荷搀扶入庙。
幽幽月光斜照，庙内正中落座一尊结满蛛网的大佛，后面两侧半截庙帘半散着，靠墙一排落满灰的菩萨，依稀可见或怒目或大笑，下方两颗绿豆眼泛着冷光，竟是盘踞着条大蛇，正昂头示威。